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蒼鬱茂密的林間深處。我藏身其中,靜待獵物鬆懈的時刻到來。
不遠處有隻鳥兒在啄餌,就在它吃飽準備飛走的瞬間,我在手中凝聚魔力創造出風刃射向鳥兒。
正要起飛的鳥兒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中了風刃而身首分離。
「搞定!」
我的名字叫西恩?沃夫特,和爺爺一起住在這座深山老林之中。
爺爺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還是個一歲多的嬰兒時,他從遇襲的馬車裏將我這名唯一的生還者撿了迴來。
而爺爺將我視為孫子養育,並給了我「西恩?沃夫特」這個名字。
我今年就要滿八歲了。
各位覺得我講話的語氣不像個八歲小孩?
我有什麽辦法。畢竟……我還保留著前世的記憶,記得自己的前身是住在地球的日本人。
我可能是在馬車遇襲的當下受到驚嚇,因而迴想起前世的記憶,所以從一歲多就確立了自我人格。
因此,雖然爺爺還沒告訴我自己是撿迴來的小孩,但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當我發現自己變成嬰兒時,既想不起自己前世是死於何時,又對於自己變成嬰兒這件事感到震驚,不過那種想法很快就消失了。
因為爺爺施展了魔法。
對於自己不在地球,而是轉世到某個存在魔法的世界,這讓我興奮不已。
當我學會說話以後,就積極向爺爺請教魔法。
爺爺名叫「默林?沃夫特」,似乎具備相當深厚的魔法造詣,而且無所不知,無所不傳。
我剛才用來擊斃鳥兒的風刃也是一種魔法。
在這世界施展魔法不需要念咒,也不用唿喊魔法名。
隻要在心裏明確想象出概念就能發動魔法。
坦白說,這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畢竟要求一個精神年齡二十幾歲的人念咒……感覺就像不堪迴首的過去被揭開一樣痛苦。
不過,由於念咒比較易於施法,因此那樣好像才是主流。
那種景象真是令人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順帶一提,爺爺是走不念咒的路線。
我替死於魔法的獵物放血,再使出同樣習自爺爺的異空間收納術,把獵物丟進異空間之後,就此踏上了歸途。
「我迴來了。」
「喔,你迴來啦。」
「西恩,歡迎迴來。你剛才去打獵了嗎?」
「哦~~今天打了什麽獵物迴來呢?」
今天家裏除了爺爺之外,還有梅莉達奶奶和米歇爾叔叔兩位客人。
平常會有不同客人上門拜訪爺爺,這兩位就是如此。
奶奶名叫「梅莉達?鮑溫」,似乎是爺爺的老朋友。
她是製作魔法道具的第一把交椅,爺爺傳授我魔法,梅莉達奶奶則指導我製作魔法道具的技巧。
明明都是當奶奶的年紀了,但身型非常好,而且戴著一副眼鏡,給人一種冷靜知性的印象。
雖然平常一副冷靜知性的形象……但我經常挨她的罵。
就像親孫子一樣……
就我推測,爺爺和梅莉達奶奶之間肯定有段過往,就是不知道是什麽。
至於這位「米歇爾?科林格」大叔則是我的武術教練。
「我想想……打了幾隻鳥迴來,另外還獵到了山豬。」
「山豬!」
梅莉達奶奶喊叫一聲,邁步逼上前來。
「西恩!你怎麽一直這樣冒險呢?」
「咦?一點都不冒險啊,因為我用了之前製作的魔法道具嘛。」
「那也同樣冒險!有哪個世界的八歲孩童會跑去獵山豬啊!」
「就在這裏?」
「笨蛋!」
雖然被奶奶罵了,但其實沒那麽危險。因為奶奶傳授了我製作魔法道具的方法,而我也做出了好幾種原創魔法道具。
魔法道具是透過「寫入文字」這種方式,將心中想象的魔法效果附加到該道具上。
由於能寫入的字數有限,所以字數多寡決定了魔法道具的價值。
這個世界的文字概念類似字母係統,幾個字母拚起來才構成詞意。
因此,光寫一句話就超出字數的情況也不稀奇。
這讓我心生一念,就是如果使用漢字的話會怎樣?於是我展開了實驗。
結果非常成功!因此,我決定嚐試製作各種專屬自己的魔法道具。
有附加「空氣壓縮」效果的遠程攻擊用「來複槍」。
附加「超音波振動」效果的近戰用「振動劍」。
附加「防刃」、「抗魔」、「抗衝擊」效果的「護甲服」。
還有附加「空氣噴射」效果的行動輔助用「噴射靴」。
我製作出諸如此類的魔法道具,並隨時穿戴在身上。
雖然姑且稱之為來複槍,但其實不是什麽高級貨,就隻是一根鐵管加裝木製基座,造型類似一把火繩槍。而且槍管內側也沒有刻上膛線,所以命中率差強人意,但足夠讓沒力氣的小朋友拿來擊殺大型獵物了。
振動劍是我的得意之作。
劍刃會產生超音波振動,可以輕易切斷任何東西。
輕巧又易於揮舞,是我考慮到孩童的力氣而研發的武器。
護甲服隻是在普通的衣服上施加防禦附魔而已。
噴射靴則是讓鞋跟噴射出氣流,藉此輔助行動,還能在空中變換方向。
不過使用上需要多加練習,剛發明出來的那陣子,我經常穿著到處亂飛,引來眾人一陣白眼。
「你這孩子真是的,隻要稍微不注意,馬上就開始亂來!」
「咦──?我有嗎?」
「哈哈,梅莉達大人,小孩子有活力不是很好嗎?」
「就是太有活力了!」
「話說迴來,西恩獵殺了山豬啊……」
出言緩頰的米歇爾叔叔陷入一陣沉思之中。
這種感覺……不太妙……
「嗯,下次開始就稍微提升訓練強度吧。」
「我就知道!」
糟透了!
修練魔法和學習製作魔法道具很有趣,所以我非常喜歡,不過練武就隻是一種苦行,實在讓人吃不消!
「哈哈,這樣啊,原來這是你的期望嗎?那以後我就不客氣了喔。」
「我一點都不期望啦!」
米歇爾叔叔雖然是個好人……但無奈該怎麽說,他總習慣用肌肉來思考問題……
隔天開始,我每天都被強度升級的武術訓練操個半死。
◇
米歇爾叔叔的武術訓練從八歲那年開始升級,之後又過了兩年,我長到十歲了。
十歲的我,外貌特征是黑發黑眸,在這世界還算普遍,既不偏向東方麵孔,也不像西方人一樣深邃。
雖然我自認長相不差,但我目前還沒遇過同一輩的人,所以不清楚這世界的審美觀。
不過,我不是那種女性化的美少年。
年齡有所增長的我跟著爺爺來到了森林。
目的是要……「狩獵魔物」。
至今為止,我狩獵的全是當作日常糧食的「動物」。
人類同樣屬於「動物」的範疇。
這是一個充滿魔力的世界,魔力甚至會影響生命活動,所有動物都能獲得魔力的恩典。
然而,倘若魔力失去控製……動物就會化作魔物而變得兇暴,開始肆意攻擊周遭的一切。
這種概念……也適用於人類。
好在人類具備憑借自我意誌操控魔力的手段,所以這種情況似乎很
少發生在人類身上,不過……聽說過去有過一例。
曾經有人失去自我,利用魔法到處作亂,導致幾座城鎮和村子毀滅,還有一個國家差點滅亡。
聽說當時就是爺爺將魔物化的人類,也就是俗稱「魔人」的怪物給打倒。
爺爺曾經把這件事當成過去的輝煌事跡說給我聽。
因此,據說那個國家至今仍將爺爺奉為英雄。
「嗬嗬,那就開始狩獵魔物吧。」
「嗯!」
雖然我才剛滿十歲,但平時的打獵,以及隨同米歇爾叔叔的修練展現出了成果,因此爺爺判斷不會有事,於是今天首次帶我來狩獵魔物。
狩獵魔物的時刻終於到來了,但我心裏有個疑問不解。
「吶,爺爺,我該如何把魔物找出來獵殺呢?」
「嗬嗬,爺爺這就教你如何尋找魔物吧。」
爺爺這麽說,開始傳授我尋找魔物的方法。
「首先向周圍釋放出稀薄的魔力。」
「嗯。」
「釋放出的魔力隻要接觸到帶有魔力的物體,就能感受到其存在。」
「哦~~」
「所有生物都具備魔力,所以馬上就能分辨出所在位置。這個就叫『偵察魔法』。」
真是便利的魔法。
「……話說,早點教我不就好了嘛。」
「嗬嗬,這也得經過訓練啊。畢竟這種魔法在魔力控製上需要達到一定的水平。」
聽到爺爺這麽說,我稍微鬧起別扭來,不過我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沒再多說什麽,開始嚐試施展爺爺傳授的魔法。
「……雖然多少預料到會是這種情況,不過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爺爺嘴裏念念有詞,但我正忙著感受森林動物的魔力,所以沒空理會他。
之後……
「!!??」
「哦,找到了嗎?」
我在遍布森林的魔力當中偵測到格外龐大的魔力。
我馬上就明白那是身旁的爺爺還有應該在家的奶奶身上的魔力。
兩人的魔力既強大又溫暖。然而我此刻捕捉到的魔力卻更為不祥……
這是……
「那就是魔物釋放出的魔力喔。」
雖然爺爺講得輕鬆,但這種感覺很不妙。這種玩意兒可不能放任不管。
「爺爺,我們快走吧!那種東西放著不管會出大事的!」
「沒錯,情況不太妙呢。」
話說完,我們隨即動身前往魔力的源頭。
我穿梭在林間,利用噴射靴跳過巨石等障礙,同時揮舞振動劍砍斷倒在路上的樹木,在森林裏拔足狂奔。
途中不時冒出兔子、野鹿還有野豬等動物,但我們視而不見,就在終於抵達現場後……
我看見一頭身高突破三公尺的巨熊,正貪婪地啃食著體型相同的野豬。
「!」
那股過於不祥的魔力令我一時作嘔。
我壓下反胃的感覺,目光緊盯著那頭正在專心啃食野豬的魔熊。
隨後,那頭熊察覺到我們的存在,緩緩抬起頭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對通紅的眼睛。不單是眼白部分,就連瞳孔也是一片通紅,感覺相當異常。同時還釋放出駭人的魔力,幾乎令人感到窒息。
這就是魔物……
我壓下心底湧現的恐懼感,準備拔出掛在腰上的振動劍。
就在這時……
「guwoooooooooo!」
巨熊發出充滿敵意的咆哮。
「!!?」
我一瞬間差點膽怯,但又馬上重振士氣,啟動了噴射靴,同時灌注魔力啟動振動劍,當場衝了上去。
「唔!等一下,西恩!」
始終不發一語的爺爺突然喊叫一聲,不過為時已晚,我已經衝出去了。
熊魔物朝迎麵衝去的我揮下右臂。
眼看就要被爪子擊中,我立刻啟動噴射氣流橫向躲開。
熊掌擊中了我上一刻所在的位置,地麵發出驚人巨響而碎裂。
地麵被打出一個坑洞,看起來簡直就像個小隕石坑。
那幅景象讓我冷汗直流,我繞到熊背後,朝著它的頭部一躍而起。
再怎麽巨大狂暴的魔物,一旦腦袋分家,想必也活不了吧!
