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迎賓館內。


    站在漢麗塔房門外負責護衛工作的才人,聽到房內傳來漢麗塔唿喚他的聲音。


    「……才人。」


    她的語調聽起來非常疲憊。才人對和自己一起站在門外的金靂使了個眼色,之後才進入房內。


    「您找我嗎?」


    漢麗塔身穿睡衣,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自從聽過夏洛特女王的那個宣言之後,她一直表現出這種茫然自失的態度。應該是到了現在,才好不容易稍微能鎮定下來和他人交談吧。


    「……你見過夏洛特女王了嗎?」


    才人點點頭,向漢麗塔說明了當時的情況。對方態度強硬,自己隻碰了一鼻子灰……


    「簡直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是那樣嗎?如此一來,事態就比我們預想的還要棘手呢。」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這時,漢麗塔突然掩住自己的臉。


    「公主殿下?」


    「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真是一群狡猾又奸詐的家夥!啊啊!居然可以如此輕易地就拉攏了高盧……」


    「可是,目前依然處於缺少一名虛無承擔者的狀態,還不是放棄的時候。」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才人內心依然感到不安。該不會……羅馬利亞早就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


    就像即使自己死亡,也可以召喚代替的使魔……


    承擔者是不是也有替代人選呢?


    正當才人思索著這些事時……突然傳來敲打窗戶的聲響。漢麗塔嚇得整個人跳了一下,往才人這邊靠了過來。


    這裏應該是二樓才對……


    才人首先低聲唿叫金靂,接著他把漢麗塔交給帶著訝異表情走進房間裏的金靂,伸手握住刀柄,才慢慢靠近窗戶。


    扣扣……


    窗簾後方的窗戶再度傳來一陣敲擊聲。


    「是誰?」


    才人開口發問,窗外就響起了應答聲。


    「……在下帶來了一段主人要轉達給托裏斯汀女王陛下的傳言。」


    那是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傳言?為什麽你想從窗戶進來?」


    「因為在下無法通過大門。現在,高盧君主政府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之中。關於這場騷動,主人無論如何都想懇請托裏斯汀出手協助。」


    才人迴頭看著漢麗塔,她點了點頭。因此才人打開窗戶,隻見一名女性立刻一溜煙閃進了房內。不管怎麽觀察,對方都像是一名年輕的平民女性,身上穿著淺咖啡色的服裝,以及淺米色的裙子。然而,明明她不是一名魔法師,卻可以靈巧地攀附在外牆上,真是令人驚訝的運動能力。


    「在下名叫『地下水』。」


    雖然這是個相當詭異的名字,不過應該是某種代號吧。接著她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並恭敬地遞給漢麗塔。


    漢麗塔看完那封信後,就皺著眉轉交給才人。


    上麵隻簡單地寫了以下內容。


    「請允許在下向托裏斯汀女王陛下稟告。高盧君主政府發生了政變,現在的女王並不是夏洛特陛下本人。在下希望能有機會說明詳細情況,還請您務必派遣使者前來,途中路程將由此部下負責引領。」


    「那……果然那個塔帕莎……並不是真正的塔帕莎嗎?」


    「你的主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向托裏斯汀尋求協助?」


    「詳細情形,請詢問在下的主人。請,時間緊迫,還請盡快指定使者。」


    感覺很可疑,也有可能是個陷阱。可是,現在已經不能繼續猶豫了,更何況也找不出其他對策。漢麗塔看著才人。


    「能麻煩你走一趟嗎?」


    「求之不得。金靂,快把基修叫來。」


    等到基修他們全速趕來之後,才人說明了情況。


    「就是這麽一迴事,所以我得去跑一趟,這裏就交給你們了。雷納爾,你跟我一起來。」


    才人選擇雷納爾當自己的隊友。像這種任務,基本上必須以兩人小組來行動。另外,雷納爾其實還頗有本事,況且頭腦也好。聽到才人指名自己,雷納爾以緊張表情點了點頭。


    接著,由才人代表告訴地下水,我方已經準備好了。她點點頭表示了解。


    才人和雷納爾跟在地下水後方,爬出迎賓館的窗戶。外麵是一個被牆壁和建築物包夾的狹窄空間,兩端則被樹木給塞住,從周遭看過來這裏是個死角。到底,接下來打算怎麽行動呢?


