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居然會有這一天。
真尋以不敢置信的心情看著這一幕。
「嗚~咳咳咳!咳、咳咳!vi van gogh!」
他的視線前方是躺在床上猛咳嗽的奈亞拉托提普。
這裏是通稱為「美塔領域」的斷續時空,奈亞拉托提普在八阪家打造的房間。雖然出入口是儲藏室,不過內部就像這樣,有著近乎一房一廳的寬敞空間,以單人房來說大得反常。
八阪家所有人都眾集在這裏看向奈亞拉托提普的床。
「是感冒呢。」
母親輕聲說出決定性的結論。
早餐已經上桌,但奈亞拉托提普遲遲沒有來到客廳,大家覺得不對勁前來一看,就見到現在這情況。
「咳咳、咳咳咳!judekka gottsuo!」
「你到底是怎麽咳嗽的?」
明明正常咳嗽就好,真搞不懂她為何要提高音效的難度。
嗶嗶嗶的尖銳電子合成音效響遍室內,母親聽到後便掀起奈亞拉托提普的棉被。奈亞拉托提普睡衣胸前的鈕扣解開,使得肌膚若隱若現,不過這看起來不像是故意的,所以真尋努力保持平常心避免胡思亂想。
母親抽出奈亞拉托提普腋下的體溫計審視溫度。
「哎呀,好厲害,九十度耶。」
「呃,這樣血液不會沸騰嗎?」
如果是全身宛如熱量聚合體的克圖格亞也就算了,不過依照至今碰觸的厭覺,奈亞拉托提普的體溫應該和地球人相同。意思是她再怎麽樣都擁有邪神體質嗎?
「嗚嗚……這是我奈亞子一生的敗筆……」
奈亞拉托提普窩囊地輕聲說著,語氣帶著鼻音,而且氣喘籲籲,臉頰火燙,眼神看起來似乎沒有定焦,絲毫沒有平常咄咄逼人的樣子,這種溫順的感覺反而新奇。
「為什麽會感冒……難道是因為昨天去遊泳?」
「或許吧……哈、哈、哈啾大邪神!」
「不準打這種奇妙的噴嚏。」
說到導致感冒的原因,真尋隻想得到昨天那件事。仔細想想,這應該是奈亞拉托提普一直全身濕答答,沒擦幹身體就長時間打鬧的結果。
「不過克子沒感冒吧?」
「……我可以調節體溫趕走病毒。」
「補充,笨蛋不會感冒。」
「……少年,你其實討厭我嗎?」
克圖格亞皺眉露出悲傷的表情凝視著真尋。
這家夥明明一副對奈亞拉托提普專情的態度,卻會興致一來就向真尋伸出觸手。真希望她別這樣,因為男生這種生物,會因為一些小事而誤會。
「怎麽辦?地球的藥對奈亞子她們有用嗎?」
「我覺得地球應該沒有治療九十度高燒的退燒藥。哈斯太,記得你有很多藥吧?有沒有對奈亞子有效的藥?」
哈斯塔的口袋裏隨時都有詭異的胃腸藥,以及真尋不想吃的暈車藥,那麽應該也有感冒藥。
外星人就應該服用宇宙的藥品。
「我看看……『達貢之力』是在喝酒之前吃的……『舊神』是治療心悸和唿吸不順……『修格斯bb』是維他命……」
雖然早已知道,但這種藥品陣容真是詭異。
話說迴來,哈斯塔的連帽上衣也好、奈亞拉托提普的衣服或克圖格亞的裙子也好,這些家夥的收納技術未免太好了。
「奈亞子,你自己的常備藥呢?就是你在我上次感冒時原本想用,奈亞拉托提普星代代相傳的那種藥。」
「哎呀,小真,你曾經感冒嗎?」
「嗯,媽媽不在的時候感冒的。」
「那個……呃唿呃唿、ff fourteen!抱歉……那種藥因為法令修改的緣故,現在不能服用,所以我扔掉了。」
「你原本想把那麽危險的藥用在我身上啊!」
真尋打從心底慶幸自己沒有吃那種藥。
「……退燒的最好方法是流汗。奈亞子,你好好流汗吧……我會……和你一起睡……來咕啾咕啾吧……從後麵從前麵部可以……我會吸收奈亞子的感冒病毒,所以奈亞子就用寶寶的原料……和我交換吧……唔嗯!」
「住手,你這蠢蛋。」
克圖格亞摩擦大腿內側,並且想鑽進奈亞拉托提普的被窩,真尋則是朝她的後腦杓施加一記手刀。奈亞拉托提普再怎麽樣都是病人,如果克圖格亞亂來導致她的病情惡化將會更加麻煩。
「隻能等待奈亞子自然退燒嗎?」
「似乎是這樣……嗚嗚,真沒麵子……」
「要是你昨天正常遊泳不就行了?誰叫你每次都要做奇怪的事情。」
「如果麵前有一條即將攻略失敗的路線,一般都會想要親手挽迴吧?」
「你也該適可而止,別再用數值測量人際關係。」
真難判斷這個生物是否處於虛弱狀態。
「十二個冰袋不到三分鍾就全滅……」
母親腳邊散落著裝水的袋子。這是在使用前釋放著寒氣,卻被奈亞拉托提普額頭高溫融化的冰袋殘骸,真不愧是九十度的體溫。但是,現在不是講這種話的時候,這樣子奈亞拉托提普沒辦法順利降溫。
「……用我的亞弗姆?紮。」
克圖格亞手心向上輕聲說著,隨即手心出現發出青白色光芒的球體。與平常使用的機動炮台顏色相異的這個東西,是同為克圖格亞星人眷屬的亞弗姆,紮,擁有極地的寒氣,不像是火焰邪種會有的隨從。
克圖格亞將這個球體裝進袋子,再放到奈亞拉托提普的額頭上。
「唿……稍微舒服一點。」
「……太好了。」
「你真的很方便。」
要加熱或冷卻都是易如反掌,如果每個家庭都有一個克圖格亞,應該會對家計很有貢獻吧?
美中不足的地方是夥食費將會暴增。
「雖然打從心底抗拒,但我姑且道個謝吧。克子,我要殺了你。」
「你所屬星球的道謝,是地球所謂的殺人預告嗎?」
一瞬間還以為她是為了掩飾害羞才口出惡言,但這肯定是真心話。奈亞拉托提普一如往常,對克圖格亞毫不留情。克圖格亞難得為奈亞拉托提普著想而那麽做,真尋不禁對此感到無比同情,並轉頭看向克圖格亞。
噗咻!
鼻血以噴霧狀放射而出。
直到前一刻都潔白無比的棉被,現在化為鬼哭神號的地獄光景。
「……奈亞子……向我道謝……哈啊哈啊……幸好有錄下來……事不宜遲今晚就拿來用……唔哼……」
原來如此,那樣做確實可以害她大量出血而死。如果這一切都在算計之中,奈亞拉托提普真是個非常恐怖的家夥。此外有件事差點忘了提,原來克圖格亞平常都會隨身攜帶錄音筆嗎?看來今後不能亂講話。
「看樣子應該沒辦法上學,奈亞子今天好好休息吧,我會幫忙打電話向學校請假。」
「什麽!可是難得要和真尋進行寶貴的校園事件……」
「不行,太勉強的話,會康複的身體也不會康複。」
「是啊,奈亞子,要趕快好起來喔!」
哈斯塔似乎是打從心底關心奈亞拉托提普,和那個想趁著她感冒虛弱時展開攻勢的克圖格亞大不相同。
奈亞拉托提普看向真尋。雖然是求情的視線,但即使如此,也不能讓病人上學。
「你死心好好睡覺吧。」
「連、連真尋都這麽說……」
「要是病情惡化該怎麽辦?別害我擔心。」
「真尋有在擔心嗎
?」
「唔……哎,算是吧。」
明明隻是輕聲做個補充,但奈亞拉托提普仍敏銳地聽到這句話,眼睛閃閃發亮。真尋說出口之後才感到極為不好意思,因而改以愛理不理的語氣響應。
「這樣啊……嘿嘿……」
奈亞拉托提普開心露出羞澀的笑容,水汪汪的雙眼和泛紅的臉頰,使真尋不由得臉紅心跳。
要是直視她,心情似乎會出現奇怪的變化,因此真尋轉頭迴避奈亞拉托提普的視線。
「……少年,不準扔下我徑自提升奈亞子的好感度。」
「你是哪個遊戲的gm嗎?」
「……相對的,少年可以攻略我。」
「你到底在講什麽……」
克圖格亞不知道是在開玩笑還是真心這麽說,並且揚起眼神看向真尋。見到她眼中明顯表達著好感,真尋的心又亂了。克音迴去的現在,明明已經不需要再偽裝成未婚夫妻,真搞不懂她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可惡的克子……我還是得上學……弗……弗……fi!」
這聲噴嚏聽起來像是虛構的噴嚏。
「安分一點吧,我們會盡快迴來。有空的話可以打電話……啊,在學校不能講電話,但你可以傳簡訊給我。」
「唔唔……沒辦法。」
奈亞拉托提普不太甘願地點點頭閉上眼睛,以棉被蓋住鼻子以下的部位,看來她終於認命了,真是個麻煩的病人。
「……那我也要請假,我要照顧奈亞子。」
「不行喔,克子,學生的本分是念書。」
「……少年的母親,可是……」
「你在這裏會害我的發燒更嚴重。我現在就覺得好悶熱,你快給我消失。」
「……奈亞子……因為你不想把感冒傳染給我嗎?」
「你這個縱火犯,能不能趕快死一死啊?」
奈亞拉托提普恐怕是打從心底感到厭惡,克圖格亞卻把這種舉動解釋成關懷的樣子,因而開心地羞紅臉頰,或者該說是在發情。
「小真,你們去吃早餐準備上學吧,差不多快遲到了。奈亞子,你想吃烏龍麵還是稀飯?」
「唔……那就稀飯。」
「好的,等我一下喔。」
母親以輕盈的腳步離開房間。
「我們走了,你好好休息。」
「奈亞子,保重喔!」
「……即使我不在,你也不要一個人做。無論如何都想要的話,打電話給我。」
「嗚嗚……感冒是孤獨的戰鬥……甚至將這個世界燃燒殆盡嗎……」
眾人各自問候奈亞拉托提普之後便離開房間。
迴到客廳時,真尋向站在廚房的母親說:
「媽,奈亞子就拜托你了。」
「嗬嗬。」
「怎、怎麽迴事?」
「嗯?我想說小真很擔心奈亞子嘛。」
「這、這是誤會!要是她的感冒傳染給我會很麻煩,而且要是地球又發生事件或狀況,戰力會不夠……」
「好的好的。」
看到母親溫柔的微笑,真尋不得不把要說的話吞迴去,逼不得已換個話題。
「話、話說迴來,媽在找什麽東西?」
真尋想到剛才在自己搭話之前,母親正在翻找冰箱裏的東西,而且她的側臉看來似乎在煩惱某些事。
「啊,沒錯,我想做滑蛋粥幫奈亞子補充營養,不過昨天忘記買蛋。」
明明買了十字鎬和捕蟲網等大量物品,卻忘記買這個重要的食材。
這時候……
『咪~』
一個灰色影子在廚房颯爽登場。
那是夏塔小弟。
「怎麽迴事,夏塔小弟?想吃飯嗎?」
真尋提問,但夏塔小弟搖搖馬頭表達否定之意,並且以莫名英挺的表情,充滿自信地「咪~」了一聲。
接著夏塔小弟右轉向後,翹起可愛的尖臀,馬頭很有節奏地上下擺動。
『咪……咪……』
聲音宛如從喉嚨裏硬擠出來,全身微微顫抖。
這一幕讓真尋有種強烈的似曾相識感。這個動作他不是沒看過,記得那時候的夏塔小弟,為了提供協助而試著下蛋……
蛋——現在這一瞬間,做稀飯欠缺的材料。
「慢著!夏塔小弟!暫停,暫……」
真尋想要阻止,然而為時已晚。
波波波!
伴隨著宛如香檳開瓶的聲音,蛋從夏塔小弟的屁股……
「……我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這樣就行了!」
真尋從腦中的動畫文件夾,刪除難得一見的夏塔小弟產卵過程。
「夏塔小弟,你好棒喔,這樣就可以做出好吃的稀飯。對了,既然有三個蛋,要不要拿兩個煎成荷包蛋當早餐?」
「隻有這件事千萬不要,拜托!」
真尋斷然拒絕。
感覺實在不對勁,不知為何心神不寧——早上的班會時間前,真尋心中冒出這種想法。從離家抵達學校直到現在,他一直都是如此。
真尋知道原因,這是因為應該坐在鄰座的那家夥沒來。
平時明明覺得很煩,可是一旦像這樣看不到人,反而因為過於安靜而浮躁。原來教室裏的視野這麽好嗎?