就在我即將揮下振動劍的時候,熊轉身揮出了左臂。
我急忙啟動噴射靴飛過熊頭,然後降落到它的正麵。
可惡,竟然使出了身體強化魔法,動作靈活得令人不敢置信。
我是有聽說魔物會像這樣使用魔法,真難纏耶!
該怎麽辦?總之那兩條熊臂很礙事。
我才剛這麽想,那頭熊便再次朝我揮來右臂。
攻擊模式真單調──我如此心想,這次不是往旁邊躲,而是跳進熊的懷裏,緊接著揮起振動劍,朝著揮落的右臂根部砍去。
熊的右臂唰地離體。
「guwaaaaaaa!」
熊發出痛苦的吼叫聲,接著又揮下左臂。
我照樣避開那條左臂並從根部砍斷,然後再次繞到熊背後,衝著它的頭部一躍而起。
「這樣就沒東西礙事了吧!」
我喊叫著朝脖子砍去,熊當場身首分離。
那頭熊「咚!」一聲倒地。
唿……搞定了。
這就是魔物嗎?確實跟動物不一樣,麻煩就在於會使用魔法呢。
不過,就第一次討伐魔物來說,我的表現應該算可以吧?
我心裏這麽想,於是朝爺爺望去,隻見爺爺張嘴愣在原地。
咦?那是什麽反應?我哪裏搞砸了嗎?
「爺爺?」
「啊?啊!抱歉抱歉,爺爺稍微恍神了一下。」
「剛才那樣可以嗎?我沒搞砸吧?」
「嗯,那當然。你做的再好不過了。」
「真的嗎!」
太好了!第一次魔物討伐成功了。
「那我們迴家吧。我肚子餓了。」
「嗬嗬,這樣啊。那就迴去吧。」
就這樣,我完成第一次的魔物討伐,踏上了迴家的路。
「……竟然達到這般境界……真是令人期待……」
爺爺在後頭喃喃自語,但高速奔跑產生的風聲讓我聽不見他的話。
怎麽了嗎?莫非是在思考往後的訓練內容嗎?
想著想著就到家了,我度過一如往常的一天,最後上床睡覺。
◇
在西恩入睡後的深夜,默林、梅莉達和米歇爾三人聚在家裏的客廳。
「你說什麽?怎麽偏偏是赤眼灰熊魔物化了!」
梅莉達的聲音激動地變了調。
「正是如此。老夫感應到魔力的時候,心裏也是半信半疑。」
「結果西恩就把那頭魔化赤眼灰熊秒殺了……」
一陣沉默降臨在默林等人之間。
「那孩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啊?學會魔法的速度也是異於尋常,而且盡管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能跟上米歇爾的魔鬼訓練。就連附魔也是采用獨創的語言。就算說他是從其他世界來的我也相信喔。」
梅莉達說出切中要害的意見。
她作夢也想不到西恩當真帶著其他世界的記憶。
「算了,無論是誰都不重要。他肯稱老夫一聲爺爺,也將老夫鑽研的魔法盡數吸收了。雖然原本是撿迴來的孩子,但老夫如今已把他當成親孫子看待。老夫非常疼愛那孩子。變強也是要讓那孩子能自保,所以沒有任何問
題。」
默林說出一番完全就是個傻爺爺的話來。
聞言,梅莉達和米歇爾望著他,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想不到人稱『破壞神』還有『業火魔法師』的你會說出那種話……」
「可以不要提起那些稱號嗎?一想起那段不堪迴首的往事,老夫就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默林年輕時似乎相當狂放不羈。
聽到自己以前的綽號,默林感到渾身不對勁。
「嗬嗬,畢竟人們現在都稱唿你為『賢者』或『英雄』嘛。」
「實在讓人感受到歲月的流逝呢。」
「……那種話也讓人很難為情,拜托你們別那樣……」
梅莉達戲弄著這樣的默林,接著突然道出自己的心聲:
「不過,我也跟你同樣疼愛那孩子。雖然我偶爾才會過來一趟,但我也一直將那孩子當成親孫子看待。」
「……」
默林和梅莉達之間彌漫著一股微妙的氣氛。
似乎沒有察覺到這點,米歇爾開口說:
「話說迴來,足以單槍匹馬擊敗魔化的赤眼灰熊,想不到西恩竟然成長到如此境界。看來往後的訓練可以再提升強度了。」
他說出了一如往常的話。
「唉……那孩子真是不幸,竟然被這個滿腦子肌肉的家夥看上了。」
梅莉達嘟噥道,為孫子的身體感到擔憂。
「嗬嗬,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默林似乎不反對讓西恩變強。
就這樣,在西恩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訓練升級一事就此拍板定案。
◇
從討伐完魔物的隔天開始,米歇爾叔叔的訓練又升級了。
為什麽?
爺爺和梅莉達奶奶的樣子也很奇怪,兩人之間彌漫著一股微妙的氣氛。
怎麽迴事?
度過不明所以的一天之後,爺爺過來找我談話。
「西恩,可以過來一下嗎?」
「爺爺,有什麽事嗎?」
「爺爺有些話想跟你說。」
「喔~~」
順帶一提,奶奶和米歇爾叔叔已經迴去了。
雖然那兩人感覺好像隨時都在一樣,但其實平常很少像昨天那樣留宿下來,而且也不是天天都會來家裏報到。
在家裏隻剩我們爺孫倆的狀態下,爺爺開口說道:
「其實是關於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
莫非是要聊把我撿迴來當時的事嗎?
「其實啊,你不是爺爺的親孫子。」
「咦?」
……抱歉,我早就知道了……
「至今一直瞞著你……實在對不起。」
「不會,沒關係……」
總之先順著爺爺的話說下去吧。
「那麽……既然我不是爺爺的親孫子,那我為何會跟爺爺一起生活呢?」
「那是發生在九年前的事。爺爺當時偶然要去附近的鎮上購物,嗯,很偶然地走上街道。結果路上下起雨來,爺爺為了到附近森林避雨,於是稍微走偏了路。」
「下雨……」
「結果……現場有一輛先到的馬車……似乎遭到了魔物襲擊……場麵十分淒慘。」
魔物……遇襲的馬車……我隱約能想象出畫麵。
「四周散落著毀壞的馬車殘骸……以及……被啃爛的人類屍骸……當時的情況看起來不像有人生還,爺爺心想至少要為死者獻上吊祭,於是靠近了現場。就在那時……從解體的馬車殘骸裏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話說到這裏,爺爺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爺爺急忙尋找聲音來源,結果……找到了一個嬰兒。」
「也就是我……」
「沒錯。你恐怕是在馬車遇襲的當下,受到衝擊而陷入昏迷。之後又因下雨導致失溫,於是進入了假死狀態。所以你才沒被魔物發現而存活下來。」
原來如此,我就覺得奇怪,明明遭遇了魔物襲擊,卻隻有我存活下來,原來是進入了假死狀態啊。可能就是在那種壓力刺激之下,才導致前世的記憶複蘇,因而讓我從假死狀態複活吧?
「爺爺也不清楚你為何會從假死狀態複活,不過當爺爺一靠近,你就恢複了唿吸。爺爺當時認為這是天意,於是在吊祭完死者之後,就把你帶迴家了。」
「那麽……我的父母究竟是什麽人呢?」
「抱歉,當時現場一片狼藉……爺爺找不到可以證明身分的物品啊。」
「哦──這樣啊。」
「……你看起來十分坦然呢……」
嗯~~因為啊……
「畢竟我沒有關於雙親的記憶……」
「也是呢。」
而且……
「何況我身邊有爺爺陪伴嘛。」
「……!」
沒錯,雖然不是親孫子,卻有個非常疼愛我,把我扶養長大的爺爺。
「另外還有梅莉達奶奶和米歇爾叔叔。其他還有像是迪斯叔叔、克莉絲姊姊這些人,再來就是個性輕浮的齊格哥哥。」
有各式各樣的人會輪流來家裏拜訪。
「所以,就算無父無母,我也從來不覺得寂寞喔。不如說家裏太熱鬧,實在令人傷腦筋呢。」
「西恩……」
「所以說啊,爺爺……」
「嗯?」
「謝謝您把我撿迴家。」
您救了我的命。
「謝謝您救了我。」
您總是讓我吃到可口的飯菜。
「謝謝您疼愛我。」
您不遺餘力地傳授我魔法。
「我能被爺爺撿迴家真是太幸福了。」
盡管出生不久即遭逢大難,如今卻過得這麽幸福。
「西恩……嗚、嗚咕……嗚、嗚,嗚喔喔……」
糟糕,爺爺哭了。不過這是我的真心話,能說出口真是太好了。
爺爺,感謝您。
◇
從爺爺那裏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又過了幾年。
今天我和爺爺一起出門。
話雖如此,我們並不是外出購物或是去野餐之類的。
今天目的是要確認我的魔法修練到何種程度,可以說是一場考試。
因此,我們不是前往常去的森林,而是來到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
自從爺爺告訴我這個地方以來,我都是在這裏練習魔法。
「奇怪?這裏以前是這種地形嗎?」
爺爺嘴裏嘟噥著些什麽。
「爺爺好久沒來這裏了,所以可能記錯了吧?對了,我們快開始吧。」
我冒出了些冷汗,同時催促爺爺盡快開始考試。
「這樣啊。那麽,就讓爺爺瞧瞧西恩你的魔法修練到何種程度吧。」
於是這場所謂的「畢業考」就此展開。
我馬上開始控製、凝聚魔力。
好了,要先施展哪種魔法呢?果然還是要從基礎的「火」魔法開始嗎?
