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emailprotected]</a>輕之國度


    「早呀,武紀!」


    充滿朝氣的聲音響徹在早晨的教室裏。我一進入教室還沒來得及打招唿,咲就活力十足的對我打招唿。


    端整臉龐上浮現著滿麵笑容。擁有關東一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種設定的她,才能露出這麽可愛的表情。光是看到就讓人不由得重新著迷的魅力笑容就在眼前。不過也許是我多心吧,總覺得身為注冊商標的那束馬尾今天似乎沒啥精神。


    「啊、啊啊。早安,咲……」


    如果「剛才」沒發生那件事,或許我也能活力十足的向她打招唿。


    就像「剛才」一樣露出傻氣的表情。


    「期末考也快到了,你有好好用功嗎?」


    咲跟平常一樣溫柔地如此問道,就像沒發生「剛才」那件事似地……


    我因為世界恢複正常而欣喜若狂,什麽都沒考慮到。可悲的是,我沒考慮到那件事。


    沒考慮到咲受了傷害——


    剛才來學校上課的途中,咲難得先來到我們平常跟她會合的場所。不過,當我在那邊向咲打招唿說「早安!」時,她卻轉身逃走。


    她逃走時我隻覺得心神大亂,不過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她會逃走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因為直到昨天為止,我跟咲都還隻是普通的同學……


    《永恆純真》的女主角們把我遺忘了。


    真正的主角真田正樹現身,而且奪走了我所有的日常生活。不,從正樹的角度來看,應該是一切恢複原狀吧……


    《永恆純真》的大家——咲、理惠、春姊,還有夏海都忘了我,把我當作「正樹認識的人」對待,老實說我真的很難過。


    「都築學弟」、「都築同學」


    因為被她們這樣稱唿而全身僵硬的次數,也不是隻有一次兩次。


    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無法完全放棄大家,而這樣的我也重新續起了跟她們之間的羈絆。我會這樣做,也是因為正樹眼中隻有咲的做法傷害了大家。我沒辦法對這件事袖手旁觀。


    而且,我最後讓正樹放棄了這個現實世界的主角身分,也因此真正取迴跟大家的羈絆。然後正樹從這個現實中消矢,世界也恢複成原狀。


    為何主角會出現的巨大謎團仍然沒有消失。不過,我們還是迴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至少我是這麽想的。


    可是……


    剛才咲逃走的事實讓我驚覺,並不是一切都恢複成原狀。


    我以為自己取迴了一切,事實卻不是如此。


    問題的重點在於,大家都記得「把正樹當主角時所發生的事情」。


    抵達學校前,我跟大家商量了這件事,結果——


    「腦中仍然殘留著跟真田同學感情融洽的記憶,這讓她產生自己在小武麵前花心的感覺吧……記憶剛恢複時我也是這樣想的說……」


    理惠給了我這種推論。


    或許咲特別會這樣想吧,畢竟當時跟正樹感情最好的人就是她。


    如果咲自己不能原諒這種事,那都是我一個人的責任,畢竟對世界改變無能為力的人是我。


    我反覆想著這種事,一邊走進教室。放下書包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過去咲那邊。現在教室裏的同學還沒那麽多,要問剛才發生的事就得趁現在。


    「咲。呃,剛才……」


    「那個!武紀,剛才真是對不起!因為太久沒這樣了,所以我有一點害羞啦。」


    咲笑容不變,很抱歉的搔了搔頭。乍看之下她看起來似乎真的這樣想,不過現在卻不能照單全收相信她的話。


    「不,我並不是在意那件事,所以沒關係啦……我隻是有點擔心而已。」


    「也是啦。如果你從我麵前逃走,我也會覺得有什麽事不對勁呢。」


    「……嗯,真的隻有這樣嗎?」


    我小心翼翼如此問道後,咲露出吃驚的表情。


    「討厭啦,除了害羞之外還有什麽理由嗎?」


    「……你沒有介意其他事情嗎?」


    「啥事都沒有啊。」


    她以開朗口吻毫無遲疑的做出迴應。或許她真的不介意那件事吧——我腦中頓時浮現這種樂觀想法。可是,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