    既然羅馬利亞在背地裏動手腳,那麽肯定有人在嚴密監視著自己一行人。如果試圖爬過城牆,不用說衛兵一定會立刻趕來吧。


    然而地下水並沒有那樣做,反而在地上蹲了下來。那裏有一個鐵製的蓋子,恐怕是通往下水道之類的入口吧?地下水在沒有發出聲響的情況下輕輕打開那個蓋子,並鑽了進去。才人也跟了上去。


    沿著梯子往下爬了五製尺左右之後,一行人來到一個沉積著冰涼空氣的地點,還感覺到腳下似乎有水,再加上汙水的味道……


    地下水抓起旁邊的提燈,吟誦出短短的通用魔法。


    魔法提燈亮了起來。


    原來如此,正如之前的推論,這裏果然是下水道。


    「請走這邊。」


    即使身處這個宛如複雜迷宮的下水道,地下水依然毫不猶豫地往前進。看來這裏對她來說就像是自家後花園般熟悉。


    右轉、左轉、直走……差不多走了一古裏之後,眼前出現一道鐵製梯子,地下水沿著那梯子往上爬。


    看來那裏就是目的地。三人熄滅提燈的光芒,離開了下水道。


    在月光照耀下的那個地方,似乎是被棄置的寺院中庭。凡爾賽爾緹伊露宮位於呂德斯的郊外,而現在……距離約五百製尺的遠方,可以看到凡爾賽爾緹伊露宮的燈火散發出的光芒。


    地下水走進了寺院內部。這裏的禮拜堂似乎很久沒有使用了,裏麵是一片漆黑,因此地下水牽起才人和雷納爾的手好為他們領路。


    禮拜堂中有一段通往地下的樓梯,沿著樓梯走下去之後,出現了一扇門。地下水來到門扉前方,低聲說道。


    「我是地下水。」


    一陣開鎖聲之後,門打開了,提燈的光亮也隨之照進三人的眼裏。這裏應該是寺院主教過去使用過的房間吧?房內放著床鋪與桌子。而迎接一行人進入室內的人,是一名將兜帽拉得低低的年輕女性。


    隻露出了嘴角部分的她,對著才人他們行了一禮。


    「兩位是從托裏斯汀王國前來的客人吧?」


    從說話的方式可以判斷她是貴族,看來她就是地下水的主人。


    「我是托裏斯汀王國水精靈騎士隊的見習騎士·平賀。這一位是隸屬同一騎士隊的雷納爾。」


    接著,女性掀開了兜帽。隨著她的動作,那頭長長的藍發在提燈的光芒中飛舞。


    她以焦急的語氣對著兩人說道:


    「我是高盧王國北花壇騎士團團長,伊莎貝拉·馬泰爾。」


    「你說北花壇騎士團?」


    那應該是塔帕莎過去隸屬的高盧秘密騎士團吧?據說專門負責政府的肮髒工作……


    「您有聽說過嗎?那麽這下就比較容易理解了。由於沒有太多時間,我就簡短地為兩位說明。目前自稱高盧女王的那個女孩,並不是夏洛特女王陛下本人,而是由別人取而代之。」


    「這是怎麽一迴事呢?」


    「我也不清楚詳細情形。隻是,三天前的早上,當我前往謁見夏洛特陛下時,我立刻就發現眼前的女孩並不是夏洛特陛下。同時,我也理解這必定是某種陰謀。」


    「……是這樣嗎?」


    「然而,我卻裝出沒有察覺這件事的樣子。那個女孩的一舉一動,都擺出仿佛她就是夏洛特陛下本人的態度。原本我想求見太後,好確認她是否知曉什麽內情,然而卻收到了太後因病臥床的迴應。不得已,我隻好派遣手邊的騎士開始在背地裏暗中調查。雖然至今尚未取得有力的情報……然而畢竟不能讓敵人察覺,因此隻能慎重行事。不過,推測這恐怕是在羅馬利亞暗中操盤的結果。」


