聽說住在大廈或公寓這類出租住宅,最重要的是和鄰居之間的關係。


    能夠和鄰居和睦相處當然最好,但若鄰居是在深夜用超大音量播放重金屬音樂的瘋子,或是老對垃圾分類有意見的人,那可就累了,得因此顧慮很多事,


    就算如此,她們變成鄰居關係也未免太匪夷所思。


    「來,喝茶。」


    「嗬嗬,謝謝,宇佐美,不過,隻有茶嗎?我難得上門,怎麽沒準備點心?」


    「臉皮真厚,你才應該準備蕎麥麵吧!」(注5)


    「啊,對不起。不過你別擔心,我有準備伴手禮。」


    「伴手禮?」


    「是你最愛吃的紅蘿卜。」


    「你把我當白癡啊!」


    「一根不夠嗎?」


    注5日文「蕎麥麵」音同「旁邊」,因此剛搬家的人向鄰居致意時,常以蕎麥麵作為伴手禮,意指「我搬到旁邊來了」。


    「不管是一根、兩根都一樣!」


    「十根呢?」


    「咦?那倒是可以補貼一點家用……」


    「嗬嗬嗬,你真像個精打細算的媽媽。」


    「誰是媽媽啊!」


    「……喂,你們兩個夠了吧?」


    政宗家的客廳。


    我們決定先讓來訪的近衛和涼月進屋裏,邊喝茶邊聊。


    不過,狀況糟糕透頂。


    互為天敵的涼月和政宗光是坐在一起,氣氛就變得十分冰冷。我想雅爾達會議的氣氛,應該都沒有這麽緊張。


    唉,而且,氣氛緊張的理由不僅這一點。


    「近衛,你也說句話啊!」


    「咦……嗯、嗯,是啊!」


    我和近衛僵硬地交談著。


    這也難怪,畢竟自從失戀事件以來,我們幾乎沒說過話。明明說好要繼續當死黨,但雙方一直處於尷尬狀態。


    一大小姐,這時候應該好好和次郎他們打招唿吧?」


    「嗬嗬,是啊,昴,畢竟我們要在隔壁住下來。」


    「……慢著,你不是開玩笑,是說真的?」


    政宗正色問道。


    嗯,我懂她的心情。


    同校同學突然搬到隔壁,而且搬來的居然是近衛和涼月,這未免太奇怪。


    她們和我不同,明明有家可歸,為何突然搬家?


