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察覺到真尋等人進入這個大空洞,劄爾與羅伊格爾轉身看向這裏。由於連頭部也是宛如觸手交纏而成的皮膚,所以完全看不出他們的表情,甚至無法確定臉上是否有五官。即使如此,從他們的動作還是能感受到焦慮的情緒。
「又是你們?」
「跟蒼蠅一樣煩的家夥。」
看來他們記得真尋等人。雙子邪神以憎恨的語氣說著,並且緩緩走了過來。
「劄爾星人、羅伊格爾星人,你們非法入侵地球這顆保護行星,而且在塞拉伊諾圖書館犯下行竊未遂與職員傷害罪,我要以這些罪名進行審判!」
奈亞拉托提普以洪亮的聲音喊道,不過黃色外星人握緊拳頭,像是製止奈亞拉托提普繼續說下去。
「說這什麽話!你們才擅闖我們的土地吧!」
「……擅闖這裏嗎?阿勞薩魯?」
克圖格亞微微歪著腦袋。
「一點都沒錯,阿勞薩魯是我們親手建設的都市。」
黑色外星人以平靜的語氣遊說。
「咦?那麽,原作裏的劄爾與羅伊格爾就是你們嗎?」
「不,正確來說是我們的爺爺們。」
事到如今說出這種真相,還是令人驚訝。
當年來到地球的外星人們,和洛夫克拉夫特與德雷斯有所接觸,克蘇魯神話就是以此為題材而誕生。這是奈亞拉托提普剛來到地球就說過的事情,換句話說,這次的狀況也一樣。
這對雙子邪神的爺爺來到地球時,和洛夫克拉夫特與德雷斯有所接觸,結果就創造出劄爾與羅伊格爾登場的短篇小說《潛伏者》。
「啊~要是見到織田信長的後代,大概就是這種心情吧。真的出現在眼前時,就會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少年,名人就是這麽一迴事。」
在這個世界的日常生活裏,不知道比較好的事情似乎挺多的。
「那麽,地麵的廢墟是怎麽迴事?這裏果然曾經和星之戰士打過一場嗎?」
依照原作,星之戰士迴應人類的召喚,出麵打倒劄爾與羅伊格爾。星之戰士是對人類比較友善的古神使者,他們將阿勞薩魯這座都市連同潛伏在地底的卑猥之雙子焚燒殆盡,是一段溫馨的佳話。
「……確實,星之戰士們毀滅了阿勞薩魯。」
「……他們毫不留情。」
兩人的聲調忽然變低了。
不過,真尋仍是無法掌握事件的全貌。
「那個,可以簡潔易懂地整理成三行嗎?」
「「我們的爺爺們非法賺取暴利。
把財產藏在阿勞薩魯。
星之戰士前來調查是否有逃漏稅嫌疑。
阿勞薩魯就這麽被破壞了。」」
「連你們都用四行嗎?我不是要你們用三行嗎?而且還異口同聲一起講四行,太有默契了吧!」
真尋怒了。不隻是因為對方依循慣例用了四行而生氣,最重要的理由,在於阿勞薩魯毀滅的真相果然無聊至極。
他們的爺爺逃漏稅,星之戰士前來清查帳目,這就是事件的真相。明明隻是調查卻將一切破壞殆盡,星之戰士血氣方剛過頭了吧?而且這種事情拜托去宇宙做,不要在地球做。
「那麽,你們入侵地球有什麽目的?重建阿勞薩魯?」
奈亞拉托提普如此詢問,但雙子邪神一起搖頭。
「怎麽可能,那已經是往事。」
「過去是過去,沒有任何更進一步的意義。」
「……那麽,為什麽?」
這次輪到克圖格亞詢問。
「我們隻是來迴收爺爺留下的東西。」
「偉大的遺產。」
聽到兩人別有含意的這番話,真尋才終於察覺到,自從踏入這個大空洞之後,劄爾與羅伊格爾就一直站在那裏。他們所站位置的前方,有一個類似祭壇的東西。視野之內完全沒有遮蔽物的這個寬廣空間裏,隻有那個祭壇從地表突起,顯得很不自然。
那裏應該放著他們所說的爺爺遺產,也正是他們來到地球的目的。雖然不知道遺產本身是什麽東西,但再怎麽樣也沒道理交給這兩名歹徒。何況,那本來就是非法取得的。
「總之,我可不能讓你們稱心如意,因為保護地球是行星保護機構的使命。」
「……我不允許有人令地球哭泣。」
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像是要激勵自己,說出鏗鏘有力的話語。
「怎麽樣?羅伊格爾,要打嗎?」
「那當然,劄爾。收拾這群礙事的家夥之後,再迴收那個東西吧。」
看來黃色是劄爾,黑色是羅伊格爾。
從兩人的對話可以得知,他們還沒有迴收祭壇上的遺產。真尋等人從日本來到阿勞薩魯再走到這個大空洞,肯定花費不少時間,他們至今在這裏做了什麽事?該不會是在地下洞窟裏迷路吧?不,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是這種原因……雖然真尋搖了搖頭,但沒辦法完全否定。
「上吧。」
「上吧。」
總而言之,似乎演變成這種結果。
「真尋,請退後。」
「哈斯太,少年再麻煩你照顧。」
真尋聽話地和哈斯塔一起退後。接下來已經不是地球人的領域,而是撕天裂地的超級邪神大戰,引導這顆星球邁向明天的一場動亂。
真尋能做的隻有一件事。
—祈禱整個事件的結局,不要比現在更加沒營養。
「事到如今,憑你們的能耐又做得了什麽?」
「明明已經在塞拉伊諾親身體驗過。」
雙子的話語聽起來宛如嘲笑。
然而在下一瞬間,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便逼近到雙子的麵前。
兩名特務同時使出肝髒攻擊。
「「咯啊!」」
劄爾與羅伊格爾發出完全相同的呻吟,被重重打向後方。
「在塞拉伊諾的時候,是要避免藏書受損。這種事還需要強調嗎?」
「……大話講太多,看起來反而軟弱。」
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露出無懼一切的笑容。不愧是地球圈現階段最強的兩人,一拳就令雙子邪神按住腹部發抖。
「可惡的家夥!」
雙子之中的黃色劄爾向前出拳,這幅光景讓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真尋出聲警告前,劄爾的手臂就伸長了。這是在星之書櫃用來暗算奈亞拉托提普的伸縮拳。
「嘿!」
但奈亞拉托提普毫不猶豫,以單手接下進逼而來的拳頭。
「什……麽……」
驚愕的劄爾如此細語,真尋的想法也和他一樣。在星之書櫃的時候,奈亞拉托提普曾經整個人被扔到遙遠的後方,這條手臂可是有著如此驚人的臂力。
「同樣的招式對奈亞拉托提普星人不管用,如今這已是常識了。」
真是一如往常卑鄙至極的設定。但是,真尋對她的攻擊全部有效。這是不能吐槽的部分嗎?
奈亞拉托提普重新以雙手抓住劄爾的手腕,像是柔道的過肩摔一樣,扭動身體把劄爾扔出去。
「唔!喔喔喔!」
劄爾隨著叫聲被摔到地麵,但奈亞拉托提普的攻擊還沒結束,她依然抓著劄爾的手腕。
「囂張個什麽勁啊,混帳!」
奈亞拉托提普像是惡劣流氓一樣恐嚇對方,把劄爾伸長的手臂再度往上拉,施加離心力摔到地麵,然後再摔一次、又摔一次。
往這邊摔、往那邊摔,伸長的手臂造成反效果,劄爾的身體在相隔甚遠的洞頂和地麵之間來迴重摔,
光看就令人覺得痛。
「劄爾!」
「……還有空看旁邊?」
與羅伊格爾對峙的克圖格亞,縱身一躍以雙腳踢過去。
「不準小看我!」
但克圖格亞的雙腳踢空了。和當時在星之書櫃的時候一樣,羅伊格爾的身體分割成七塊,也就是頭部、胸部、腰部與四肢。接著,羅伊格爾馬上包圍克圖格亞,和之前在星之書櫃的狀況完全相同。
然而,接下來就不同了。隻見克圖格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伸進裙子裏,取出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素色內褲在裙擺飄揚的瞬間走光,但真尋一輩子都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口。
克圖格亞以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擺出架式的瞬間,羅伊格爾的七個部位同時發射光彈。這次連正上方都沒有退路,是毫無死角的全方位攻擊。
「……我的宇宙cqc應募者全員贈送版,『威脅程度難以估計的音速連砍』。」
克圖格亞靜靜說出這句話時,神秘的能量彈已經蜂擁而至,然而克圖格亞的身體沒有遭受到攻擊,因為克圖格亞以目不可及的速度揮動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擋下了所有光彈。
她隻以兩隻手與一把武器,瞬間防禦同時襲來的光彈。光彈一碰到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就紛紛被火焰籠罩而燃燒墜落。原本像是能量塊的攻擊,宛如燒盡的蚊香般無力落地。
「可惡可惡可惡!」
飄浮在空中的羅伊格爾頭部如此咒罵。像是以此為暗號,他的身體各部位再度進行炮擊。
「……沒用,我的自動格擋技能,發動機率是百分之三百。」
雖然完全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真尋不是靠言語,而是靠內心理解到這是犯規的行徑。像是要證明這一點,宛如暴風雨射來的光彈,接連被克圖格亞打落。她的動作流暢得宛如舞蹈,甚至令人看到入迷。
不,她不隻是防禦,克圖格亞還開始將敵人射來的光彈打迴原本的方向。隻見反彈的光彈與後續發射的光彈相互抵消而消失,而且不隻如此,克圖格亞反射光彈的速度甚至逐漸提升。
羅伊格爾逐漸居於劣勢。
這場攻防戰終於結束了。羅伊格爾發射光彈之前,克圖格亞就把上一波光彈打迴去,打中每塊分裂的軀體。
「唔喔!」
被自己的攻擊命中,使得羅伊格爾發出驚愕又痛苦的叫聲。不知道是損傷太大,還是分離時的防禦力太低,總之,羅伊格爾的軀體在半空中飄浮集中在一起。
胸部與腰部合體,接上雙手與雙腳,最後放上頭部,漆黑邪種羅伊格爾就完成了。雖然看起來像是戰隊駕駛的機器人合體,但實際上隻是恢複原狀罷了。
當然,克圖格亞不可能放過這個空檔,她跳向浮在半空中的羅伊格爾,從上方將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往下劈。隻見羅伊格爾被打到地麵,接著宛如皮球般反彈到空中。
「嗨噠啦~~」
這時候,奈亞拉托提普的雄壯吼聲響遞大空洞。至今她一直不斷把劄爾摔向地麵或是石壁或是洞頂,如今她終於想放手了。奈亞拉托提普將身體扭轉到極限,以離心力將劄爾扔到空中,已經滿身瘡痍的劄爾就這樣旋轉飛走。
「……我是曼紐的超級球迷。」
克圖格亞講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語,拿著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擺出揮棒姿勢。披著火焰的棒身發出怒吼,命中羅伊格爾的微凸腹部,漆黑的身體彎了下去。克圖格亞以腰部使力,將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揮到底,羅伊格爾毫無餘力反擊就被震到遠方……光是說明狀況就覺得很痛。
被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各自扔到空中的劄爾與羅伊格爾,就這樣狠狠撞個正著,兩人的身體交纏在一起,頭下腳上落到地麵。
卑猥之雙子倒地後遲遲無法動彈,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來到他們的兩側。看來這場戰鬥即將告一段落。
「褻~瀆~之~手~榴~彈~」
奈亞拉托提普把手伸進製服胸口取出某個東西,真尋對這個能收在手心的圓形物體有印象。
是的,那是褻瀆之手榴彈,好懷念。與盯上真尋的犯罪組織交戰後就再也沒有用過,令真尋一直遺忘它的存在。
「……我燃燒成鮮紅色的熾熱內心,將化為閃電打倒你們。」
至於克圖格亞則是不知何時收起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把清空的右手舉到頭頂。她的手心一瞬間出現一顆排球大小的火球。火球高速旋轉燃燒還噴出日珥的模樣,筒直像是一顆小太陽。