「早安,八圾同學。咦!奈亞子呢?」
身後傳來打招唿的聲音,真尋不用迴頭也知道,那是本班不想對外人自豪的喇叭嘴——暮井珠緒。
「那家夥感冒請假。」
「咦,這樣啊?那八阪同學為什麽會來上學?」
「啊?」
「女朋友請病假的話,應該陪在身旁無微不至地照顧她才正常吧?」
「呆子!誰是我女朋友!這樣哪裏正常啊!」
因為珠緒說出奇怪的意見,真尋不由得齜牙咧嘴地威嚇她。
「因為……克子,你說對吧?」
「……珠緒說的對,我還是現在早退。」
「不行,媽媽會生氣。」
「……嗚。」
「不會有問題的,因為不隻有真尋的媽媽,夏塔小弟也在家啊!」
哈斯塔輕拍克圖格亞的背安慰她。感覺這名少年協調人際關係的功力越來越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
「啊?」
「真是的,八圾同學,拜托你啦,你要好好陪在奈亞子身邊珍惜她才行,不然我就沒有立場可言了。」
「啊?這跟暮井有什麽關係?」
真尋不懂為何與珠緒有關而反問,隨即珠緒瞇細眼睛凝視著真尋,維持數秒之後歎一口氣聳了聳肩。
「……當我沒說吧,就這樣羅。」
珠緒說出這番莫名其妙的話,迴到自己的座位上。這家夥還是一樣,隻說自己想說的事情,根本不管別人要不要聽。
鍾聲在對話結束之後響起,級任導師走進教室。
既然奈亞拉托提普不在,今天的課程應該會很順利。
就這樣風平浪靜直到放學後,真尋依照約定直接返家。
「小真,歡迎迴來。」
「我迴來了。奈亞子怎麽樣?」
「不是很好。雖然有食欲,但是她一直沒退燒。」
看來會是長期抗戰。
「……
我去奈亞子的房間看看。」
「我也要去!」
「奈亞子今天應該一直很孤單,就在不被傳染感冒的前提下盡量陪她吧,小真也是。」
「嗯……我會的。」
這是兩碼子事。擔心病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並不是因為對方是奈亞拉托提普的緣故。比方說,即使克圖格亞或哈斯塔臥病在床,真尋也同樣會擔心。何況奈亞拉托提普曾經在真尋感冒時幫忙照顧,他還有這一份人情要還,所以在意奈亞拉托提普的病情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雖然真尋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對誰解釋,總之還是帶著克圖格亞和哈斯塔走上二樓。
他把儲藏室門上的轉盤對準奈亞拉托提普的圖示,然後轉動門把。
「還好嗎?奈……」
「帥啊啊啊啊啊啊打到拜亞基稀有種的黃珠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奈亞拉托提普站在床上,握拳擺出勝利姿勢。
她手上拿著掌上型遊樂器。
「你……在做什麽?」
「咦……」
真尋開口詢問之後,奈亞拉托提普轉頭看向真尋等人,像是現在才發現他們。
接下來的數秒鍾,房內充斥著寂靜。
最後,奈亞拉托提普靜悄悄坐在床上,然後鑽進被窩裏。
「咳咳咳,啊~好難受,根本無法起床。」
「你該不會其實在裝病吧?」
「沒禮貌,我是在體弱多病這方麵也位居頂點的蠕動之混沌!」
這應該不叫位居頂點,而是屈居底層吧?
「給我好好躺著,你不是還沒退燒嗎?」
「唔唔……不小心就打一場了。」
「……少年,拜亞基稀有種的黃珠,隻有百分之一的機率能從切斷的尾巴打到,奈亞子會為此興奮也是在所難免事。不過,我已經有二十顆。」
「你玩了幾百個小時啊?」
隻要是遊戲,這名火焰邪神就會發揮超越人智的力量。
「奈亞子,我買了香蕉,要吃嗎?」
「我要吃我要吃!」
『咪~咪~』
「啊哈,夏塔小弟也來一根吧!」
主仆享用著熟透的香蕉。正如母親所說,食欲旺盛是最好的事情。
「話說迴來……感冒的夜晚就會迴想起以前欺負的克子……不知道那家夥現在怎麽樣。」
「……我在這裏喔。」
「而且現在才下午四點。」
她終於開始逃避現實,果然還處於高燒錯亂的狀態。
「……奈亞子,雖然沒有感冒藥,但我調配了營養劑great old one。而且我做成軟糖以方便服用,你拿去吃吧。」
「你什麽時候做出這種玩意?」
「……午休時間借用家政教室做的。」
想說吃午餐時怎麽不見人影,原來克圖格亞跑去家政教室做軟糖。為了心愛的奈亞拉托提普,這種不辭辛勞的態度值得讚賞。
克圖格亞的手心捧著她剛才提到的營養劑。
糖果表麵刻著某種花紋。仔細一看,那與其說是花紋更像圖案。真尋從克圖格亞手心拿起一顆糖確認圖案。
「我說克子……這是什麽圖案?」
「……那是奈亞子。」
「咦?原來這是人臉?我還以為是格爾尼卡之類的。」(注9)
如果仔細端詳,確實可以解釋為人臉輪廓,但是五官扭曲得恰到好處,有一種驚悚的感覺。
所以,像是頭頂的地方凸出來的那條線,應該是奈亞拉托提普那撮天線頭發吧。
「……順帶一提,商品造型來自這張圖。」
克圖格亞遞出一張紙,上頭畫著奈亞拉托提普可愛的q版臉蛋,和儲藏室門上轉盤的房間圖示一樣。
可是,克圖格亞完成之後,卻變成這種邪神糖果。
「這已經是全能臉蛋改造王,不過是由好變壞。」
「……現實還沒達到理想,即使如此還是隻能繼續奔馳。來,奈亞子,吃下這個恢複活力吧!這是草莓口味,很好吃喔。」
「誰要吃這種玩意啊!你自己負責處理掉!」
無論是誰,應該都會有相同感想。雖然對於製作糖果的克圖格亞過意不去,但是食物還是要注重外觀,不然即使味道或營養價值再好也不會被接受。
「……啊……嗯……把奈亞子……舔舔……唔嗯……這是奈亞子的味道……舔舔……啾噗……咕啾……奈亞子的這裏……好甜好好吃……嗯嗯……」
克圖格亞果然發情了。她一邊動著嘴,一邊以雙手抱著身體露出恍惚的表情。看樣子即使把這家夥趕迴行星保護機構也不會有人抱怨,應該讓她和克音一起接受總部監視比較好吧?
(注9「格爾尼卡」是畢加索的戰爭畫作。)
這時候……
shla。
shl。
shla。
shl。
室內響起神秘的歌聲。
「怎、怎麽迴事?」
「啊,不好意思,是我的手機在響。」
「怎麽這次改成人聲歌曲?」
「很不錯的一首歌吧,曲名叫『來自猶格斯的使者』,是一首老歌。」
「夠了,我沒問那麽多。」
要是她擅自解說,似乎會成為伏筆,有點恐怖。
唔喔喔~喔喔~
唔喔喔~喔喔~
噠、噠啦啦啦、噠~
「這次又是什麽?」
「……我的手機。順帶一提,這首歌叫做『達貢的誓言』。」
「你也不準埋伏筆。」
而且這是曾經聽過的歌曲,更加令真尋反感。記得是母親被露希帶走、眾人前往拉萊耶搭救,在中途遇見達貢時的戰鬥音樂。
不過,既然這兩人幾乎同時接到電話,真尋隻想得到一種可能性。
「唔,是課長打來的。」
「……我也是。」
「果然嗎……」
行星保護機構打電話給兩人時,從來沒有一次是風平浪靜的狀況。新事件發生的預感,使得真尋的身體顫抖。
「課長您好,什麽事?」
「……又有不明生命體入侵地球嗎?」
每次都是這種模式,行星保護機構差不多該認真檢討地球的防衛網,為什麽反複讓敵人趁虛而入呢?
「地點是北極啊,降落的地點真奇怪。」
「……明白了,立刻過去處理。」
兩人同時結束對話。
「你們的組織有在工作嗎?」
「沒禮貌,看到我們在地球的活躍應該就明白這點吧?」
「換句話說,行星保護機構就是這麽隨便,非得要讓你們在地球活躍表現才能解決問題。」
最初聽到的冠冕堂皇大義名分已經無影無蹤。記得隻有行星保護機構和宇宙聯合認可的業者才能來到地球吧?真尋很想告訴他們,不要做出這種劇情無法連貫的設定。
「總之要出任務了,目的地是北極圈。」
「你打算抱病出任務?你還沒退燒耶。」
「是沒錯,不過……」
「不能交給克子和哈斯太嗎?」
地球圈最強的火焰邪神,以及拿出真本事的話其實技高一籌的風之邪神。這樣的搭檔應該不會輸給大部分的對手。
「唔唔……可是……」
「奈亞子,你還是休息比較好,我會連奈亞子的份一起努力!」
「……即使沒有奈亞子,我加上哈斯太應該可以應付。」
「唔……明白了,我姑且向課長知會一聲。」
奈亞拉托提普操作手機之後,將手機貼著耳朵。
「……少年也要來。」
「呃,我也要?我很明顯不是戰力吧?」
「隻要真尋在場,我就會湧出力量喔!」
這是克圖格亞曾經說過的支持效果嗎?
「我想你們已經忘記我是保護行星的原住民,居然每次都拖著我一起行動……」
「……我會以生命為代價保護少年。」
「不,這是當然的吧?」
「……少年會為我生寶寶,我絕對不能讓少年死掉。」
「你用我聽得懂的語言講話好嗎?」
真尋真的感覺到自己的貞操危機。
「我、我絕對會保護真尋!」
哈斯塔也像是要對抗般握拳力陳。有他們兩人保護肯定是安全的,雖然理性能夠理解這件事,但本能不知為何卻有所抗拒。
「是、是的,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這次的任務請交給克子和哈斯塔。啊,哈斯塔?是的,他是我朋友,各方麵能力都很強,非常好用……更正,是非常可靠的人。咦?所以要把哈斯塔登錄為行星保護機構的幫手嗎?明白了,那我等您的後續聯絡。」
結束對話之後,奈亞拉托提普闔起手機扔到枕邊。剛才她應該是和上司交談,不過真尋聽到對話內容有某些令他在意的部分。
「剛才說哈斯太怎麽了?」
「要把他登錄為行星保護機構的非正規特務,手續辦妥之後會跟我聯絡。」
「啊?非正規?」
「就像是附屬在我們正規特務底下的助手,擁有等同於正規特務的權限,所以今後行動時可以更放得開。」
「我覺得目前已經很放得開……」
真尋覺得即使維持現狀也沒有任何問題。總之這麽一來,即使是非正規特務,哈斯塔也是行星保護機構的相關人員。至今遊走於法律邊緣留在地球的他,能夠得到公認的名分,應該算是一件好事。
「……那麽少年、哈斯太,出發吧。」
「雖說要出發,不過要怎麽去北極圈?」
「……請夏塔小弟幫忙。」
『咪!』
神秘的珍禽異獸蹦蹦跳跳,像是等待這句話很久了。八坺家的可愛寵物,可以成為翱翔天際的交通工具,即使會打從心底害怕夜魘,應付克圖格亞星人的機動炮台時卻有超強戰力,目前依然搞不懂這隻生物的立場。
「我退燒之後會隨後跟上。」
「有人說過,感冒在即將康複的階段最危險,若是得意忘形病情會惡化的。」
「可是……」
「別說話了,你乖乖躺著吧。」
讓依然想要開口說話的奈亞拉托提普躺在床上後,真尋拿起枕邊裝著亞弗姆,紮的袋子,放在她的額頭上降溫。
「嗯……就這麽一直沒康複或許也不錯。」
「為什麽?」
「因為真尋會比平常還要溫柔好多。」
「唔……克子、哈斯太、夏塔小弟,出發吧!」
奈亞拉托提普臉上浮現放鬆的笑容。真尋無法正視這樣的她,像是逃避般離開房間。
來到走廊之後,真尋背靠著牆壁做個深唿吸。
真是的,自己肯定有問題,居然會覺得奈亞拉托提普很可愛。明明至今被她害得吃盡苦頭,內心一角卻不知不覺將她視為普通的女孩。
像是克音事件也一樣。為什麽自己會用那種迴想起來就覺得丟臉的溫柔話語,安慰那個哽咽啜泣的家夥?
看來san值終於所剩無幾。
「……少年?」
「真尋?」
『咪?』
兩人加一隻走出奈亞拉托提普的房間。真尋裝出原本的表情搖搖頭,避免內心被看透。
「沒事。好,出發吧,不然那個家夥又會閑到發慌做出怪事。」
目的地是入侵者所在的北極圈。
這次的事件真相究竟為何?