腦海裏首先想象的是燃燒。我創造出火種,再加入氧氣助燃。
隨後,我不斷提升創造出的火焰溫度。
「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藍白色的火焰……」
接著又在周圍召喚出幾朵火焰。
「老夫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召喚出這麽多團火焰……」
火焰幾乎在剎那間誕生成形。隨後,我朝著不遠處的地麵發射火焰。
咚──!
火焰擊中地麵,發出有些沉悶的聲響。
因
為那不是爆炸屬性的魔法,所以地麵沒怎麽炸裂開來。
不過中了超高溫火焰的地麵融化成岩漿,還有部分產生玻璃化的現象。
「……」
咦?爺爺怎麽沒發表評語?
算了,繼續施展下一招吧。
緊接著,我再次創造出剛才的火焰,但這次是將火焰凝聚成細長狀並加入旋轉效果。我心裏想象的是子彈。
發射出的炎彈以剛才的火球所無法比擬的速度擊中了同一處。
砰──!
由於加入了速度這項因素,地麵除了產生熔解之外,周圍更因加速勁道爆裂四散。
「……」
咦?還是不講話?
看我再接再厲。
這次我在腦海裏想象出融合氫氧的混合氣體,並包上一層空氣膜。在擊中目標的同時會引燃內部的火種,所以我朝著更遠處發射。
轟隆──!
結果引發了可怕的大爆炸。
啊,巨大隕石坑成形了。算了,就是顧慮到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考試才會選擇在這片荒野進行,所以應該沒問題吧。
「……」
咦~~?爺爺為何一句話都不說呢?
沒辦法了,看我施展其他魔法……
「……啊!且慢!夠了,已經夠了。」
啊,爺爺終於說話了。
「爺爺,我表現得如何?」
「想不到達到了如此境界……竟然獨自成長到這種地步……」
「意思就是……」
「無可挑剔地及格了。」
哦、哦~~!
「太棒了──!」
我舉起雙手擺出勝利姿勢。希望獲得爺爺認同的努力有了成果。
「你真的長大了……明天就十五歲了,即將長大成人,這樣應該能獨立自主了。」
「……啊。」
沒錯,我明天就十五歲了。這世界十五歲就算成年,除了部分例外情況,一到十五歲就要出社會。
此處位於深山老林之中,所以要出社會就得離開這個家。
這裏的生活沒有任何不方便,所以我本來覺得不離家也行,可是爺爺和奶奶還有其他長輩們不同意。
因此,之前就說好一到十五歲,我就要離開這個家到森林外生活。
順帶一提,那些會來家裏拜訪的長輩當中,有位叔叔是做買賣的,我的衣服還有其他生活必需品都是他帶來的,所以我從未離開過森林。
因此,對於要離開這座森林到外頭展開全新的生活,我一方麵感到期待,又對於要跟爺爺分離而惆悵,心情十分複雜。
帶著這種複雜的情緒,我打開了迴家的「傳送門」。
這個「傳送門」是我獨創的魔法。這世上原本就存在創造出異空間、將物品收入其中的魔法。爺爺也會施展那種魔法,所以似乎還算主流。
既然魔法能夠幹涉異空間,於是我就參照相同原理,想出了「傳送門」這種魔法。
這是想象當前的所在位置與目的地之間,是用「點」而不是用「線」連結起來。
……聽起來很難理解吧?舉例來說,如果在紙上畫兩點,那兩點之間的最短距離不是一直線,而是把紙對折起來才是最短距離。
當時我這麽想象,結果門一下子就打開了。
雖然也有直接轉移這種方法,不過聽說轉移是讓身體暫時分解,然後在傳送地點重組起來。一想到重組失敗時的情況,我就沒有勇氣嚐試。
就這樣,我打開傳送門準備迴家。
「唉……這招同樣很誇張呢……不過,隻要使用這個魔法就能隨時迴來,所以不用那麽沮喪吧?」
啊,就是說啊!隻要有這招,我不就能隨時迴來了嗎?
對,我現在才注意到這件事……
就這樣,除去心中的憂慮後,我帶著輕鬆許多的心情迴家。
◇
隔天,家裏為我舉辦了十五歲的慶生宴。參加的人有爺爺、奶奶、米歇爾叔叔、迪斯叔叔、克莉絲姊姊、齊格哥哥還有湯姆叔叔。
迪斯叔叔是個帥氣的中年大叔,留著一頭土黃色金發,人中蓄著小胡子,還有一對翠綠色的眼珠。
該怎麽形容他這個人呢?他總是穿著質量上好的服裝,帶有一種領袖氣質,感覺很像精明能幹的董事長。
不過內在是個性格相當直爽的大叔就是了。他經常和爺爺聚在一起,談論一些深奧的話題,隻是都不肯告訴我在聊些什麽,所以我也不曉得他是做什麽的。
克莉絲姊姊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大姊姊,一頭紅發綁成馬尾,還有一對褐色眼珠。她總是穿著不會阻礙行動的鎧甲,是一位身材結實苗條的美女。
她是一個非常嚴肅正經的人,所以我很少見她笑,不過人很溫柔就是了。
該說是冷漠嗎……雖然是位美女,但總覺得會在各方麵吃虧。
齊格哥哥是個銀發藍眼的帥哥。因為他總是穿著便於行動的衣服和長袍,所以我想他是個魔法師,隻是相貌英俊且個性輕浮,就算說他是靠女人養的小白臉也不奇怪。
他和克莉絲姊姊感覺就像死對頭……一見麵就經常吵架。
奶奶和米歇爾叔叔就經常訓斥他們,要他們別在我麵前吵架。
湯姆叔叔就是我先前提過的那位會來家裏的商人。
他好像是一間規模頗大的商會代表人,聽說爺爺過去有恩於他,所以他現在依然會自己把商品帶來家裏。外表是個褐發褐眼的微胖大叔,豐腴的體態展現出身為商人的氣魄。他是位相當和藹可親的叔叔,總是替我帶來書本還有其他東西。
這群爺爺的客人們也前來參加我的生日。
順帶一提,因為不曉得正確的出生日期,所以爺爺就把撿到我的那天當成一歲生日。
因為我被撿到的當時,外表看起來像是一歲左右。
就這樣,我的十五歲慶生宴開始了。
主持人是迪斯叔叔。
「那麽,在此恭喜我們的英雄默林大人的孫子十五歲成年。讓我們一同舉杯慶祝。請各位舉起手中的杯子。祝福西恩十五歲生日且長大成人,幹杯!」
「「「「「幹杯!」」」」」
「謝謝大家。」
宴會就此揭開序幕。
「當年那個小嬰兒竟然長大了……」
爺爺和奶奶不停誇耀自己的孫子,實在讓我覺得很難為情,不久後,話題談論到了我的將來。
「話說迴來,西恩,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迪斯叔叔開口問道。
「先去附近的城鎮走一趟吧。」
「這樣啊,那之後呢?」
「之後?」
這麽說來,我還沒想過到了城鎮之後要做什麽呢。
聽到我這麽說,現場陷入一片寂靜。
咦?怎麽了嗎?
「咦?你應該有什麽規畫吧?如果是西恩的話,到了城鎮或王都應該能當上魔物獵人,也能憑借附魔的本領開一間魔法道具店之類的吧?何況西恩又長得一表人才,說不定有機會跟女孩子混熟,藉此得到包養啊。」
「隻有你才會那樣想啦。」
齊格哥哥和克莉絲姊姊互瞪起來。
「獵人?魔法道具店說開店就能馬上開店嗎?」
討伐魔物能賺到錢嗎?魔法道具店應該無法馬上就開店吧?
「該不會……西恩先生,你有出門買過東西嗎?」
「這麽說來,我目前為止隻有跟湯姆叔叔買過東西呢。而且金錢方麵都是爺爺在處理,所以我從來沒碰過錢。」
我迴答了湯姆叔叔的問題,結果現場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默林……你……」
「默林大人……這個……」
奶奶和米歇爾叔叔看著爺爺,結果爺爺的迴答是……
「啊,老夫忘記教常識了。」
「「「「「「什麽──!」」」」」」
這麽說來,爺爺隻有傳授我魔法,關於常識則半點都沒教耶。
在眾所驚愕的慶生宴上,爺爺道出了自己從未教過我這世界的常識。到了隔天,昨天在場的所有人來到了荒野的魔法練習場。
看到我打開「傳送門」的時候,所有人張大嘴巴,震驚到下巴快要脫臼。
至於為何會來這個地方,其實是因為奶奶說既然我如此不諳世事,所以想確認一下爺爺究竟教了我哪些魔法,而其他人也讚同這點,並表示想見識見識,於是我就把人都帶來了。畢竟奶奶主要是教我製作魔法道具呢。
「唉……光是這個魔法就夠讓人吃驚了,一想到還要特地跑來這種地方練習魔法……啊,我不願再多想下去了。」
「話是這麽說,不過梅莉達導師,等西恩出社會以後,還不曉得會被卷進什麽樣的麻煩裏,所以我們還是死心觀看下去吧。」
……總覺得奶奶和迪斯叔叔在討論很沒禮貌的話題。
之後,我不僅展現了昨天給爺爺看過的「火」魔法,更秀出了五花八門的魔法。舉凡使用「水」像鞭子一般操使、讓水結凍射出冰彈、引發海嘯;使用「風」刮起暴風、發射無數的風刃、卷起龍卷風、引電使出雷擊;讓「光」折射發動光學迷彩、凝聚陽光從天射下光束;使用「土」創造出堅不可摧的土牆、讓周圍的土塊形成密集炮火發射出去,以及從地麵召喚出抵擋衝鋒的圓錐狀地刺等等。
我像這樣將魔法大致展示一遍之後,迴頭望向眾人。
隻見眾人麵泛幹笑,彷佛放棄了什麽一般。
就連克莉絲姊姊也罕見地露出了那種表情呢。
當我心裏想著這些時,奶奶一把揪住了爺爺。
「默林!你……你怎麽沒教會這孩子『自重』呢!」
「就是啊……」
「這有點太誇張了……」
咦──大家這樣講不覺得有點過分嗎?