「髒東西要消毒!」
「……很熱喔,會熱出人命喔。」
兩人同時把手往下揮,各自將手上的東西扔向雙子邪種。褻瀆之手榴彈與火焰殺球描繪出直線軌跡,從兩側打中劄爾與羅伊格爾。
瞬間,爆炸了。
褻瀆之手榴彈的主要成分是火藥,而火焰殺球本身就在燃燒。相乘效果產生的威力,遠遠淩駕兩者相加的威力,甚至撼動整個大空洞。
因為在地底,真尋不禁擔心洞窟是否會崩塌。然而,連星之戰士以查漏稅的名義進行轟炸時,這個洞窟都撐過去了,所以應該相當耐震吧。
總之,既然是麵對這種程度的攻擊,劄爾與羅伊格爾應該已經體無完膚,即使沒死也隻剩下半條命。再來隻要好好詢問這兩個無力抵抗的家夥就好,行星保護機構應該能接手處理後續。
真尋如此心想。然而……
「……好像還沒結束。真尋,不要動。」
哈斯塔依然要真尋躲在他的身後,真尋也在這時倒抽一口氣。
真尋看見在爆發產生的白色濃煙裏,有一個人影緩緩起身。
然而,人影隻有一個。無論那是劄爾或羅伊格爾,總之有一個人還有餘力起身。換句話說,這場戰鬥還沒結束。
「嘖,真難纏。」
「……一下不行就打十下,還是不行就打一百下。」
像是感到厭煩,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輕聲說著。連一對一都無法應付她們的雙子,要是一對二更不可能有勝算。
然而真尋察覺到,事情或許沒有預料的這麽順利。
白煙像簾幕一樣左右分開,位於爆發中心的劄爾與羅伊格爾,其中一人的身影明顯浮現。
「留下的是劄爾嗎?」
奈亞拉托提普咂舌說道。
可是——
「……不管打幾次都贏不了我的,羅伊格爾。」
奇怪的是,克圖格亞卻說出另一個邪種的名字。
「羅伊格爾?應該是劄爾吧?」
聽到這番話的奈亞拉托提普皺眉看著麵前的邪神,然後對一旁的克圖格亞投以訝異的眼神。
「「都對。」」
像是迴應奈亞拉托提普的話語,眼前的邪神清楚發表宣言。
是的,都對。
真尋非常清楚這一點。
站在邪神左邊的奈亞拉托提普說他是劄爾,這是對的。然而,站在邪神右邊的克圖格亞說他是羅伊格爾,這也是對的。
換句話說,就是這麽一迴事。
隻有正對著邪神的真尋與哈斯塔知道真相。
劄爾與羅伊格爾以身軀中心線為界線合而為一。
左邊是黃色身體的劄爾,右邊是黑色身體的羅伊格爾。
他們化為一半結合,成為一具新的邪神。
奈亞拉托提普曾經說過,劄爾星人與羅伊格爾星人被稱為雙子,是因為兩者的基因差異極小。然而原因似乎不隻如此,這兩個種族還可以合體。
合而為一的外星人。
真要命名的話,叫做劄爾羅伊格爾。
就是這麽一迴事。
「哎,所以又怎樣?你這個二分之一邪神……唔!」
奈亞拉托提普說到一半就打住,看向自己的腳邊。
不知何時,劄爾部分伸出來的黃色手臂,已經纏住奈亞拉托提普的腳踝,連在遠方觀察全貌的真尋也完全沒發現。
「「這是剛才的迴禮。」」
合體邪神劄爾羅伊格爾說出的話語,聽起來是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宛如劄爾和羅伊格爾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喔?喔喔?喔喔喔!」
劄爾伸出的手臂抓住奈亞拉托提普的腳踝往上拉,使她被高舉在空中,以地球建築物為基準大概是三樓高左右,就這麽隻被抓著一隻腳倒吊。製服裙子遵循地心引力往下垂,導致奈亞拉托提普的決勝內褲一覽無遺。是黑色的。
「……居然對奈亞子這麽做……不可原諒……」
雖然克圖格亞如此宣言,但很明顯是照本宣科的語氣,隻見她直盯著半空中的奈亞拉托提普,正確來說是盯著黑色內褲不放,此外鼻子下方選出現兩條紅線。如果可以的話,真尋好想馬上往她的頭頂打下去,讓她恢複正常。
「咿!我的秘密花園!喂,別這樣,放我下去!克子,你看什麽看啊!我要收錢!但真尋盡管看沒關係!反倒要請你烙印在眼底!不然今晚也可以好好享受這塊薄布後方的……喔喔喔喔喔喔喔!」
奈亞拉托提普說到最後變成驚叫聲,因為劄爾羅伊格爾讓手臂彎曲成弓形,在半空中揮動著奈亞拉托提普。
「……奈亞子!」
克圖格亞終於迴過神來,為了拯救奈亞拉托提普,朝著劄爾羅伊格爾取出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擺好架式。
然而真尋察覺到,劄爾羅伊格爾的其中一半,也就是羅伊格爾的部分,從肩膀到整條手臂都不見了。如果左半身具備劄爾的特性,右半身應該具備羅伊格爾的特性,那麽對方的右手臂……
「笨蛋,克子!在後麵!」
「……咦?」
克圖格亞聽見真尋的叫聲後轉頭看向後方,然而已經太遲了。隻見羅伊格爾攤開手心,擋在克圖格亞的視線前方。
隨著「轟」一聲震入骨子裏的沉重聲響,光彈打中克圖格亞的臉。克圖格亞像是被彈開一樣沿著地麵平行飛出去,背部狠狠撞上岩壁。看岩壁出現龜裂,瓦礫碎片紛紛落下的樣子,衝擊的力道可想而知。
「唔噗!好難受!吐了,要吐了啦!n、no~~」
至於奈亞拉托提普則是比平常轉了更多圈,在上空充分取得離心力後,被重重甩在剛才被打飛的克圖格亞身上。
但是,攻勢尚未結束。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疊在一起倒地後,羅伊格爾的手臂飛過來發射光彈,而且不是瞄準兩人,是瞄準兩人的正上方。於是光彈破壞部分洞頂,瓦礫接二連三落在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身上。
最後,兩人被活埋了。
「奈亞子!克子!」
真尋不由得想要衝向前,卻被哈斯塔穩穩抓住手臂。真尋轉頭一看,哈斯塔露出沉痛的表情搖了搖頭。
「……不行。我跟她們說好了,一定要保護真尋。」
真尋很清楚哈斯塔這番話的含意。劄爾與羅伊格爾合體之後,實力遠超過兩人分開的狀況。
真尋這時候衝過去也無濟於事,不隻如此,還會令事態更加惡化,這也是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不願見到的結果。
真尋明白這一點。雖然明白,卻被迫體認到自己的無力。
「「就這麽永遠趴在地上吧。」」
伸長的黃色手臂與分離的黑色手臂還原後,劄爾羅伊格爾朝瓦礫之山投以嘲諷的話語,接著像是迴想起來般轉向真尋。雖然敵方臉上沒有類似眼睛的部位,但真尋仍覺得身體似乎被劄爾羅伊格爾的眼光射穿,令他的背脊發寒。
似乎是察覺到真尋的畏懼,哈斯塔張開雙手擋在真尋麵前,成為保護他的盾牌。為了保護真尋的安全,哈斯塔將會挺身而戰。
然而,劄爾羅伊格爾並沒有做出攻擊,隻是朝兩人看了一陣子,然後像是不放在眼裏般隨意轉過身去,即使背對敵人也不在意。不,應該說他根本沒把真尋他們當作敵人。
無力的地球人,以及負責保護他的男孩。雖然哈斯塔是風屬性的哈斯塔星人,但即使是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這兩個實力高強的種族,如今也被打得埋在瓦礫山裏,劄爾羅伊格爾會小看他們也是理所當然。
接著,劄爾羅伊格爾隨意舉起伸縮自如的手臂,並且伸長。
手臂的去處是祭壇。
繼承劄爾特征的黃色手臂抓住祭壇上的某個物體,並且拿到麵前。
「「唿唿唿……終於迴到我們的手中。」」
劄爾羅伊格爾感慨地細語,真尋則是專注觀察對方手上的物體。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不過那像是細長的棒子。到底是什麽?
不過,在劄爾羅伊格爾以指尖和手心轉動那個物體時,真尋產生一種「叮~」的靈感。因為真尋也曾經用某種熟悉的東西做過那種動作。
筆——那是隨處可見的文具用品。
既然足以讓劄爾羅伊格爾放在手心把弄,那應該是地球標準規格的筆。這個二分之一邪神,冒著入侵保護行星的危險來到阿勞薩魯,就是為了得到這個東西?
無論如何,劄爾羅伊格爾來到地球的目的達成了。要是讓他們稱心如意,究竟會導致什麽結果?又會演變成宇宙規模的事件嗎?這麽一來,地球將受到何種程度的損害?
在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倒下的現在,沒人能阻止這名合體邪神嗎?
「……真尋,不會有事的。」
哈斯塔輕聲說著,聲音平穩得令真尋為之一驚。宛如沒有絲毫危機感,他的聲音極為悅耳。
「奈亞子和克子不可能會輸。從小和她們在一起的我,最清楚她們的實力。」
這不是讓真尋安心的謊言,這名少年打從心底確信一同長大的兩人會複活。哈斯塔的這番話擁有超越理論的說服力,真尋拭去了內心軟弱的想法。
沒錯,試著思考吧。到目前為止,那兩人曾遭遇這麽嚴重的事態嗎?不,沒有。即使事態看似嚴重,她們總是會等待自己出場的機會,隻要抓到破綻就全力反攻。內心充滿私利私欲的那對最佳搭檔,不可能繼續保持安分。
如果是她們兩人,肯定能解決問題。
現在還不到慌張的時候。
就在這時候——
「轟」的一聲,宛如撕裂沉重空氣的聲音傳來,接著是貫穿身體的震動。
看吧,果然沒錯!
真尋抱持著確信看向轟聲的來源,隻見壓在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身上的瓦礫山,已經被震飛到一點都不剩。彈到空中的瓦礫未能落到地麵,接連被火焰籠罩而熔解。
從瓦礫山底下現身的是誰,已經毋庸置疑。
「在新舞台的引導下華麗活躍!」
「……我也要,優雅活躍。」
當然是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
而且兩人的外型,與埋在瓦礫底下之前完全不同。奈亞拉托提普從少女外型變成身穿漆黑連身服與裝甲,一副變身超人的模樣。至於克圖格亞身上的製服也已經消失,成為身披火焰,身體線條一覽無遺的原本外型。
那是兩人的全力模式。原本以為她們想保留實力,卻還是會在緊要關頭使用,這兩個家夥果然不能小觀。
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擺出備戰姿勢,示意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哼,既然已經得到這個,待在地球也沒有用了
。」」
然而,劄爾羅伊格爾露出一副毫不領情的模樣當場跳起,描繪出像是吊鋼絲的不自然軌道,在真尋的後方著地。
「唔哇!哇哇!」
對方忽然跳過來,真尋連忙後退。哈斯塔瞬間移動位置,為了保護真尋而與劄爾羅伊格爾對峙。在這時候,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也和真尋他們會合了。
「那是……筆之類的東西嗎?那種東西就是你們爺爺的遺產?」
「「一點都沒錯。」」
「……到底是要拿那個東西做什麽?」
「「咯咯,好吧,就告訴你們當作黃泉的土產。」」
對方似乎要講出來,沒想到還挺親切的。就像是即使勇者沒問,魔王也會滔滔不絕說出各種設定那樣嗎?話說迴來,真尋第一次聽別人說出「黃泉的土產」這個詞。沒想到居然會在活著的時候遇到這種狀況。
「「這不是能單獨發揮作用的道具,原本也是成對的道具。」」
「你們真喜歡成雙成對這種字眼。」
「給我閉嘴專心聽。」
真尋出聲製止奈亞拉托提普。雖然沒有義務乖乖聽對方說明,不過既然對方願意講,能得到情報是再好不過的事。
「「這兩個道具原本成對收藏在阿勞薩魯,不過在星之戰士前來調查後就失散。」」
「……這枝筆在阿勞薩魯,那麽另一個道具呢?」
「「我們一直在調查另一個道具的下落,結果查出位於塞拉伊諾圖書館。」」
這點大致預料得到。眾人第一次遇見劄爾與羅伊格爾,就是在塞拉伊諾圖書館的禁書保管庫。換句話說,對方爺爺的另一個遺產是收藏在星之書櫃。
「你說的另一個道具,究竟是什麽東西?」
關於這一點,真尋已隱約察覺到了。既然是在圖書館尋找,如果對方找的東西不是書,那還真難猜測會是什麽東西。而且,那個道具和劄爾羅伊格爾手中的筆必須成對。和文具用品成對的東西,應該是書籍才對。
這麽一來……
真尋抵達大空洞之前的假設,果然是正確的嗎?