    才人也厘清狀況了。果然……那個塔帕莎並不是真正的塔帕莎,而是策劃著「聖戰」的羅馬利亞的陰謀。


    「可惡……果然那些家夥,都在打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主意……那麽,塔帕莎人呢?她在哪裏?」


    「這一點也尚未查明。不過,我們正在盡全力調查。」


    「我明白了。那麽,我們該做什麽才好呢?」


    「總之,請各位先按兵不動,過於大意的行動反而會招來危險。如果要說我等有什麽優勢……


    那就是對方並不知道我方已經察覺女王乃是替身。所以,還請各位也裝出尚未察覺的態度。那麽,還請代為向漢麗塔女王陛下傳達這些消息。」


    「我明白了。」


    「如果有什麽變化,將會以信件聯絡。然而如果是普通的信件,萬一不幸落入敵人手中將會害得我方無計可施,所以請使用這個。」


    那是一張利用數字的暗號表。


    才人點點頭,把暗號表塞進口袋裏。


    「那麽,也請你多加小心。」


    講完這句話後,才人就想要離開。


    「請稍等,地下水會為兩位帶路。」


    「啊,對喔。」


    要是沒有人帶路,自己根本無法走出那個下水道。然而講完這句話後,伊莎貝拉還是露出了有什麽話想說的表情。


    「還有什麽事情嗎?」


    才人如此一問,伊莎貝拉就突然對著他低下頭去。


    「我……是前高盧王約瑟夫的女兒。在此代替父親向您致歉。」


    聽到這句話後,才人的身體僵住了。雖然之前已經根據頭發顏色判斷出伊莎貝拉應該是和王室有血緣關係的人,但……


    大驚失色的雷納爾張開了嘴,似乎想說些什麽,然而才人卻立刻阻止了他。


    「才人?」


    才人重新閉上嘴巴,似乎想要換個說法。接著,他以平靜的語氣低聲對伊莎貝拉說道:


    「請節哀順變。」


    伊莎貝拉似乎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接著再次把頭深深低了下去。


    來到禮拜堂外麵後,雙月正散發出皎潔的光芒。一行人正打算前往下水道的入口,卻突然響起一個喝止他們的喊聲。


    「喂!」


    才人迴頭一看。


    隻見一名坐在瓦礫堆上的男子站了起來,看到那張在月光下浮現的臉孔後,才人一是講不出話來。


    「你……你是……」


    對方正是在敘爾比斯見過的家夥,那個和多德在一起的高大男子……


    「哎呀~這裏真是個讓人懷念的地方呢。說起來,以前我也經常在這裏接下任務呢。你該不會也是北花壇騎士吧?不,沒這種可能……」


    「你在這裏做什麽?」


    才人這麽一說,對方……雅各就搔了搔頭。


    「別問這種殺風景的問題好嗎?你應該明白吧,就是價錢總算談定了。」


    「這家夥是什麽人?」


    雷納爾低聲問道。


    「是之前襲擊我的家夥的同夥。」


    「那……那就是……刺客?」


    「沒有其他更好聽的講法嗎?」


    雷納爾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終於變得滿臉通紅,憤憤地拔出魔杖。


    「喂喂,我勸你不要那樣做。該怎麽說?我呀,並不喜歡做那種事情,就是那個……必須殺掉全部目擊者的做法。被看到又有什麽關係呢?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