***
「……差不多快到了。」
眾人位於巨大化的夏塔小弟背上,在海麵上飛翔。
由於目的地是北極,所以氣溫低得非比尋常,幸好母親有先調配一種溫熱的飲料給真尋喝。
這是使用辣椒調配的飲料,喝下去可以抗寒,母親之前到寒地打工時很愛喝。
或許是飲料裏滿是母親的愛情,因而明明隻穿製服來到北極圈,真尋卻絲毫不覺得冷。而且調配飲料的材料都來自地球,比奈亞拉托提普之前提供的「再冷也不會冷死的藥」實用太多。
「不過,北極有地方降落嗎?這裏和南極不一樣,並沒有大陸吧?」
「……降落在冰山上就好。」
「不會被你的熱氣弄沉嗎?」
「……我的火焰少女心有點受傷了。」
「那裏好像怪怪的!」
哈斯塔伸手指著某處。
那裏浮著一座足以稱為小島的冰山,哈斯塔說那裏怪怪的,是因為這座冰山的顏色明顯和周圍不同,應該是透明的冰山卻染成紅色。如果其他冰山也一樣,那還可以接受這種現象,然而隻有這裏不同就有問題了。
「入侵者在那裏嗎?」
「……夏塔小弟,到那裏。」
『嘰嘰嘰嘰嘰咿!』
一陣怪聲刺入耳中。夏塔小弟恢複為原本夏塔克鳥的形態,發出的叫聲宛如利爪刮玻璃的聲音。真尋希望它要叫之前通知一下,不然根本來不及搗住耳朵。
夏塔小弟筆直朝著神秘的紅色冰山振翅飛翔。
「喂!那個……」
逐漸接近目的地之後,真尋總算知道冰山變紅的原因。
不是因為冰塊是紅色的。
而是冰塊上麵,數量驚人的某種東西是紅色的。
「……要降落了,兩位抓好。」
克圖格亞向夏塔小弟示意,夏塔小弟隨即朝紅色冰山急速下降,抵達冰山上空後再緩緩垂直降落。確定真尋等人全部下來後,夏塔小弟恢複為原本的寵物體型。
在這麽近的距離便能看得很清楚。
環視整座冰山,滿滿都是紅色的奇妙生物。這種生物的身體很長,大約有兩公尺,整體的輪廓宛如昆蟲,看似軀體的細長部分有好幾對像是昆蟲的節足。但是,生物的背上有著宛如蝙蝠翅膀的器官,軀體除了節足之外,還有像是蟹螯的前肢,沒有整合的感覺。
最誇張的是頭部,很像超市經常盒裝販賣的鴻喜菇,而且宛如燈飾般發出各種顏色的光芒。
可能是甲殼類,可能是菇類,也可能兩者皆否。
「這是米?戈耶!」
「哈斯塔,原來你知道嗎?」
「嗯,和yogoogle的圖片搜尋結果一模一樣。」
哈斯塔似乎用咿呀板查過了。哈斯塔是個活在現代的孩子,但他過度信任網絡情報,令真尋有些不以為然。
不過,這次居然是米?戈。
米?戈別名「猶格斯的來訪者」,依照克蘇魯神話的描違,是來自冥王星的外星種族,想得到地球的礦物資源。據說米?戈擁有一種技術,可以將人類大腦放進圓筒型裝置,就這樣活生生帶著走。
「米?戈不是你們原本要在幻夢境酒店做成料理的食材嗎?」
「……少年隻記得這種不必要的事。」
「不準推翻設定!」
沒想到十幾天前就已經埋好伏筆。
此時,放
眼望去滿滿的米?戈忽然從中央分成兩群,宛如摩西過海般從深處登場的,是比周圍米?戈大十倍左右的個體,體長將近二十公尺,一看就知道是這個集團的首領。
「不準妨礙我們的工作。」
「咦……」
這個聲音直接在腦中響起。
那應該是眼前巨大的米,戈傳來的聲音。
「我們不會危害地球原住民,隻是前來采掘而已。」
「采掘?慢著,原來真的是按照原著設定嗎?真稀奇。」
居然會覺得按照原著比較稀奇,真尋不禁感覺自己被奈亞拉托提普他們荼毒得很嚴重。
「……這裏是保護行星,你們有得到行星保護機構的許可嗎?」
聽到克圖格亞如此詢問,巨大米,戈的頭部宛如霓虹燈一般耀眼閃爍。
「哼,訂立沒多久的行星保護條約和我們無關,我們打從中生代便看上地球的資源並開始采掘。」
說到中生代,那是恐龍還在地球稱霸的時期。原來地球從太古時代便引起宇宙的注意,真是一顆罪孽深重的行星。
「可是,就算這樣,我覺得也不可以亂挖。」
「這對我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上次前來時,我們將這片北極大陸挖掘殆盡,之後不得已隻好撤退。不過,這次我們要將整顆地球挖幹淨。」
「等一下,你說北極……大陸?」
「嗯,我們在侏羅紀前來的時候,這裏原本是塊大陸,不過因為我們挖掘過頭,所以整塊大陸都不見了。」
「開什麽玩笑,混賬!」
到底要怎麽挖,才能把整塊大陸弄不見?而且,如果北極原本真的有大陸,不就完全顛覆地球的地質學說嗎?
「……為什麽不惜這麽做,也要得到地球的礦物資源?」
「哼,雖然我不認為你們能理解我們的深謀遠慮,但還是告訴你們吧。」
「用四行講完。」
「地球埋藏著優質稀土。
宇宙的稀土價格正在飄漲。
我們要獨占地球的優質稀土大賺一筆。」
「我明明從一開始就貼心準許你用四行說明,為什麽隻在這時候用三行!而且這哪裏深謀遠慮啦!你們的動機每次都是錢錢錢吧!」
「這、這小子怎麽忽然生氣?」
「……隻是老毛病。」
真尋的血壓瞬間達到臨界點,不用喝熱飲也不怕冷了。話說迴來,這次的米,戈沒有從一開始便埋下難懂的伏筆,也沒有巧立名目,直接承認是為了賺錢而來,這是前所未有的類型。
「無論如何都不要妨礙我們。我們是從冥王星專程前來進行采掘之旅,所以要把這顆星球徹底挖幹淨!」
這段宣言總算令真尋興起危機意識。既然這些家夥曾經將北極大陸挖到不留痕跡,那要是采掘行為遍及全球,就不隻是資源枯竭的問題,而是這顆行星將會沒有地表。隻有這件事非得阻止不可。
「克子、哈斯太,收拾那些家夥!」
「唔,嗯!」
「……我展現真本事的時候到了。」
「克子,別把這座冰山融化掉啊!」
「……好嚴苛的現實。」
「果然要妨礙我們嗎?可惡的小子們!大家給我上!」
巨大米?戈一聲號令,手下的礦工米?戈們的頭部器官同時閃爍,大概是接收到攻擊指令,類似甲殼類的螯喀喳作響。
「我來幫忙采掘吧,不過……你們會變成兩半!」
哈斯塔啪一聲彈響手指,結果最前排的米?戈真的變成兩半。因為是風之邪神,所以彈指便能產生風刃的樣子。
他嘴裏說要幫忙采掘,卻是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這副模樣印證了哈斯塔星人「邪惡皇太子」這個別名。
啪嘰、啪嘰啪嘰、啪嘰!
哈斯塔衝進米?戈群中,宛如跳舞般不斷旋轉,朝著四麵八方射出真空之刃,每次動作都斬斷米?戈,在冰島上迭起屍山。幸好那種宛如昆蟲的身體不會噴出體液,不然就會變成血腥的分屍場麵,一不小心便令人留下心理創傷。
「……這是我的贈禮。」
克圖格亞則是說出這句話後,從裙子裏放出好幾架機動炮台,朝米?戈集團發射熱線。頭部被機動炮台光線射中的米?戈融解成泥狀,在冰山表麵留下思心的痕跡。
「克子,開始吧!」
哈斯塔啪一聲合起手掌,在前方製作小型龍卷風。雖說是小型龍卷風,但已足以吞噬十幾隻米?戈。
「……合體攻擊。」
克圖格亞的機動炮台飛進龍卷風裏,夾帶火焰卷動的火炎流完成了,這看起來簡直是嚴重天災的縮影。
削掘冰山表麵緩緩前進的火炎流,將米?戈接連卷到空中,並且在落到冰山表麵之前化為黑炭粉碎。
「……雖然我剛才說要收拾對方,但你們的行徑是屠殺吧?」
「……少年,隻要是為了正義,人們會無止盡殘酷下去。」
「你的行動原理應該是性欲吧?」
總之這是正當防衛,請行星保護機構不要過問。
話說迴來,真尋實際感受到米?戈有多弱了,哈斯塔與克圖格亞從剛才就一直恣意蹂躪敵人,對方甚至沒有做出反擊。不過,實際上隻是這兩人強到作弊的程度,米?戈還來不及反擊便被消滅。
設定為無敵的阿勞猿、受到非暴力空間保護的克圖格亞星人之後,真尋還以為接下來也是無法單純以實力戰勝的敵人,但米,戈隻是數量多而已。原本因為奈亞拉托提普感冒而擔心戰力不足,但以現狀來看,本次事件似乎可以迅速解決。
「到此為止,可惡的家夥們。」
此時,巨大米?戈的心電感應傳話,再度在腦中響起。
「事到如今求饒也沒用喔!」
哈斯塔殺氣騰騰地挺胸迴答,現在的他非常適合講出這種壞蛋台詞。他如今和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一樣,是行星保護機構的傑出特務。
「小子,你們沒看到這個嗎?」
明明手下遭到殘殺而陷入困境,巨大米?戈卻自信地舉起手。宛如螃蟹一樣以甲殼素包覆的螯,夾著某種灰色物體。
仔細一看……
『咪!咪!咪!』
「呃!夏塔小弟?」
它為什麽會在那種地方?真尋不由得轉身向後,這才發現原本位於身旁、恢複為寵物大小的夏塔小弟不見了,不知何時落入敵方手中。
「我有看到,你們是搭乘這家夥過來的吧?換句話說,要是沒有這家夥,你們就迴不去。」
對方說中了。要是沒有搭乘夏塔小弟,三人不可能渡海而來。聽說克圖格亞的亞弗姆?紮也能當成交通工具,不過是限定單人搭乘;哈斯塔雖然有拜亞基,卻因為換裝配件的問題,目前無法在大氣層內飛行。
因此,那隻被抓的珍禽異獸,正是真尋他們的生命線。
「喔!小子們不準亂動,要是接下來你們敢稍微輕舉妄動,這家夥的腦袋就會和身體唱再見bye bye。」
『咪~~~』
「怎、怎麽這樣!夏塔小弟~~~」
堪稱摯友的搭檔被抓,使哈斯塔無力地跪倒在冰麵上,克圖格亞也不甘心地緊皎嘴唇。真尋同樣不想犧牲夏塔小弟打倒米,戈。雖然把地球的礦物資源和八圾家的寵物放在天秤上衡量不太對,但是有人說過,人命比地球還有份量。
「你們在那裏乖乖看著,欣賞我們的采掘之旅!兄弟們,盡管挖個痛快!挖掘我們的上位素材!」
巨大米?戈發號施令之後,屬下米?
戈的頭部同時閃爍,無數成員同時讓自豪的蟹螯喀喳作響,摩擦甲殼的聲音宛如波濤般傳開,原來蟹螯就是挖掘的工具。
以克圖格亞和哈斯塔的實力,應該可以將這些家夥全數消滅,然而,這件事必須以夏塔小弟為代價。而且,即使順利除掉米?戈,他們該如何渡海返家也是個問題。
但是,如果在這裏坐視米?戈進行采掘之旅,礦工的魔掌遲早會伸向全球。事態一分一秒逐漸變得緊迫,行星保護機構這時候還在做什麽?難道不會增派特務過來嗎?
怎麽辦?
該怎麽做?
正當真尋的額頭浮出汗珠時,製服胸前口袋裏的某樣東西傳出震動。他一瞬間以為是手機收到簡訊,但手機一如往常放在褲子口袋內。既然這樣,放在胸前口袋裏的東西是什麽?
真尋瞞著米?戈,悄悄將手伸進胸前口袋裏。指尖傳來某種堅硬的觸感,真尋將這個物體拿出來。
拿出來的東西正是黑色結晶體,奈亞拉托提普的力量來源。它有時候會成為夏塔小弟的補給品,有時候會為真尋阻擋雷射與深海水壓。奈亞拉托提普吩咐他必須隨時帶著不離身,神秘的能源聚合體。
「好燙!」
在真尋手中不斷震動的結晶體,表麵溫度逐漸升高。達到手拿不住的高溫之後,真尋不由得扔開結晶體。
「那邊的!在做什麽!我不是要你別動——」
在巨大米,戈恫嚇的瞬間,掉到冰上的黑色結晶體發光了。不對,眼前的情景不知道是否該形容成發光,總之結晶體內部開始釋放類似黑色波動的東西,濃密到陽光都無法穿透的漆黑簾幕逐漸擴散。
真尋似乎曾看過這幅光景。
在這片深邃無比的黑暗中,三顆鮮紅如火的眼睛看向這裏。
對了,真尋想起那個成為一切開端的事件。前往拉萊耶打倒想要綁架真尋進行人口買賣的犯罪組織時,真尋首度看見這幅光景。
燃燒的三隻眼。
「我,駕到!」
全副武裝形態。
奈亞拉托提普如此高唿,並且撕裂黑暗現身。而且像是一開始就進入最高潮一樣,她身穿漆黑的鎧甲。
「呃,你怎麽會在這裏?從哪裏冒出來的?」
「真是的,真尋,你忘了嗎?隻要藉由這顆黑色結晶體,我隨時可以來到真尋的身邊啊!」
「咦?是這種設定嗎?」
「……就是這種設定。來,請好好收著。」
奈亞拉托提普將黑色波動完全平息的結晶體,隨手放入真尋的口袋。
「奈亞子,你的身體狀況還好嗎?」
「嗯,我已經稍微退燒了。而且依照推測,你們似乎陷入危機,我可不能繼續乖乖睡覺。」
奈亞拉托提普聳肩示意,並且轉身麵對米?戈集團。
「可惡,我不是命令你們不準輕舉妄動嗎?愚昧的家夥們,沒看到這個嗎?」
巨大米?戈高高舉起螯,夾在螯上的當然是大家最喜歡的珍禽異獸夏塔小弟。
「……因為夏塔小弟被抓,所以我們沒辦法攻擊。」
「原來如此,是這麽一迴事啊。」
沒錯,雖然奈亞拉托提普前來增援的現在,戰力應該不成問題,但是基於道德,他們還是無法攻擊米?戈。
「哼,這樣就明白了吧?隻要這家夥在我手中,你們便束手無策——」
「我的宇宙cqc強化版,完全原始又恐怖之祖先相傳的超中型倒地炮!燒盡一切吧!」
奈亞拉托提普的雙拳相並直指前方,接著射出一道又粗又大的雷射炮。挖碎冰麵橫掃全場的光線,瞬間吞噬米?戈集團並將其融解。
從右掃向左,再從左掃向右,最後上下晃一晃。
原本米?戈的紅色占八成、冰麵的白色占兩成的視界,奈亞拉托提普隻以一招就讓顏色比例對半。
「啊啊啊啊!你做什麽!夏塔小弟被當成寵質耶!」
「那、那個小子說的沒錯!你這家夥,不想要這家夥的命嗎?」
真尋與巨大米?戈超越立場和種族,攜手共同做出批判,但是,奈亞拉托提普緩緩搖了搖頭。
「我和夏塔小弟來往這麽久,它是我最愛的寵物,我非常了解那孩子的想法。」
「啊?」
「那孩子肯定在想:『別管我,為了保護地球,請連同我一起將敵人消滅吧。』嗚嗚,真是犧牲奉獻的眷屬……」
『咪?咪咪?咪咪咪!』
「可是夏塔小弟在狂哭耶!它應該是在斷然否定吧?」
「真是的,真尋,再怎麽看,那都是喜極而泣吧?0k……夏塔小弟的犧牲,我收卜了!」
「啊,喂,慢著!」
奈亞拉托提普無視真尋的製止,衝進米?戈集團。完全不在乎夏塔小弟死活的突擊身影,令真尋腦中浮現「邪魔歪道」這種字眼。
奈亞拉托提普來到存活的米?戈集團最前排,並且高舉拳頭。
「懷抱著對真尋的愛,擊出!這是我的宇宙cqc強化版另一種恐怖!斷罪的——咦?」
這時候,朝著眼前米?戈揮去的拳頭落空了,隻見奈亞拉托提普居然雙腳一軟跪坐在冰上。
「奈亞子?」
哈斯塔的叫喚徒勞無功,奈亞拉托提普居然解除變身,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難道米?戈擁有特殊技術,能夠解除奈亞拉托提普的全副武裝形態?