反覆被卷入宇宙規模事件的真尋等人,已經被定位成容易遇到事件的體質。這樣的真尋等人擁有的物品中,最有可能和本次事件相關的東西……
以哈斯塔整理星之書櫃的疏失為開端,奈亞拉托提普在對外開放的書櫃發現並借閱,受到一連串事件的波及,就這麽遺忘到現在還沒還的書……
作者:a·s·裏丁格
盡頭之國
這一定是劄爾羅伊格爾所尋找,他們爺爺的另一項遺產。
「「咯咯……成對的道具會相互吸引,指示彼此所在的位置。所以,隻要使用這枝筆,就能找到另一項遺產的所在地——唔!」」
劄爾羅伊格爾還沒說完就發出驚唿,真尋也很快就知道原因,因為對方手上的筆正釋放出耀眼奪目的光輝。
「……那枝筆是雷射筆嗎?」
「不,我覺得肯定不是。」
哈斯塔這個未經大腦的疑問,被真尋當場否定。至今想過好幾次了,為什麽哈斯塔身為風之邪種卻不懂得觀察氣氛?才剛要對他刮目相看,馬上又是這副德行。
「「怎麽可能!居然有反應!也就是說,另一項遺產在這裏嗎?」」
劄爾羅伊格爾的聲音充滿驚愕。
成對的道具會相互吸引——那家夥剛才是這麽說的。所以這道光輝,就是筆型道具尋求另一半的訊號,而且另一項道具似乎同樣在這裏。這麽一來隻有一種可能性,而且這也成為真尋那番預測的佐證。
這枝筆朝著全方位釋放的光輝逐漸聚集起來,最後成為一道光線。
光線的前方,應該是成對道具的所在位置。
正如真尋的預料,光線筆直射向全副武裝形態的奈亞拉托提普身上——
並不是。
「…………啊?」
出乎意料的狀況,令真尋發出輕唿。要是沒有看錯,劄爾羅伊格爾手上那枝筆射出的光線,似乎從奈亞拉托提普的身邊穿過。
換句話說,光線是指向奈亞拉托提普身後的真尋——指向真尋的製服口袋。
「……咦?咦?咦?」
真尋看向光線所指的口袋,裏頭應該隨時放著幾把叉子,以便他修理奈亞拉托提普或克圖格亞。雖然最近真尋有所節製,所以沒有機會使用叉子,但還是需要隨身帶著以防萬一。
是的,口袋裏應該隻放了叉子。
內心動搖的真尋,把手伸進自己身上的口袋裏。叉子發出清脆的聲響,同時傳來一股冰涼的觸感。這都一如往常。
然而隻有這次,口袋裏有著叉子以外的某個異物。
真尋抓住這個物體,從口袋裏拿出來一看。
那是一本薄薄的文庫本。
封麵印著書名。
《邪神的記事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原來這次的伏筆是這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尋抱住頭,用盡丹田的力氣放聲大喊,音量大到足以在寬敞的大空洞裏造成迴音。
那是真尋在塞拉伊諾圖書館隨手拿起的書。準備放迴去的時候,星之書櫃發生狀況,真尋等人便趕過去察看。真尋當時打算等事情結束之後就放迴去,總之先收在製服口袋裏。
然後,他就這麽遺忘到現在,並且帶來這裏。因為隻有文庫本大小,而且又很薄,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察覺。
「「我們爺爺的遺產,為什麽會在地球的你手上?」」
劄爾羅伊格爾倍感驚愕,似乎完全無法理解。這是在所難免的,他們的心情非常容易理解。
任何人都如此認為。
真尋也如此認為。
「真尋……至今一直對別人投以懷疑的目光,結果你自己才是伏筆?我太受傷了……」
「可是,一般來說不會有人知道吧?如果是接二連三冒出補充設定的你們就算了,但我個人的特性或能力之類的題材,我以為早就已經用光啦!所以,我當然會覺得自己沒有直接的關係吧!」
「……少年,硬凹很丟臉。」
「吵死了!」
受到兩人的指責,真尋隻能放聲大喊,發泄情緒。冷靜想想,是真尋不應該忘記把書放迴書櫃,但他無法接受這種穿鑿附會的做法。看來並不是真尋被事件波及,而是真尋確實會主動招致事件發生。
「把那個東西交出來!」
「唔、唔哇!」
迴過神來,劄爾羅伊格爾的黑色手臂正在真尋麵前。那不知道是幾時分離的,隻見這條手臂輕鬆拿走真尋手中的文庫本,然後筆直迴到軀體的位置和肩膀連結。
「「咯咯咯……我們的運氣不錯,居然能在這裏同時得到兩者。你們為什麽會擁有遺產,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像是誇耀般如此宣布後,劄爾羅伊格爾再度跳起,悠然越過真尋等人的上方,描繪出圓滑的拋物線降落在後方,位置大約在大空洞的正中央。這家夥從剛才就一直蹦蹦跳跳的。
「可惡,真會跑!結果那組道具到底是做什麽的啊!」
「「這個?這是……嗬嗬,是你們也預料得到的道具。」」
劄爾羅伊格爾以雙手高舉筆和文庫本,露出一副陶醉的模樣。
「……雖然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麽,但還是小心為妙。
」
克圖格亞輕聲說著,緊握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奈亞拉托提普也赤手空拳擺出架式,哈斯塔則依然站在真尋前方。
這麽說來,夏塔小弟跑去哪裏?如此心想的真尋不經意地環視四周,發現它縮在石壁旁邊。
大概以為這樣就算是躲起來吧,但完全沒有效果。
「「想知道嗎?那就讓你們見識爺爺遺產的力量!」」
劄爾羅伊格爾高聲宣布,隨即打開文庫本,拚命在上頭寫字。
咚咻、咚咻,隻要筆尖在書頁上遊走,就會發出這種誇張的音效。既然書名是「邪神的記事本」,那果然是用來寫字的道具吧。
以異常誇張的動作書寫完畢後,劄爾羅伊格爾合起文庫本,看來似乎在充分享受餘韻。是不是應該趁這個機會攻擊他們?
然而,就在這時候,劄爾羅伊格爾的身後忽然冒出一股黑霧。黑霧濃得掩蓋後方的岩壁,並且逐漸擴大,最後終於達到大空洞一半以上的高度。
「到底有什麽事情要開始了?」
奈亞拉托提普輕聲自言自語並歪著腦袋,但她不可能知道真相。知道真相的,隻有前方的劄爾羅伊格爾。
「「唿唿,這本《邪神的記事本》啊……隻要以成對的這枝筆在上麵書寫——就能創造出與書寫內容相符的新邪神!」
「你說……什麽?」
「……啊?什麽?我剛才沒聽到。」
真尋詢問啞口無言的奈亞拉托提普。
然而,迴答他的是克圖格亞。
「……隻要以成對的筆在《邪神的記事本》上書寫,就可以讓文字設定的邪神出現在現實世界中。」
「什麽?」
衝擊的事實,令真尋不禁拉高音量迴應。
簡單來說,就是「我心目中最強邪神」的製造機。
隻要注明邪神有翅膀,就會出現有翅膀的邪神;隻要設定邪神可以三十五合一,就會出現三十五個擁有合體裝置的邪神。那本書和那枝筆可以將想像的內容化為完全相符的實體。
真是驚人的現實篡改裝置。
由此看來,劄爾羅伊格爾冒著被宇宙警備隊追緝的風險入侵塞拉伊諾圖書館,明知會被行星保護機構逮捕也要來到地球,便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因為這麽做的利遠勝於弊。
「你們……還是說你?無所謂啦,總之到底寫了什麽!」
是的,既然《邪神的記事本》可以讓各種設定的邪神化為實體,那麽劄爾羅伊格爾剛才到底寫下什麽樣的內容?充斥於他們後方的黑霧應該是成品,究竟擁有什麽樣的能力?
「「咯咯……告訴你們吧,這正是我們至今追求的東西!」」
劄爾羅伊格爾猛然高舉雙手,擺出類似歡唿的姿勢。不斷延伸擴散的黑霧有所反應,迅速集中到同一個位置。凝聚的黑暗氣體,在轉眼之間形成一個輪廓。
接著,黑霧像是迸裂般煙消雲散。
揭開神秘黑色麵紗現身的嶄新邪神是……
「……猩猩?」
真尋輕聲問道。
新邪神的外表出乎意料地類似地球上的生物,真尋對此的第一印象是猩猩。說到克蘇魯神話的邪神,會令人覺得擁有觸手、沒有固定的形體、外表像是海中生物,或者是表皮潮濕黏滑之類的,所以眼前邪神的外型令人倍感意外。
不過,它龐大的體型是地球生物無法相比的,高度大概超過二十公尺,這種高度令人迴想起前幾天交戰的大首領軀體。但這個邪神的寬度也很寬,整體來說和猩猩一樣魁梧,全身覆蓋著強壯的肌肉。
這樣的外型與魄力,很像真尋以前愛玩的某部rpg遊戲裏,要前往沙漠都市的途中會出現
的大猿猴。當時真尋貿然選擇「戰鬥」,結果劈頭就遭受瀕死的打擊,陷入全軍覆沒的危機,造成真尋的內心創傷。從那之後,真尋每次戰鬥都會讓隊伍前三人先選擇「防禦」指令,然後再取消指令從頭選擇「戰鬥」指令。
先不提這個。總之,這隻巨大猩猩就是劄爾羅伊格爾想創造的邪神嗎?