「因為啊……西恩將老夫所傳盡數吸收了,所以老夫就想瞧瞧他能達到何種境界嘛。」
「竟然還裝無辜!真令人惡心!」
喔,奶奶氣炸了。
「這個……可不能貿然放出世間啊。身懷破壞力如此強大的魔法……還有剛才那個像是大門的移動魔法……各國要是得到了西恩,很有可能會生出征服世界的念頭。」
迪斯叔叔突然說出這種聳動的話來。
咦?有那麽誇張嗎?
「沒錯,加上習得一身傳自米歇爾大人的武術。既能打肉搏戰,遠程魔法又具備此等威力。各國要是知道了,想必會爭相搶奪西恩吧。」
克莉絲姊姊也接著說道。
有這麽嚴重?
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就在我不知所措時,迪斯叔叔再次說道:
「……默林大人,可以跟您商量一件事嗎?」
「唿……唿……在那之前……可以……處理一下……這個老太婆嗎?」
衣襟被揪起的爺爺奄奄一息地迴答。
「這究竟是誰的錯!你說啊!」
「奶奶,那麽激動對身體不好啦。」
「這究竟是誰的錯!你說啊!」
糟糕,矛頭指向我這邊來了。
多虧如此,爺爺才得以掙脫奶奶的勒脖攻勢,開始和迪斯叔叔說起話。
「默林大人,坦白說,西恩的力量太異常了。他的力量足以打亂各國的勢力版圖。加上西恩完全沒見過這座森林以外的世界,倘若就這麽放到社會上,西恩很可能會成為各國利用的工具……其中國力與我國相當的帝國尤其危險。那裏是以擴大軍力為國家政策,可想而知,對方會設法把西恩用在軍事用途上。周邊的小國恐怕也不會放過西恩吧。無論對西恩還是這個世界來說,那樣都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啊……」
我會被當成利用的工具……我確實沒見過在場以外的人就是了。
「因此,我有一個想法。能否讓西恩進入我國的高等魔法學院就學呢?」
「……你打算讓西恩為你的國家所用嗎?」
爺爺的聲音變得嚴肅……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爺爺發出這種聲音來……
「我在此發誓,絕對不會把西恩利用在軍事用途上。西恩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一直把他當作自己的侄兒,我的感情不容許我把他卷入戰爭之中。」
「既然如此,你打算怎麽做呢?」
「眾所皆知,我國的王都設有高等魔法學院。那所學院是設立給完成十五歲以前中等教育的人當中,在魔法方麵天資卓越的人就讀的高等教育機構,目的是要讓那些人進一步磨練自己。倘若進入那所學院就讀,我想西恩應該就能了解自己的魔法有多麽異於常人,也能知道一般的優秀魔法師實力在何種水平吧。」
咦?我很異於常人嗎?真的假的?
「而且高等魔法學院要年滿十五歲才能入學,對於從未跟同輩交流過的西恩來說,不也正是交朋友的好機會嗎?畢竟年紀比較接近的克莉絲和齊格……又是這副德性……」
啊,克莉絲姊姊和齊格哥哥把視線移開……結果他們目光交會,又開始互瞪了。
……怪不得會被說成「這副德性」呢……
「原來如此……」
「我記得默林大人在王都也有一棟房子吧?要是住在那裏的話,我想西恩也能學到用錢之類的社會常識。」
「嗯……吶,西恩。」
「嗯?什麽事?」
「爺爺覺得迪賽姆說得有道理,那是最好的辦法了,你認為呢?」
迪賽姆?那是誰……啊!原來是迪斯叔叔的本名啊!
「我也認為那樣很好。我也想去上學看看,那樣有機會交到同齡的朋友吧。感覺超期待的耶。」
大家確實都很照顧我,所以心裏不會寂寞,但我果然也想要體驗跟同齡朋友玩鬧的經驗呢。
「這樣啊,那我去向學院通知一聲吧。雖然我個人認為西恩可以直接入學,但形式上還是要請你參加入學考。沒問題吧?」
「沒關係啊。」
「真是抱歉啊,因為入學後的分班是依據入學考的成績,所以必須舉辦測驗不可。我國的高等魔法學院奉行實力至上主義,概不接受任何貴族搬弄權勢,所以我也不能便宜行事。」
「貴族要是耍特權會怎樣?」
「將會處以嚴厲懲罰。」
「好恐怖!」
「因為那樣等同於扼殺有前途的優秀魔法師,視情節輕重,有可能被認定為叛國。所以西恩也要小心喔。」
迪斯叔叔賊笑著說道。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呢。對了,迪斯叔叔從剛才就一直提到『我國』這種很像掌權者會說的話,叔叔你究竟是什麽人啊?」
「喔,這麽說來,我還沒告訴你呢。我的本名是『迪賽姆?馮?亞爾斯海特』,叔叔可是亞爾斯海特王國的『國王』喔。」
……竟然是國王陛下。
「那麽……克莉絲姊姊和齊格哥哥是……」
「我是隸屬近衛騎士團的騎士,擔任陛下的護衛前來此處。」
「我是隸屬宮廷魔法師團的魔法師,同樣擔任陛下的護衛喔。」
這兩人竟然是國王陛下的護衛。
「咦──!克莉絲姊姊就算了,齊格哥哥是唬人的吧!」
「給我等一下,唬人是什麽意思?而且為什麽克莉絲就算了?」
「嗬嗬,西恩果然有看人的眼光呢。」
「你說什麽?」
「怎樣?你有意見嗎?」
又開始互瞪了。
「算了,先不管他們兩個,那米歇爾叔叔呢?」
「「喂!」」
感覺後麵好吵喔,就當作沒聽見吧。
「我也隸屬騎士團,不過幾年前就退休了。在退休前是騎士團團長喔。」
什麽?這種王國重量級人物齊聚一堂的情況是怎樣?
「不過,為何這樣一位國王陛下會來拜訪我家爺爺呢?」
「嗯,在曉得我是國王之後,態度依然不變啊。」
「因為你是從前就認識的叔叔嘛,對我來說,感覺就像親戚叔伯一樣啊。事到如今要我改變態度,我也辦不到啊。」
要我突然對親戚的叔伯講敬語……辦不到啦!
「哈哈哈,很好很好,就連我真正的侄兒侄女,還有親生子女都是對我講敬語呢。隻有西恩能這樣跟我毫無隔閡地交談。你可千萬要保持下去喔。」
這位國王性格實在相當直爽呢。
「我知道了啦,那叔叔究竟是為何而來呢?」
「哎呀,話題扯遠了。你的祖父默林大人曾經將魔物化的人類,也就是魔人給打敗,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
「嗯,我有聽爺爺說過啊。聽說當時有幾個城鎮和村子遭到毀滅,還有一個國家差點滅亡。」
「你知道那個差點滅亡的國家叫什麽嗎?」
「不,我沒聽說……但……」
聽這語氣,該不會……
「你猜的沒錯,那正是我國。」
「原來如此啊……」
「事發當時,我還是就讀高等魔法學院的學生。我國首次有人魔物化變成魔人,並毀滅了一個村子。這件事讓我的父王……也就是當時的國王還有國家高層像捅了馬蜂窩般亂成一團。國家多次派出討伐部隊,結果不斷遭到反殲,最後連城鎮也受到破壞。國家被逼入絕境,最後終於連魔法學院的年輕魔法師們都被征召加入討伐作戰,而我也加入了討伐部隊。」
一個王子這麽冒險好嗎?
「當時沒有人反對嗎?」
「王公大臣們當然是極力反對。畢竟我當時已經完成了立儲儀式,成為了王太子。可是身為奉行實力至上主義的魔法學院高材生,我的自尊不允許我退卻。我怎能獨自待在安全的地方,眼睜睜看著友人們奔赴死地呢。」
帥呆了,迪斯叔叔實在太帥了。
「喔……」
「然而……果然可怕的東西就是可怕啊。隨著啟程日子越來越近,我和朋友們每日都夜不成眠。最後部隊終於出發,親身對上了魔人。我至今依然記得當時的絕望感呢。」
「所以呢?最後結果如何?」
「不僅是我們這些魔法學院的學生,就連老練的戰士還有魔法師們都被那個魔人鎮壓了。就在我心想大勢已去時……」
「爺爺出現了。」
「還有梅莉達導師。」
咦?奶奶當時也在場嗎?
「我是附魔魔法師,所以隻能充當支持角色啦。」
「那樣也很厲害了啦。」
「是、是嗎?」
奶奶害羞了。
「兩位就這樣瀟灑登場,盡管陷入苦戰,最後還是擊敗了魔人。默林大人以狂暴的氣勢迎戰敵人,而梅莉達導師操控魔法道具的身影堪稱妖豔,兩人當時的姿態讓我崇拜到渾身顫抖。」
狂暴?妖豔?
「爺爺……奶奶……」
「別問了……年少輕狂啊……」
「你說什麽?我還老當益壯吧!」
奶奶……
「總、總而言之,兩位就此擊敗了魔人。而且因為我當時也在場,結果就等於解救國難的同時也拯救了王太子,於是國家從此將兩位奉為英雄,之後我和默林大人就成了跨越身分地位的朋友。那份情誼在我即位後仍舊未斷,我現在也不時會來找默林大人發發政治上的牢騷。」
原來如此……喂!
「原來是來訴苦的喔!」
「那是當然的,畢竟國政是我的工作也是責任。雖說是默林大人,我也不能把那個責任推卸到默林大人身上。」
帥呆了,迪斯叔叔果真帥呆了。
「就是這樣,你是對我有大恩大德之人的孫子,所以我不會把你利用在政治或軍事用途上,盡管放心來王都吧。」
「嗯,我明白了。那麽,我該什麽時候出發呢?」
「我想想,下個月過完年後會舉辦考試。就麻煩你在那之前搬來王都吧。」
因此,搬家到王都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
順帶一提,為了教導我一般的社會常識,爺爺也要一起搬過來。
雖然離不開爺爺身邊這點有些沒出息,但也讓人有點開心。
最後,我問了一件自己很好奇的事。
「原來爺爺和奶奶以前是搭檔啊。」
聽到我這樣說,現場彌漫起一股微妙的氣氛。
咦?怎麽了嗎?
「與其說是搭檔……不如說那兩位以前是一對夫妻喔。」
克莉絲姊姊投下了一枚特大號的震撼彈。
「咦?咦──!」
「……嗬嗬。」
「……年少輕狂啊。」
真的假的?