「嗚……忽然劇烈運動,發燒變得更嚴重……」
「你這個呆子!」
要是團隊裏有人不顧後果擅自行動,將會造成所有人的困擾。這就是典型的例子。
「嚇、嚇我一跳,不過看樣子,你沒辦法隨心所欲地行動。兄弟們,把她圍起來!」
巨大米?戈一聲令下,屬下米?戈們將奈亞拉托提普包圍起來。
「……奈亞子!」
「要我說幾次!不準動,不然我連這丫頭的腦袋也砍下來。」
「……唔!」
克圖格亞踏出一步要拯救最愛的奈亞拉托提普,卻被巨大米?戈搶得先機出聲製止。繼夏塔小弟之後,連奈亞拉托提普都成為人質。
真尋等人完全束手無策。
「沒錯,這就是所謂的自知之明。兄弟們,繼續進行采掘之旅吧!雖然人數稍微減少,不過放心,無須在意,大家盡情成為爆鑽小英雄!如果挖到發光的護身符,別忘記拿過來給我。」
似乎是感觸良多,巨大米?戈的頭部變化成各種顏色,而且那成為暗號,使得殘存的米,戈舉起雙螯拍打。
完蛋了嗎?
地球將會被這些家夥毀滅嗎?
「可惡,要是沒感冒……fo……fo……foundation!」
奈亞拉托提普打出一個像是財團的噴嚏。
這時候,原本包圍奈亞拉托提普的米,戈們,忽然一起猛然向後退,在三公尺遠的地方擠在一起,頭上閃爍著紅光,看樣子很明顯是在警戒奈亞拉托提普。
然而,現在的奈亞拉托提普已經解除變身,別說是以雷射掃射,甚至沒有力氣站起身。為什麽敵方會如此過度反應?明明隻是因感冒而動彈不得的病人……
感冒?
真尋曾經看過這種劇情演變。
對了,記得是之前看過的某部古典科幻名作。
來自火星的外星人,以高超科技令地球陷入瀕臨毀滅的狀態,但外星人在最後全部滅亡。
原因是——外星人對地球的微生物毫無免疫力。
巨大米,戈剛才提到,他們曾經在太古時代降臨地球,將北
極大陸完全挖光。不過,這也可以換個方式解釋:他們挖完北極大陸之後,逼不得已撤退了。
當時順利進行的采掘之旅被迫中斷的原因。
奈亞拉托提普剮才打了噴嚏。
米,戈害怕得拉開距離。
——換句話說,這些家夥當時是因為感冒,所以才被迫撤退吧?
「奈亞子!你朝著周圍拚命咳嗽打噴嚏看看!」
「啊?」
「先別問原因—盡可能朝著米?戈!」
「這、這樣啊……bugh、bugh!bugh konzern!哈……哈……啪啾!」
奈亞拉托提普連續發出難以名狀的咳嗽和噴嚏,每次都使得米?戈的頭部,宛如錯亂般變成眼花撩亂的顏色。
肯定沒錯,真尋的推測正確。
當時真尋之所以感冒,而且現在奈亞拉托提普之所以厭冒,一切都是耐心埋到現在的伏筆。
真尋如此心想。然而……
「兄弟們不用怕!我已經為你們做過預防接種!」
「咦……」
巨大米,戈說出令人難以置信的話。光是這句話,便使屬下米?戈頭部的警戒色彩變淺。接著,集團裏有一隻米,戈戰戰兢兢走向奈亞拉托提普,任憑咳嗽和噴嚏的洗禮。
接著是十幾秒的寂靜。
米?戈沒有發生任何異狀。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真尋放聲大喊。
怎麽可能,原來這不是伏筆嗎?準備就緒到這種程度卻不管用,真的可以有這種事嗎?而且對方居然先做過預防接種,這是在防治新流感嗎?
確認同伴平安無事之後,其餘的米,戈開心地跳來跳去,頭部閃耀著七彩光芒,再度包圍奈亞拉托提普。
「怎、怎麽辦,真尋?」
「你問我怎麽辦……呃,這個……」
「……少年,怎麽辦?」
「那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身為移動工具的夏塔小弟,以及身為戰力的奈亞拉托提普均受製於對方,同時也先全封鎖己方的攻擊手段。
真尋原本隻抱著輕鬆的態度參加這項入侵者討伐任務,沒想到會被逼進這種絕境。
應該為了地球犧牲奈亞拉托提普他們嗎?
不能這麽做。
不明白這種事情的大人,連地球都能麵不改色地消滅掉。
完全無計可施、束手無策。
——然而,救星總是從沒營養的地方伸出援手。
「隻要能夠獨占地球的稀土,我們便能奪下宇宙半導體技術的霸權——唔?」
巨大米?戈的心電感應傳話忽然中斷。
shla。
shl。
shla。
shl。
神秘的旋律在冰山上迴蕩。
依照真尋的記憶,沒多久之前剛聽過這首人聲歌曲,記得是奈亞拉托提普手機的來電鈐聲,而且設定為行星保護機構的上司——課長來電時的鈐聲。因此,現在播放的這首歌,應該來自奈亞拉托提普的手機。
這麽說來,記得課長要把哈斯塔登錄為非正規特務,手續辦完之後會迴電給奈亞拉托提普。
不過,居然在這麽緊急的時候打來,課長不能看一下氣氛嗎?
正當真尋咂舌的時候,圍住奈亞拉托提普的最前排米?戈猛然用力搖頭。宛如鴻喜菇的頭部一下紅一下藍,令人眼花撩亂地變換著顏色,而且沒有固定的規律,看起來毫無法則。
最後……
砰!
最接近奈亞拉托提普的米?戈群,身體同時爆炸了。
「咦……」
「啊……」
真尋和巨大米?戈都不曉得發生什麽事,隻能發出毫無意義的聲音。
奈亞拉托提普似乎連接電話的力氣都沒有,來電鈴聲持續從口袋裏傳出。
砰砰!
又有好幾隻米?戈的身體爆炸。
這幅光景,使得真尋再度從記憶裏挖出一部影片。那同樣是科幻電影,是對剛才那部火星人襲擊地球的古典科幻名作致敬的作品,同樣是火星人以超級科技侵略地球,同樣讓地球落入恐怖的深淵。
而且,外星人同樣在最後全部滅亡。
這不是因為外星人對地球的微生物毫無免疫力。
—而是地球某一首西部風格老歌的頻率,會令侵略者的大腦爆炸。
shla。
shl。
shla。
shl。
奈亞拉托提普的手機依然響個不停。
記得她說這首老歌的歌名是……
——「來自猶格斯的使者」。
換句話說,就是米?戈。
「好難懂!這次的伏筆太難懂啦!」
無聊到令人昏倒的劇情安排,令真尋不由得放聲大喊。
然而他沒空計較這些了,要反擊的話隻有現在。
「……少年,那是怎麽一迴事?」
「喂,克子,你知道那首歌吧?你也用最大音量播放那首歌!」
「……咦?我沒有那首歌……」
「現在買就好!喂,哈斯太,你也用咿呀板下載!」
「啊?呃……那個,好的!」
兩人連忙操作行動裝置,完成購買程序並且下載完畢之後,克圖格亞與哈斯塔高舉起自己的行動裝置。
shla。
砰!
shl。
砰砰!
shla~ia。
砰砰砰!
shaila。
砰砰砰砰!
在小小的冰山上,忽然舉辦起一場難以名狀的演唱會。
為歌曲打節拍的是米?戈的爆炸聲。
而且不隻是屬下,領導者巨大米,戈也不例外。雖然和部屬相比是較有抵抗力,但巨大米?戈也痛苦地扭動身體。
「唔咕咕……別再唱歌了!」
shla。
「別再……唱歌了……」
shl。
「別、別再唱了!」
shla。
「別再唱了!」
shl。
「地球的螻蟻們!住嘴!不準唱!」
shla。
shl。
「不準……」
shla~
shlla~
「不準唱!」
shla。
shl。
「!!!」
shla。
shl。
「不……」
shla。
shl。
「!!!」
shia~
shlla~
「…………」
巨大米?戈停止動作,雙手無力地下垂,被螯夾住的夏塔小弟拚命拍動翅膀並成功脫逃。巨大米?戈的頭部已經沒有任何光芒,呈現宛如死亡的灰色。
接著……
「為什麽……我們會敗給這
種歌……」
與至今相比顯然虛弱許多的心電感應,在真尋腦中響起。
這是巨大米?戈的遺言。
全長誇稱有二十公尺的巨大身體,發出「磅」一聲特別響亮的聲音爆炸。米?戈炸碎的身體,落在冰山表麵便宛如融化般消失。
真尋示意之後,克圖格亞與哈斯塔各自操作行動裝置停止播放歌曲。
就這樣,覬覦地球貴重礦物資源的歹徒全軍覆沒。
***
「為什麽每次的結局,都像是故意安排一樣無聊透頂……」
真尋一迴家就垂頭喪氣。
「嗚嗚……這是我奈亞子一生的敗筆……」
「你一生到底有幾次敗筆?好,要上樓了。」
真尋向身後的奈亞拉托提普說道。
他正背著雙腳無力的奈亞拉托提普。
「明明颯爽登場,卻造成真尋的困擾,有夠丟臉……」 「不過,最後是靠你的來電鈴聲突破困境啊。」
真搞不懂伏筆會埋在什麽地方。該不會是有一雙看不見的邪神之手,為了將平凡無奇的事情當成伏筆而引發事件吧?雖然這樣是本末倒置,但真尋最近不得不如此猜測。
「夏塔小弟,幸好你沒事,太好了!」
『咪~』
米?戈全軍覆沒之後,哈斯塔與夏塔小弟一直相擁著讚頌生命。話說他們應該先責備奈亞拉托提普這個無情的飼主吧?
「……少年好奸詐,我也想背奈亞子。」
「哪有什麽奸詐不奸詐的問題,這家夥姑且是病人啊。我問你,假設由你來背奈亞子,你會怎麽做?」
「……盡情摸屁股……哈啊哈啊……胸部也抵在背上……唔嗯……偶爾從正麵抱……貪婪扭腰往上頂……我……我……」
「你雖然不會感冒,但腦袋裏該不會長了盲腸吧?」
現正背著病人爬樓梯,真希望她不要提高這個狹窄空間裏的氣溫。
「對不起,真尋……我很重吧?」
「唔,不,應該沒有……」
其實奈亞拉托提普的重量,反倒比預料的還輕,令真尋嚇一跳。如此纖瘦的身體裏,究竟哪裏隱藏著足以拳打腳踢消滅敵人的破壞力?