「……在塞拉伊諾作亂,還不惜來到地球,都是為了要創造那個邪神?」
「「一點都沒錯!這正是我們計劃的關鍵!」」
劄爾羅伊格爾已經忘我了,一舉一動都非常裝模作樣。他像是起舞般轉過身,充滿信心地迴答克圖格亞的問題。
「「名字叫做——阿勞猿!」(注3 日文「薩魯」與「猿」音同。)
「我說啊……可以迴家了嗎?」
「當然不可以,請再等一下。」
打從心底覺得厭煩的真尋如此詢問奈亞拉托提普,不過被駁迴了。
「「唿哈哈哈,看來極度的恐懼感令你們說不出話——唔喔喔!」」
「兩個呆子!是極度的無力感讓我根本不想說話啦!」
憤怒的真尋取出口袋裏的叉子投擲,射中劄爾羅伊格爾的眉心。
「「慢著,住手啊,地球人!好痛!真的很痛耶!」」
咻,咕喳。
「吵死了!光是從原作出現的邪神就應付不完了,居然在這種時候冒出原創的邪神!到底有誰會高興啊!」
咻,咕喳。
「「啊唿!為、為什麽被射到會這麽痛!」」
「……啊,被真尋的叉子刺到,不知為何真的很痛。」
「咦,是嗎?我沒被刺過所以不知道。」
「……哈斯太也可以被刺剃看,痛楚將會令哈斯太滿足。」
「喂!你們兩個,武器借我!要可以投擲的!」
因為叉子用完了,所以真尋轉向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討武器。
「啊,好的好的,請用。」
「……少年,這也要嗎?我有降低溫度讓少年拿得住。」
真尋從兩人手中接過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毫不客氣地射向可惡的合體雙子邪神。兩把武器像是迴力鏢一樣描繪出曲線,尖端用來拔釘子的部位,精準刺中劄爾羅伊格爾的頭頂。
「「啊加啪!可、可惡!」」
劄爾羅伊格爾露出痛苦的表情,拔出插在身體各處的叉子與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雖然能夠造成打擊,但真尋的力量畢竟有限,沒辦法造成致命傷。真要說的話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他們創造這隻大猿猴要做什麽?」
哈斯塔以指尖抵著嘴角歪過腦袋。
沒錯,劄爾羅伊格爾在剛才說出令人在意的一句話。
—我們計劃的關鍵。
依照字麵解釋,這個新邪神阿勞猿似乎是整個計劃的中心。換句話說,創造阿勞猿並非目標,而是完成目標的過程。
「……要創造最強的邪神,統治整個宇宙?」
克圖格亞說出這個最自然的推論。
「「哼,統治宇宙又能怎樣?我們組織沒有這種低俗的想法。」」
劄爾羅伊格爾嘲笑否認了這個說法。
「啊?組織?原來你們不是單獨行動?」
剛才的話語包含某個令人在意的名詞,真尋並沒有聽漏。
雖然劄爾與羅伊格爾在數量上是複數,但真尋至今一直以為這項計劃隻是那兩人的個人行為。可是,如果他們隸屬於某個組織,狀況就不一樣了。
需要以《邪神的記事本》製作原創邪神的組織,究竟是什麽樣的組織?
「「好吧,既然你們有辦法牽製我們到這種程度,那就告訴你們答案當作獎賞。我們是宇宙汀達羅斯的人。」
對方幹脆地說出來了,但真尋沒聽過這個組織。這是現在才首度出現的名詞,先前
應該沒有埋過伏筆。
「咦,你們是宙狗的人?」
「你說的宙狗是什麽意思?剛才是說宇宙汀達羅斯吧?」
「……宇宙汀達羅斯,那是非政府組織『古漢和平組織』的成員自立門戶,一般被揶揄為『宙狗』的團體。」
克圖格亞又加入新的專有名詞,做出這段不算是說明的說明。
「就算你這麽說,我也聽不懂。這個團體是做什麽的?」
「……保護生態係和物種。」
換句話說,就是環保團體與動物保護團體之類的組織吧,而且屬於宇宙規模。看來地球外部也盛行這方麵的活動。
「是喔……像是把行星保護機構改成保護生物的版本嗎?」
「沒禮貌,請不要把我們和那種家夥相提並論!何況像是生態和物種的保護工作,宇宙聯合早就已經在做了。昨天早上的重點新聞不是有寫嗎?罕見邪神的繁殖穩定進行中,又有一種邪神解除瀕臨絕種的警報。那也是宇宙聯合的功績!」
「啊……原來那是伏筆?」
感覺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事到如今才迴收這種伏筆,挺令人傷腦筋的。
「……所以世間大部分的人都認為,宇宙汀達羅斯是沒有存在意義的組織。」
「思。不隻如此,電視新聞曾經報導過,他們還會妨礙宇宙聯合的保育行動,造成各式各樣的問題。」
克圖格亞與哈斯塔歎一口氣,像是對此感到困擾。看來那是一個暗中被嘲諷為「宙狗」的麻煩團體,感覺上地球似乎也有類似的狀況。
究竟是地球發生的事情擴大到宇宙規模,還是地球成為宇宙的縮圖?不,無論如何,這都是沒什麽營養的事件。
不過,即使得知劄爾羅伊格爾所屬的組織名稱,事態也沒有多少進展。
「所以,你們到底要用那個阿勞猿做什麽?和你們宙狗的活動有什麽關係?」
到最後,這個謎題依然未解。
「「咯咯咯,你們還不明白我們創造新邪神的意義嗎?」」
宇宙汀達羅斯做出阿勞猿能夠得到的好處——換個方式來說,就是稀有物種保育團體創造嶄新物種的必要性……
嶄新物種?
「……我說,奈亞子。」
這時候,又有一道電流穿過真尋全身。
「什麽事,真尋?」
「現在即將絕種的邪神還很多嗎?」
「不,以前的話還算多,但是在宇宙聯合的努力下,現在狀況已經大幅改善。宇宙聯合幾乎掌握所有瀕臨絕種的物種,並且嚐試協助繁殖。實際上,協助繁殖成功而解除絕種警報的案例也很多。」
「所以,他們宇宙汀達羅斯就沒事情做了?」
「可以這麽說。老實說,他們隻會礙事,煩人的程度無人能比。」
得到預料中的答案了。
因為宇宙聯合致力於物種的保育工作,如今用不著非政府組織出麵。
換句話說,如果反過來想……
「……那麽,隻要自己創造出新的邪神,宇宙汀達羅斯就可以繼續以保護物種的名義進行活動吧?」
「…………」
「…………」
「…………」
「…………」
「「就是這樣!」」
奈亞拉托提普、克圖格亞與哈斯塔異口同聲答道。
對於宇宙汀達羅斯而言,統治宇宙這種事情確實不重要。他們隻要有為數稀少的邪神作為自己存在的理由就好。
「「咯咯咯,一點都沒錯。可惡的宇宙聯合害我們的活動範圍縮小,再這樣下去就得不到足夠的金援,組織將會瓦解。所以我們想到了這個方法。現在確認的稀少物種都在宇宙聯合的管理下,那麽,我們自行創造能夠管理的虛構稀少物種就行了!這正是我們的期望!」」
是的,換句話說,這正是本次事件的真相。
「「——非實在邪種計劃!」」
真是宇宙規模的,華麗的自導自演。
「說什麽沒有低俗的想法,你們才是最低俗的家夥吧?」
「滿腦子隻有私利和私欲。」
「……這個團體存在於宇宙就是一種恥辱。」
「把這份勞力用在其他地方該有多好。」
「「可惡,住嘴住嘴住嘴!」」
眾人集中炮火指責,但劄爾羅伊格爾一律駁迴。這種團體和宗教一樣,堅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再怎麽勸說應該也無濟於事。如果用講的便能解決,他們也不會非法入侵地球這顆保護行星。
「奈亞子、克子,趕快解決掉吧,好煩。」
「說的也是,那就這麽做。」
「……好想趕快迴家吃飯。」
身穿漆黑鏜甲的奈亞拉托提普與身披紅蓮之火的克圖格亞,握拳發出「啪嘰啪嘰」的聲音。
「「哼,既然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你們以為還能活著迴去嗎?」」
「是你不打自招吧?」
「「我要你們住嘴沒聽到嗎?咯咯,這個阿勞猿被設定成擁有強大至極的戰鬥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除掉你們。好啦,享受地獄吧!阿勞猿,上!」」
劄爾羅伊格爾朝真尋等人用力伸出手。
「……啊。」
「……啊。」
「……啊。」
「……啊。」
不過,真尋他們看見了。
「「……嗯?」」
看到真尋等人訝異的神情,劄爾羅伊格爾覺得事有蹊蹺而仰望後方。
隻見阿勞猿正將強壯的雙拳交握,高舉在劄爾羅伊格爾上方。
然後,拳頭垂直往下打。
「「唔喔喔喔喔!」」
劄爾羅伊格爾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但阿勞猿打在地麵的拳頭,震撼了整個大空洞。真尋失去平衡差點跌倒,幸好哈斯塔抱住他才穩住重心。
「「這、這是在做什麽,阿勞猿!居然對創造你的我們——咕啊!」」
劄爾羅伊格爾隻說到一半,因為阿勞猿陷入地麵的拳頭改為平揮過去,正中劄爾羅伊格爾。
懸殊的體重差距使得劄爾羅伊格爾被打飛,像是皮球一樣在地麵彈跳,然後在真尋等人的腳邊躺成大字形。
「為、為什麽?那個怪物不是按照這家夥的設定誕生的嗎?為什麽會違抗主人的命令?」
「雖然不知道原因……喂,二分之一邪神,給我起來。」
平躺在地上的劄爾羅伊格爾被奈亞拉托提普抓起脖子來迴賞耳光,因而清醒過來,微微搖著頭並且發出呻吟聲。
「「啊……啊?」」
「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它會忤逆你這個創造主?」
「「不、不清楚,要是依照我們的設定……糟糕!」」
劄爾羅伊格爾打開《邪神的記事本》之後,忽然放聲慘叫。
「怎、怎麽了?什麽事?」
「「……忘記幫阿勞猿設定智商了。」」
「……啊?」
「「……它沒有乖乖聽主人命令的智商。」」
「你是呆子嗎?為什麽會忘記寫最重要的部分!現在給我補上去!」
「「這、這是不可能的。已經成真的邪神,沒辦法加入新的設定。」」
「啊啊!真是的,你這家夥去死吧!」
真尋忍不住破口大罵。
阿勞猿沒有聽令的智商,卻擁有強大的戰鬥力,這是最麻煩的對手。對於宇宙汀達羅斯而言,阿勞猿不可能乖乖成為工作用的保育邪神,這個企劃完美搞砸到無法辯解的程度。
劄爾與羅伊格爾明明已經合體,但這對雙子邪神的腦袋沒有合體嗎?還是說加起來也隻有這種程度?