不遠處有隻鳥兒在啄餌,就在它吃飽準備飛走的瞬間,我在手中凝聚魔力創造出風刃射向鳥兒。
正要起飛的鳥兒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中了風刃而身首分離。
「搞定!」
我的名字叫西恩?沃夫特,和爺爺一起住在這座深山老林之中。
爺爺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還是個一歲多的嬰兒時,他從遇襲的馬車裏將我這名唯一的生還者撿了迴來。
而爺爺將我視為孫子養育,並給了我「西恩?沃夫特」這個名字。
我今年就要滿八歲了。
各位覺得我講話的語氣不像個八歲小孩?
我有什麽辦法。畢竟……我還保留著前世的記憶,記得自己的前身是住在地球的日本人。
我可能是在馬車遇襲的當下受到驚嚇,因而迴想起前世的記憶,所以從一歲多就確立了自我人格。
因此,雖然爺爺還沒告訴我自己是撿迴來的小孩,但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當我發現自己變成嬰兒時,既想不起自己前世是死於何時,又對於自己變成嬰兒這件事感到震驚,不過那種想法很快就消失了。
因為爺爺施展了魔法。
對於自己不在地球,而是轉世到某個存在魔法的世界,這讓我興奮不已。
當我學會說話以後,就積極向爺爺請教魔法。
爺爺名叫「默林?沃夫特」,似乎具備相當深厚的魔法造詣,而且無所不知,無所不傳。
我剛才用來擊斃鳥兒的風刃也是一種魔法。
在這世界施展魔法不需要念咒,也不用唿喊魔法名。
隻要在心裏明確想象出概念就能發動魔法。
坦白說,這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畢竟要求一個精神年齡二十幾歲的人念咒……感覺就像不堪迴首的過去被揭開一樣痛苦。
不過,由於念咒比較易於施法,因此那樣好像才是主流。
那種景象真是令人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順帶一提,爺爺是走不念咒的路線。
我替死於魔法的獵物放血,再使出同樣習自爺爺的異空間收納術,把獵物丟進異空間之後,就此踏上了歸途。
「我迴來了。」
「喔,你迴來啦。」
「西恩,歡迎迴來。你剛才去打獵了嗎?」
「哦~~今天打了什麽獵物迴來呢?」
今天家裏除了爺爺之外,還有梅莉達奶奶和米歇爾叔叔兩位客人。
平常會有不同客人上門拜訪爺爺,這兩位就是如此。
奶奶名叫「梅莉達?鮑溫」,似乎是爺爺的老朋友。
她是製作魔法道具的第一把交椅,爺爺傳授我魔法,梅莉達奶奶則指導我製作魔法道具的技巧。
明明都是當奶奶的年紀了,但身型非常好,而且戴著一副眼鏡,給人一種冷靜知性的印象。
雖然平常一副冷靜知性的形象……但我經常挨她的罵。
就像親孫子一樣……
就我推測,爺爺和梅莉達奶奶之間肯定有段過往,就是不知道是什麽。
至於這位「米歇爾?科林格」大叔則是我的武術教練。
「我想想……打了幾隻鳥迴來,另外還獵到了山豬。」
「山豬!」
梅莉達奶奶喊叫一聲,邁步逼上前來。
「西恩!你怎麽一直這樣冒險呢?」
「咦?一點都不冒險啊,因為我用了之前製作的魔法道具嘛。」
「那也同樣冒險!有哪個世界的八歲孩童會跑去獵山豬啊!」
「就在這裏?」
「笨蛋!」
雖然被奶奶罵了,但其實沒那麽危險。因為奶奶傳授了我製作魔法道具的方法,而我也做出了好幾種原創魔法道具。
魔法道具是透過「寫入文字」這種方式,將心中想象的魔法效果附加到該道具上。
由於能寫入的字數有限,所以字數多寡決定了魔法道具的價值。
這個世界的文字概念類似字母係統,幾個字母拚起來才構成詞意。
因此,光寫一句話就超出字數的情況也不稀奇。
這讓我心生一念,就是如果使用漢字的話會怎樣?於是我展開了實驗。
結果非常成功!因此,我決定嚐試製作各種專屬自己的魔法道具。
有附加「空氣壓縮」效果的遠程攻擊用「來複槍」。
附加「超音波振動」效果的近戰用「振動劍」。
附加「防刃」、「抗魔」、「抗衝擊」效果的「護甲服」。
還有附加「空氣噴射」效果的行動輔助用「噴射靴」。
我製作出諸如此類的魔法道具,並隨時穿戴在身上。
雖然姑且稱之為來複槍,但其實不是什麽高級貨,就隻是一根鐵管加裝木製基座,造型類似一把火繩槍。而且槍管內側也沒有刻上膛線,所以命中率差強人意,但足夠讓沒力氣的小朋友拿來擊殺大型獵物了。
振動劍是我的得意之作。
劍刃會產生超音波振動,可以輕易切斷任何東西。
輕巧又易於揮舞,是我考慮到孩童的力氣而研發的武器。
護甲服隻是在普通的衣服上施加防禦附魔而已。
噴射靴則是讓鞋跟噴射出氣流,藉此輔助行動,還能在空中變換方向。
不過使用上需要多加練習,剛發明出來的那陣子,我經常穿著到處亂飛,引來眾人一陣白眼。
「你這孩子真是的,隻要稍微不注意,馬上就開始亂來!」
「咦──?我有嗎?」
「哈哈,梅莉達大人,小孩子有活力不是很好嗎?」
「就是太有活力了!」
「話說迴來,西恩獵殺了山豬啊……」
出言緩頰的米歇爾叔叔陷入一陣沉思之中。
這種感覺……不太妙……
「嗯,下次開始就稍微提升訓練強度吧。」
「我就知道!」
糟透了!
修練魔法和學習製作魔法道具很有趣,所以我非常喜歡,不過練武就隻是一種苦行,實在讓人吃不消!
「哈哈,這樣啊,原來這是你的期望嗎?那以後我就不客氣了喔。」
「我一點都不期望啦!」
米歇爾叔叔雖然是個好人……但無奈該怎麽說,他總習慣用肌肉來思考問題……
隔天開始,我每天都被強度升級的武術訓練操個半死。
◇
米歇爾叔叔的武術訓練從八歲那年開始升級,之後又過了兩年,我長到十歲了。
十歲的我,外貌特征是黑發黑眸,在這世界還算普遍,既不偏向東方麵孔,也不像西方人一樣深邃。
雖然我自認長相不差,但我目前還沒遇過同一輩的人,所以不清楚這世界的審美觀。
不過,我不是那種女性化的美少年。
年齡有所增長的我跟著爺爺來到了森林。
目的是要……「狩獵魔物」。
至今為止,我狩獵的全是當作日常糧食的「動物」。
人類同樣屬於「動物」的範疇。
這是一個充滿魔力的世界,魔力甚至會影響生命活動,所有動物都能獲得魔力的恩典。
然而,倘若魔力失去控製……動物就會化作魔物而變得兇暴,開始肆意攻擊周遭的一切。
這種概念……也適用於人類。
好在人類具備憑借自我意誌操控魔力的手段,所以這種情況似乎很
少發生在人類身上,不過……聽說過去有過一例。
曾經有人失去自我,利用魔法到處作亂,導致幾座城鎮和村子毀滅,還有一個國家差點滅亡。
聽說當時就是爺爺將魔物化的人類,也就是俗稱「魔人」的怪物給打倒。
爺爺曾經把這件事當成過去的輝煌事跡說給我聽。
因此,據說那個國家至今仍將爺爺奉為英雄。
「嗬嗬,那就開始狩獵魔物吧。」
「嗯!」
雖然我才剛滿十歲,但平時的打獵,以及隨同米歇爾叔叔的修練展現出了成果,因此爺爺判斷不會有事,於是今天首次帶我來狩獵魔物。
狩獵魔物的時刻終於到來了,但我心裏有個疑問不解。
「吶,爺爺,我該如何把魔物找出來獵殺呢?」
「嗬嗬,爺爺這就教你如何尋找魔物吧。」
爺爺這麽說,開始傳授我尋找魔物的方法。
「首先向周圍釋放出稀薄的魔力。」
「嗯。」
「釋放出的魔力隻要接觸到帶有魔力的物體,就能感受到其存在。」
「哦~~」
「所有生物都具備魔力,所以馬上就能分辨出所在位置。這個就叫『偵察魔法』。」
真是便利的魔法。
「……話說,早點教我不就好了嘛。」
「嗬嗬,這也得經過訓練啊。畢竟這種魔法在魔力控製上需要達到一定的水平。」
聽到爺爺這麽說,我稍微鬧起別扭來,不過我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沒再多說什麽,開始嚐試施展爺爺傳授的魔法。
「……雖然多少預料到會是這種情況,不過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爺爺嘴裏念念有詞,但我正忙著感受森林動物的魔力,所以沒空理會他。
之後……
「!!??」
「哦,找到了嗎?」
我在遍布森林的魔力當中偵測到格外龐大的魔力。
我馬上就明白那是身旁的爺爺還有應該在家的奶奶身上的魔力。
兩人的魔力既強大又溫暖。然而我此刻捕捉到的魔力卻更為不祥……
這是……
「那就是魔物釋放出的魔力喔。」
雖然爺爺講得輕鬆,但這種感覺很不妙。這種玩意兒可不能放任不管。
「爺爺,我們快走吧!那種東西放著不管會出大事的!」
「沒錯,情況不太妙呢。」
話說完,我們隨即動身前往魔力的源頭。
我穿梭在林間,利用噴射靴跳過巨石等障礙,同時揮舞振動劍砍斷倒在路上的樹木,在森林裏拔足狂奔。
途中不時冒出兔子、野鹿還有野豬等動物,但我們視而不見,就在終於抵達現場後……
我看見一頭身高突破三公尺的巨熊,正貪婪地啃食著體型相同的野豬。
「!」
那股過於不祥的魔力令我一時作嘔。
我壓下反胃的感覺,目光緊盯著那頭正在專心啃食野豬的魔熊。
隨後,那頭熊察覺到我們的存在,緩緩抬起頭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對通紅的眼睛。不單是眼白部分,就連瞳孔也是一片通紅,感覺相當異常。同時還釋放出駭人的魔力,幾乎令人感到窒息。
這就是魔物……
我壓下心底湧現的恐懼感,準備拔出掛在腰上的振動劍。
就在這時……
「guwoooooooooo!」
巨熊發出充滿敵意的咆哮。
「!!?」
我一瞬間差點膽怯,但又馬上重振士氣,啟動了噴射靴,同時灌注魔力啟動振動劍,當場衝了上去。
「唔!等一下,西恩!」
始終不發一語的爺爺突然喊叫一聲,不過為時已晚,我已經衝出去了。
熊魔物朝迎麵衝去的我揮下右臂。
眼看就要被爪子擊中,我立刻啟動噴射氣流橫向躲開。
熊掌擊中了我上一刻所在的位置,地麵發出驚人巨響而碎裂。
地麵被打出一個坑洞,看起來簡直就像個小隕石坑。
那幅景象讓我冷汗直流,我繞到熊背後,朝著它的頭部一躍而起。
再怎麽巨大狂暴的魔物,一旦腦袋分家,想必也活不了吧!