    「好,我來說明。」


    涼月迴答政宗的問題。


    「其實,我是在累積社會經驗。」


    「社會經驗?」


    「沒錯。既然將來我得繼承涼月家,應該離開父母,體驗一下獨居在外的生活。」


    「獨居……昴殿下明明和你一起住啊!」


    「昴隻是似管家的身分替我打理生活,重點是離開父母。」


    「……好吧,雖然你的說明很牽強,但我勉強接受。」


    「嗬嗬嗬,謝謝,宇佐美。」


    「不過——有一點我無法接受。」


    政宗用力瞪著涼月。


    「為什麽你的搬家地點是我家隔壁?」


    「咦?當然是巧合啊!我選上的套房正巧在你家隔壁——」


    「少騙人!哪可能這麽湊巧!」


    「正確答案,剛才我說的確實是謊話。」


    「你豁出去了是吧?」


    「其實是因為我覺得這樣很好玩。一個月前你們住在我的宅邸裏時,不就過得很開心嗎?所以我想,既然要搬家,不如搬到你們隔壁。」


    「你、你這個享樂主義者!唔唔唔……」


    政宗懊惱地緊咬嘴唇。


    唉,剛才那番說明雖然牽強,但出自這個大小姐口中,並不會太不可思議。


    因為這家夥是惡魔涼月。


    這個惡魔般的女人素來討厭無聊、不斷追求樂子,一個月前,她似乎也相當享受和我們同住宅邸的狀況。既然如此,為了找樂子而跟著我們搬來,也算合理……


    「唔?」


    不,慢著。


    這個大小姐該不會……


    「其實我早就想搬過來,隻是談判時費了點手腳。唉~」


    涼月裝模作樣地歎一口氣。


    ……果然。


    佐佐木先生一定和涼月談判過,才會把套房讓出來。


    真是可怕的惡魔涼月。


    我想涼月應該不至於使用強硬的手段……但依她的作風,即使砸大錢也不足為奇。好恐怖,她的行為和都更的建商沒什麽兩樣。


    「如此這般,我們將在隔壁住下來,以後也請多多指教喔!鄰居。」


    「我、我才不要!為什麽我得和你當鄰居!」


    「你這麽討厭有人打擾你和次郎的同居生活嗎?」


    「你、你你你你在胡說什麽!我和蠢雞才不是那種關係!再說,阪町也住在我家!」


    「是啊,三個人住在一起,就不能亂來了。」


    「……亂來?」


    「你聽不懂嗎?宇佐美。孤男寡女同居一室,所謂的亂來,當然是上——」


    「閉嘴!別再說!我和蠢雞才不會做那種事!」


    「真的嗎?」


    「真的!」


    「……哼。」


    不知何故,涼月直盯著我,連近衛也對我投以懷疑的眼光。


    哇,她們根本不相信政宗說的話。的確,孤男寡女同居一室,引來這種誤會也不足為奇。


    「宇佐美。」


    此時,涼月用冰冷的語氣開口。


    「能不能讓我檢查一下這個套房?」


    「啊?檢查……檢查什麽?」


    「那還用問?當然是檢查看看你有沒有和次郎亂來。」


    「我、我不是說過我和蠢雞之間什麽都沒……」


    「沒有證據能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


    「唔……別的不說,你有什麽權利檢查我家!」


    「哎呀?我是你們就讀學園的理事長獨生女耶,當然不能放任本校的學生同居,做出不純潔的異性交往。」


    「居然搬出這套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所以,能請你讓我四處看看嗎?昴,這麽做你沒有意見吧?」


    「……是,既然大小姐都這麽說了。」


    「連昴殿下都這樣?」


    「那就走吧。」


    「啊!喂!不要亂搜別人的家!」


    見到涼月和近衛站起來,政宗也起身牽製。


    話說迴來,竟然要檢查家中……她們是來搜索民宅的刑警嗎?


    依涼月的個性,八成是覺得在初次造訪的政宗家中四處閑逛很好玩,所以才這麽做,但沒想到連近衛都讚成。


    唔,她那麽不相信我啊?


    呃,一般年輕男女同住一個屋簷下,的確可能犯錯。


    可是,我絕不可能犯下這種錯。


    因為……


    「我們先去次郎的房間吧。次郎,你的房間在哪裏?」


    「哦,我的房間在那裏。」


    「那裏?」


    見我指向陽台,涼月一臉詫異。


    我帶她前往陽台觀看紙箱屋之後,她的表情由訝異轉為傻眼。


    「……次郎。」


    「幹嘛?」


    「我是要你帶我去你的房間,不是想參觀這種小學生打造的秘密基地。」


    哦,好厲害!涼月居然吃驚了,實在太稀奇!


    唉,看到這種臨時住宅,難怪她會有如此反應。


    「……次郎,這隻是一個惡質玩笑吧?」


    連近衛也傻眼地盯著紙箱屋。


    呆若木雞地看著陽台


    的主人與管家。


    正當我要將真相告訴她們時——


    「你、你在幹嘛,蠢雞!那個紙箱屋是我開玩笑做出來的東西耶!」


    背後傳來充滿辯解意味的話語。


    聲音的主人是宇佐美政宗。


    如假包換,正是這個紙箱屋的製作者。


    「涼月奏!蠢雞真正的房間在這邊!」


    「宇佐美,真的嗎?」


    「當然啊!你認為我在說謊?」


    「可是,次郎現在的表情正在說:『喂喂喂,別鬧了,潑兔,我這一個月都是睡在這個紙箱屋裏耶!』」


    「他、他的表情才沒那麽說!對吧?蠢雞!」


    「……嗯、嗯。」


    在政宗不容分說的壓力之下,我不得不附和她的說詞。但老實說,我現在的心境正如同涼月的推涮。話說迴來,政宗幹嘛隱瞞我住在紙箱屋裏的事?