    這個字匯或許是禁忌,不過還是有必要提起它。


    「那個,關於正樹——」


    「早啊。」


    話才說到一半,某人道早安的聲音就插了進來。迴頭一望,隻見高橋站在那兒。那頭烏黑長發今天依舊亮麗,但她看起來仍是一臉不爽。不過她平常都掛著這種表情就是了。


    「……?你們在說話啊?」


    「沒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早安,小愛!」


    高橋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訝異,咲裝作毫不在意,友善地做出迴應。不過,她看起來也像是鬆了一口氣。


    「小愛,你昨天做了什麽?」


    「什麽做什麽啊,不過就是跟暎那一起看電視嘛。啊,這麽一說,有件好玩的事情喔,我打算來學校就告訴咲呢。」


    「是喔!是什麽事情呀!」


    然後,她們把我晾在一旁說起了八卦……我有一種被排擠的感覺呐。


    可是,我也替兩人感情這麽好感到慶幸。因為當我被正樹取代時,她們之間變成了普通的同學關係。一如往常的姊妹淘關係,讓我的心不由得溫暖了起來。


    可是——


    我剛才說出正樹的名字時,咲的表情掠過一道微微的陰影。


    我不可能對這個反應視而不見。


    「所以每次下課你就去問那件事,結果全部揮棒落空嗎?我很敬佩你這種積極主動的精神,不過你差不多也該把白目這個字匯寫進自己的字典裏麵羅。順便把謹慎跟體貼這兩個字匯也登錄在字典裏麵。」


    友紀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她擁有凜凜生威的中性臉龐與銳利眼神,短發散發出來的氣質給人溫順的印象,但其實她是一個嚴以待人也嚴以律己的女孩。


    現在是午休時間。十二月的寒氣雖然難熬,但我們還是在人潮稀少的大廳一起吃著便當。


    坐在桌邊的有我,身旁的青梅竹馬理惠,以及麵前的友紀等三人。


    「就算你說我白目也……」


    「……再追加思慮不周跟急躁。」


    「對不起……可是,我沒辦法顧慮那麽多了。她肯定還在介意那件事……不過就算我叫她不要介意,她也隻是丟迴一句『不要介意什麽呀?』……」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要相信自己的行動並未越線。呃,可是我剛剛才被友紀指正,所以我還是越線了吧。


    「不過,神樂同學的確在意那件事吧?」


    理惠放下筷子如此低喃。她有著大大的眼睛跟小巧櫻唇,端整的臉龐,柔軟滑順的秀發披在肩膀上,是一名從任何人的眼光來看,都會覺得她很溫柔的女孩。


    「如果是那種無所謂的事情,按照神樂同學的個性一定早就忘記了,至少她應該不會逃跑才對。什麽都不能說,或許表示神樂同學身上發生了某種無法挽迴的事實。」


    「無法挽迴的事實是指……」


    找雖然一直努力不往那邊想,不過果然隻有那個可能吧。


    「也就是說,你認為真田正樹跟神樂咲發生了肌膚之親羅?」


    「你、你這樣問讓我很不好意思耶……不過,也是有這種可能性吧……而且就算是我也……那個,也覺得第一次很……呃……很重要啊。」


    理惠滿臉通紅的垂下臉龐。她後半段的話講得吞吞吐吐,就像難以啟齒似地。


    「友紀,你也不要


    說的那麽直嘛……」


    「沒有其他說法可以用吧?我也不是喜歡才這樣講的,不過如果在這邊含糊其辭討論下去因而造成誤解,那不是很荒謬嗎?而且用婉轉的方式讓大家在那邊猜來猜去浪費時間,也不是什麽好主意吧。」


    「……嗚,抱歉。」


    在友紀認真至極的眼瞳注視下,我不由得道了歉。


    「如果神樂因為身心都獻給正樹,並且因此感到煩惱的話,那就表示她對你感到內疚。」


    「這個嘛,與其說我不會介意……倒不如說這本來就是我的責任。」


    如果咲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傷害的話,就算早一秒也好,我想立刻治好她的心靈創傷。


    「還有一個更致命的可能性,那就是她的心已完全跑到已經消失的正樹身上。如果她的心跟字麵敘述一樣被正樹奪走的話,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的確,事情也能這樣思考。老實說,這是我最不願去思考的可能性。