「「還、還不用灰心!它終究是個畜生!就來調教它吧!」」
「啊,喂,別這樣!」
真尋來不及製止,劄爾羅伊格爾已再度跑向阿勞猿。話說迴來,明明身為稀少物種的保育團體,他卻說出「調教」這種偏激的字眼。
「「阿勞猿!你這忤逆創造主的生物,連畜生都不如!你要和我們一起複興宇宙汀達羅斯爭取金援嗚噗啊!」」
劄爾羅伊格爾拚命說服仍是徒勞無功,沒有智能的阿勞猿握緊宛如巨岩的拳頭打向劄爾羅伊格爾。剛才讓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陷入苦戰的合體邪神,像是垃圾一樣被打飛,頭部插入真尋後方的石壁之後再也動彈不得,
「死了嗎?」
「應該不要緊吧,不過沒有根據就是了。」
哈斯塔講得挺隨便的。
此時,阿勞猿張開宛如地獄深淵的血盆大口。真尋猛然有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立即搗住自己的耳朵。這個行動是對的,阿勞猿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吼聲。即使已經搗住耳朵,恐怖的聲響依然震撼著鼓膜。
真尋腳邊的地麵發出「啪嘰」的聲音裂開。真令人難以置信,竟然光是音波就擁有這種物理的破壞力。
「唔,喂!那隻怪物該怎麽辦?」
「看來是陷入失控狀態,要是扔著不管隻會造成危害。把它收拾掉吧!」
「要殺掉嗎?」
「……我都已經選擇委婉的說法,真尋居然講得這麽明白。」
雖然外表是變身英雄,奈亞拉托提普卻俐落地以手臂拭淚。
「可是,這樣沒關係嗎?就算是來自《邪神的記事本》,那也是稀少物種吧?不需要保育嗎?」
「……少年,換個想法比較好。那和伊斯之偉大種族召喚的邪神複製品一樣,我們隻是把原本不存在的東西迴歸於無。」
「話是這麽說啦……」
在個人與組織的欲望下誕生,卻因為危險而予以處分,感覺挺可憐的。像是趕流行而飼養寵物,卻在沒多久之後就因玩膩而被扔到野外放生一樣,會令人內心萌發些許的罪惡感。
「真尋,扔著不管的話,它肯定會在這裏肆虐之後前往地麵。無可奈何覺醒的阿勞猿糊裏糊塗複活然後隨波逐流侵略,說不定會些微產生變化喔!」
雖然完全聽不懂這番話的含意,總之,真尋知道事態很不妙——不妙的並非阿勞猿,而是奈亞拉托提普的腦袋。
「唔……不得已了,隻能詛咒它出生的不幸。」
人們就是像這樣說服自己,在各方麵妥協讓步並且成長吧。真尋不禁思考著這種事情。將學校各處的窗戶玻璃打破,或是半夜想騎贓車兜風的心情,或許就是出自這種心態。
先不提真尋個人的想法,總之現在是緊急狀況。這麽一來,隻能交給專業的危機處理專員,也就是由行星保護機構的特務來處理。隻不過大部分的危機,其實都是危機處理專員搞出來的,這一點先暫且不提。
「那麽,要進攻羅,克子。」
「……咦!要攻我?」
「要是在這種時候還亂講話,我真的會跟你絕交。好,開始吧。」
「……嗯,明白了。」
兩人點頭示意之後向前衝。
奈亞拉托提普助跑後縱身一躍,給阿勞猿一記犀利如箭的飛踢。她攻擊的地方以人類的部位來說是鳩尾,身體的弱點之一。
然而……
「這、這家夥有夠硬的!到底是吃什麽東西才能讓皮膚硬成這樣啊!」
奈亞拉托提普發出難受的聲音,以阿勞猿的身體為踏板往上跑,朝著正上方跳躍。她跳向的地方是洞頂。還以為她想做什麽,原來是以雙腳抵住洞頂,藉由反作用力垂直下降。
包含重力加速度的這一腳,命中阿勞猿的眉心。
「這樣也不行嗎?」
然而,阿勞猿隻是搖晃一下,沒有受到致命傷。不隻如此,它還舉起一隻手往側邊揮動反擊,想要把奈亞拉托提普打下來。
這時候,克圖格亞已經跳到阿勞猿的側頭部附近。她手上握著噴出火焰的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阿勞猿被奈亞拉托提普引開注意力的時候,克圖格亞以雙手揮出得意的武器。
銳利的拔釘部位,精準刺進阿勞猿的太陽穴。
「……唔,這也沒用!」
克圖格亞的攻擊似乎沒有造成有效的打擊。雖然阿勞猿微微發出呻吟,還是伸手想抓住站在它肩膀上的克圖格亞,但克圖格亞在千鈞一發之際成功躲開。她在飛退之後,與先行落地的奈亞拉托提普會合。
這時候,阿勞猿再度發出宛如轟聲的吼叫聲,並且將雙拳交握。龐大的拳頭似乎可以輕鬆打扁廂型車。宛如巨岩的拳頭,朝著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揮下。
隨著「轟」的一聲,阿勞猿的拳頭打凹地麵,但兩人在前一刻朝兩側散開迴避,並且逼近到阿勞猿的腳邊。兩人像是預先說好一般,很有默契地同時取出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並且順勢往上射。
武器射中阿勞猿的下體。
看到這一幕的真尋,感覺下腹部忽然有種緊縮的感覺。因為是男人,這也在所難免。世界上沒有雄性生物中了那一招還能麵不改色。
雖然不知道阿勞猿的性別,不過剛才的攻擊似乎產生效果,隻見阿勞猿的身軀微微顫抖著。
它沒有停止動作,但行動變慢了。
兩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克圖格亞暫時與阿勞猿拉開距離,並且高舉左手。
「……地球的各位,分一些火焰給我吧。」
說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語之後,克圖格亞的左手產生了變化。隻見向上的手心裏出現一個小
小的火苗,而且這個火苗逐漸變大,從高爾夫球的尺寸擴大到手球、排球的尺寸,依序升級。火苗最後大到無法以地球上的球類來形容,灼熱的光輝照亮整個大空洞。
克圖格亞將左手揮向正麵,受到指示的巨大火球飛向阿勞猿。然而阿勞猿已察覺到這記攻擊,以高超的反射神經伸出雙手擋下克圖格亞投擲的小太陽。
轟、轟!
大概是很痛苦吧?阿勞猿發出了震撼大地的怒吼聲。然而,克圖格亞的火焰還沒完全命中,阿勞猿依然阻擋著這記攻擊,而且像是要將這顆巨大的火球捏爆。
此時——
阿勞猿宛如大樹的腳被輕敲兩下,察覺到這點的阿勞猿低頭看去。
在遠方觀戰的真尋已經明白了。
那是奈亞拉托提普。
身穿漆黑戰鬥服、處於全力模式的蠕動之混沌,右手握拳並以左手輔助,緩緩指向阿勞猿的臉。
「我的宇宙cqc強化版,『完全原始又恐怖之祖先相傳的超中型倒地炮』!」
下一瞬間,奈亞拉托提普的拳頭射出一道極粗的光束炮,眨眼之間擊中阿勞猿胸部以上的部位,光芒逐漸吞噬阿勞猿的頭部。相對的,阿勞猿阻擋克圖格亞火球的手臂力道也減弱,小小的太陽逐漸接觸阿勞猿的身體,看起來像是緩緩將阿勞猿燒焦。
最後,火焰終於和光束交會,引發一場大爆炸。宛如垂直型地震的衝擊,從真尋的腳底貫穿全身。光是沒有被爆風震開,真尋就想要稱讚自己了。
不過話說迴來,好久沒看到奈亞拉托提普使出那一招了。記得這是第一次前往拉萊耶的時候,她忽然對黑市拍賣會會場的地麵使出的絕招。原本以為是隻使用一次的噱頭,但看來她沒有忘記這一招。
奈亞拉
托提普與克圖格亞在爆炸位置的不遠處會合。爆炸的火焰和黑煙還沒散去,如實呈現出兩人合力招式的恐怖威力。使出如此強大的招式,這個大空洞還撐得住嗎?應該不會倒塌吧?
「……成功了嗎?」
「這是當然的。即使是阿勞猿,在這麽近的距離被宇宙cqc強化版打中也屍骨無存——什麽!」
奈亞拉托提普的驚愕,真尋也一樣。不,在場的四人應該都抱持相同的想法。
阿勞猿宛如撕裂黑煙般現身。
雖然各處都有火星與燒焦的痕跡,但阿勞猿依然健在。被「超中型」這種不知道是大還是小的光束倒地炮直接命中的臉,已經醜陋地扭曲,但還是殘留著足以分辨五官的模樣。
轟!
阿勞猿再度發出咆哮。空氣震到顫抖作響,連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都不禁縮起身體。
而且,異狀發生了。
隻見阿勞猿的體毛逐漸變色——變成黃色,不,應該說是金色。它的體毛看起來甚至在發金光。
「……憤怒模式?」
真尋也同意克圖格亞的這聲細語。
古今中外,發金光都是戰力提升的證據。
「既然連我們都沒辦法收拾……克子,你可以一個人爭取一點時間嗎?」
「……要怎麽做?」
「當然隻能尋求協助羅!向另一個人求助。」
奈亞拉托提普的話語別有含意。
另一個人並不是無力的真尋。
在場符合這個條件的,隻有一個人。
「……明白了,我試試看。要盡快。」
克圖格亞點頭之後,在阿勞猿的周圍跳來跳去當作誘餌,避免阿勞猿注意奈亞拉托提普的行動。覺醒的阿勞猿見狀,對迅速移動的克圖格亞揮拳攻擊,看來似乎是上鉤了。
至於奈亞拉托提普果然是跑迴真尋等人的麵前。
「來,輪到你上場——哈斯塔。」
正如同真尋的預料。
「咦!可是,真尋呢?」
「夏塔小弟,你還要躲多久!過來一下!」
奈亞拉托提普放聲大喊,至今縮在牆邊的夏塔小弟隨即驚慌地起身,拍著翅膀飛過來。
『咪、咪……』
「稍微變大一點。」
『咪~』
咻隆隆隆!
夏塔小弟又隨著難以說明的音效變大了。這次是大型馬的尺寸,剛好可以用身體擋住真尋。
「聽好了,夏塔小弟,你要拚死保護真尋,如果真尋有什麽三長兩短……今晚桌上就會有生馬肉和馬肉火鍋。」
『咪~咪咪咪!』
夏塔小弟點頭如搗蒜。是要讓夏塔小弟吃生馬肉和馬肉火鍋,還是要把夏塔小弟做成生馬肉和馬肉火鍋?無論是哪一種,這個飼主依然對寵物如此嚴厲。不過,要是奈亞拉托提普這樣虐待夏塔小弟,真尋有自信會將她修理得半死不活。
「很好。哈斯塔,真尋交給夏塔小弟,你也參戰。你有看到那個怪物多麽超乎常理吧?現在已經沒有餘力分配人手防禦,攻擊就是最大的攻擊!」
簡直是廢話。
「唔、嗯……可是,我不像奈亞子和克子那麽強耶。」
哈斯塔愧疚地輕聲說著。
確實,哈斯塔至今展現的能力,並不是另外兩人那種直接給予傷害的能力。真要說的話,都是封鎖對方行動的輔助能力。難道奈亞拉托提普認為有總比沒有好嗎?
「說這什麽話!這種話等你拿出真本事再說。」
「咦!可是,那個……」
哈斯塔悄悄看向真尋,視線似乎蘊含些許的難為情,但真尋不懂其中的含意。
「真尋,你以前對我說過,你最討厭保留實力的做法吧?」
「咦?啊、啊啊,嗯,我曾經這麽說過。」
忽然被徵詢意見,真尋雖然感到困惑但還是這麽迴答。
「真尋都這麽說了,所以哈斯塔,去大顯身手吧。」
「可、可是!那是……那個時候……我不是那樣啦!」
「真是的,我說過現在不是講這種事的時候!如果你不肯自己來,那我幫你!轉過去!」
「啊哇!」
奈亞拉托提普抓住哈斯塔纖細的肩膀,讓他轉過身去。
「會有點癢喔!放心,隻會痛一下子而已!」
「不、不行,那裏……唔啊……唿啊啊!」
哈斯塔發出嬌滴滴的誘人聲音。
「唔哇!怎麽迴事!」
忽然卷起一陣強風。
大空洞裏應該不可能會有這麽強烈的氣流,如今卻卷起一陣宛如進入暴風圈的強風。即使躲在夏塔小弟的後麵,風壓依然進逼而來,真尋隻得拚命踩穩腳步以免被風卷走。
真尋知道這股突發強風的源頭。
是哈斯塔。
離地五十公分的哈斯塔正釋放出難以抵擋的風,那不知該用旋風、疾風還是烈風來形容。
這陣風像是龍卷風一樣,將哈斯塔包裹在中心,風勢使得原本應該無色透明的空氣看似泛白,甚至遮蔽哈斯塔的身體輪廓。在螺旋卷動的強風阻擋下,終於完全看不見少年的身影。
「這種強烈又刺激的特效……好久沒看到了。」
「唔,喂,奈亞子!現在是怎麽迴事?哈斯太是怎麽迴事?」
「真尋,我曾和你說過宇宙小學時的事情吧?」
「啊?這種時候你講這個做什麽?」
「我曾經三不五時和克子吵架的往事。」
「啊、啊啊,我曾聽過。」
一同就讀宇宙幼稚園和宇宙小學的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因為種族不合所以經常發生爭
執,據說教室爆炸或毀壞都是家常便飯。隻不過,奈亞拉托提普是真的很討厭克圖格亞,克圖格
亞卻是基於愛情而希望奈亞拉托提普多看她一眼……似乎是如此。在克圖格亞住進家裏當食客的時候,真尋曾聽她本人說過這件事。
不過,現在講這種往事有什麽用?