    (……喂,你是什麽意思?)


    我要求政宗說明。為了避免近衛她們聽見,我特意壓低聲音。


    (沒、沒辦法啊!要是讓涼月奏知道你睡在那種地方就糟了!)


    (那種地方……早餐時你不是說那是節能住宅嗎?)


    (唔……)


    (而且,你還說我睡紙箱就好,)


    (唔唔~~對不起,我道歉。我也在反省了,那麽做是過分一點……)


    (你不用那麽認真道歉啦。)


    我猜政宗大概是為了掩飾同居的難為情,才將陽台劃為我的居住空間。


    再說,我和政宗是朋友關係。


    雖然應該不會發生萬一,但要是發生什麽男女關係上的問題,那可就尷尬。思及這一點,那個紙箱屋可說是個妥當的判斷。


    (話說迴來,你幹嘛騙她們說我的房間在其他地方?)


    (因、因為……)


    政宗略微沉默一會兒。


    (要是涼月奏知道你睡陽台,說不定會向你提出其他方案。)


    (其他方案?)


    (比如「與其睡在這種地方,不如來隔壁和我們一起住吧」之類的……)


    (……哦,原來如此。)


    的確,涼月很有可能這麽說。


    畢竟她最愛捉弄我,或許會希望把我留在身邊。如果涼月租的套房和這間套房的格局一樣,空間應該也很大。


    (要是這樣……你就會離開我家,說不定阪町也會跟著你搬去和涼月奏同住……)


    政宗帶著落寞的表情喃喃說道。


    ……怎麽迴事?這一點也不像潑兔。


    換句話說,我和紅羽若是搬走,她會感到寂寞吧?


    真是的,她根本不用想得那麽嚴重。


    (別擔心,紅羽怎麽想我不知道,但至少在阪町家重建完畢之前,我並不會搬走。)


    (……真的?)


    (嗯,真的。)


    或者應該說,我無法在涼月的套房裏生活。


    因為那邊有她在。


    近衛昴。


    老實說,都已經過一個月,我依然不知道該拿什麽臉和她交談,而且,我對她仍未死心。


    所以,我還是暫時住在這裏比較好。


    (……是嗎?那就好。)


    聽到我說的話,政宗似乎鬆一口氣,露出安心的微笑。


    撲通!


    見到她突然露出的笑臉,我的心髒猛然跳動。


    哇,這家夥笑起來果然超可愛。


    「你們兩個從剛才就一直竊竊私語,在密談什麽?」


    涼月如此說道,看來我們的悄悄話說得太久。


    「還有,宇佐美,次郎的房間在哪裏?」


    「啊,蠢雞的房間在這裏!空房——」


    「空房?」


    「唔!不、不是啦!我們現在要去的才不是空房!因為蠢雞住在裏麵!」


    「……哦,是嗎?所以我們可以參觀羅?」


    「當然!」


    「謝謝,宇佐美,快走吧。」


    「咦?啊,等等!」


    涼月拉著困惑的政宗,從陽台走向室內。


    我猜政宗是打算把空房偽裝成我的房間。


    根據我的記憶,那個房間裏放著一些私人物品,應該足以營造出有人居住的氣氛,或許可以順利蒙混過去。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