    友紀又淡淡的如此補充。


    「這麽一來,就表示神樂喜歡的人消失了。而且在這種情況下,讓他消失的人就是你。」


    就在此時,理惠插口說道:


    「絕對不可能有這種事。啊,我指的是後半段心被奪走的那個部分啦。我敢確定絕對沒有這種事。」


    「你為何這麽確定?」


    友紀很不可思議地如此反問。


    麵對這個質問,理惠她——


    「女性的直覺吧。」


    毫不在意的如此迴答。看理惠自信滿滿的模樣,與其說是直覺,倒不如說這是肯定。


    理惠的這個答案,讓友紀的表情轉眼間暗了下來。


    「好歹我也算是女人呐……」


    「啊,那個……!我並不是指伊藤同學沒有女人味啦!」


    「不,沒關係的。就當作我沒抱怨過這種事吧,現在討論神樂的情況比較重要。」


    友紀立刻恢複認真的氣息。


    然後,略微猶豫了一會兒後,理惠靜靜開了口。


    「今天放學後我約她一起迴家,試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麽線索。畢竟有些事情同性比較好開口。」


    「……多謝。」


    這種事我很難主動開口問呢。


    「對了,小武。」


    理惠一臉嚴肅的凝視著我。


    「就算神樂同學跟真田同學之間發生了什麽,你也不會就此變心吧?」


    她有如提醒般地如此間道,眼瞳裏充滿強大意誌,彷佛在說「如果你迴答的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棄,我絕不饒恕」似地。


    當然,這種事根本用不著她提醒。


    「無論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我都不會變心。」


    這個答案讓理惠滿臉笑容的點了頭。


    上完所有課後,這次換成要去打工。我把咲的事暫時交給理惠處理,自己則是趕往打工場所。


    我雖然很擔心咲,可是工作畢竟是工作,不好好分清楚會給其他人添麻煩的。今天就相信理惠,把精神集中在工作上麵吧。


    進入休息室後,我一邊跟其他打工夥伴聊天打屁,一邊等待打工時間開始。就在此時,大學生上司帶著一名女性走進室內。


    「啊,我來替大家介紹一下新夥伴。」


    被介紹的女性,舉止端正的行了一個禮。


    「大家好,我是神樂八重,從今天起就會在這裏與各位一同工作。如果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她有一頭瀑布般的黑色長發與端整臉龐,臉上流露的笑容讓人聯想到太陽。而且她擁有適合事務製服的玲瓏曲線,看起來真的很有魅力。


    與其說這副姿態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倒不如說像是看見了長大成人的咲……或者應該說她就是那個人,不會錯的。


    女性在這個職場裏可以說是稀有動物,所以大家才會看她看得入神吧,不過這一定也是因為她的美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神樂八重。


    跟我想的一樣,她就是咲的表姊。這麽一說,我從未聽過她的名字呢,原來叫做八重啊。不過,在這種地方遇見她也太巧了吧。


    「咦?」


    抬起臉龐後,表姊忽然望向我這邊。她歪了歪頭,接著有如想起某事似地立刻拍了一下手心。


    「你該不會是都築吧?」


    而且她毫不在意周遭的目光,很高興地叫了我的名字。


    「什麽啊,是都築認識的人呀。」


    上司麵露訝異表情如此問道。


    「呃,嗯嗯,算是啦。應該說是認識嗎……」


    「那你帶神樂小姐走一走,告訴她什麽貨物擺在哪邊吧。從今天開始,她要幫我負責管理倉儲的工作。」


    「咦?我來介紹嗎?」


    「那後麵就拜托你羅——」


    如此說道後,上司二話不說便離開倉庫。就算還有其他工作要做好了,這個人還是一樣,除了該注意的重點外其他事情都很隨便呢。


    「那就萬事拜托羅,前輩。」


    「饒了我吧……」


    被表姊促狹地用這種方式稱唿,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我,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句話表示迴應。可是,我也從這種玩笑裏得到一個印象,她果然是咲的表姊呢。


    ……總覺得好像有很多人用羨慕的眼光看著我呢。不過,還是把這種感覺當成錯覺吧。


    將各種貨品的堆放區域、搬貨場所,以及運貨確認表格的判讀方式告訴表姊後,也許是體恤我的辛勞,上司給了我休息的時間。在休息時,薪水似乎照樣計算,所以我真的覺得很感激。在上班時間畢竟不能找表姊說話,所以我決定等打工結束後再找她聊一聊。