「嘿嘿……」
「這是什麽聲音?真惡心。」
「真尋的背上好溫暖,磨蹭磨蹭~」
「唔……你想被我扔下去嗎?安分一點!」
真尋喝止之後,奈亞拉托提普依然麵帶笑容,把頭靠在真尋的盾膀上。真尋的臉頰瞬間發燙,不過還是當成一時之恥忍下來了。
「我會想辦法在明天康複。」
「說真的,拜托你要康複啊。」
真尋歎一口氣,愛理不理地如此迴答。真是的,今天也吃了不少苦頭。明明是隻差一步就會沒命的事件,卻用那種完全是搞笑的方式來解決,這已經是極為稀鬆平常的事情。
不過,即使如此……
這一瞬間壓在背上的重量,完全不會令真尋感到排斥。
真尋以不敢置信的心情看著這一幕。
「嗚~咳咳咳!咳、咳咳!vi van gogh!」
他的視線前方是躺在床上猛咳嗽的奈亞拉托提普。
這裏是通稱為「美塔領域」的斷續時空,奈亞拉托提普在八阪家打造的房間。雖然出入口是儲藏室,不過內部就像這樣,有著近乎一房一廳的寬敞空間,以單人房來說大得反常。
八阪家所有人都眾集在這裏看向奈亞拉托提普的床。
「是感冒呢。」
母親輕聲說出決定性的結論。
早餐已經上桌,但奈亞拉托提普遲遲沒有來到客廳,大家覺得不對勁前來一看,就見到現在這情況。
「咳咳、咳咳咳!judekka gottsuo!」
「你到底是怎麽咳嗽的?」
明明正常咳嗽就好,真搞不懂她為何要提高音效的難度。
嗶嗶嗶的尖銳電子合成音效響遍室內,母親聽到後便掀起奈亞拉托提普的棉被。奈亞拉托提普睡衣胸前的鈕扣解開,使得肌膚若隱若現,不過這看起來不像是故意的,所以真尋努力保持平常心避免胡思亂想。
母親抽出奈亞拉托提普腋下的體溫計審視溫度。
「哎呀,好厲害,九十度耶。」
「呃,這樣血液不會沸騰嗎?」
如果是全身宛如熱量聚合體的克圖格亞也就算了,不過依照至今碰觸的厭覺,奈亞拉托提普的體溫應該和地球人相同。意思是她再怎麽樣都擁有邪神體質嗎?
「嗚嗚……這是我奈亞子一生的敗筆……」
奈亞拉托提普窩囊地輕聲說著,語氣帶著鼻音,而且氣喘籲籲,臉頰火燙,眼神看起來似乎沒有定焦,絲毫沒有平常咄咄逼人的樣子,這種溫順的感覺反而新奇。
「為什麽會感冒……難道是因為昨天去遊泳?」
「或許吧……哈、哈、哈啾大邪神!」
「不準打這種奇妙的噴嚏。」
說到導致感冒的原因,真尋隻想得到昨天那件事。仔細想想,這應該是奈亞拉托提普一直全身濕答答,沒擦幹身體就長時間打鬧的結果。
「不過克子沒感冒吧?」
「……我可以調節體溫趕走病毒。」
「補充,笨蛋不會感冒。」
「……少年,你其實討厭我嗎?」
克圖格亞皺眉露出悲傷的表情凝視著真尋。
這家夥明明一副對奈亞拉托提普專情的態度,卻會興致一來就向真尋伸出觸手。真希望她別這樣,因為男生這種生物,會因為一些小事而誤會。
「怎麽辦?地球的藥對奈亞子她們有用嗎?」
「我覺得地球應該沒有治療九十度高燒的退燒藥。哈斯太,記得你有很多藥吧?有沒有對奈亞子有效的藥?」
哈斯塔的口袋裏隨時都有詭異的胃腸藥,以及真尋不想吃的暈車藥,那麽應該也有感冒藥。
外星人就應該服用宇宙的藥品。
「我看看……『達貢之力』是在喝酒之前吃的……『舊神』是治療心悸和唿吸不順……『修格斯bb』是維他命……」
雖然早已知道,但這種藥品陣容真是詭異。
話說迴來,哈斯塔的連帽上衣也好、奈亞拉托提普的衣服或克圖格亞的裙子也好,這些家夥的收納技術未免太好了。
「奈亞子,你自己的常備藥呢?就是你在我上次感冒時原本想用,奈亞拉托提普星代代相傳的那種藥。」
「哎呀,小真,你曾經感冒嗎?」
「嗯,媽媽不在的時候感冒的。」
「那個……呃唿呃唿、ff fourteen!抱歉……那種藥因為法令修改的緣故,現在不能服用,所以我扔掉了。」
「你原本想把那麽危險的藥用在我身上啊!」
真尋打從心底慶幸自己沒有吃那種藥。
「……退燒的最好方法是流汗。奈亞子,你好好流汗吧……我會……和你一起睡……來咕啾咕啾吧……從後麵從前麵部可以……我會吸收奈亞子的感冒病毒,所以奈亞子就用寶寶的原料……和我交換吧……唔嗯!」
「住手,你這蠢蛋。」
克圖格亞摩擦大腿內側,並且想鑽進奈亞拉托提普的被窩,真尋則是朝她的後腦杓施加一記手刀。奈亞拉托提普再怎麽樣都是病人,如果克圖格亞亂來導致她的病情惡化將會更加麻煩。
「隻能等待奈亞子自然退燒嗎?」
「似乎是這樣……嗚嗚,真沒麵子……」
「要是你昨天正常遊泳不就行了?誰叫你每次都要做奇怪的事情。」
「如果麵前有一條即將攻略失敗的路線,一般都會想要親手挽迴吧?」
「你也該適可而止,別再用數值測量人際關係。」
真難判斷這個生物是否處於虛弱狀態。
「十二個冰袋不到三分鍾就全滅……」
母親腳邊散落著裝水的袋子。這是在使用前釋放著寒氣,卻被奈亞拉托提普額頭高溫融化的冰袋殘骸,真不愧是九十度的體溫。但是,現在不是講這種話的時候,這樣子奈亞拉托提普沒辦法順利降溫。
「……用我的亞弗姆?紮。」
克圖格亞手心向上輕聲說著,隨即手心出現發出青白色光芒的球體。與平常使用的機動炮台顏色相異的這個東西,是同為克圖格亞星人眷屬的亞弗姆,紮,擁有極地的寒氣,不像是火焰邪種會有的隨從。
克圖格亞將這個球體裝進袋子,再放到奈亞拉托提普的額頭上。
「唿……稍微舒服一點。」
「……太好了。」
「你真的很方便。」
要加熱或冷卻都是易如反掌,如果每個家庭都有一個克圖格亞,應該會對家計很有貢獻吧?
美中不足的地方是夥食費將會暴增。
「雖然打從心底抗拒,但我姑且道個謝吧。克子,我要殺了你。」
「你所屬星球的道謝,是地球所謂的殺人預告嗎?」
一瞬間還以為她是為了掩飾害羞才口出惡言,但這肯定是真心話。奈亞拉托提普一如往常,對克圖格亞毫不留情。克圖格亞難得為奈亞拉托提普著想而那麽做,真尋不禁對此感到無比同情,並轉頭看向克圖格亞。
噗咻!
鼻血以噴霧狀放射而出。
直到前一刻都潔白無比的棉被,現在化為鬼哭神號的地獄光景。
「……奈亞子……向我道謝……哈啊哈啊……幸好有錄下來……事不宜遲今晚就拿來用……唔哼……」
原來如此,那樣做確實可以害她大量出血而死。如果這一切都在算計之中,奈亞拉托提普真是個非常恐怖的家夥。此外有件事差點忘了提,原來克圖格亞平常都會隨身攜帶錄音筆嗎?看來今後不能亂講話。
「看樣子應該沒辦法上學,奈亞子今天好好休息吧,我會幫忙打電話向學校請假。」
「什麽!可是難得要和真尋進行寶貴的校園事件……」
「不行,太勉強的話,會康複的身體也不會康複。」
「是啊,奈亞子,要趕快好起來喔!」
哈斯塔似乎是打從心底關心奈亞拉托提普,和那個想趁著她感冒虛弱時展開攻勢的克圖格亞大不相同。
奈亞拉托提普看向真尋。雖然是求情的視線,但即使如此,也不能讓病人上學。
「你死心好好睡覺吧。」
「連、連真尋都這麽說……」
「要是病情惡化該怎麽辦?別害我擔心。」
「真尋有在擔心嗎
?」
「唔……哎,算是吧。」
明明隻是輕聲做個補充,但奈亞拉托提普仍敏銳地聽到這句話,眼睛閃閃發亮。真尋說出口之後才感到極為不好意思,因而改以愛理不理的語氣響應。
「這樣啊……嘿嘿……」
奈亞拉托提普開心露出羞澀的笑容,水汪汪的雙眼和泛紅的臉頰,使真尋不由得臉紅心跳。
要是直視她,心情似乎會出現奇怪的變化,因此真尋轉頭迴避奈亞拉托提普的視線。
「……少年,不準扔下我徑自提升奈亞子的好感度。」
「你是哪個遊戲的gm嗎?」
「……相對的,少年可以攻略我。」
「你到底在講什麽……」
克圖格亞不知道是在開玩笑還是真心這麽說,並且揚起眼神看向真尋。見到她眼中明顯表達著好感,真尋的心又亂了。克音迴去的現在,明明已經不需要再偽裝成未婚夫妻,真搞不懂她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可惡的克子……我還是得上學……弗……弗……fi!」
這聲噴嚏聽起來像是虛構的噴嚏。
「安分一點吧,我們會盡快迴來。有空的話可以打電話……啊,在學校不能講電話,但你可以傳簡訊給我。」
「唔唔……沒辦法。」
奈亞拉托提普不太甘願地點點頭閉上眼睛,以棉被蓋住鼻子以下的部位,看來她終於認命了,真是個麻煩的病人。
「……那我也要請假,我要照顧奈亞子。」
「不行喔,克子,學生的本分是念書。」
「……少年的母親,可是……」
「你在這裏會害我的發燒更嚴重。我現在就覺得好悶熱,你快給我消失。」
「……奈亞子……因為你不想把感冒傳染給我嗎?」
「你這個縱火犯,能不能趕快死一死啊?」
奈亞拉托提普恐怕是打從心底感到厭惡,克圖格亞卻把這種舉動解釋成關懷的樣子,因而開心地羞紅臉頰,或者該說是在發情。
「小真,你們去吃早餐準備上學吧,差不多快遲到了。奈亞子,你想吃烏龍麵還是稀飯?」
「唔……那就稀飯。」
「好的,等我一下喔。」
母親以輕盈的腳步離開房間。
「我們走了,你好好休息。」
「奈亞子,保重喔!」
「……即使我不在,你也不要一個人做。無論如何都想要的話,打電話給我。」
「嗚嗚……感冒是孤獨的戰鬥……甚至將這個世界燃燒殆盡嗎……」
眾人各自問候奈亞拉托提普之後便離開房間。
迴到客廳時,真尋向站在廚房的母親說:
「媽,奈亞子就拜托你了。」
「嗬嗬。」
「怎、怎麽迴事?」
「嗯?我想說小真很擔心奈亞子嘛。」
「這、這是誤會!要是她的感冒傳染給我會很麻煩,而且要是地球又發生事件或狀況,戰力會不夠……」
「好的好的。」
看到母親溫柔的微笑,真尋不得不把要說的話吞迴去,逼不得已換個話題。
「話、話說迴來,媽在找什麽東西?」
真尋想到剛才在自己搭話之前,母親正在翻找冰箱裏的東西,而且她的側臉看來似乎在煩惱某些事。
「啊,沒錯,我想做滑蛋粥幫奈亞子補充營養,不過昨天忘記買蛋。」
明明買了十字鎬和捕蟲網等大量物品,卻忘記買這個重要的食材。
這時候……
『咪~』
一個灰色影子在廚房颯爽登場。
那是夏塔小弟。
「怎麽迴事,夏塔小弟?想吃飯嗎?」
真尋提問,但夏塔小弟搖搖馬頭表達否定之意,並且以莫名英挺的表情,充滿自信地「咪~」了一聲。
接著夏塔小弟右轉向後,翹起可愛的尖臀,馬頭很有節奏地上下擺動。
『咪……咪……』
聲音宛如從喉嚨裏硬擠出來,全身微微顫抖。
這一幕讓真尋有種強烈的似曾相識感。這個動作他不是沒看過,記得那時候的夏塔小弟,為了提供協助而試著下蛋……
蛋——現在這一瞬間,做稀飯欠缺的材料。
「慢著!夏塔小弟!暫停,暫……」
真尋想要阻止,然而為時已晚。
波波波!
伴隨著宛如香檳開瓶的聲音,蛋從夏塔小弟的屁股……
「……我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這樣就行了!」
真尋從腦中的動畫文件夾,刪除難得一見的夏塔小弟產卵過程。
「夏塔小弟,你好棒喔,這樣就可以做出好吃的稀飯。對了,既然有三個蛋,要不要拿兩個煎成荷包蛋當早餐?」
「隻有這件事千萬不要,拜托!」
真尋斷然拒絕。
感覺實在不對勁,不知為何心神不寧——早上的班會時間前,真尋心中冒出這種想法。從離家抵達學校直到現在,他一直都是如此。
真尋知道原因,這是因為應該坐在鄰座的那家夥沒來。
平時明明覺得很煩,可是一旦像這樣看不到人,反而因為過於安靜而浮躁。原來教室裏的視野這麽好嗎?