「隻要我們開始吵架,哈斯塔總是會在演變成超級邪神大戰的慘狀之前,去找級任導師猶格·索托斯老師過來,因為哈斯塔是班長。」
「老師大發雷霆修理你們的往事,我也已經聽過了!這和現在的哈斯太有什麽關係啊!」
「接下來才是重點。猶格·索托斯老師偶爾會請病假,不過在這種日子,我們當然還是會吵架。你覺得這種時候都是誰阻止我們的?」
「我怎麽可能知道是誰……」
真尋說到這裏停住了。
蠕動之混沌與活火焰,兩者都是神話中鼎鼎大名的邪神。如果要阻止擁有這等名號的兩人吵架,當然需要同等級的邪神。
而且,既然是在這裏提到這件事……
「沒錯,就是哈斯塔。而且他是班上唯一能以實力介入,讓我們安分下來不再爭吵的學生。」
「你、你說哈斯太?那個嬌弱的男生?」
「所以說,那才是使出真本事的哈斯塔。」
聽她這麽說,真尋看向正前方的暴風。
剛才奈亞拉托提普逼哈斯塔拿出真本事,接著進行神秘處置後,就變成現在的狀況。換句話說,使出真本事的哈斯塔正位於龍卷風的中心。
這時候,負責牽製阿勞猿的克圖格亞無法架開迎麵襲來的拳頭而被打中。體重相差懸殊的克圖格亞被打得朝這裏飛來,真尋連忙預測她落地的位置,前去張開雙手待命。
「唔喔!沒事吧,克子……天啊!你好燙!」
「……
少年,接得好。」
雖然真尋順利接住克圖格亞,但湊巧變成公主抱。隔著製服都能感受到克圖格亞的體溫,簡直像是剛裝入開水的熱水壺。
「該死的克子,老是隻有你享受得到這種好處!話說應該再撐久一點吧,這個沒用的女人!」
「唔,喂!猴子怪過來了!」
阿勞猿朝各處發出憤怒的咆哮,用力踩踏地麵接近,它的威容隻能以恐怖來形容。雖然阿勞猿的體格龐大但身手敏捷,雙方的距離沒多久就拉近,阿勞猿的身影逐漸變大。
「不妙,該不會是衝著哈斯塔吧!變身還沒結束耶!」
正如奈亞拉托提普所說,阿勞猿的視線投向忽然出現在大空洞中的暴風。比起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這股暴風似乎更令它感到威脅。
唿唿作響的台風一進入攻擊距離,阿勞猿就舉起邪種硬度十的破格拳頭。
「……哈斯太!」
克圖格亞迅速離開真尋的懷抱向前,奈亞拉托提普也一樣。
然而,來不及了,阿勞猿的拳頭已為了粉碎礙眼的旋風而揮下。
「哈斯太!」
真尋放聲大喊。
一陣撼動地麵的轟聲響起。
但是,聲音並非來自前方。不知為何,聲音與震動似乎都來自真尋的後方。
真尋戰戰兢兢看向身後一采究竟。
阿勞猿的拳頭在那裏。
隻有拳頭而已。
「……啊。」
真尋將視線轉迴前方,頓時啞口無言。
阿勞猿剛才揮下的手臂,手腕以下的部位被削掉了。阿勞猿自己似乎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凝視著原本應該存在的拳頭。
阿勞猿失去右手,落在真尋後方的也是右手。換句話說,阿勞猿的拳頭因為某種原因被截斷,落到真尋的後方。
然而令真尋啞口無言的,不隻有這件事。
席卷大空洞的強風已經完全停止。
而且,剛才的災難中心點,出現一個從未看過的背影。
修長的輪廓,身穿宛如法衣的黃色長衣……不,或許稱為金色也不為過。風明明已經完全靜止,和衣服相同顏色的長發卻不斷緩緩飄揚,衣領後方延伸出來的兩條細長布料,也一樣在無風狀態下水平擺動。
「judge it, king——宣布王的判決。」
那與其說是男性的聲音,更像是較為低沉的女性聲音。這名神秘人物緩緩舉起手,將手心對著阿勞猿。
「死刑。」
這名人物無情宣判的瞬間,阿勞猿就以極快的速度與地麵平行向後震飛。力道強得令它狠狠撞上大空洞最深處的石壁才落地。
它與其說是被震飛,更像是被一股宛如子彈的強風重擊——強風?
「難、難道他是……」
「看來是趕上了。這就是哈斯太的真本事,cye effect——黃衣之王形態。」
奈亞拉托提普對真尋的推測予以肯定。
「……好懷念,以前經常被那種模樣的哈斯太罵。」
既然克圖格亞也這麽說,那個金色的身影果然是哈斯塔。
在真尋感到困惑的時候,似乎是哈斯塔的這名人物緩緩轉身看向這裏。
真尋不經意覺得心髒差點停止。
那名人物的臉上,完全沒有哈斯塔總是微微羞紅、靦腆又柔和的麵容,而且根本沒有五官,看起來像是戴著蒼白又詭異的麵具。
黃衣白麵,神話裏難以名狀的化身,黃衣之王。
位於真尋等人麵前的這副模樣,正是哈斯塔的全副武裝形態。
「真是的……實在拿你們沒轍。」
化為黃衣之王的哈斯塔輕聲說著,聲音幾乎沒有哈斯塔少年形態的印象。即使專注聆聽,頂多也隻能隱約感覺到少年哈斯塔的影子,說穿了簡直是另一個人。
哈斯塔悠然走過來,站在真尋等人的麵前。變身之後身高似乎也會改變,如今的他比真尋高出一個頭,體型也改變,修長的手腳看起來很勻稱,原本綁成辮子的頭發亦解開。雖然臉上戴著麵具看不見五官,不過這副青年的外表,令人覺得哈斯塔長大之後就會變成這樣。
「哈斯塔,好久沒看到你這個樣子。」
「現在我已經不想變成這樣子。奈亞子真的從以前就令我傷透腦筋。」
「……這樣很帥氣,偶爾變一下是好事。」
「克子,你也要反省。你不知道我當年多麽辛苦嗎?」
黃衣之王的話語,意外包含一些抱怨的成分。看到這樣的外型,原本以為會是多麽可怕的存在,卻有種平易近人的大哥哥感覺。
此時,哈斯塔蒼白的麵具朝向真尋,不習慣這個造型的真尋嚇了一跳縮起身體。哈斯塔無視真尋這樣的反應,像是對待弟弟般輕拍真尋的頭,和平常完全相反。
「真尋。」
「呃,是!」
不知為何,語氣變恭敬了。
「謝謝你照顧平常的我,今後也麻煩你多多關照。」
依照這種說法,現在的哈斯塔就像和原本的哈斯塔是不同的人,或者是不同的人格。不過哈斯塔這樣的變化,確實會令人認為他不隻換了外型,甚至也換了一個人格。
「咦……啊,嗯,總覺得像是多出一個弟弟,所以我很高興……」
「弟弟嗎?嗬嗬,那就當作是這樣吧。」
哈斯塔露出苦笑。
該不會連這個哈斯塔也仰慕真尋吧?劇情會如此進展嗎?
此時,大空洞內部再度響起咆哮聲。
沒錯,現在不是和樂融融的時候,阿勞猿還活著。它背部貼著石壁起身,張開血盆大口發出咆哮,金色的體毛變得更加顯眼,似乎依然處於憤怒模式。
「你們退後。」
哈斯塔以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告知之後獨自向前。雖然他要眾人退後,但阿勞猿的戰鬥力非比尋常,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聯手都無法解決,應該不是哈斯塔獨自應付得來的對手。
然而,真尋的這種想法被推翻了。
隻見哈斯塔朝著阿勞猿揮動手臂後,被揮動軌跡帶動的空氣,隨即化為肉眼可見的利刃射向阿勞猿。
隨著噗滋一聲,風之刃刺入金色的肉體,而且不隻有一記,哈斯塔接連揮動手臂發射風刃。
原來如此,剛才似乎就是以這一招砍斷阿勞猿的手。
肆虐的真空之刃,令阿勞猿發出近似慘叫的聲音。即使它以極為強壯的手臂防禦,銳利的空氣斷層依然折磨著硬如鋼鐵的肌肉。
此時,哈斯塔繼續以左手發射風刃,並且將右手舉到頭上。他豎起食指,像是指著大空洞的洞頂。
這一瞬間,光芒遼蔽真尋的視界。一陣爆炸聲同時響起,音量大到甚至撕裂阿勞猿的咆哮聲。視覺與聽覺的震撼令真尋差點暈眩。
神秘的發光現象在瞬間停止。仔細一看,阿勞猿身體各處都變得焦黑。和剛才被克圖格亞攻擊時相比,阿勞猿的傷勢變得更為嚴重。
瞬間產生的光芒與爆炸聲,讓真尋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事。
「雷、雷電?這裏是地底耶!」
真尋正感到訝異的時候,第二、第三波光芒與爆炸聲籠罩大空洞。肯定沒錯,是哈斯塔引發落雷。
降臨在阿勞猿身上的天災並沒有因此結束。
阿勞猿的身旁開始充斥著某種白霧。白霧輕盈圍繞阿勞猿巨大的身軀後,居然從它的腳底劈啪凍結。冰凍從小腿到膝蓋,沿著大腿來到軀體,從胸部延伸到雙手前端,然後抵達頭部。
即使冰塊覆蓋全身,結冰的
「又是你們?」
「跟蒼蠅一樣煩的家夥。」
看來他們記得真尋等人。雙子邪神以憎恨的語氣說著,並且緩緩走了過來。
「劄爾星人、羅伊格爾星人,你們非法入侵地球這顆保護行星,而且在塞拉伊諾圖書館犯下行竊未遂與職員傷害罪,我要以這些罪名進行審判!」
奈亞拉托提普以洪亮的聲音喊道,不過黃色外星人握緊拳頭,像是製止奈亞拉托提普繼續說下去。
「說這什麽話!你們才擅闖我們的土地吧!」
「……擅闖這裏嗎?阿勞薩魯?」
克圖格亞微微歪著腦袋。
「一點都沒錯,阿勞薩魯是我們親手建設的都市。」
黑色外星人以平靜的語氣遊說。
「咦?那麽,原作裏的劄爾與羅伊格爾就是你們嗎?」
「不,正確來說是我們的爺爺們。」
事到如今說出這種真相,還是令人驚訝。
當年來到地球的外星人們,和洛夫克拉夫特與德雷斯有所接觸,克蘇魯神話就是以此為題材而誕生。這是奈亞拉托提普剛來到地球就說過的事情,換句話說,這次的狀況也一樣。
這對雙子邪神的爺爺來到地球時,和洛夫克拉夫特與德雷斯有所接觸,結果就創造出劄爾與羅伊格爾登場的短篇小說《潛伏者》。
「啊~要是見到織田信長的後代,大概就是這種心情吧。真的出現在眼前時,就會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少年,名人就是這麽一迴事。」
在這個世界的日常生活裏,不知道比較好的事情似乎挺多的。
「那麽,地麵的廢墟是怎麽迴事?這裏果然曾經和星之戰士打過一場嗎?」
依照原作,星之戰士迴應人類的召喚,出麵打倒劄爾與羅伊格爾。星之戰士是對人類比較友善的古神使者,他們將阿勞薩魯這座都市連同潛伏在地底的卑猥之雙子焚燒殆盡,是一段溫馨的佳話。
「……確實,星之戰士們毀滅了阿勞薩魯。」
「……他們毫不留情。」
兩人的聲調忽然變低了。
不過,真尋仍是無法掌握事件的全貌。
「那個,可以簡潔易懂地整理成三行嗎?」
「「我們的爺爺們非法賺取暴利。
把財產藏在阿勞薩魯。
星之戰士前來調查是否有逃漏稅嫌疑。
阿勞薩魯就這麽被破壞了。」」
「連你們都用四行嗎?我不是要你們用三行嗎?而且還異口同聲一起講四行,太有默契了吧!」
真尋怒了。不隻是因為對方依循慣例用了四行而生氣,最重要的理由,在於阿勞薩魯毀滅的真相果然無聊至極。
他們的爺爺逃漏稅,星之戰士前來清查帳目,這就是事件的真相。明明隻是調查卻將一切破壞殆盡,星之戰士血氣方剛過頭了吧?而且這種事情拜托去宇宙做,不要在地球做。
「那麽,你們入侵地球有什麽目的?重建阿勞薩魯?」
奈亞拉托提普如此詢問,但雙子邪神一起搖頭。
「怎麽可能,那已經是往事。」
「過去是過去,沒有任何更進一步的意義。」
「……那麽,為什麽?」
這次輪到克圖格亞詢問。
「我們隻是來迴收爺爺留下的東西。」
「偉大的遺產。」
聽到兩人別有含意的這番話,真尋才終於察覺到,自從踏入這個大空洞之後,劄爾與羅伊格爾就一直站在那裏。他們所站位置的前方,有一個類似祭壇的東西。視野之內完全沒有遮蔽物的這個寬廣空間裏,隻有那個祭壇從地表突起,顯得很不自然。