    「不過,想不到能在這種地方相遇,真的好巧喔。我很高興能跟你見麵呢。」


    表姊露出愉快表情,為了意想不到的重逢而高興著。真的很偶然呢。


    「那就重新介紹一次,初次見麵,我是咲的表姊神樂八重。用姓名稱唿的話會跟小咲重疊,叫我八重也行唷。」


    「哪裏哪裏。初次見麵,我叫都築武紀。要怎麽稱唿我都行。」


    明明是第一次自我介紹,相處起來卻像是互相認識的感覺也很不可思議呢。這種感覺雖然不討厭,卻令我感到心裏癢癢的。跟網路上認識的網友網聚,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雖然我沒去過網聚就是了。


    「那個,表姊——」


    「我說過叫我八重吧?」


    她有如在惡作劇似地如此指正。以名字直接稱唿年長女性,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這跟我用春海這種稱唿叫春姊感覺又不一樣呢。


    不過,這種話說下去會沒完沒了的。


    「八重姊?」


    「好好好,做得很棒。」


    如此說道後,八重姊突然摸了我的頭。事發突然,我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我的頭頂被溫柔地撫摸了幾下。


    「那、個……?」


    不行,我結巴了。雖然我姑且發出了聲音,卻不曉得該說些什麽才好。


    「啊,對不起。遇到年紀比自己小的人,這個習慣就會不小心跑出來呢。」


    這種習慣還真奇妙。


    仔細想想,雖然八重姊會在fandisc中登場,不過我對她還不十分清楚就投影了這款遊戲,所以我完全不曉得她的個性如何。畢竟她在本篇中完全沒有出現,而且我也沒能玩到她應該會初次登場的fandisc。


    跟我透過立繪想像的一樣,八重姊基本上是大姊姊的個性,不過她似乎也有孩子氣的地方。


    「對了,八重姊為什麽來這裏打


    工啊?」


    「因為之前打工的地方倒店了。我利用人脈,請這裏的人雇用我。」


    這個社會真的很不景氣。像我這種高中生,有工作就謝天謝地了。


    「那都築又為什麽要打工呢?」


    「我單純隻是想要錢而已……」


    雖然也有鍛練身體,以及累積社會經驗之類的含意在內。


    「是嗎。還這麽年輕就有這種想法,真了不起呢。」


    我又被摸頭了!


    她的動作實在太自然,所以我根本反應不過來。就某種意義而論,這真的是很厲害的才能。


    「不過,真的好久不見了。我隻跟你見過一次麵,而且當時又是五月,所以已經相隔半年以上了。覺得有點懷念呢。」


    我迴想起下著雨的那個五月,與她見麵時發生的事……


    「你們,每天,都很努力。接下來,交給我吧。」


    沒錯,我還有話沒對這個人說。難得能再次見麵,我得趁這個機會說出口才行。


    「那個,八重姊,骨髓移植時真的很感謝你。如果沒有八重姊的話,我想我們一定會束手無策。」


    我說完這番話後,八重姊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就像我剛才說了某種讓她感到意外的事情似的。


    「不會啦,該道謝的人是我才對。為了小咲,我本來應該先把名字登錄在捐贈者名單裏麵才對,可是我卻因為太害怕而不敢這樣做……當時在背後推我一把的人,可是都築你唷。」


    「即使如此,我還是感激不盡。」


    「要這樣說的話,我這邊也一樣呢~~我一直覺得總有一天一定要跟都築道謝才行。」


    然後,八重姊優雅地露出微笑。那副表情是沉著冷靜的成人臉孔。


    「都築跟我都是,小咲也一樣。還有醫生們跟小咲的雙親,以及她的朋友們。因為大家都很努力,所以才會有今天的小咲。真要說的話,應該要向所有人道謝才行呢。」


    「哈哈,說的也是。」


    然後,八重姊忽然沉默不語,接著想出了某個主意。她臉上浮現著奇妙的狡獪笑容,簡直就像在期待我會對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產生什麽反應似地……