「早安,八圾同學。咦!奈亞子呢?」
身後傳來打招唿的聲音,真尋不用迴頭也知道,那是本班不想對外人自豪的喇叭嘴——暮井珠緒。
「那家夥感冒請假。」
「咦,這樣啊?那八阪同學為什麽會來上學?」
「啊?」
「女朋友請病假的話,應該陪在身旁無微不至地照顧她才正常吧?」
「呆子!誰是我女朋友!這樣哪裏正常啊!」
因為珠緒說出奇怪的意見,真尋不由得齜牙咧嘴地威嚇她。
「因為……克子,你說對吧?」
「……珠緒說的對,我還是現在早退。」
「不行,媽媽會生氣。」
「……嗚。」
「不會有問題的,因為不隻有真尋的媽媽,夏塔小弟也在家啊!」
哈斯塔輕拍克圖格亞的背安慰她。感覺這名少年協調人際關係的功力越來越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
「啊?」
「真是的,八圾同學,拜托你啦,你要好好陪在奈亞子身邊珍惜她才行,不然我就沒有立場可言了。」
「啊?這跟暮井有什麽關係?」
真尋不懂為何與珠緒有關而反問,隨即珠緒瞇細眼睛凝視著真尋,維持數秒之後歎一口氣聳了聳肩。
「……當我沒說吧,就這樣羅。」
珠緒說出這番莫名其妙的話,迴到自己的座位上。這家夥還是一樣,隻說自己想說的事情,根本不管別人要不要聽。
鍾聲在對話結束之後響起,級任導師走進教室。
既然奈亞拉托提普不在,今天的課程應該會很順利。
就這樣風平浪靜直到放學後,真尋依照約定直接返家。
「小真,歡迎迴來。」
「我迴來了。奈亞子怎麽樣?」
「不是很好。雖然有食欲,但是她一直沒退燒。」
看來會是長期抗戰。
「……
我去奈亞子的房間看看。」
「我也要去!」
「奈亞子今天應該一直很孤單,就在不被傳染感冒的前提下盡量陪她吧,小真也是。」
「嗯……我會的。」
這是兩碼子事。擔心病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並不是因為對方是奈亞拉托提普的緣故。比方說,即使克圖格亞或哈斯塔臥病在床,真尋也同樣會擔心。何況奈亞拉托提普曾經在真尋感冒時幫忙照顧,他還有這一份人情要還,所以在意奈亞拉托提普的病情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雖然真尋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對誰解釋,總之還是帶著克圖格亞和哈斯塔走上二樓。
他把儲藏室門上的轉盤對準奈亞拉托提普的圖示,然後轉動門把。
「還好嗎?奈……」
「帥啊啊啊啊啊啊打到拜亞基稀有種的黃珠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奈亞拉托提普站在床上,握拳擺出勝利姿勢。
她手上拿著掌上型遊樂器。
「你……在做什麽?」
「咦……」
真尋開口詢問之後,奈亞拉托提普轉頭看向真尋等人,像是現在才發現他們。
接下來的數秒鍾,房內充斥著寂靜。
最後,奈亞拉托提普靜悄悄坐在床上,然後鑽進被窩裏。
「咳咳咳,啊~好難受,根本無法起床。」
「你該不會其實在裝病吧?」
「沒禮貌,我是在體弱多病這方麵也位居頂點的蠕動之混沌!」
這應該不叫位居頂點,而是屈居底層吧?
「給我好好躺著,你不是還沒退燒嗎?」
「唔唔……不小心就打一場了。」
「……少年,拜亞基稀有種的黃珠,隻有百分之一的機率能從切斷的尾巴打到,奈亞子會為此興奮也是在所難免事。不過,我已經有二十顆。」
「你玩了幾百個小時啊?」
隻要是遊戲,這名火焰邪神就會發揮超越人智的力量。
「奈亞子,我買了香蕉,要吃嗎?」
「我要吃我要吃!」
『咪~咪~』
「啊哈,夏塔小弟也來一根吧!」
主仆享用著熟透的香蕉。正如母親所說,食欲旺盛是最好的事情。
「話說迴來……感冒的夜晚就會迴想起以前欺負的克子……不知道那家夥現在怎麽樣。」
「……我在這裏喔。」
「而且現在才下午四點。」
她終於開始逃避現實,果然還處於高燒錯亂的狀態。
「……奈亞子,雖然沒有感冒藥,但我調配了營養劑great old one。而且我做成軟糖以方便服用,你拿去吃吧。」
「你什麽時候做出這種玩意?」
「……午休時間借用家政教室做的。」
想說吃午餐時怎麽不見人影,原來克圖格亞跑去家政教室做軟糖。為了心愛的奈亞拉托提普,這種不辭辛勞的態度值得讚賞。
克圖格亞的手心捧著她剛才提到的營養劑。
糖果表麵刻著某種花紋。仔細一看,那與其說是花紋更像圖案。真尋從克圖格亞手心拿起一顆糖確認圖案。
「我說克子……這是什麽圖案?」
「……那是奈亞子。」
「咦?原來這是人臉?我還以為是格爾尼卡之類的。」(注9)
如果仔細端詳,確實可以解釋為人臉輪廓,但是五官扭曲得恰到好處,有一種驚悚的感覺。
所以,像是頭頂的地方凸出來的那條線,應該是奈亞拉托提普那撮天線頭發吧。
「……順帶一提,商品造型來自這張圖。」
克圖格亞遞出一張紙,上頭畫著奈亞拉托提普可愛的q版臉蛋,和儲藏室門上轉盤的房間圖示一樣。
可是,克圖格亞完成之後,卻變成這種邪神糖果。
「這已經是全能臉蛋改造王,不過是由好變壞。」
「……現實還沒達到理想,即使如此還是隻能繼續奔馳。來,奈亞子,吃下這個恢複活力吧!這是草莓口味,很好吃喔。」
「誰要吃這種玩意啊!你自己負責處理掉!」
無論是誰,應該都會有相同感想。雖然對於製作糖果的克圖格亞過意不去,但是食物還是要注重外觀,不然即使味道或營養價值再好也不會被接受。
「……啊……嗯……把奈亞子……舔舔……唔嗯……這是奈亞子的味道……舔舔……啾噗……咕啾……奈亞子的這裏……好甜好好吃……嗯嗯……」
克圖格亞果然發情了。她一邊動著嘴,一邊以雙手抱著身體露出恍惚的表情。看樣子即使把這家夥趕迴行星保護機構也不會有人抱怨,應該讓她和克音一起接受總部監視比較好吧?
(注9「格爾尼卡」是畢加索的戰爭畫作。)
這時候……
shla。
shl。
shla。
shl。
室內響起神秘的歌聲。
「怎、怎麽迴事?」
「啊,不好意思,是我的手機在響。」
「怎麽這次改成人聲歌曲?」
「很不錯的一首歌吧,曲名叫『來自猶格斯的使者』,是一首老歌。」
「夠了,我沒問那麽多。」
要是她擅自解說,似乎會成為伏筆,有點恐怖。
唔喔喔~喔喔~
唔喔喔~喔喔~
噠、噠啦啦啦、噠~
「這次又是什麽?」
「……我的手機。順帶一提,這首歌叫做『達貢的誓言』。」
「你也不準埋伏筆。」
而且這是曾經聽過的歌曲,更加令真尋反感。記得是母親被露希帶走、眾人前往拉萊耶搭救,在中途遇見達貢時的戰鬥音樂。
不過,既然這兩人幾乎同時接到電話,真尋隻想得到一種可能性。
「唔,是課長打來的。」
「……我也是。」
「果然嗎……」
行星保護機構打電話給兩人時,從來沒有一次是風平浪靜的狀況。新事件發生的預感,使得真尋的身體顫抖。
「課長您好,什麽事?」
「……又有不明生命體入侵地球嗎?」
每次都是這種模式,行星保護機構差不多該認真檢討地球的防衛網,為什麽反複讓敵人趁虛而入呢?
「地點是北極啊,降落的地點真奇怪。」
「……明白了,立刻過去處理。」
兩人同時結束對話。
「你們的組織有在工作嗎?」
「沒禮貌,看到我們在地球的活躍應該就明白這點吧?」
「換句話說,行星保護機構就是這麽隨便,非得要讓你們在地球活躍表現才能解決問題。」
最初聽到的冠冕堂皇大義名分已經無影無蹤。記得隻有行星保護機構和宇宙聯合認可的業者才能來到地球吧?真尋很想告訴他們,不要做出這種劇情無法連貫的設定。
「總之要出任務了,目的地是北極圈。」
「你打算抱病出任務?你還沒退燒耶。」
「是沒錯,不過……」
「不能交給克子和哈斯太嗎?」
地球圈最強的火焰邪神,以及拿出真本事的話其實技高一籌的風之邪神。這樣的搭檔應該不會輸給大部分的對手。
「唔唔……可是……」
「奈亞子,你還是休息比較好,我會連奈亞子的份一起努力!」
「……即使沒有奈亞子,我加上哈斯太應該可以應付。」
「唔……明白了,我姑且向課長知會一聲。」
奈亞拉托提普操作手機之後,將手機貼著耳朵。
「……少年也要來。」
「呃,我也要?我很明顯不是戰力吧?」
「隻要真尋在場,我就會湧出力量喔!」
這是克圖格亞曾經說過的支持效果嗎?
「我想你們已經忘記我是保護行星的原住民,居然每次都拖著我一起行動……」
「……我會以生命為代價保護少年。」
「不,這是當然的吧?」
「……少年會為我生寶寶,我絕對不能讓少年死掉。」
「你用我聽得懂的語言講話好嗎?」
真尋真的感覺到自己的貞操危機。
「我、我絕對會保護真尋!」
哈斯塔也像是要對抗般握拳力陳。有他們兩人保護肯定是安全的,雖然理性能夠理解這件事,但本能不知為何卻有所抗拒。
「是、是的,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這次的任務請交給克子和哈斯塔。啊,哈斯塔?是的,他是我朋友,各方麵能力都很強,非常好用……更正,是非常可靠的人。咦?所以要把哈斯塔登錄為行星保護機構的幫手嗎?明白了,那我等您的後續聯絡。」
結束對話之後,奈亞拉托提普闔起手機扔到枕邊。剛才她應該是和上司交談,不過真尋聽到對話內容有某些令他在意的部分。
「剛才說哈斯太怎麽了?」
「要把他登錄為行星保護機構的非正規特務,手續辦妥之後會跟我聯絡。」
「啊?非正規?」
「就像是附屬在我們正規特務底下的助手,擁有等同於正規特務的權限,所以今後行動時可以更放得開。」
「我覺得目前已經很放得開……」
真尋覺得即使維持現狀也沒有任何問題。總之這麽一來,即使是非正規特務,哈斯塔也是行星保護機構的相關人員。至今遊走於法律邊緣留在地球的他,能夠得到公認的名分,應該算是一件好事。
「……那麽少年、哈斯太,出發吧。」
「雖說要出發,不過要怎麽去北極圈?」
「……請夏塔小弟幫忙。」
『咪!』
神秘的珍禽異獸蹦蹦跳跳,像是等待這句話很久了。八坺家的可愛寵物,可以成為翱翔天際的交通工具,即使會打從心底害怕夜魘,應付克圖格亞星人的機動炮台時卻有超強戰力,目前依然搞不懂這隻生物的立場。
「我退燒之後會隨後跟上。」
「有人說過,感冒在即將康複的階段最危險,若是得意忘形病情會惡化的。」
「可是……」
「別說話了,你乖乖躺著吧。」
讓依然想要開口說話的奈亞拉托提普躺在床上後,真尋拿起枕邊裝著亞弗姆,紮的袋子,放在她的額頭上降溫。
「嗯……就這麽一直沒康複或許也不錯。」
「為什麽?」
「因為真尋會比平常還要溫柔好多。」
「唔……克子、哈斯太、夏塔小弟,出發吧!」
奈亞拉托提普臉上浮現放鬆的笑容。真尋無法正視這樣的她,像是逃避般離開房間。
來到走廊之後,真尋背靠著牆壁做個深唿吸。
真是的,自己肯定有問題,居然會覺得奈亞拉托提普很可愛。明明至今被她害得吃盡苦頭,內心一角卻不知不覺將她視為普通的女孩。
像是克音事件也一樣。為什麽自己會用那種迴想起來就覺得丟臉的溫柔話語,安慰那個哽咽啜泣的家夥?
看來san值終於所剩無幾。
「……少年?」
「真尋?」
『咪?』
兩人加一隻走出奈亞拉托提普的房間。真尋裝出原本的表情搖搖頭,避免內心被看透。
「沒事。好,出發吧,不然那個家夥又會閑到發慌做出怪事。」
目的地是入侵者所在的北極圈。
這次的事件真相究竟為何?