那裏應該放著他們所說的爺爺遺產,也正是他們來到地球的目的。雖然不知道遺產本身是什麽東西,但再怎麽樣也沒道理交給這兩名歹徒。何況,那本來就是非法取得的。
「總之,我可不能讓你們稱心如意,因為保護地球是行星保護機構的使命。」
「……我不允許有人令地球哭泣。」
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像是要激勵自己,說出鏗鏘有力的話語。
「怎麽樣?羅伊格爾,要打嗎?」
「那當然,劄爾。收拾這群礙事的家夥之後,再迴收那個東西吧。」
看來黃色是劄爾,黑色是羅伊格爾。
從兩人的對話可以得知,他們還沒有迴收祭壇上的遺產。真尋等人從日本來到阿勞薩魯再走到這個大空洞,肯定花費不少時間,他們至今在這裏做了什麽事?該不會是在地下洞窟裏迷路吧?不,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是這種原因……雖然真尋搖了搖頭,但沒辦法完全否定。
「上吧。」
「上吧。」
總而言之,似乎演變成這種結果。
「真尋,請退後。」
「哈斯太,少年再麻煩你照顧。」
真尋聽話地和哈斯塔一起退後。接下來已經不是地球人的領域,而是撕天裂地的超級邪神大戰,引導這顆星球邁向明天的一場動亂。
真尋能做的隻有一件事。
—祈禱整個事件的結局,不要比現在更加沒營養。
「事到如今,憑你們的能耐又做得了什麽?」
「明明已經在塞拉伊諾親身體驗過。」
雙子的話語聽起來宛如嘲笑。
然而在下一瞬間,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便逼近到雙子的麵前。
兩名特務同時使出肝髒攻擊。
「「咯啊!」」
劄爾與羅伊格爾發出完全相同的呻吟,被重重打向後方。
「在塞拉伊諾的時候,是要避免藏書受損。這種事還需要強調嗎?」
「……大話講太多,看起來反而軟弱。」
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露出無懼一切的笑容。不愧是地球圈現階段最強的兩人,一拳就令雙子邪神按住腹部發抖。
「可惡的家夥!」
雙子之中的黃色劄爾向前出拳,這幅光景讓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真尋出聲警告前,劄爾的手臂就伸長了。這是在星之書櫃用來暗算奈亞拉托提普的伸縮拳。
「嘿!」
但奈亞拉托提普毫不猶豫,以單手接下進逼而來的拳頭。
「什……麽……」
驚愕的劄爾如此細語,真尋的想法也和他一樣。在星之書櫃的時候,奈亞拉托提普曾經整個人被扔到遙遠的後方,這條手臂可是有著如此驚人的臂力。
「同樣的招式對奈亞拉托提普星人不管用,如今這已是常識了。」
真是一如往常卑鄙至極的設定。但是,真尋對她的攻擊全部有效。這是不能吐槽的部分嗎?
奈亞拉托提普重新以雙手抓住劄爾的手腕,像是柔道的過肩摔一樣,扭動身體把劄爾扔出去。
「唔!喔喔喔!」
劄爾隨著叫聲被摔到地麵,但奈亞拉托提普的攻擊還沒結束,她依然抓著劄爾的手腕。
「囂張個什麽勁啊,混帳!」
奈亞拉托提普像是惡劣流氓一樣恐嚇對方,把劄爾伸長的手臂再度往上拉,施加離心力摔到地麵,然後再摔一次、又摔一次。
往這邊摔、往那邊摔,伸長的手臂造成反效果,劄爾的身體在相隔甚遠的洞頂和地麵之間來迴重摔,
光看就令人覺得痛。
「劄爾!」
「……還有空看旁邊?」
與羅伊格爾對峙的克圖格亞,縱身一躍以雙腳踢過去。
「不準小看我!」
但克圖格亞的雙腳踢空了。和當時在星之書櫃的時候一樣,羅伊格爾的身體分割成七塊,也就是頭部、胸部、腰部與四肢。接著,羅伊格爾馬上包圍克圖格亞,和之前在星之書櫃的狀況完全相同。
然而,接下來就不同了。隻見克圖格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伸進裙子裏,取出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素色內褲在裙擺飄揚的瞬間走光,但真尋一輩子都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口。
克圖格亞以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擺出架式的瞬間,羅伊格爾的七個部位同時發射光彈。這次連正上方都沒有退路,是毫無死角的全方位攻擊。
「……我的宇宙cqc應募者全員贈送版,『威脅程度難以估計的音速連砍』。」
克圖格亞靜靜說出這句話時,神秘的能量彈已經蜂擁而至,然而克圖格亞的身體沒有遭受到攻擊,因為克圖格亞以目不可及的速度揮動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擋下了所有光彈。
她隻以兩隻手與一把武器,瞬間防禦同時襲來的光彈。光彈一碰到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就紛紛被火焰籠罩而燃燒墜落。原本像是能量塊的攻擊,宛如燒盡的蚊香般無力落地。
「可惡可惡可惡!」
飄浮在空中的羅伊格爾頭部如此咒罵。像是以此為暗號,他的身體各部位再度進行炮擊。
「……沒用,我的自動格擋技能,發動機率是百分之三百。」
雖然完全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真尋不是靠言語,而是靠內心理解到這是犯規的行徑。像是要證明這一點,宛如暴風雨射來的光彈,接連被克圖格亞打落。她的動作流暢得宛如舞蹈,甚至令人看到入迷。
不,她不隻是防禦,克圖格亞還開始將敵人射來的光彈打迴原本的方向。隻見反彈的光彈與後續發射的光彈相互抵消而消失,而且不隻如此,克圖格亞反射光彈的速度甚至逐漸提升。
羅伊格爾逐漸居於劣勢。
這場攻防戰終於結束了。羅伊格爾發射光彈之前,克圖格亞就把上一波光彈打迴去,打中每塊分裂的軀體。
「唔喔!」
被自己的攻擊命中,使得羅伊格爾發出驚愕又痛苦的叫聲。不知道是損傷太大,還是分離時的防禦力太低,總之,羅伊格爾的軀體在半空中飄浮集中在一起。
胸部與腰部合體,接上雙手與雙腳,最後放上頭部,漆黑邪種羅伊格爾就完成了。雖然看起來像是戰隊駕駛的機器人合體,但實際上隻是恢複原狀罷了。
當然,克圖格亞不可能放過這個空檔,她跳向浮在半空中的羅伊格爾,從上方將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往下劈。隻見羅伊格爾被打到地麵,接著宛如皮球般反彈到空中。
「嗨噠啦~~」
這時候,奈亞拉托提普的雄壯吼聲響遞大空洞。至今她一直不斷把劄爾摔向地麵或是石壁或是洞頂,如今她終於想放手了。奈亞拉托提普將身體扭轉到極限,以離心力將劄爾扔到空中,已經滿身瘡痍的劄爾就這樣旋轉飛走。
「……我是曼紐的超級球迷。」
克圖格亞講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語,拿著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擺出揮棒姿勢。披著火焰的棒身發出怒吼,命中羅伊格爾的微凸腹部,漆黑的身體彎了下去。克圖格亞以腰部使力,將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揮到底,羅伊格爾毫無餘力反擊就被震到遠方……光是說明狀況就覺得很痛。
被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各自扔到空中的劄爾與羅伊格爾,就這樣狠狠撞個正著,兩人的身體交纏在一起,頭下腳上落到地麵。
卑猥之雙子倒地後遲遲無法動彈,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來到他們的兩側。看來這場戰鬥即將告一段落。
「褻~瀆~之~手~榴~彈~」
奈亞拉托提普把手伸進製服胸口取出某個東西,真尋對這個能收在手心的圓形物體有印象。
是的,那是褻瀆之手榴彈,好懷念。與盯上真尋的犯罪組織交戰後就再也沒有用過,令真尋一直遺忘它的存在。
「……我燃燒成鮮紅色的熾熱內心,將化為閃電打倒你們。」
至於克圖格亞則是不知何時收起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把清空的右手舉到頭頂。她的手心一瞬間出現一顆排球大小的火球。火球高速旋轉燃燒還噴出日珥的模樣,筒直像是一顆小太陽。
「髒東西要消毒!」
「……很熱喔,會熱出人命喔。」
兩人同時把手往下揮,各自將手上的東西扔向雙子邪種。褻瀆之手榴彈與火焰殺球描繪出直線軌跡,從兩側打中劄爾與羅伊格爾。
瞬間,爆炸了。
褻瀆之手榴彈的主要成分是火藥,而火焰殺球本身就在燃燒。相乘效果產生的威力,遠遠淩駕兩者相加的威力,甚至撼動整個大空洞。
因為在地底,真尋不禁擔心洞窟是否會崩塌。然而,連星之戰士以查漏稅的名義進行轟炸時,這個洞窟都撐過去了,所以應該相當耐震吧。
總之,既然是麵對這種程度的攻擊,劄爾與羅伊格爾應該已經體無完膚,即使沒死也隻剩下半條命。再來隻要好好詢問這兩個無力抵抗的家夥就好,行星保護機構應該能接手處理後續。
真尋如此心想。然而……
「……好像還沒結束。真尋,不要動。」
哈斯塔依然要真尋躲在他的身後,真尋也在這時倒抽一口氣。
真尋看見在爆發產生的白色濃煙裏,有一個人影緩緩起身。
然而,人影隻有一個。無論那是劄爾或羅伊格爾,總之有一個人還有餘力起身。換句話說,這場戰鬥還沒結束。
「嘖,真難纏。」
「……一下不行就打十下,還是不行就打一百下。」
像是感到厭煩,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輕聲說著。連一對一都無法應付她們的雙子,要是一對二更不可能有勝算。
然而真尋察覺到,事情或許沒有預料的這麽順利。
白煙像簾幕一樣左右分開,位於爆發中心的劄爾與羅伊格爾,其中一人的身影明顯浮現。
「留下的是劄爾嗎?」
奈亞拉托提普咂舌說道。
可是——
「……不管打幾次都贏不了我的,羅伊格爾。」
奇怪的是,克圖格亞卻說出另一個邪種的名字。
「羅伊格爾?應該是劄爾吧?」
聽到這番話的奈亞拉托提普皺眉看著麵前的邪神,然後對一旁的克圖格亞投以訝異的眼神。
「「都對。」」
像是迴應奈亞拉托提普的話語,眼前的邪神清楚發表宣言。
是的,都對。
真尋非常清楚這一點。
站在邪神左邊的奈亞拉托提普說他是劄爾,這是對的。然而,站在邪神右邊的克圖格亞說他是羅伊格爾,這也是對的。
換句話說,就是這麽一迴事。
隻有正對著邪神的真尋與哈斯塔知道真相。
劄爾與羅伊格爾以身軀中心線為界線合而為一。
左邊是黃色身體的劄爾,右邊是黑色身體的羅伊格爾。