    「……次、次郎。」


    女低音響徹陽台。


    沒錯,由於政宗和涼月退場,這裏隻剩下我和男裝管家兩個人。


    「嗨、嗨,近衛,我們好像很久沒說話。」


    「嗯、嗯!是啊!」


    我和近衛再度僵硬地進行交談。


    這也難怪。


    自從遊樂園的失戀事件以來,我們幾乎不曾交談。


    ——死黨。


    我們是死黨。


    既然如此,交談時應該熱絡一點才對。


    「對、對了!」


    近衛似乎和我一樣尷尬,說話的聲音特別大。


    「這一個月以來,你在這裏是怎麽生活?」


    「怎麽生活……嗯,就很普通地生活啊!」


    「真的嗎?」


    「連你都在懷疑我和政宗的關係嗎?」


    「唔……因為你們兩個人同住在一間套房裏嘛!」


    「別說傻話,紅羽也在。再說,我和政宗又沒在交往。」


    我實話實說。


    不知何故,近衛聞言便鬆一口氣地說:「是、是嗎?」莫非她是站在死黨的立場,關心我的戀愛問題?


    這種情況還挺常見的。


    朋友交女朋友以後,和自己一起玩樂的時間便會減少。站在朋友的立場,當然應該替他的戀情加油;但若足感情很好的朋友,難免覺得寂寞。


    「政宗隻是朋友,不過她有時會幫我治療女性恐懼症。」


    「治療?」


    「嗯,多虧她的幫忙,我的女性恐懼症好像改善一點。當然,這也是你和涼月過去的治療累積下來的成果。」


    「……」


    不知何故,聽到我的話後,近衛陷入沉默。


    ……咦?


    怎麽迴事?我說錯話嗎?政宗替我治療女性恐懼症,讓她不高興嗎?可是,最近我和近衛、涼月根本沒說話,沒機會請她們替我治療。


    「——」


    此時,一個疑問閃過我的腦海。


    這麽一提——近衛和涼月最近怎麽了?


    近衛不發一語,莫非和這件事有關?


    「次郎。」


    正當我沉思之際,近衛直視著我的眼睛開口,


    「你剛才說你的女性恐懼症有所改善嗎?」


    「嗯、嗯,接受過斯巴達療程之後,症狀應該有稍微改善。」


    「是嗎?那麽……我可不可以確認一下?」


    「咦?」


    什麽意思?


    正當我要反問的瞬間——


    「……近、近衛?」


    站在正前方的近衛突然逼近。


    她抱住我,和我緊緊相貼。


    接著,她彷佛不願被我看見她的臉,將臉埋在我的胸膛裏。


    「喂、喂,近衛?」


    麵對她突然的舉動,我的腦袋一片混亂。


    的確,和女生緊密相貼,或許能夠治療我的女性恐懼症。


    可是……


    「……次郎。」


    硬擠出來的女低音。


    近衛把臉埋在我的胸膛,開口唿喚我。


    她的聲音聽來猶如在哭泣。


    「我可以問你


    一個問題嗎?」


    「問題?」


    「嗯,沒錯……」


    近衛靜靜地說道。


    寂靜彌漫陽台片刻之後——


    「——我們……是死黨吧?」


    近衛用不安的口吻問道。


    撲通!


    聽到她的話,我的心髒猛然一跳。


    ……死黨。


    沒錯,我是近衛的死黨。


    其實我心裏很清楚,如今從她口中再度聽見,更是不得不麵對現實。


    我曾向近衛告白,但被她拒絕。


    所以,我們以後隻能當死黨。


    「……次郎。」


    近衛細若蚊聲地對著不發一語的我說道。


    「我希望能和你永遠當死黨。」


    「……」


    「你在遊樂園對我告白……我很開心。可是……我們無法交往……」


    「……」


    「所以……至少讓我們繼續當死黨。隻要當死黨……即使當不成情人……也能永遠在一起……」


    宛若默默忍受的某種事物潰堤一般。


    近衛緊緊抱住我。


    「——」


    或許這一個月以來,她一直很寂寞。


    我們明明約好要當死黨,卻因為失戀事件而鬧尷尬,這一個月以來,雙方幾乎沒有說上半句話。


    所以,她一定很寂寞吧?