    老實說,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對了,你跟小咲進展到什麽地方了呀?」


    「呃……!」


    這是我最不想被問到的話題。該就現狀而論,或是就目前為止的狀況而論呢?就在我苦苦思索不知該如何迴應時,上司宣布休息時間結束了。


    「唔,太可惜了,那就下次再問唄。既然如此,就挑星期日跟小咲見麵時再問好了。」


    八重姊的眼瞳有如發現獵物似地閃閃發光。


    就算被八重姊用這種眼神注視,我也沒辦法順從她的願望。而且,現在也不是可以這麽做的狀況。況且,如果她們要見麵的話,我有一件事無論如何都要拜托表姊詢問。


    「那、那個——咲現在好像在煩惱某件事,如果你們要碰麵的話,可不可以替我問看看她在煩惱什麽事呢?」


    我想盡可能減少咲的煩惱。八重姊畢竟是咲的表姊,隻要跟咲見麵,或許就能了解她在煩惱什麽,所以我決定先跟八重姊說一聲。


    「是嗎?真沒辦法呢,那我就問看看羅。」


    「那就萬事拜托了。」


    「嗯!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麽程度,不過包在我身上唄!」


    八重姊爽快的點頭答應。


    那麽,剩下的時間好好努力工作吧。


    打工結束後,今天我跟春姊還有夏海兩人一起開讀書會。也許是因為會晚歸吧,理惠今天不參加讀書會。


    「喔,雖然這個問題有陷阱,不過你沒做錯呢。」


    「好!總算答對了!」


    春姊用同時存在著成熟與稚氣、正在成長中的臉龐,開心地看著我,秀麗長發幾乎快要碰到她坐著的床鋪。


    總而言之,我成功解開了目前為止最容易出錯的計算題。不,這單純隻是我太容易被陷阱誤導吧。春姊出的問題有時很狡猾,而且引人上勾的手法也很高明。之所以出這種陷阱問題,似乎是為了讓我不要拘限於眼前的事物,而是要徹底理解算式。


    「阿武真了不起。」


    也許是因為我解開問題而感到開心吧,春姊自然而然摸了我的頭。我最近很常被摸頭,所以我沒特別害羞的接受了這個舉動,反正也沒外人在看嘛。


    「哥哥,我做好羅。」


    就在我被春姊摸著頭時,夏海將筆記遞向這邊。夏海擁有就算說她是小學生也不過分的嬌小身軀,以及與身材成比例的稚氣臉龐,光是看著她,保護欲就會油然而生。綁成兩束的雙馬尾今天也輕輕地搖晃著。


    順帶一提,替夏海看功課的人換成了我。就春姊所言,這樣做也是為了讓我順便複習以前學過的東西。


    我望向寫在筆記上的答案,就解答而言可說是完美的無從挑剔。夏海在整個年級的成績可說是名列前茅,所以她能答對問題並不值得驚訝,不過我還是覺得很高興,所以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夏海的頭。


    「嘿嘿——」


    夏海露出幸福的微笑臉龐,我的心立刻感到一股被治愈的感覺。她實在太可愛了,真令人困擾呐。


    可是,我們像這樣沉浸在幸福之中時,咲也一個人煩惱著某件事吧……想到這裏時,我的胸口頓時一痛。


    「阿武?」、「哥哥?」


    就算我的表情隻流露出細微變化,兩人還是感受得到吧。春姊停止撫摸我的頭,我也停止撫摸夏海。


    「是早上小咲那件事?」


    春姊一針見血的說中我的煩惱。


    「你們果然知道啊?」


    「因為哥哥當時露出了好可怕的表情唷。」


    這次換成是夏海從一旁插了嘴。是嗎,我露出了那麽可怕的表情啊。


    「……咲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雖然遺憾,不過我也不曉得。這種事隻有小咲自己才知道呢。」