***
「……差不多快到了。」
眾人位於巨大化的夏塔小弟背上,在海麵上飛翔。
由於目的地是北極,所以氣溫低得非比尋常,幸好母親有先調配一種溫熱的飲料給真尋喝。
這是使用辣椒調配的飲料,喝下去可以抗寒,母親之前到寒地打工時很愛喝。
或許是飲料裏滿是母親的愛情,因而明明隻穿製服來到北極圈,真尋卻絲毫不覺得冷。而且調配飲料的材料都來自地球,比奈亞拉托提普之前提供的「再冷也不會冷死的藥」實用太多。
「不過,北極有地方降落嗎?這裏和南極不一樣,並沒有大陸吧?」
「……降落在冰山上就好。」
「不會被你的熱氣弄沉嗎?」
「……我的火焰少女心有點受傷了。」
「那裏好像怪怪的!」
哈斯塔伸手指著某處。
那裏浮著一座足以稱為小島的冰山,哈斯塔說那裏怪怪的,是因為這座冰山的顏色明顯和周圍不同,應該是透明的冰山卻染成紅色。如果其他冰山也一樣,那還可以接受這種現象,然而隻有這裏不同就有問題了。
「入侵者在那裏嗎?」
「……夏塔小弟,到那裏。」
『嘰嘰嘰嘰嘰咿!』
一陣怪聲刺入耳中。夏塔小弟恢複為原本夏塔克鳥的形態,發出的叫聲宛如利爪刮玻璃的聲音。真尋希望它要叫之前通知一下,不然根本來不及搗住耳朵。
夏塔小弟筆直朝著神秘的紅色冰山振翅飛翔。
「喂!那個……」
逐漸接近目的地之後,真尋總算知道冰山變紅的原因。
不是因為冰塊是紅色的。
而是冰塊上麵,數量驚人的某種東西是紅色的。
「……要降落了,兩位抓好。」
克圖格亞向夏塔小弟示意,夏塔小弟隨即朝紅色冰山急速下降,抵達冰山上空後再緩緩垂直降落。確定真尋等人全部下來後,夏塔小弟恢複為原本的寵物體型。
在這麽近的距離便能看得很清楚。
環視整座冰山,滿滿都是紅色的奇妙生物。這種生物的身體很長,大約有兩公尺,整體的輪廓宛如昆蟲,看似軀體的細長部分有好幾對像是昆蟲的節足。但是,生物的背上有著宛如蝙蝠翅膀的器官,軀體除了節足之外,還有像是蟹螯的前肢,沒有整合的感覺。
最誇張的是頭部,很像超市經常盒裝販賣的鴻喜菇,而且宛如燈飾般發出各種顏色的光芒。
可能是甲殼類,可能是菇類,也可能兩者皆否。
「這是米?戈耶!」
「哈斯塔,原來你知道嗎?」
「嗯,和yogoogle的圖片搜尋結果一模一樣。」
哈斯塔似乎用咿呀板查過了。哈斯塔是個活在現代的孩子,但他過度信任網絡情報,令真尋有些不以為然。
不過,這次居然是米?戈。
米?戈別名「猶格斯的來訪者」,依照克蘇魯神話的描違,是來自冥王星的外星種族,想得到地球的礦物資源。據說米?戈擁有一種技術,可以將人類大腦放進圓筒型裝置,就這樣活生生帶著走。
「米?戈不是你們原本要在幻夢境酒店做成料理的食材嗎?」
「……少年隻記得這種不必要的事。」
「不準推翻設定!」
沒想到十幾天前就已經埋好伏筆。
此時,放
眼望去滿滿的米?戈忽然從中央分成兩群,宛如摩西過海般從深處登場的,是比周圍米?戈大十倍左右的個體,體長將近二十公尺,一看就知道是這個集團的首領。
「不準妨礙我們的工作。」
「咦……」
這個聲音直接在腦中響起。
那應該是眼前巨大的米,戈傳來的聲音。
「我們不會危害地球原住民,隻是前來采掘而已。」
「采掘?慢著,原來真的是按照原著設定嗎?真稀奇。」
居然會覺得按照原著比較稀奇,真尋不禁感覺自己被奈亞拉托提普他們荼毒得很嚴重。
「……這裏是保護行星,你們有得到行星保護機構的許可嗎?」
聽到克圖格亞如此詢問,巨大米,戈的頭部宛如霓虹燈一般耀眼閃爍。
「哼,訂立沒多久的行星保護條約和我們無關,我們打從中生代便看上地球的資源並開始采掘。」
說到中生代,那是恐龍還在地球稱霸的時期。原來地球從太古時代便引起宇宙的注意,真是一顆罪孽深重的行星。
「可是,就算這樣,我覺得也不可以亂挖。」
「這對我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上次前來時,我們將這片北極大陸挖掘殆盡,之後不得已隻好撤退。不過,這次我們要將整顆地球挖幹淨。」
「等一下,你說北極……大陸?」
「嗯,我們在侏羅紀前來的時候,這裏原本是塊大陸,不過因為我們挖掘過頭,所以整塊大陸都不見了。」
「開什麽玩笑,混賬!」
到底要怎麽挖,才能把整塊大陸弄不見?而且,如果北極原本真的有大陸,不就完全顛覆地球的地質學說嗎?
「……為什麽不惜這麽做,也要得到地球的礦物資源?」
「哼,雖然我不認為你們能理解我們的深謀遠慮,但還是告訴你們吧。」
「用四行講完。」
「地球埋藏著優質稀土。
宇宙的稀土價格正在飄漲。
我們要獨占地球的優質稀土大賺一筆。」
「我明明從一開始就貼心準許你用四行說明,為什麽隻在這時候用三行!而且這哪裏深謀遠慮啦!你們的動機每次都是錢錢錢吧!」
「這、這小子怎麽忽然生氣?」
「……隻是老毛病。」
真尋的血壓瞬間達到臨界點,不用喝熱飲也不怕冷了。話說迴來,這次的米,戈沒有從一開始便埋下難懂的伏筆,也沒有巧立名目,直接承認是為了賺錢而來,這是前所未有的類型。
「無論如何都不要妨礙我們。我們是從冥王星專程前來進行采掘之旅,所以要把這顆星球徹底挖幹淨!」
這段宣言總算令真尋興起危機意識。既然這些家夥曾經將北極大陸挖到不留痕跡,那要是采掘行為遍及全球,就不隻是資源枯竭的問題,而是這顆行星將會沒有地表。隻有這件事非得阻止不可。
「克子、哈斯太,收拾那些家夥!」
「唔,嗯!」
「……我展現真本事的時候到了。」
「克子,別把這座冰山融化掉啊!」
「……好嚴苛的現實。」
「果然要妨礙我們嗎?可惡的小子們!大家給我上!」
巨大米?戈一聲號令,手下的礦工米?戈們的頭部器官同時閃爍,大概是接收到攻擊指令,類似甲殼類的螯喀喳作響。
「我來幫忙采掘吧,不過……你們會變成兩半!」
哈斯塔啪一聲彈響手指,結果最前排的米?戈真的變成兩半。因為是風之邪神,所以彈指便能產生風刃的樣子。
他嘴裏說要幫忙采掘,卻是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這副模樣印證了哈斯塔星人「邪惡皇太子」這個別名。
啪嘰、啪嘰啪嘰、啪嘰!
哈斯塔衝進米?戈群中,宛如跳舞般不斷旋轉,朝著四麵八方射出真空之刃,每次動作都斬斷米?戈,在冰島上迭起屍山。幸好那種宛如昆蟲的身體不會噴出體液,不然就會變成血腥的分屍場麵,一不小心便令人留下心理創傷。
「……這是我的贈禮。」
克圖格亞則是說出這句話後,從裙子裏放出好幾架機動炮台,朝米?戈集團發射熱線。頭部被機動炮台光線射中的米?戈融解成泥狀,在冰山表麵留下思心的痕跡。
「克子,開始吧!」
哈斯塔啪一聲合起手掌,在前方製作小型龍卷風。雖說是小型龍卷風,但已足以吞噬十幾隻米?戈。
「……合體攻擊。」
克圖格亞的機動炮台飛進龍卷風裏,夾帶火焰卷動的火炎流完成了,這看起來簡直是嚴重天災的縮影。
削掘冰山表麵緩緩前進的火炎流,將米?戈接連卷到空中,並且在落到冰山表麵之前化為黑炭粉碎。
「……雖然我剛才說要收拾對方,但你們的行徑是屠殺吧?」
「……少年,隻要是為了正義,人們會無止盡殘酷下去。」
「你的行動原理應該是性欲吧?」
總之這是正當防衛,請行星保護機構不要過問。
話說迴來,真尋實際感受到米?戈有多弱了,哈斯塔與克圖格亞從剛才就一直恣意蹂躪敵人,對方甚至沒有做出反擊。不過,實際上隻是這兩人強到作弊的程度,米?戈還來不及反擊便被消滅。
設定為無敵的阿勞猿、受到非暴力空間保護的克圖格亞星人之後,真尋還以為接下來也是無法單純以實力戰勝的敵人,但米,戈隻是數量多而已。原本因為奈亞拉托提普感冒而擔心戰力不足,但以現狀來看,本次事件似乎可以迅速解決。
「到此為止,可惡的家夥們。」
此時,巨大米?戈的心電感應傳話,再度在腦中響起。
「事到如今求饒也沒用喔!」
哈斯塔殺氣騰騰地挺胸迴答,現在的他非常適合講出這種壞蛋台詞。他如今和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一樣,是行星保護機構的傑出特務。
「小子,你們沒看到這個嗎?」
明明手下遭到殘殺而陷入困境,巨大米?戈卻自信地舉起手。宛如螃蟹一樣以甲殼素包覆的螯,夾著某種灰色物體。
仔細一看……
『咪!咪!咪!』
「呃!夏塔小弟?」
它為什麽會在那種地方?真尋不由得轉身向後,這才發現原本位於身旁、恢複為寵物大小的夏塔小弟不見了,不知何時落入敵方手中。
「我有看到,你們是搭乘這家夥過來的吧?換句話說,要是沒有這家夥,你們就迴不去。」
對方說中了。要是沒有搭乘夏塔小弟,三人不可能渡海而來。聽說克圖格亞的亞弗姆?紮也能當成交通工具,不過是限定單人搭乘;哈斯塔雖然有拜亞基,卻因為換裝配件的問題,目前無法在大氣層內飛行。
因此,那隻被抓的珍禽異獸,正是真尋他們的生命線。
「喔!小子們不準亂動,要是接下來你們敢稍微輕舉妄動,這家夥的腦袋就會和身體唱再見bye bye。」
『咪~~~』
「怎、怎麽這樣!夏塔小弟~~~」
堪稱摯友的搭檔被抓,使哈斯塔無力地跪倒在冰麵上,克圖格亞也不甘心地緊皎嘴唇。真尋同樣不想犧牲夏塔小弟打倒米,戈。雖然把地球的礦物資源和八圾家的寵物放在天秤上衡量不太對,但是有人說過,人命比地球還有份量。
「你們在那裏乖乖看著,欣賞我們的采掘之旅!兄弟們,盡管挖個痛快!挖掘我們的上位素材!」
巨大米?戈發號施令之後,屬下米?
戈的頭部同時閃爍,無數成員同時讓自豪的蟹螯喀喳作響,摩擦甲殼的聲音宛如波濤般傳開,原來蟹螯就是挖掘的工具。
以克圖格亞和哈斯塔的實力,應該可以將這些家夥全數消滅,然而,這件事必須以夏塔小弟為代價。而且,即使順利除掉米?戈,他們該如何渡海返家也是個問題。
但是,如果在這裏坐視米?戈進行采掘之旅,礦工的魔掌遲早會伸向全球。事態一分一秒逐漸變得緊迫,行星保護機構這時候還在做什麽?難道不會增派特務過來嗎?
怎麽辦?
該怎麽做?
正當真尋的額頭浮出汗珠時,製服胸前口袋裏的某樣東西傳出震動。他一瞬間以為是手機收到簡訊,但手機一如往常放在褲子口袋內。既然這樣,放在胸前口袋裏的東西是什麽?
真尋瞞著米?戈,悄悄將手伸進胸前口袋裏。指尖傳來某種堅硬的觸感,真尋將這個物體拿出來。
拿出來的東西正是黑色結晶體,奈亞拉托提普的力量來源。它有時候會成為夏塔小弟的補給品,有時候會為真尋阻擋雷射與深海水壓。奈亞拉托提普吩咐他必須隨時帶著不離身,神秘的能源聚合體。
「好燙!」
在真尋手中不斷震動的結晶體,表麵溫度逐漸升高。達到手拿不住的高溫之後,真尋不由得扔開結晶體。
「那邊的!在做什麽!我不是要你別動——」
在巨大米,戈恫嚇的瞬間,掉到冰上的黑色結晶體發光了。不對,眼前的情景不知道是否該形容成發光,總之結晶體內部開始釋放類似黑色波動的東西,濃密到陽光都無法穿透的漆黑簾幕逐漸擴散。
真尋似乎曾看過這幅光景。
在這片深邃無比的黑暗中,三顆鮮紅如火的眼睛看向這裏。
對了,真尋想起那個成為一切開端的事件。前往拉萊耶打倒想要綁架真尋進行人口買賣的犯罪組織時,真尋首度看見這幅光景。
燃燒的三隻眼。
「我,駕到!」
全副武裝形態。
奈亞拉托提普如此高唿,並且撕裂黑暗現身。而且像是一開始就進入最高潮一樣,她身穿漆黑的鎧甲。
「呃,你怎麽會在這裏?從哪裏冒出來的?」
「真是的,真尋,你忘了嗎?隻要藉由這顆黑色結晶體,我隨時可以來到真尋的身邊啊!」
「咦?是這種設定嗎?」
「……就是這種設定。來,請好好收著。」
奈亞拉托提普將黑色波動完全平息的結晶體,隨手放入真尋的口袋。
「奈亞子,你的身體狀況還好嗎?」
「嗯,我已經稍微退燒了。而且依照推測,你們似乎陷入危機,我可不能繼續乖乖睡覺。」
奈亞拉托提普聳肩示意,並且轉身麵對米?戈集團。
「可惡,我不是命令你們不準輕舉妄動嗎?愚昧的家夥們,沒看到這個嗎?」
巨大米?戈高高舉起螯,夾在螯上的當然是大家最喜歡的珍禽異獸夏塔小弟。
「……因為夏塔小弟被抓,所以我們沒辦法攻擊。」
「原來如此,是這麽一迴事啊。」
沒錯,雖然奈亞拉托提普前來增援的現在,戰力應該不成問題,但是基於道德,他們還是無法攻擊米?戈。
「哼,這樣就明白了吧?隻要這家夥在我手中,你們便束手無策——」
「我的宇宙cqc強化版,完全原始又恐怖之祖先相傳的超中型倒地炮!燒盡一切吧!」
奈亞拉托提普的雙拳相並直指前方,接著射出一道又粗又大的雷射炮。挖碎冰麵橫掃全場的光線,瞬間吞噬米?戈集團並將其融解。
從右掃向左,再從左掃向右,最後上下晃一晃。
原本米?戈的紅色占八成、冰麵的白色占兩成的視界,奈亞拉托提普隻以一招就讓顏色比例對半。
「啊啊啊啊!你做什麽!夏塔小弟被當成寵質耶!」
「那、那個小子說的沒錯!你這家夥,不想要這家夥的命嗎?」
真尋與巨大米?戈超越立場和種族,攜手共同做出批判,但是,奈亞拉托提普緩緩搖了搖頭。
「我和夏塔小弟來往這麽久,它是我最愛的寵物,我非常了解那孩子的想法。」
「啊?」
「那孩子肯定在想:『別管我,為了保護地球,請連同我一起將敵人消滅吧。』嗚嗚,真是犧牲奉獻的眷屬……」
『咪?咪咪?咪咪咪!』
「可是夏塔小弟在狂哭耶!它應該是在斷然否定吧?」
「真是的,真尋,再怎麽看,那都是喜極而泣吧?0k……夏塔小弟的犧牲,我收卜了!」
「啊,喂,慢著!」
奈亞拉托提普無視真尋的製止,衝進米?戈集團。完全不在乎夏塔小弟死活的突擊身影,令真尋腦中浮現「邪魔歪道」這種字眼。
奈亞拉托提普來到存活的米?戈集團最前排,並且高舉拳頭。
「懷抱著對真尋的愛,擊出!這是我的宇宙cqc強化版另一種恐怖!斷罪的——咦?」
這時候,朝著眼前米?戈揮去的拳頭落空了,隻見奈亞拉托提普居然雙腳一軟跪坐在冰上。
「奈亞子?」
哈斯塔的叫喚徒勞無功,奈亞拉托提普居然解除變身,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難道米?戈擁有特殊技術,能夠解除奈亞拉托提普的全副武裝形態?