    才人把口袋中的暗號表遞給雷納爾。


    「喂……才人……」


    「接下來拜托你了,一定要把這東西交給陛下。」


    「可……可是啊……」


    「這家夥針對的隻有我一個人,是吧?」


    才人這麽一說,雅各就點了點頭。


    「嗯,你說得對。不管是閑雜人等,還是對你們在這邊策劃著什麽勾當,我都沒有興趣。」


    「才人……」


    「快走!地下水小姐,拜托你了。」


    地下水點點頭,就抓住雷納爾的手腕,拖著他鑽進了下水道。


    才人重新轉身麵對雅各。雖然剛剛像那樣逞強……然而真正與他對峙時,身體卻因為恐懼而幾乎不聽使喚。


    他迴想起自己在敘爾比斯曾經吃了不少苦頭,沒想到連來到高盧之後,都會遭到他們襲擊……


    腦裏一瞬間閃過逃走的念頭,然而這家夥是收到委托而來,即使在這裏選擇逃跑,總有一天還是會被他們逮到吧。


    況且,根據先前的發言,他應該對這附近相當熟悉。


    「好啦,該怎麽說?你呀,被人怨恨得還真嚴重呢。甚至還要求我們追到外國來並殺死你……是啦,或許這個要求對我們反而方便。畢竟在這裏下手的話,甚至連國內的調查都可以省了。不過,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你——想說這裏正好可以當成藏身處所以過來瞧瞧,結果卻湊巧碰到身為目標的你,我的運氣也真好!」


    ——可惡!逃也沒用!


    這樣一來,自己也隻剩下乖乖覺悟這條路可走了。然而也不知道是怎麽一迴事,即使想鼓起勇氣,身體也提不起力氣。手腳就像是抽筋了一樣,全都不聽使喚。現在這樣子,跟小時候第一次跟別人打架時沒有兩樣。


    看到才人這種反應,雅各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喂,你是怎麽了?好像很沒精神?明明之前還不顧一切地猛衝過來呢。」


    「才……才沒怎樣呢!」


    雅各笑了。


    「是嗎?那就好了。畢竟要跟已經膽怯的對手交戰也沒什麽樂趣可言嘛!好啦,的確我是為了殺死你而來,但你可別恨我喔。這可是工作,並不是因為我喜歡這樣做,也不是因為我對你有什麽仇恨。總之呢,我會幹脆地把你送進英靈殿,你就乖乖死心吧。」


    才人拔出了插在腰上的刀,左手的盧恩符文開始發光。


    「喂喂!別急著死啊!我話還沒說完耶!」


    「別在那裏廢話!放馬過來吧!」


    雖然嘴上不服輸,然而才人卻發現自己的刀尖正在微微顫抖。


    「好啦,首先我要告訴你,你到底值多少錢。我呀,每次在工作之前,都會把酬勞的金額告訴目標。因為我認為,隻要目標知道自己居然價值某個數字,應該能讓對方稍微看開一點吧。至於你的金額,居然是十四萬通用金幣!還真是大手筆!是足以買下三、四個小城的金額!過去從來沒有出現過金額足以跟你相比的家夥,你該感到驕傲!」


    真是個滿嘴胡說八道的混賬,恐怕他連作夢都不曾想象過自己失手的可能吧。


    「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是呀。因為上次交手之後,我就覺得光我一個人就十分足夠了。話可說在前麵,我可比多德還強上好幾倍。好了,這次真的真的是最後了。」


    才人的脖子後方冒出冷汗,沿著他的背部往下流。


    ——沒辦法衝過去。


    不管怎麽看都找不出破綻,這家夥給人的壓迫感到底是怎麽迴事……


    「死前還有什麽想做的事嗎?有的話就說吧。隻要是能在這裏達成的事情,無論是什麽都行。要寫遺書也行,不過,不該寫的事情會被我消掉啦。」


    才人一言不發地衝了過來。他一口氣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腳一掃試圖把雅各絆倒在地。


    「喂!你這家夥性子真急!」


    然而雅各卻輕鬆一跳,躲過了才人的攻擊。


    和巨大身軀相反,他的動作極為輕盈靈活。


    可是,才人早已預測到這個行動。他維持著自己身處下方的相對位置,提起刀直接從下方往上斬擊。


    贏定了!