就在我即將揮下振動劍的時候,熊轉身揮出了左臂。
我急忙啟動噴射靴飛過熊頭,然後降落到它的正麵。
可惡,竟然使出了身體強化魔法,動作靈活得令人不敢置信。
我是有聽說魔物會像這樣使用魔法,真難纏耶!
該怎麽辦?總之那兩條熊臂很礙事。
我才剛這麽想,那頭熊便再次朝我揮來右臂。
攻擊模式真單調──我如此心想,這次不是往旁邊躲,而是跳進熊的懷裏,緊接著揮起振動劍,朝著揮落的右臂根部砍去。
熊的右臂唰地離體。
「guwaaaaaaa!」
熊發出痛苦的吼叫聲,接著又揮下左臂。
我照樣避開那條左臂並從根部砍斷,然後再次繞到熊背後,衝著它的頭部一躍而起。
「這樣就沒東西礙事了吧!」
我喊叫著朝脖子砍去,熊當場身首分離。
那頭熊「咚!」一聲倒地。
唿……搞定了。
這就是魔物嗎?確實跟動物不一樣,麻煩就在於會使用魔法呢。
不過,就第一次討伐魔物來說,我的表現應該算可以吧?
我心裏這麽想,於是朝爺爺望去,隻見爺爺張嘴愣在原地。
咦?那是什麽反應?我哪裏搞砸了嗎?
「爺爺?」
「啊?啊!抱歉抱歉,爺爺稍微恍神了一下。」
「剛才那樣可以嗎?我沒搞砸吧?」
「嗯,那當然。你做的再好不過了。」
「真的嗎!」
太好了!第一次魔物討伐成功了。
「那我們迴家吧。我肚子餓了。」
「嗬嗬,這樣啊。那就迴去吧。」
就這樣,我完成第一次的魔物討伐,踏上了迴家的路。
「……竟然達到這般境界……真是令人期待……」
爺爺在後頭喃喃自語,但高速奔跑產生的風聲讓我聽不見他的話。
怎麽了嗎?莫非是在思考往後的訓練內容嗎?
想著想著就到家了,我度過一如往常的一天,最後上床睡覺。
◇
在西恩入睡後的深夜,默林、梅莉達和米歇爾三人聚在家裏的客廳。
「你說什麽?怎麽偏偏是赤眼灰熊魔物化了!」
梅莉達的聲音激動地變了調。
「正是如此。老夫感應到魔力的時候,心裏也是半信半疑。」
「結果西恩就把那頭魔化赤眼灰熊秒殺了……」
一陣沉默降臨在默林等人之間。
「那孩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啊?學會魔法的速度也是異於尋常,而且盡管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能跟上米歇爾的魔鬼訓練。就連附魔也是采用獨創的語言。就算說他是從其他世界來的我也相信喔。」
梅莉達說出切中要害的意見。
她作夢也想不到西恩當真帶著其他世界的記憶。
「算了,無論是誰都不重要。他肯稱老夫一聲爺爺,也將老夫鑽研的魔法盡數吸收了。雖然原本是撿迴來的孩子,但老夫如今已把他當成親孫子看待。老夫非常疼愛那孩子。變強也是要讓那孩子能自保,所以沒有任何問
題。」
默林說出一番完全就是個傻爺爺的話來。
聞言,梅莉達和米歇爾望著他,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想不到人稱『破壞神』還有『業火魔法師』的你會說出那種話……」
「可以不要提起那些稱號嗎?一想起那段不堪迴首的往事,老夫就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默林年輕時似乎相當狂放不羈。
聽到自己以前的綽號,默林感到渾身不對勁。
「嗬嗬,畢竟人們現在都稱唿你為『賢者』或『英雄』嘛。」
「實在讓人感受到歲月的流逝呢。」
「……那種話也讓人很難為情,拜托你們別那樣……」
梅莉達戲弄著這樣的默林,接著突然道出自己的心聲:
「不過,我也跟你同樣疼愛那孩子。雖然我偶爾才會過來一趟,但我也一直將那孩子當成親孫子看待。」
「……」
默林和梅莉達之間彌漫著一股微妙的氣氛。
似乎沒有察覺到這點,米歇爾開口說:
「話說迴來,足以單槍匹馬擊敗魔化的赤眼灰熊,想不到西恩竟然成長到如此境界。看來往後的訓練可以再提升強度了。」
他說出了一如往常的話。
「唉……那孩子真是不幸,竟然被這個滿腦子肌肉的家夥看上了。」
梅莉達嘟噥道,為孫子的身體感到擔憂。
「嗬嗬,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默林似乎不反對讓西恩變強。
就這樣,在西恩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訓練升級一事就此拍板定案。
◇
從討伐完魔物的隔天開始,米歇爾叔叔的訓練又升級了。
為什麽?
爺爺和梅莉達奶奶的樣子也很奇怪,兩人之間彌漫著一股微妙的氣氛。
怎麽迴事?
度過不明所以的一天之後,爺爺過來找我談話。
「西恩,可以過來一下嗎?」
「爺爺,有什麽事嗎?」
「爺爺有些話想跟你說。」
「喔~~」
順帶一提,奶奶和米歇爾叔叔已經迴去了。
雖然那兩人感覺好像隨時都在一樣,但其實平常很少像昨天那樣留宿下來,而且也不是天天都會來家裏報到。
在家裏隻剩我們爺孫倆的狀態下,爺爺開口說道:
「其實是關於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
莫非是要聊把我撿迴來當時的事嗎?
「其實啊,你不是爺爺的親孫子。」
「咦?」
……抱歉,我早就知道了……
「至今一直瞞著你……實在對不起。」
「不會,沒關係……」
總之先順著爺爺的話說下去吧。
「那麽……既然我不是爺爺的親孫子,那我為何會跟爺爺一起生活呢?」
「那是發生在九年前的事。爺爺當時偶然要去附近的鎮上購物,嗯,很偶然地走上街道。結果路上下起雨來,爺爺為了到附近森林避雨,於是稍微走偏了路。」
「下雨……」
「結果……現場有一輛先到的馬車……似乎遭到了魔物襲擊……場麵十分淒慘。」
魔物……遇襲的馬車……我隱約能想象出畫麵。
「四周散落著毀壞的馬車殘骸……以及……被啃爛的人類屍骸……當時的情況看起來不像有人生還,爺爺心想至少要為死者獻上吊祭,於是靠近了現場。就在那時……從解體的馬車殘骸裏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話說到這裏,爺爺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爺爺急忙尋找聲音來源,結果……找到了一個嬰兒。」
「也就是我……」
「沒錯。你恐怕是在馬車遇襲的當下,受到衝擊而陷入昏迷。之後又因下雨導致失溫,於是進入了假死狀態。所以你才沒被魔物發現而存活下來。」
原來如此,我就覺得奇怪,明明遭遇了魔物襲擊,卻隻有我存活下來,原來是進入了假死狀態啊。可能就是在那種壓力刺激之下,才導致前世的記憶複蘇,因而讓我從假死狀態複活吧?
「爺爺也不清楚你為何會從假死狀態複活,不過當爺爺一靠近,你就恢複了唿吸。爺爺當時認為這是天意,於是在吊祭完死者之後,就把你帶迴家了。」
「那麽……我的父母究竟是什麽人呢?」
「抱歉,當時現場一片狼藉……爺爺找不到可以證明身分的物品啊。」
「哦──這樣啊。」
「……你看起來十分坦然呢……」
嗯~~因為啊……
「畢竟我沒有關於雙親的記憶……」
「也是呢。」
而且……
「何況我身邊有爺爺陪伴嘛。」
「……!」
沒錯,雖然不是親孫子,卻有個非常疼愛我,把我扶養長大的爺爺。
「另外還有梅莉達奶奶和米歇爾叔叔。其他還有像是迪斯叔叔、克莉絲姊姊這些人,再來就是個性輕浮的齊格哥哥。」
有各式各樣的人會輪流來家裏拜訪。
「所以,就算無父無母,我也從來不覺得寂寞喔。不如說家裏太熱鬧,實在令人傷腦筋呢。」
「西恩……」
「所以說啊,爺爺……」
「嗯?」
「謝謝您把我撿迴家。」
您救了我的命。
「謝謝您救了我。」
您總是讓我吃到可口的飯菜。
「謝謝您疼愛我。」
您不遺餘力地傳授我魔法。
「我能被爺爺撿迴家真是太幸福了。」
盡管出生不久即遭逢大難,如今卻過得這麽幸福。
「西恩……嗚、嗚咕……嗚、嗚,嗚喔喔……」
糟糕,爺爺哭了。不過這是我的真心話,能說出口真是太好了。
爺爺,感謝您。
◇
從爺爺那裏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又過了幾年。
今天我和爺爺一起出門。
話雖如此,我們並不是外出購物或是去野餐之類的。
今天目的是要確認我的魔法修練到何種程度,可以說是一場考試。
因此,我們不是前往常去的森林,而是來到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
自從爺爺告訴我這個地方以來,我都是在這裏練習魔法。
「奇怪?這裏以前是這種地形嗎?」
爺爺嘴裏嘟噥著些什麽。
「爺爺好久沒來這裏了,所以可能記錯了吧?對了,我們快開始吧。」
我冒出了些冷汗,同時催促爺爺盡快開始考試。
「這樣啊。那麽,就讓爺爺瞧瞧西恩你的魔法修練到何種程度吧。」
於是這場所謂的「畢業考」就此展開。
我馬上開始控製、凝聚魔力。
好了,要先施展哪種魔法呢?果然還是要從基礎的「火」魔法開始嗎?