「嗚……忽然劇烈運動,發燒變得更嚴重……」
「你這個呆子!」
要是團隊裏有人不顧後果擅自行動,將會造成所有人的困擾。這就是典型的例子。
「嚇、嚇我一跳,不過看樣子,你沒辦法隨心所欲地行動。兄弟們,把她圍起來!」
巨大米?戈一聲令下,屬下米?戈們將奈亞拉托提普包圍起來。
「……奈亞子!」
「要我說幾次!不準動,不然我連這丫頭的腦袋也砍下來。」
「……唔!」
克圖格亞踏出一步要拯救最愛的奈亞拉托提普,卻被巨大米?戈搶得先機出聲製止。繼夏塔小弟之後,連奈亞拉托提普都成為人質。
真尋等人完全束手無策。
「沒錯,這就是所謂的自知之明。兄弟們,繼續進行采掘之旅吧!雖然人數稍微減少,不過放心,無須在意,大家盡情成為爆鑽小英雄!如果挖到發光的護身符,別忘記拿過來給我。」
似乎是感觸良多,巨大米?戈的頭部變化成各種顏色,而且那成為暗號,使得殘存的米,戈舉起雙螯拍打。
完蛋了嗎?
地球將會被這些家夥毀滅嗎?
「可惡,要是沒感冒……fo……fo……foundation!」
奈亞拉托提普打出一個像是財團的噴嚏。
這時候,原本包圍奈亞拉托提普的米,戈們,忽然一起猛然向後退,在三公尺遠的地方擠在一起,頭上閃爍著紅光,看樣子很明顯是在警戒奈亞拉托提普。
然而,現在的奈亞拉托提普已經解除變身,別說是以雷射掃射,甚至沒有力氣站起身。為什麽敵方會如此過度反應?明明隻是因感冒而動彈不得的病人……
感冒?
真尋曾經看過這種劇情演變。
對了,記得是之前看過的某部古典科幻名作。
來自火星的外星人,以高超科技令地球陷入瀕臨毀滅的狀態,但外星人在最後全部滅亡。
原因是——外星人對地球的微生物毫無免疫力。
巨大米,戈剛才提到,他們曾經在太古時代降臨地球,將北
極大陸完全挖光。不過,這也可以換個方式解釋:他們挖完北極大陸之後,逼不得已撤退了。
當時順利進行的采掘之旅被迫中斷的原因。
奈亞拉托提普剮才打了噴嚏。
米,戈害怕得拉開距離。
——換句話說,這些家夥當時是因為感冒,所以才被迫撤退吧?
「奈亞子!你朝著周圍拚命咳嗽打噴嚏看看!」
「啊?」
「先別問原因—盡可能朝著米?戈!」
「這、這樣啊……bugh、bugh!bugh konzern!哈……哈……啪啾!」
奈亞拉托提普連續發出難以名狀的咳嗽和噴嚏,每次都使得米?戈的頭部,宛如錯亂般變成眼花撩亂的顏色。
肯定沒錯,真尋的推測正確。
當時真尋之所以感冒,而且現在奈亞拉托提普之所以厭冒,一切都是耐心埋到現在的伏筆。
真尋如此心想。然而……
「兄弟們不用怕!我已經為你們做過預防接種!」
「咦……」
巨大米,戈說出令人難以置信的話。光是這句話,便使屬下米?戈頭部的警戒色彩變淺。接著,集團裏有一隻米,戈戰戰兢兢走向奈亞拉托提普,任憑咳嗽和噴嚏的洗禮。
接著是十幾秒的寂靜。
米?戈沒有發生任何異狀。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真尋放聲大喊。
怎麽可能,原來這不是伏筆嗎?準備就緒到這種程度卻不管用,真的可以有這種事嗎?而且對方居然先做過預防接種,這是在防治新流感嗎?
確認同伴平安無事之後,其餘的米,戈開心地跳來跳去,頭部閃耀著七彩光芒,再度包圍奈亞拉托提普。
「怎、怎麽辦,真尋?」
「你問我怎麽辦……呃,這個……」
「……少年,怎麽辦?」
「那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身為移動工具的夏塔小弟,以及身為戰力的奈亞拉托提普均受製於對方,同時也先全封鎖己方的攻擊手段。
真尋原本隻抱著輕鬆的態度參加這項入侵者討伐任務,沒想到會被逼進這種絕境。
應該為了地球犧牲奈亞拉托提普他們嗎?
不能這麽做。
不明白這種事情的大人,連地球都能麵不改色地消滅掉。
完全無計可施、束手無策。
——然而,救星總是從沒營養的地方伸出援手。
「隻要能夠獨占地球的稀土,我們便能奪下宇宙半導體技術的霸權——唔?」
巨大米?戈的心電感應傳話忽然中斷。
shla。
shl。
shla。
shl。
神秘的旋律在冰山上迴蕩。
依照真尋的記憶,沒多久之前剛聽過這首人聲歌曲,記得是奈亞拉托提普手機的來電鈐聲,而且設定為行星保護機構的上司——課長來電時的鈐聲。因此,現在播放的這首歌,應該來自奈亞拉托提普的手機。
這麽說來,記得課長要把哈斯塔登錄為非正規特務,手續辦完之後會迴電給奈亞拉托提普。
不過,居然在這麽緊急的時候打來,課長不能看一下氣氛嗎?
正當真尋咂舌的時候,圍住奈亞拉托提普的最前排米?戈猛然用力搖頭。宛如鴻喜菇的頭部一下紅一下藍,令人眼花撩亂地變換著顏色,而且沒有固定的規律,看起來毫無法則。
最後……
砰!
最接近奈亞拉托提普的米?戈群,身體同時爆炸了。
「咦……」
「啊……」
真尋和巨大米?戈都不曉得發生什麽事,隻能發出毫無意義的聲音。
奈亞拉托提普似乎連接電話的力氣都沒有,來電鈴聲持續從口袋裏傳出。
砰砰!
又有好幾隻米?戈的身體爆炸。
這幅光景,使得真尋再度從記憶裏挖出一部影片。那同樣是科幻電影,是對剛才那部火星人襲擊地球的古典科幻名作致敬的作品,同樣是火星人以超級科技侵略地球,同樣讓地球落入恐怖的深淵。
而且,外星人同樣在最後全部滅亡。
這不是因為外星人對地球的微生物毫無免疫力。
—而是地球某一首西部風格老歌的頻率,會令侵略者的大腦爆炸。
shla。
shl。
shla。
shl。
奈亞拉托提普的手機依然響個不停。
記得她說這首老歌的歌名是……
——「來自猶格斯的使者」。
換句話說,就是米?戈。
「好難懂!這次的伏筆太難懂啦!」
無聊到令人昏倒的劇情安排,令真尋不由得放聲大喊。
然而他沒空計較這些了,要反擊的話隻有現在。
「……少年,那是怎麽一迴事?」
「喂,克子,你知道那首歌吧?你也用最大音量播放那首歌!」
「……咦?我沒有那首歌……」
「現在買就好!喂,哈斯太,你也用咿呀板下載!」
「啊?呃……那個,好的!」
兩人連忙操作行動裝置,完成購買程序並且下載完畢之後,克圖格亞與哈斯塔高舉起自己的行動裝置。
shla。
砰!
shl。
砰砰!
shla~ia。
砰砰砰!
shaila。
砰砰砰砰!
在小小的冰山上,忽然舉辦起一場難以名狀的演唱會。
為歌曲打節拍的是米?戈的爆炸聲。
而且不隻是屬下,領導者巨大米,戈也不例外。雖然和部屬相比是較有抵抗力,但巨大米?戈也痛苦地扭動身體。
「唔咕咕……別再唱歌了!」
shla。
「別再……唱歌了……」
shl。
「別、別再唱了!」
shla。
「別再唱了!」
shl。
「地球的螻蟻們!住嘴!不準唱!」
shla。
shl。
「不準……」
shla~
shlla~
「不準唱!」
shla。
shl。
「!!!」
shla。
shl。
「不……」
shla。
shl。
「!!!」
shia~
shlla~
「…………」
巨大米?戈停止動作,雙手無力地下垂,被螯夾住的夏塔小弟拚命拍動翅膀並成功脫逃。巨大米?戈的頭部已經沒有任何光芒,呈現宛如死亡的灰色。
接著……
「為什麽……我們會敗給這
種歌……」
與至今相比顯然虛弱許多的心電感應,在真尋腦中響起。
這是巨大米?戈的遺言。
全長誇稱有二十公尺的巨大身體,發出「磅」一聲特別響亮的聲音爆炸。米?戈炸碎的身體,落在冰山表麵便宛如融化般消失。
真尋示意之後,克圖格亞與哈斯塔各自操作行動裝置停止播放歌曲。
就這樣,覬覦地球貴重礦物資源的歹徒全軍覆沒。
***
「為什麽每次的結局,都像是故意安排一樣無聊透頂……」
真尋一迴家就垂頭喪氣。
「嗚嗚……這是我奈亞子一生的敗筆……」
「你一生到底有幾次敗筆?好,要上樓了。」
真尋向身後的奈亞拉托提普說道。
他正背著雙腳無力的奈亞拉托提普。
「明明颯爽登場,卻造成真尋的困擾,有夠丟臉……」 「不過,最後是靠你的來電鈴聲突破困境啊。」
真搞不懂伏筆會埋在什麽地方。該不會是有一雙看不見的邪神之手,為了將平凡無奇的事情當成伏筆而引發事件吧?雖然這樣是本末倒置,但真尋最近不得不如此猜測。
「夏塔小弟,幸好你沒事,太好了!」
『咪~』
米?戈全軍覆沒之後,哈斯塔與夏塔小弟一直相擁著讚頌生命。話說他們應該先責備奈亞拉托提普這個無情的飼主吧?
「……少年好奸詐,我也想背奈亞子。」
「哪有什麽奸詐不奸詐的問題,這家夥姑且是病人啊。我問你,假設由你來背奈亞子,你會怎麽做?」
「……盡情摸屁股……哈啊哈啊……胸部也抵在背上……唔嗯……偶爾從正麵抱……貪婪扭腰往上頂……我……我……」
「你雖然不會感冒,但腦袋裏該不會長了盲腸吧?」
現正背著病人爬樓梯,真希望她不要提高這個狹窄空間裏的氣溫。
「對不起,真尋……我很重吧?」
「唔,不,應該沒有……」
其實奈亞拉托提普的重量,反倒比預料的還輕,令真尋嚇一跳。如此纖瘦的身體裏,究竟哪裏隱藏著足以拳打腳踢消滅敵人的破壞力?
「嘿嘿……」
「這是什麽聲音?真惡心。」
「真尋的背上好溫暖,磨蹭磨蹭~」
「唔……你想被我扔下去嗎?安分一點!」
真尋喝止之後,奈亞拉托提普依然麵帶笑容,把頭靠在真尋的盾膀上。真尋的臉頰瞬間發燙,不過還是當成一時之恥忍下來了。
「我會想辦法在明天康複。」
「說真的,拜托你要康複啊。」
真尋歎一口氣,愛理不理地如此迴答。真是的,今天也吃了不少苦頭。明明是隻差一步就會沒命的事件,卻用那種完全是搞笑的方式來解決,這已經是極為稀鬆平常的事情。
不過,即使如此……
這一瞬間壓在背上的重量,完全不會令真尋感到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