    春姊很遺憾的垂下雙眼。


    「可是,如果我站到跟小咲相同的立場,然後,那個……發生了阿武想像的那件事……」


    春姊的臉頰泛紅。


    「……會覺得自己很難麵對阿武吧。當然,這隻是建立在想像上的推測。真的發生這種事的話,我想我一定冷靜不下來……」


    春姊設身處地以咲的立場如此說道。


    我試著把自己換到咲的立場思考這件事。


    假設我忘了一切,而且還跟某人交往。然後,當我想起一切時,才發現自己其實以前就有心上人……光是想像就覺得很恐怖呢。


    與現實世界裏的青梅竹馬佐崎一起去看電影時,我就深深傷害了理惠。我當時能成功抑製對佐崎的情感,無疑都是因為大家在我身邊的關係。


    不過,如果我當時忘記了與大家之間的重要迴憶,情況又會變得如何?那麽一來,或許我就會接納佐崎吧。而且當我恢複記憶時,事情應該會走到無可挽迴的局麵。


    「不過,記憶被任意改變真的很可怕呢。」


    就在我煩惱時,夏海喃喃說出這句話。


    「夏海當時也把那個人當哥哥,理所當然接納了他……卻完全認不得真正的哥哥。就算是聊過天後,我也隻有覺得這個學長滿溫柔的,卻從未想過他就是哥哥呢……」


    夏海口中的「真田正樹是哥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並沒有錯。


    現在夏海雖然把我當做哥哥,其實就原始設定而論,「正樹是哥哥」才正確。


    也就是說,我改變了設定,「任意改變了記憶」——


    想到這邊時,我搖了搖頭。事到如今想這幹麽呢。正樹把一切都托付給我了。而且,既然他把一切交給了我,我就不能浮現這種想法。


    本來不管世界改變或是恢複原狀,一切都是我任意妄為的結果。我對這種事感到內疚隻不過是偽善罷了。既然如此,我就要貫徹自己的任性,一心一意思考如何讓大家幸福才對。


    「不能對困難的事情鑽牛角尖唷?因為沒答案的煩惱是沒有意義的。你要思考是無所謂,可是不能煩惱喔。」


    春姊看著我的臉龐如此指正。


    「嗯,我隻是想一下而已啦,沒事的。謝謝春姊。」


    「不客氣。」


    春姊總是適時給我鼓勵,真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姊姊。


    「可是,我不希望再發生這種事了。」


    夏海害怕的說道。


    「再發生這種事」嗎?


    的確,這次出現的是主角真田正樹,所以還好理解。有完全不同的人出現,而且讓我們陷入相同局麵的可能性並不是零吧。


    我無法阻止世界改變。


    世界改變發生前,發生了正樹進入我體內的異變。如果在那個時候我能做些什麽,是否就能阻止世界改變呢?


    「可是,就算哥哥不是哥哥,也會對夏海伸出援手呢。」


    是夏海被高年級生圍住疼愛的那件事啊。


    「因為那些學姊們應該沒啥惡意,而且也講道理嘛。」


    畢竟夏海當時很困擾,而且無論是身為男人或是身為哥哥,我都得幫助她才行。


    不曉得夏海明不明白我的心情,隻見她開心地露出嬌羞的表情。


    「所以就算發生一樣的事,哥哥也一定還會對夏海伸出援手的。」


    夏海忽然說出這種話。


    「嗯嗯,當然羅。」


    「所以我最喜歡哥哥了!」


    夏海貼近我的身體,從左側抱了過來。


    「夏海真是的,好狡猾唷。」


    這次換成春姊鬧起別扭。


    「來嘛來嘛,姊姊也一起抱住哥哥啊。」


    「我是抱枕還是什麽嗎?」


    「那我就不客氣了……嗯,好暖和喔——」


    雖然很不好意思,不過這種暖和的感覺還滿開心的呢。


    練完肌肉後,我等了一段時間才去洗澡,所以時間已經過很久了。我在盥洗室那邊看了一下時鍾,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這種時間要睡嫌早,找事情來做又是不上不下,還是乖乖背英文單字好了?