    才人對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這些家夥特別擅長在自己身體的各個部位施加「硬化」以阻擋子彈或利刃。然而憑自己的速度,他一定沒有時間施展硬化魔法。


    「喔喔~哎呀,這速度真了不起。」


    然而,才人卻沒有得到期待的結果。讓人驚訝的是,雅各居然直接用右手抓住了才人的刀。


    「嗚!」


    接著他靈敏地翻了個身,重新站迴地上。


    「好啦,接下來輪到我出招了。」


    雅各詠唱起咒語。


    才人譥戒地做好準備。他迴想起雅各之前的攻擊,他使用了土魔法來操縱牆壁和石塊。


    然而……土係統並不適合用來攻擊。


    才人有自己能夠應對的自信。


    會是什麽呢?


    試圖牽製腳部的土手嗎?


    或是要製造出哥雷姆?


    還是要讓拳頭變硬,直接攻擊呢?


    然而,雅各的攻擊卻不是其中任何一種。他撿起一個石塊,然後漫不經心地丟向才人。


    ——?


    話雖如此,這石塊飛行的速度卻非比尋常。那是一顆擁有可媲美坦克炮彈之速度和精準度的石塊。


    ——那些家夥,在身體的關節部位施加了先民魔法……


    才人迴想起德魯弗林加說過的話。


    他勉強用刀擋住那石塊使其彈飛。然而下一瞬間,雅各已經衝入了才人的懷中。而且拳頭還命中了才人的腹部。


    才人拋下了刀,整個人飛了出去。


    「哎呀,你還挺有一套呢。」


    雅各對著倒地的才人說道。看到自己的刀掉在遠處,才人感覺全身都被放


    棄的念頭和無力感逐漸籠罩……


    ——我輸了。


    而且還這麽簡單就輸了。


    明明那家夥連稱得上魔法的魔法都還沒施展出來……


    果然……不管怎麽做內心都毫無反應。


    過去隻要背後傳來那個詠唱著魔法的聲音就能源源不絕的感情波動,現在卻完全沒有反應。


    一旦露易絲不在身邊……自己就無計可施。這也理所當然。因為「甘道夫」就是為了替主人爭取詠唱魔法的時間而誕生的使魔……


    ——不行了。


    放棄的念頭滲透了才人的全身。


    他看見對方把魔杖指向自己。


    「好啦……那我再問一次吧,臨死之前你還有想做的事情嗎?」


    「死亡」一步步走向現實。


    或者該說,已經來到了眼前。


    要是死了,就再也見不到露易絲。


    也不能當麵對她說對不起。


    一想到這一點……才人就無法控製自己。


    「……我不想……」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我不想死……」


    雅各似乎很為難地甩著頭。


    「那可不行,我也是在工作,你換個別的願望吧。」


    「我想見她。」


    「想見誰?」


    「我想見露易絲。」


    「這也是無法答應的要求。」


    「露易絲……」


    到最後,才人開始哭泣。見狀,雅各臉上出現了憤怒的表情。


    「是……是怎樣!你……在戰鬥結束後竟然哭了?可……可惡……你想要汙辱我們之間的對戰嗎!」


    「露易絲……對不起……我……」


    「快停止!不準哭,你這個白癡!讓我看看配得上十四萬金幣的臨終態度啊!」


    過於激動的才人大叫了起來。


    「露易絲~~~~~~~~~~~~~~~~!」


    他的叫聲隻是空虛地在黑夜中消散而去,而雅各的臉上則浮現出條條青筋。


    「你……你這家夥……到了這時候居然會哭著唿喊女人的名字……唔唔……真是太軟弱!太懦弱!太脆弱了……」


    雅各高舉起魔杖,吟唱咒語。地麵土壤逐漸隆起,被強大的「煉金」魔法轉變成火藥。


    才人手腳並用地爬著逃走。


    雅各把那些火藥丟向才人。


    「我要把你炸得屍骨無存!」


    在這一瞬間。


    正在空中飛舞的火藥中心,發生了小小的爆炸。這爆炸讓火藥在到達才人之前就先行被引燃。接著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天際,被波及的雅各整個人往後方飛去。