    「——」


    我的雙臂反射性地環住近衛的背,很想緊緊抱住她。


    雖然女性恐懼症發作,我的腦袋昏昏沉沉,但無所謂。


    ——我想保護她。


    我是真心這麽想。


    我想保護近衛昴,恨不得立刻抱緊這副纖細的身軀讓她安心。


    我好想填補這一個月的鴻溝,讓泫然欲泣的她露出笑容。


    因為……


    「……唔!」


    我還是深深地……


    「你們在做什麽?」


    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我全身僵硬。


    我轉過視線一看,政宗正站在陽台前。


    我想她應該是看完房間後便迴來。


    見到我和近衛緊密相貼,她忍不住瞪大眼睛。


    「蠢、蠢雞,你們都是男生,身體居然貼得那麽緊……你果然是bl……」


    「不是!這、這是有理由的!」


    「理、理由?」


    「對、對啦!近衛有點頭昏,所以我才扶她一下!」


    「……昴殿下,是真的嗎?」


    「嗯、嗯!次郎說的沒錯,我有點不舒服……」


    近衛慌忙離開我的身體。


    見到這樣的近衛,政宗似乎仍不太相信。


    不妙,這下子她又會誤會我和近衛在搞bl。


    「你們在做什麽?」


    從政宗身後走來的是晚到一步的涼月。


    好機會。


    如此暗想的我為了扯開話題,將視線轉移到涼月身上。


    「涼月,你看完房間了嗎?」


    「是啊,看得仔仔細細。」


    大小姐淘氣地笑著。


    ……這家夥鐵定看穿政宗的謊言,不然不會露出這種意味深長的表情。


    「哎,昴。」


    涼月對自己的管家說道。


    「換你去看宇佐美的房間。」


    「咦?為什麽?」


    「那還用問?或許怪東西是放在宇佐美的房間裏。」


    「怪東西?」


    「對,比如低溫蠟燭。」


    聽到涼月的話,驚愕地「啊」了一聲的不是近衛,而是政宗。


    「你、你、你在胡說什麽,涼月奏!我的房間才不會有那種sm道具!」


    「真的?」


    「當然!」


    「可是,你這麽喜歡sm。」


    「……你可不可以不要亂套罪名到別人頭上?而且和我相比,你還比較像會玩sm的人。」


    「是嗎?可是從名字看來,次郎和你比較像。」


    「……名字?」


    「是啊!sakamachi(阪町)和masamune(政宗),正好是sm。」


    「不要拿人家的姓名發音開這種奇怪的玩笑!」


    「哎呀,對不起。不過,如果你是清白的,應該可以讓昴參觀你的房間吧?」


    「哼!誰怕誰!走吧,昴殿下。沒問題,我的房裏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東西!」


    「啊,等籌,宇佐美!」


    政宗似乎有些賭氣,拉著困惑的近衛再度離開陽台,走向自己的房間。


    「嗬嗬,我們終於可以獨處。」


    大小姐樂不可支地笑著。


    ……我上當了。


    原來這家夥是想和我獨處,才刻意支開政宗和近衛。


    這下子又變成兩人狀態。


    我和涼月。


    主人和以前的傭人。


    「……幹嘛?找我有事?」


    「別這麽不耐煩。話說迴來,你的生活挺有趣的,居然拿陽台當寢室。」


    「你果然識破了。」


    「那當然。昴雖然相信你,但宇佐美的態度顯然很可疑。不過,她為何隱瞞你住陽台的事,我就不得而知。」


    「她也有她的考量,你別過問。」


    沒錯,政宗隻是害怕而已。


    她怕被涼月發現我住陽台以後,我和紅羽會搬離她的套房,轉而投奔涼月。其實,隻要涼月和近衛同住,我就不可能搬去涼月的套房。


    「哦?這一個月以來,你和宇佐美的感情變得很好嘛。」


    「並沒有。」


    「現在我們搬來了,希望我們也能好好相處。」


    「……你又使用強硬的手段吧?」


    「咦?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別的不說,你離開宅邸沒關係嗎?」


    「沒關係,爸媽過一陣子才會迴家,而且有傭人看家。不過,莓嚎啕大哭呢。」


    「她當然會哭啊!」


    因為她最love大小姐。


    她沒有跟著涼月搬過來,真是不可思議,或許是涼月嚴令她不準跟來。


    話說迴來,沒想到她們會突然搬來這裏。


    依這個享樂主義者的作風,鐵定是為了興風作浪才搬到我們隔壁。


    沒說錯吧?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不過,我放心了。雖然你和宇佐美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但你的寢室在那種地力,看來是不會出什麽亂子。」