    不,明天要上資訊課,還是先預習一下吧。


    我一邊在腦袋裏浮現用功的畫麵,一邊靜靜爬上二樓。夏海跟春姊似乎已經就寢,而且走廊那邊也沒透出半點亮光。


    進入房間後,我在電腦前坐下,接著按下電源等了一會兒。


    最近電腦開機速度真的很慢。自從最初投影《永恆純真》而讓電腦當機後,它就一直是這副鬼樣子。


    自從在八月時重新投影《永恆純真》後,電腦的開機速度似乎改善了一些,不過進入九月後它又開始變慢。而進入十二月後,電腦的情況似乎又更加惡化了。


    這台電腦的配備等級很低,我又已經用了很久,或許硬碟已經到極限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在它壞掉前換一台新電腦,可是說到預算就……


    就這樣,電臘的硬碟發出昧啦哢啦的聲音,最後總算是開機了。


    在預習前,先檢查看看有沒有跑出什麽怪程式好了,搞不好這就是電腦跑不順的原因。


    我開啟工作管理員視窗,確認電腦正在運行的處理程序。可是,就算我把名單從上看到下,還是沒發現讓電腦開機速度變慢的原因。哎,真的有這種東西我也很困擾就是了。


    就在我過濾著名單時,我忽然想起電腦裏麵曾出現過「fairytale.ee」這支程式。話雖如此,那支程式在我再次投影《永恆純真》時,就跟登錄檔一起消失了。


    說不定那支程式是跟fairytale system有關的程式?


    ……我最近才從暎那口中聽過fairytale system這個單字。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檢查看看好了。我操作鍵盤,略為搜尋了一下電腦裏的程式。


    結果是——零筆……我雖然有一點期待,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吧。


    ——咚咚。


    敲窗戶的聲音傳入耳中。然後窗戶立刻開啟,深夜的入侵者也跟著現身。


    「好冷唷……!」


    進入室內的理惠,聲音跟身體都在發抖。外麵的確很冷呢。


    「外麵雖然冷,不過小武的房間也很冷耶……!有開空調就好了說!」


    「這樣可以省電費啊。」


    家計支出已經夠吃緊了,所以我想盡可能的避免用錢。也許是察覺到這件事吧,春姊最近的夥食費也用得不多。不過相對的,她花在料理上的功夫倒是變多了。


    「為了補足料理欠缺的部分,我有增加味道的層次喔。」春姊曾經一邊拿著湯杓,一邊自豪地如此說道呢。


    理惠一進入房間,就拿起鋪在床上的毛毯卷住自己的身體,藉此抵擋寒氣。然後,她有如鬆一口氣似地放鬆臉龐,接著在床上坐了下來。她似乎沒意識到那是我每天使用的毛毯呢。


    「那麽,關於神樂同學的事情——我沒能問出什麽線索,對不起……」


    理惠裹著毛毯,很尷尬地吐露她失敗的事實。


    「是嗎,她的煩惱果然很難啟齒呢……」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覺得或許神樂同學在煩惱其他事情喔。」


    「別的事情是指?」


    「我就是想問小武有沒有什麽想法,所以才過來的……小武,你有事情還沒對我說嗎?」


    ……隻有一件事。


    白天時因為友紀也在場,所以我根本說不出口,不過那件事很有可能跟咲的煩惱有直接的關係。


    咲或許跟正樹有過肌膚之親,咲或許愛上了正樹。


    不過,這些事情的可能性雖高,但它們畢竟隻是推測。


    可是,有一件事真的發生了。


    「……我們接吻了。」


    在理惠麵前,我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變小。真可悲呐……


    可是,我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對理惠有所隱瞞。雖然當時我的身體被正樹控製,不過我跟咲相處已經有半年之久,卻隻會做出帶來困惑的行動,所以這還是我的錯。


    我沒得到理惠的迴應。我微微瞄向她的臉龐,隻見她眼睛半開半閉的瞪著這邊。


    「是喔~……」


    理惠的低喃充滿暗示。她這樣有點可怕呢……


    「原來如此……」


    是什麽原來如此啊……


    然後,理惠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並沒有生氣啦。而且,先奪走小武初吻的人也是我……」