腦海裏首先想象的是燃燒。我創造出火種,再加入氧氣助燃。
隨後,我不斷提升創造出的火焰溫度。
「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藍白色的火焰……」
接著又在周圍召喚出幾朵火焰。
「老夫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召喚出這麽多團火焰……」
火焰幾乎在剎那間誕生成形。隨後,我朝著不遠處的地麵發射火焰。
咚──!
火焰擊中地麵,發出有些沉悶的聲響。
因
為那不是爆炸屬性的魔法,所以地麵沒怎麽炸裂開來。
不過中了超高溫火焰的地麵融化成岩漿,還有部分產生玻璃化的現象。
「……」
咦?爺爺怎麽沒發表評語?
算了,繼續施展下一招吧。
緊接著,我再次創造出剛才的火焰,但這次是將火焰凝聚成細長狀並加入旋轉效果。我心裏想象的是子彈。
發射出的炎彈以剛才的火球所無法比擬的速度擊中了同一處。
砰──!
由於加入了速度這項因素,地麵除了產生熔解之外,周圍更因加速勁道爆裂四散。
「……」
咦?還是不講話?
看我再接再厲。
這次我在腦海裏想象出融合氫氧的混合氣體,並包上一層空氣膜。在擊中目標的同時會引燃內部的火種,所以我朝著更遠處發射。
轟隆──!
結果引發了可怕的大爆炸。
啊,巨大隕石坑成形了。算了,就是顧慮到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考試才會選擇在這片荒野進行,所以應該沒問題吧。
「……」
咦~~?爺爺為何一句話都不說呢?
沒辦法了,看我施展其他魔法……
「……啊!且慢!夠了,已經夠了。」
啊,爺爺終於說話了。
「爺爺,我表現得如何?」
「想不到達到了如此境界……竟然獨自成長到這種地步……」
「意思就是……」
「無可挑剔地及格了。」
哦、哦~~!
「太棒了──!」
我舉起雙手擺出勝利姿勢。希望獲得爺爺認同的努力有了成果。
「你真的長大了……明天就十五歲了,即將長大成人,這樣應該能獨立自主了。」
「……啊。」
沒錯,我明天就十五歲了。這世界十五歲就算成年,除了部分例外情況,一到十五歲就要出社會。
此處位於深山老林之中,所以要出社會就得離開這個家。
這裏的生活沒有任何不方便,所以我本來覺得不離家也行,可是爺爺和奶奶還有其他長輩們不同意。
因此,之前就說好一到十五歲,我就要離開這個家到森林外生活。
順帶一提,那些會來家裏拜訪的長輩當中,有位叔叔是做買賣的,我的衣服還有其他生活必需品都是他帶來的,所以我從未離開過森林。
因此,對於要離開這座森林到外頭展開全新的生活,我一方麵感到期待,又對於要跟爺爺分離而惆悵,心情十分複雜。
帶著這種複雜的情緒,我打開了迴家的「傳送門」。
這個「傳送門」是我獨創的魔法。這世上原本就存在創造出異空間、將物品收入其中的魔法。爺爺也會施展那種魔法,所以似乎還算主流。
既然魔法能夠幹涉異空間,於是我就參照相同原理,想出了「傳送門」這種魔法。
這是想象當前的所在位置與目的地之間,是用「點」而不是用「線」連結起來。
……聽起來很難理解吧?舉例來說,如果在紙上畫兩點,那兩點之間的最短距離不是一直線,而是把紙對折起來才是最短距離。
當時我這麽想象,結果門一下子就打開了。
雖然也有直接轉移這種方法,不過聽說轉移是讓身體暫時分解,然後在傳送地點重組起來。一想到重組失敗時的情況,我就沒有勇氣嚐試。
就這樣,我打開傳送門準備迴家。
「唉……這招同樣很誇張呢……不過,隻要使用這個魔法就能隨時迴來,所以不用那麽沮喪吧?」
啊,就是說啊!隻要有這招,我不就能隨時迴來了嗎?
對,我現在才注意到這件事……
就這樣,除去心中的憂慮後,我帶著輕鬆許多的心情迴家。
◇
隔天,家裏為我舉辦了十五歲的慶生宴。參加的人有爺爺、奶奶、米歇爾叔叔、迪斯叔叔、克莉絲姊姊、齊格哥哥還有湯姆叔叔。
迪斯叔叔是個帥氣的中年大叔,留著一頭土黃色金發,人中蓄著小胡子,還有一對翠綠色的眼珠。
該怎麽形容他這個人呢?他總是穿著質量上好的服裝,帶有一種領袖氣質,感覺很像精明能幹的董事長。
不過內在是個性格相當直爽的大叔就是了。他經常和爺爺聚在一起,談論一些深奧的話題,隻是都不肯告訴我在聊些什麽,所以我也不曉得他是做什麽的。
克莉絲姊姊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大姊姊,一頭紅發綁成馬尾,還有一對褐色眼珠。她總是穿著不會阻礙行動的鎧甲,是一位身材結實苗條的美女。
她是一個非常嚴肅正經的人,所以我很少見她笑,不過人很溫柔就是了。
該說是冷漠嗎……雖然是位美女,但總覺得會在各方麵吃虧。
齊格哥哥是個銀發藍眼的帥哥。因為他總是穿著便於行動的衣服和長袍,所以我想他是個魔法師,隻是相貌英俊且個性輕浮,就算說他是靠女人養的小白臉也不奇怪。
他和克莉絲姊姊感覺就像死對頭……一見麵就經常吵架。
奶奶和米歇爾叔叔就經常訓斥他們,要他們別在我麵前吵架。
湯姆叔叔就是我先前提過的那位會來家裏的商人。
他好像是一間規模頗大的商會代表人,聽說爺爺過去有恩於他,所以他現在依然會自己把商品帶來家裏。外表是個褐發褐眼的微胖大叔,豐腴的體態展現出身為商人的氣魄。他是位相當和藹可親的叔叔,總是替我帶來書本還有其他東西。
這群爺爺的客人們也前來參加我的生日。
順帶一提,因為不曉得正確的出生日期,所以爺爺就把撿到我的那天當成一歲生日。
因為我被撿到的當時,外表看起來像是一歲左右。
就這樣,我的十五歲慶生宴開始了。
主持人是迪斯叔叔。
「那麽,在此恭喜我們的英雄默林大人的孫子十五歲成年。讓我們一同舉杯慶祝。請各位舉起手中的杯子。祝福西恩十五歲生日且長大成人,幹杯!」
「「「「「幹杯!」」」」」
「謝謝大家。」
宴會就此揭開序幕。
「當年那個小嬰兒竟然長大了……」
爺爺和奶奶不停誇耀自己的孫子,實在讓我覺得很難為情,不久後,話題談論到了我的將來。
「話說迴來,西恩,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迪斯叔叔開口問道。
「先去附近的城鎮走一趟吧。」
「這樣啊,那之後呢?」
「之後?」
這麽說來,我還沒想過到了城鎮之後要做什麽呢。
聽到我這麽說,現場陷入一片寂靜。
咦?怎麽了嗎?
「咦?你應該有什麽規畫吧?如果是西恩的話,到了城鎮或王都應該能當上魔物獵人,也能憑借附魔的本領開一間魔法道具店之類的吧?何況西恩又長得一表人才,說不定有機會跟女孩子混熟,藉此得到包養啊。」
「隻有你才會那樣想啦。」
齊格哥哥和克莉絲姊姊互瞪起來。
「獵人?魔法道具店說開店就能馬上開店嗎?」
討伐魔物能賺到錢嗎?魔法道具店應該無法馬上就開店吧?
「該不會……西恩先生,你有出門買過東西嗎?」
「這麽說來,我目前為止隻有跟湯姆叔叔買過東西呢。而且金錢方麵都是爺爺在處理,所以我從來沒碰過錢。」
我迴答了湯姆叔叔的問題,結果現場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默林……你……」
「默林大人……這個……」
奶奶和米歇爾叔叔看著爺爺,結果爺爺的迴答是……
「啊,老夫忘記教常識了。」
「「「「「「什麽──!」」」」」」
這麽說來,爺爺隻有傳授我魔法,關於常識則半點都沒教耶。
在眾所驚愕的慶生宴上,爺爺道出了自己從未教過我這世界的常識。到了隔天,昨天在場的所有人來到了荒野的魔法練習場。
看到我打開「傳送門」的時候,所有人張大嘴巴,震驚到下巴快要脫臼。
至於為何會來這個地方,其實是因為奶奶說既然我如此不諳世事,所以想確認一下爺爺究竟教了我哪些魔法,而其他人也讚同這點,並表示想見識見識,於是我就把人都帶來了。畢竟奶奶主要是教我製作魔法道具呢。
「唉……光是這個魔法就夠讓人吃驚了,一想到還要特地跑來這種地方練習魔法……啊,我不願再多想下去了。」
「話是這麽說,不過梅莉達導師,等西恩出社會以後,還不曉得會被卷進什麽樣的麻煩裏,所以我們還是死心觀看下去吧。」
……總覺得奶奶和迪斯叔叔在討論很沒禮貌的話題。
之後,我不僅展現了昨天給爺爺看過的「火」魔法,更秀出了五花八門的魔法。舉凡使用「水」像鞭子一般操使、讓水結凍射出冰彈、引發海嘯;使用「風」刮起暴風、發射無數的風刃、卷起龍卷風、引電使出雷擊;讓「光」折射發動光學迷彩、凝聚陽光從天射下光束;使用「土」創造出堅不可摧的土牆、讓周圍的土塊形成密集炮火發射出去,以及從地麵召喚出抵擋衝鋒的圓錐狀地刺等等。
我像這樣將魔法大致展示一遍之後,迴頭望向眾人。
隻見眾人麵泛幹笑,彷佛放棄了什麽一般。
就連克莉絲姊姊也罕見地露出了那種表情呢。
當我心裏想著這些時,奶奶一把揪住了爺爺。
「默林!你……你怎麽沒教會這孩子『自重』呢!」
「就是啊……」
「這有點太誇張了……」
咦──大家這樣講不覺得有點過分嗎?