    「本來就不會,我和政宗隻是朋友。」


    「……」


    涼月略微沉默過後,卻冷哼一聲。


    哇,這種懷疑的態度是什麽意思?紅羽也住在一起,哪有機會出亂子。


    我們現在的關係可是接近家人。


    「話說迴來,你為什麽想和我獨處?」


    「對喔,我居然忘得一幹二淨——我有點事想問你。」


    她有事想問我?


    正當我要如此反問之際——


    「!」


    突然,涼月活像要接吻似地逼近我。


    「告訴我。」


    她清秀的臉龐近在數公分之前。


    涼月緩緩動著桃紅色嘴唇開口:


    「——你和昴發生什麽事?」


    「哪、哪有什麽事……」


    「別想打馬虎眼,自從去過遊樂園之後,你們的態度明顯變得很奇怪,這一個月裏根本不曾說上幾句話。」


    「那、那是因為……」


    因為我失戀了。


    在遊樂園發生的事。


    我向近衛告白,結果被她拒絕。


    當時我們說好要「繼續當死黨」,卻因為尷尬而無法好好說話。


    「幹嘛問我?近衛沒跟你說嗎?」


    「……唔!」


    真是意外,聽到我的問題後,涼月竟然苦著一張臉緊咬嘴唇。


    接著——她用見了平時的涼月絕無法置信的虛弱聲音說:


    「……她什麽都不說。」


    「咦?」


    「聽我說,次郎。這一個月以來,我追問昴好幾次:『你和次郎發生什麽事?』但是……她什麽都不說。」


    「……」


    「老實說……這種情形是第一次發生,她居然違抗我的命令。這下子特地製作的守則也無用武之地……」


    「守則?」


    「……不,那是另一件事。總之,我希望你告訴我,你和昴究竟發生什麽事?」


    涼月的口吻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之色。


    或許這個大小姐頭一次被自己的管家拒絕,腦袋裏一片混亂,隻是用平時的一號表情拚命隱藏而已。


    不過——


    「……抱歉,我不能說。」


    我閉上嘴巴。


    我不想親口說出這件事。


    要是說了,不就得明白承認嗎?


    承認我——被近衛拒絕。


    「……是嗎?連你也要隱瞞我。」


    涼月略帶悲傷地喃喃說道。


    換成平時的她,應該會繼續逼問才對,但她輕易地離開我的身體。


    接著,略微沉重的沉默彌漫房裏。


    「……唉,算了。」


    涼月歎一口氣之後說道:


    「反正我搬來你們隔壁,便是為了查明這件事。」


    呃!


    「你可要做好覺悟喔!事到如今,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呃呃!


    「不過,今天先放過你,隻下戰帖就好。我們剛搬來,還得整理屋子,該迴去了。明天開始,你要多加油。次郎,我——不會放棄的。」


    涼月一如平時淘氣地說道,露出完美的微笑。


    「……」


    搞什麽啊!


    老實說,我剛才還擔心一下,我以為這家夥因為這件事而情緒低落。


    不過,不愧是惡魔涼月。


    不會因為這點小事便沮喪。


    當然,我可不希望她繼續逼問我失戀的事。


    「……是啊。為了昴,我絕不會放棄。」


    「咦?」


    為了近衛……什麽意思?


    我正想反問,但涼月已經轉身走向房門。


    不過,在那一瞬間。


    我想應該是自己看錯——但她臉上似乎浮現某種悲壯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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