    理惠換掉剛才的表情,以平穩語調如此說道。她似乎沒有真的在生氣。


    可是,一提起當時發生的事——接吻時的觸感在腦袋裏鮮明地複蘇,我隻覺得愈來愈不好意思了。


    「啊……呃,欸……?」


    也許是因為主動提起這件事而想起細節吧,理惠的臉頰也染上一片朱紅。她稍微清了清喉嚨,然後有如要分散羞赧感似地對我提出詢問。


    「可是,如果說神樂同學是因為接吻而心情低落,那也滿奇怪的吧?有沒有發生別的事情呢?」


    「嗯嗯。當時控製我身體的是正樹。在那當下,咲覺得我怪怪的,還因此起了好幾次疑心。不過,她最後還是接受了……」


    聽到這番話後,理惠的表情染上怒意。


    「為什麽這些話中午時不說呢?」


    「對不起……」


    「如果知道的話,或許我還可以用其他方法問她啊。」


    「我無地自容……」


    不過,這也是因為我當時的注意力全放在肌膚相親這種比接吻更嚴重許多的行為上……不,這算不上理由吧。


    「既然如此,或許這就是最大的原因吧。」


    「是嗎?如果她做了比接吻更進一步的行為,那這件事就算不了什麽了吧……」


    「這就是麻煩的地方呢,畢竟接吻時神樂同學腦中還有小武的記憶。記得小武時所發生的事,跟不記得小武時所發生的事,我想她沒辦法混為一談吧。」


    「也就是說,咲沒辦法原諒記憶明明存在,卻沒辦法看穿正樹的自己,就像這種感覺羅?」


    「就是這種感覺吧。」


    可是,看穿這種事說是這樣說,做起來卻很困難。因為身體跟聲音都是我啊。


    就算明白這個道理,心裏卻無法接受——事情就是這麽一迴事嗎?不管真相為何,這件事果然隻能由我來問吧。


    「……還是我去問吧。我本來覺得身為男人卻去問這種事太沒神經,不過我本來就沒什麽神經,還是跟之前一樣纏著她追問下去好了,」


    「……不要做得太過火唷。順帶一提,失去記憶時你對我死纏爛打的做法,老實說,我到現在還是覺得很過分呢。」


    「我知道了……」


    老實說,我覺得自己的行動已經有點跟蹤狂的感覺了。一旦試著做出美少女遊戲男主角的行動,就能從客觀角度清楚明白這樣做有多危險。就算被別人稱做變態,也沒辦法有任何怨言。


    如果理惠逃走時發出尖叫聲,別人肯定會立刻報警把我抓走吧……光是想像我就覺得毛骨悚然,不過……


    「可是,隻要能治愈理惠的心,就算被警察抓走我也不在乎喔。」


    我如此說道後,理惠的臉突然紅了起來。


    「厚,真是的!小武最近愈來愈常講哄女生的台詞耶……」


    我明明在說真心話呢……雖然隻有這種程度,不過那可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擠出來的台詞呐。不,就是因為這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擠出來的台詞,所以聽起來才像是哄女生的話嗎?


    「這件事先放一邊。」


    然後,理惠立刻露出嚴肅表情。


    「雖然我很猶豫該不該說出口,不過我想還是應該事先告訴你一聲才行。」


    「發生什麽事了?」


    「神樂同學離開前輕輕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她說『照這樣下去,之後一定會很痛苦』。」


    「這是什麽意思?」


    「我不曉得……我想這句話大概是對我說的吧……因為在那之後,神樂同學隻是笑著敷衍『抱歉,這句話沒什麽意思』,然後就迴去了。」


    怎麽搞的,就算是自言自語,這句台詞的含意也太深了吧。


    不,說起來這根本不是自言自語。正如理惠所言,我覺得咲似乎想告訴理惠某件事。


    「而且,該怎麽說呢,神樂同學跟我一起說話時——」


    然後,理惠露出略微苦澀的表情——呃,這樣吊胃口讓我有點焦急耶?


    「咲跟你一起說話時,發生了什麽事?」


    「……啊,沒有啦,沒什麽事。說起來像是在抱怨,還是別講羅。」


    即使如此,找還是覺得很介意。不過,理惠似乎不打算告訴我,因為她的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不過,「照這樣下去,之後一定會很痛苦」嗎?


    咲或許知道了某種不該知道的事實。跟咲在一起的正樹似乎擁有很多情報,像是他自己被投影至現實世界的理由,以及與fairytale system有關的訊息。咲從他身上得到了情報嗎?


    不過,正樹也不可能特地告訴咲這種事吧。


    「……要盡快從咲口中問出這件事才行呢。」


    我想盡快解決咲的煩惱。


    因為我不希望咲強顏歡笑,而是希望她打從心底綻放出滿麵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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