「因為啊……西恩將老夫所傳盡數吸收了,所以老夫就想瞧瞧他能達到何種境界嘛。」
「竟然還裝無辜!真令人惡心!」
喔,奶奶氣炸了。
「這個……可不能貿然放出世間啊。身懷破壞力如此強大的魔法……還有剛才那個像是大門的移動魔法……各國要是得到了西恩,很有可能會生出征服世界的念頭。」
迪斯叔叔突然說出這種聳動的話來。
咦?有那麽誇張嗎?
「沒錯,加上習得一身傳自米歇爾大人的武術。既能打肉搏戰,遠程魔法又具備此等威力。各國要是知道了,想必會爭相搶奪西恩吧。」
克莉絲姊姊也接著說道。
有這麽嚴重?
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就在我不知所措時,迪斯叔叔再次說道:
「……默林大人,可以跟您商量一件事嗎?」
「唿……唿……在那之前……可以……處理一下……這個老太婆嗎?」
衣襟被揪起的爺爺奄奄一息地迴答。
「這究竟是誰的錯!你說啊!」
「奶奶,那麽激動對身體不好啦。」
「這究竟是誰的錯!你說啊!」
糟糕,矛頭指向我這邊來了。
多虧如此,爺爺才得以掙脫奶奶的勒脖攻勢,開始和迪斯叔叔說起話。
「默林大人,坦白說,西恩的力量太異常了。他的力量足以打亂各國的勢力版圖。加上西恩完全沒見過這座森林以外的世界,倘若就這麽放到社會上,西恩很可能會成為各國利用的工具……其中國力與我國相當的帝國尤其危險。那裏是以擴大軍力為國家政策,可想而知,對方會設法把西恩用在軍事用途上。周邊的小國恐怕也不會放過西恩吧。無論對西恩還是這個世界來說,那樣都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啊……」
我會被當成利用的工具……我確實沒見過在場以外的人就是了。
「因此,我有一個想法。能否讓西恩進入我國的高等魔法學院就學呢?」
「……你打算讓西恩為你的國家所用嗎?」
爺爺的聲音變得嚴肅……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爺爺發出這種聲音來……
「我在此發誓,絕對不會把西恩利用在軍事用途上。西恩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一直把他當作自己的侄兒,我的感情不容許我把他卷入戰爭之中。」
「既然如此,你打算怎麽做呢?」
「眾所皆知,我國的王都設有高等魔法學院。那所學院是設立給完成十五歲以前中等教育的人當中,在魔法方麵天資卓越的人就讀的高等教育機構,目的是要讓那些人進一步磨練自己。倘若進入那所學院就讀,我想西恩應該就能了解自己的魔法有多麽異於常人,也能知道一般的優秀魔法師實力在何種水平吧。」
咦?我很異於常人嗎?真的假的?
「而且高等魔法學院要年滿十五歲才能入學,對於從未跟同輩交流過的西恩來說,不也正是交朋友的好機會嗎?畢竟年紀比較接近的克莉絲和齊格……又是這副德性……」
啊,克莉絲姊姊和齊格哥哥把視線移開……結果他們目光交會,又開始互瞪了。
……怪不得會被說成「這副德性」呢……
「原來如此……」
「我記得默林大人在王都也有一棟房子吧?要是住在那裏的話,我想西恩也能學到用錢之類的社會常識。」
「嗯……吶,西恩。」
「嗯?什麽事?」
「爺爺覺得迪賽姆說得有道理,那是最好的辦法了,你認為呢?」
迪賽姆?那是誰……啊!原來是迪斯叔叔的本名啊!
「我也認為那樣很好。我也想去上學看看,那樣有機會交到同齡的朋友吧。感覺超期待的耶。」
大家確實都很照顧我,所以心裏不會寂寞,但我果然也想要體驗跟同齡朋友玩鬧的經驗呢。
「這樣啊,那我去向學院通知一聲吧。雖然我個人認為西恩可以直接入學,但形式上還是要請你參加入學考。沒問題吧?」
「沒關係啊。」
「真是抱歉啊,因為入學後的分班是依據入學考的成績,所以必須舉辦測驗不可。我國的高等魔法學院奉行實力至上主義,概不接受任何貴族搬弄權勢,所以我也不能便宜行事。」
「貴族要是耍特權會怎樣?」
「將會處以嚴厲懲罰。」
「好恐怖!」
「因為那樣等同於扼殺有前途的優秀魔法師,視情節輕重,有可能被認定為叛國。所以西恩也要小心喔。」
迪斯叔叔賊笑著說道。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呢。對了,迪斯叔叔從剛才就一直提到『我國』這種很像掌權者會說的話,叔叔你究竟是什麽人啊?」
「喔,這麽說來,我還沒告訴你呢。我的本名是『迪賽姆?馮?亞爾斯海特』,叔叔可是亞爾斯海特王國的『國王』喔。」
……竟然是國王陛下。
「那麽……克莉絲姊姊和齊格哥哥是……」
「我是隸屬近衛騎士團的騎士,擔任陛下的護衛前來此處。」
「我是隸屬宮廷魔法師團的魔法師,同樣擔任陛下的護衛喔。」
這兩人竟然是國王陛下的護衛。
「咦──!克莉絲姊姊就算了,齊格哥哥是唬人的吧!」
「給我等一下,唬人是什麽意思?而且為什麽克莉絲就算了?」
「嗬嗬,西恩果然有看人的眼光呢。」
「你說什麽?」
「怎樣?你有意見嗎?」
又開始互瞪了。
「算了,先不管他們兩個,那米歇爾叔叔呢?」
「「喂!」」
感覺後麵好吵喔,就當作沒聽見吧。
「我也隸屬騎士團,不過幾年前就退休了。在退休前是騎士團團長喔。」
什麽?這種王國重量級人物齊聚一堂的情況是怎樣?
「不過,為何這樣一位國王陛下會來拜訪我家爺爺呢?」
「嗯,在曉得我是國王之後,態度依然不變啊。」
「因為你是從前就認識的叔叔嘛,對我來說,感覺就像親戚叔伯一樣啊。事到如今要我改變態度,我也辦不到啊。」
要我突然對親戚的叔伯講敬語……辦不到啦!
「哈哈哈,很好很好,就連我真正的侄兒侄女,還有親生子女都是對我講敬語呢。隻有西恩能這樣跟我毫無隔閡地交談。你可千萬要保持下去喔。」
這位國王性格實在相當直爽呢。
「我知道了啦,那叔叔究竟是為何而來呢?」
「哎呀,話題扯遠了。你的祖父默林大人曾經將魔物化的人類,也就是魔人給打敗,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
「嗯,我有聽爺爺說過啊。聽說當時有幾個城鎮和村子遭到毀滅,還有一個國家差點滅亡。」
「你知道那個差點滅亡的國家叫什麽嗎?」
「不,我沒聽說……但……」
聽這語氣,該不會……
「你猜的沒錯,那正是我國。」
「原來如此啊……」
「事發當時,我還是就讀高等魔法學院的學生。我國首次有人魔物化變成魔人,並毀滅了一個村子。這件事讓我的父王……也就是當時的國王還有國家高層像捅了馬蜂窩般亂成一團。國家多次派出討伐部隊,結果不斷遭到反殲,最後連城鎮也受到破壞。國家被逼入絕境,最後終於連魔法學院的年輕魔法師們都被征召加入討伐作戰,而我也加入了討伐部隊。」
一個王子這麽冒險好嗎?
「當時沒有人反對嗎?」
「王公大臣們當然是極力反對。畢竟我當時已經完成了立儲儀式,成為了王太子。可是身為奉行實力至上主義的魔法學院高材生,我的自尊不允許我退卻。我怎能獨自待在安全的地方,眼睜睜看著友人們奔赴死地呢。」
帥呆了,迪斯叔叔實在太帥了。
「喔……」
「然而……果然可怕的東西就是可怕啊。隨著啟程日子越來越近,我和朋友們每日都夜不成眠。最後部隊終於出發,親身對上了魔人。我至今依然記得當時的絕望感呢。」
「所以呢?最後結果如何?」
「不僅是我們這些魔法學院的學生,就連老練的戰士還有魔法師們都被那個魔人鎮壓了。就在我心想大勢已去時……」
「爺爺出現了。」
「還有梅莉達導師。」
咦?奶奶當時也在場嗎?
「我是附魔魔法師,所以隻能充當支持角色啦。」
「那樣也很厲害了啦。」
「是、是嗎?」
奶奶害羞了。
「兩位就這樣瀟灑登場,盡管陷入苦戰,最後還是擊敗了魔人。默林大人以狂暴的氣勢迎戰敵人,而梅莉達導師操控魔法道具的身影堪稱妖豔,兩人當時的姿態讓我崇拜到渾身顫抖。」
狂暴?妖豔?
「爺爺……奶奶……」
「別問了……年少輕狂啊……」
「你說什麽?我還老當益壯吧!」
奶奶……
「總、總而言之,兩位就此擊敗了魔人。而且因為我當時也在場,結果就等於解救國難的同時也拯救了王太子,於是國家從此將兩位奉為英雄,之後我和默林大人就成了跨越身分地位的朋友。那份情誼在我即位後仍舊未斷,我現在也不時會來找默林大人發發政治上的牢騷。」
原來如此……喂!
「原來是來訴苦的喔!」
「那是當然的,畢竟國政是我的工作也是責任。雖說是默林大人,我也不能把那個責任推卸到默林大人身上。」
帥呆了,迪斯叔叔果真帥呆了。
「就是這樣,你是對我有大恩大德之人的孫子,所以我不會把你利用在政治或軍事用途上,盡管放心來王都吧。」
「嗯,我明白了。那麽,我該什麽時候出發呢?」
「我想想,下個月過完年後會舉辦考試。就麻煩你在那之前搬來王都吧。」
因此,搬家到王都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
順帶一提,為了教導我一般的社會常識,爺爺也要一起搬過來。
雖然離不開爺爺身邊這點有些沒出息,但也讓人有點開心。
最後,我問了一件自己很好奇的事。
「原來爺爺和奶奶以前是搭檔啊。」
聽到我這樣說,現場彌漫起一股微妙的氣氛。
咦?怎麽了嗎?
「與其說是搭檔……不如說那兩位以前是一對夫妻喔。」
克莉絲姊姊投下了一枚特大號的震撼彈。
「咦?咦──!」
「……嗬嗬。」
「……年少輕狂啊。」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