    周遭彌漫著煙霧。


    「…………」


    白煙消散之後……茫然趴在地上的才人看到了……


    「你在做什麽啊?」


    在月光照耀之下,簡直耀眼奪目的金桃色長發,還有手裏握著魔杖,抬頭挺胸站在自己前方的「虛無承擔者」的身影。


    露易絲正擋在前麵,仿佛是在保護自己。


    才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簡直是奇跡——露易絲居然一瞬間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而那身穿修女服,高舉著魔杖的身影……也如同奇跡般神聖。光是看到露易絲,才人的眼裏就湧出了淚水。


    「露易絲……」


    「真是沒出息的使魔。真是的!我真的很倒黴!居然有你這種弱不禁風的使魔,這樣叫我怎麽拯救『世界』啊!」


    「露易絲——」


    才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抱住露易絲,卻被她一腳踢中臉部。


    「既然你有空跟我撒嬌,還不趕快給我去把劍撿迴來——還沒分出高下呢!」


    露易絲說得對。在煙霧的另一邊,可以看到一個緩緩爬起的身影。


    「嗚……什麽家夥?」


    「什麽家夥?還真是沒有禮貌!不過很可惜,我並不想對你這種區區傭兵報上自己的名號!」


    「居……居然瞧不起我……很好,就把你也一起送進英靈殿吧!」


    露易絲對講出這番話的雅各有印象。那家夥不就是……在敘爾比斯時,把前往聖瑪嘉烈修道院的方法告訴自己的男子嗎?


    為什麽那個人和才人打了起來呢?算了,這種事情等晚一點再去問才人就好。


    等到才人撿起刀迴到自己身邊之後,露易絲開口對他說道。


    「我說你,居然輸給那種家夥?」


    「這什麽話……那家夥很強耶。」


    結果露易絲卻不當一迴事地迴應:「哪裏強?」


    這時,雅各用「煉金」製造出無數鐵箭,並瞄準露易絲射了過來。露易絲隨手揮了揮魔杖,在箭矢的前方製造出好幾個「爆發」魔法。


    那些鐵箭都被炸開了。


    看到一支支掉到地上的鐵箭,雅各目瞪口呆。


    「那……究竟是什麽魔法……」


    露易絲集中精神,看出雅各身上魔力所散發出的鬥氣。原來如此,的確不同於常人,可是……那份魔力並不自然,大概是以人為方式附加上去的力量……


    他的魔力確實很強大。


    不過……


    ——他不是我的對手。


    露易絲同時理解這一點。現在的自己,身上蓄積著無窮無盡的精神力。這次漢麗塔與才人之間的事,讓自己產生至今為止最劇烈的感情波動。沒錯,這感情波動強烈到足以讓自己幾乎能在一瞬間就集滿了原本應該要花費一生慢慢累積的精神力。


    露易絲覺得如果是現在的自己,無論多大的魔法她也有能力施展。


    另外,關於逃離聖瑪嘉烈修道院的行動……結果,修道院和最近的海岸之間的距離其實足足有十古裏。自己是靠著不斷施展小規模的「瞬間移動」來成功度過了那段距離。


    這個經驗讓露易絲產生強烈的自信心。


    ——我能夠掌控「虛無」。


    ——並不會反遭到它擺布。


    內心深處不斷咕嘟咕嘟地湧出了某種力量,精神力轉化成魔力,在露易絲的身體裏翻騰。


    「就算沒有任何人肯認同你,我也會認同你。露易絲·法蘭西斯。」


    露易絲對著自己說道。


    看清楚眼前那個擁有一頭金桃色長發的少女之後,雅各吃了一驚。


    「那家夥……不就是那時候……」


    被雅內特送往聖瑪嘉烈修道院的少女嗎?雖然頭發的顏色不同……但絕對沒錯。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到最後她並沒有前往修道院嗎?或者,她是從那個牢獄裏逃出來的?


    不管怎麽說,這真是驚人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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