他們化為一半結合,成為一具新的邪神。
奈亞拉托提普曾經說過,劄爾星人與羅伊格爾星人被稱為雙子,是因為兩者的基因差異極小。然而原因似乎不隻如此,這兩個種族還可以合體。
合而為一的外星人。
真要命名的話,叫做劄爾羅伊格爾。
就是這麽一迴事。
「哎,所以又怎樣?你這個二分之一邪神……唔!」
奈亞拉托提普說到一半就打住,看向自己的腳邊。
不知何時,劄爾部分伸出來的黃色手臂,已經纏住奈亞拉托提普的腳踝,連在遠方觀察全貌的真尋也完全沒發現。
「「這是剛才的迴禮。」」
合體邪神劄爾羅伊格爾說出的話語,聽起來是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宛如劄爾和羅伊格爾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喔?喔喔?喔喔喔!」
劄爾伸出的手臂抓住奈亞拉托提普的腳踝往上拉,使她被高舉在空中,以地球建築物為基準大概是三樓高左右,就這麽隻被抓著一隻腳倒吊。製服裙子遵循地心引力往下垂,導致奈亞拉托提普的決勝內褲一覽無遺。是黑色的。
「……居然對奈亞子這麽做……不可原諒……」
雖然克圖格亞如此宣言,但很明顯是照本宣科的語氣,隻見她直盯著半空中的奈亞拉托提普,正確來說是盯著黑色內褲不放,此外鼻子下方選出現兩條紅線。如果可以的話,真尋好想馬上往她的頭頂打下去,讓她恢複正常。
「咿!我的秘密花園!喂,別這樣,放我下去!克子,你看什麽看啊!我要收錢!但真尋盡管看沒關係!反倒要請你烙印在眼底!不然今晚也可以好好享受這塊薄布後方的……喔喔喔喔喔喔喔!」
奈亞拉托提普說到最後變成驚叫聲,因為劄爾羅伊格爾讓手臂彎曲成弓形,在半空中揮動著奈亞拉托提普。
「……奈亞子!」
克圖格亞終於迴過神來,為了拯救奈亞拉托提普,朝著劄爾羅伊格爾取出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擺好架式。
然而真尋察覺到,劄爾羅伊格爾的其中一半,也就是羅伊格爾的部分,從肩膀到整條手臂都不見了。如果左半身具備劄爾的特性,右半身應該具備羅伊格爾的特性,那麽對方的右手臂……
「笨蛋,克子!在後麵!」
「……咦?」
克圖格亞聽見真尋的叫聲後轉頭看向後方,然而已經太遲了。隻見羅伊格爾攤開手心,擋在克圖格亞的視線前方。
隨著「轟」一聲震入骨子裏的沉重聲響,光彈打中克圖格亞的臉。克圖格亞像是被彈開一樣沿著地麵平行飛出去,背部狠狠撞上岩壁。看岩壁出現龜裂,瓦礫碎片紛紛落下的樣子,衝擊的力道可想而知。
「唔噗!好難受!吐了,要吐了啦!n、no~~」
至於奈亞拉托提普則是比平常轉了更多圈,在上空充分取得離心力後,被重重甩在剛才被打飛的克圖格亞身上。
但是,攻勢尚未結束。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疊在一起倒地後,羅伊格爾的手臂飛過來發射光彈,而且不是瞄準兩人,是瞄準兩人的正上方。於是光彈破壞部分洞頂,瓦礫接二連三落在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身上。
最後,兩人被活埋了。
「奈亞子!克子!」
真尋不由得想要衝向前,卻被哈斯塔穩穩抓住手臂。真尋轉頭一看,哈斯塔露出沉痛的表情搖了搖頭。
「……不行。我跟她們說好了,一定要保護真尋。」
真尋很清楚哈斯塔這番話的含意。劄爾與羅伊格爾合體之後,實力遠超過兩人分開的狀況。
真尋這時候衝過去也無濟於事,不隻如此,還會令事態更加惡化,這也是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不願見到的結果。
真尋明白這一點。雖然明白,卻被迫體認到自己的無力。
「「就這麽永遠趴在地上吧。」」
伸長的黃色手臂與分離的黑色手臂還原後,劄爾羅伊格爾朝瓦礫之山投以嘲諷的話語,接著像是迴想起來般轉向真尋。雖然敵方臉上沒有類似眼睛的部位,但真尋仍覺得身體似乎被劄爾羅伊格爾的眼光射穿,令他的背脊發寒。
似乎是察覺到真尋的畏懼,哈斯塔張開雙手擋在真尋麵前,成為保護他的盾牌。為了保護真尋的安全,哈斯塔將會挺身而戰。
然而,劄爾羅伊格爾並沒有做出攻擊,隻是朝兩人看了一陣子,然後像是不放在眼裏般隨意轉過身去,即使背對敵人也不在意。不,應該說他根本沒把真尋他們當作敵人。
無力的地球人,以及負責保護他的男孩。雖然哈斯塔是風屬性的哈斯塔星人,但即使是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這兩個實力高強的種族,如今也被打得埋在瓦礫山裏,劄爾羅伊格爾會小看他們也是理所當然。
接著,劄爾羅伊格爾隨意舉起伸縮自如的手臂,並且伸長。
手臂的去處是祭壇。
繼承劄爾特征的黃色手臂抓住祭壇上的某個物體,並且拿到麵前。
「「唿唿唿……終於迴到我們的手中。」」
劄爾羅伊格爾感慨地細語,真尋則是專注觀察對方手上的物體。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不過那像是細長的棒子。到底是什麽?
不過,在劄爾羅伊格爾以指尖和手心轉動那個物體時,真尋產生一種「叮~」的靈感。因為真尋也曾經用某種熟悉的東西做過那種動作。
筆——那是隨處可見的文具用品。
既然足以讓劄爾羅伊格爾放在手心把弄,那應該是地球標準規格的筆。這個二分之一邪神,冒著入侵保護行星的危險來到阿勞薩魯,就是為了得到這個東西?
無論如何,劄爾羅伊格爾來到地球的目的達成了。要是讓他們稱心如意,究竟會導致什麽結果?又會演變成宇宙規模的事件嗎?這麽一來,地球將受到何種程度的損害?
在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倒下的現在,沒人能阻止這名合體邪神嗎?
「……真尋,不會有事的。」
哈斯塔輕聲說著,聲音平穩得令真尋為之一驚。宛如沒有絲毫危機感,他的聲音極為悅耳。
「奈亞子和克子不可能會輸。從小和她們在一起的我,最清楚她們的實力。」
這不是讓真尋安心的謊言,這名少年打從心底確信一同長大的兩人會複活。哈斯塔的這番話擁有超越理論的說服力,真尋拭去了內心軟弱的想法。
沒錯,試著思考吧。到目前為止,那兩人曾遭遇這麽嚴重的事態嗎?不,沒有。即使事態看似嚴重,她們總是會等待自己出場的機會,隻要抓到破綻就全力反攻。內心充滿私利私欲的那對最佳搭檔,不可能繼續保持安分。
如果是她們兩人,肯定能解決問題。
現在還不到慌張的時候。
就在這時候——
「轟」的一聲,宛如撕裂沉重空氣的聲音傳來,接著是貫穿身體的震動。
看吧,果然沒錯!
真尋抱持著確信看向轟聲的來源,隻見壓在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身上的瓦礫山,已經被震飛到一點都不剩。彈到空中的瓦礫未能落到地麵,接連被火焰籠罩而熔解。
從瓦礫山底下現身的是誰,已經毋庸置疑。
「在新舞台的引導下華麗活躍!」
「……我也要,優雅活躍。」
當然是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
而且兩人的外型,與埋在瓦礫底下之前完全不同。奈亞拉托提普從少女外型變成身穿漆黑連身服與裝甲,一副變身超人的模樣。至於克圖格亞身上的製服也已經消失,成為身披火焰,身體線條一覽無遺的原本外型。
那是兩人的全力模式。原本以為她們想保留實力,卻還是會在緊要關頭使用,這兩個家夥果然不能小觀。
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擺出備戰姿勢,示意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哼,既然已經得到這個,待在地球也沒有用了
。」」
然而,劄爾羅伊格爾露出一副毫不領情的模樣當場跳起,描繪出像是吊鋼絲的不自然軌道,在真尋的後方著地。
「唔哇!哇哇!」
對方忽然跳過來,真尋連忙後退。哈斯塔瞬間移動位置,為了保護真尋而與劄爾羅伊格爾對峙。在這時候,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也和真尋他們會合了。
「那是……筆之類的東西嗎?那種東西就是你們爺爺的遺產?」
「「一點都沒錯。」」
「……到底是要拿那個東西做什麽?」
「「咯咯,好吧,就告訴你們當作黃泉的土產。」」
對方似乎要講出來,沒想到還挺親切的。就像是即使勇者沒問,魔王也會滔滔不絕說出各種設定那樣嗎?話說迴來,真尋第一次聽別人說出「黃泉的土產」這個詞。沒想到居然會在活著的時候遇到這種狀況。
「「這不是能單獨發揮作用的道具,原本也是成對的道具。」」
「你們真喜歡成雙成對這種字眼。」
「給我閉嘴專心聽。」
真尋出聲製止奈亞拉托提普。雖然沒有義務乖乖聽對方說明,不過既然對方願意講,能得到情報是再好不過的事。
「「這兩個道具原本成對收藏在阿勞薩魯,不過在星之戰士前來調查後就失散。」」
「……這枝筆在阿勞薩魯,那麽另一個道具呢?」
「「我們一直在調查另一個道具的下落,結果查出位於塞拉伊諾圖書館。」」
這點大致預料得到。眾人第一次遇見劄爾與羅伊格爾,就是在塞拉伊諾圖書館的禁書保管庫。換句話說,對方爺爺的另一個遺產是收藏在星之書櫃。
「你說的另一個道具,究竟是什麽東西?」
關於這一點,真尋已隱約察覺到了。既然是在圖書館尋找,如果對方找的東西不是書,那還真難猜測會是什麽東西。而且,那個道具和劄爾羅伊格爾手中的筆必須成對。和文具用品成對的東西,應該是書籍才對。
這麽一來……
真尋抵達大空洞之前的假設,果然是正確的嗎?
反覆被卷入宇宙規模事件的真尋等人,已經被定位成容易遇到事件的體質。這樣的真尋等人擁有的物品中,最有可能和本次事件相關的東西……
以哈斯塔整理星之書櫃的疏失為開端,奈亞拉托提普在對外開放的書櫃發現並借閱,受到一連串事件的波及,就這麽遺忘到現在還沒還的書……
作者:a·s·裏丁格
盡頭之國
這一定是劄爾羅伊格爾所尋找,他們爺爺的另一項遺產。
「「咯咯……成對的道具會相互吸引,指示彼此所在的位置。所以,隻要使用這枝筆,就能找到另一項遺產的所在地——唔!」」
劄爾羅伊格爾還沒說完就發出驚唿,真尋也很快就知道原因,因為對方手上的筆正釋放出耀眼奪目的光輝。
「……那枝筆是雷射筆嗎?」
「不,我覺得肯定不是。」
哈斯塔這個未經大腦的疑問,被真尋當場否定。至今想過好幾次了,為什麽哈斯塔身為風之邪種卻不懂得觀察氣氛?才剛要對他刮目相看,馬上又是這副德行。
「「怎麽可能!居然有反應!也就是說,另一項遺產在這裏嗎?」」
劄爾羅伊格爾的聲音充滿驚愕。
成對的道具會相互吸引——那家夥剛才是這麽說的。所以這道光輝,就是筆型道具尋求另一半的訊號,而且另一項道具似乎同樣在這裏。這麽一來隻有一種可能性,而且這也成為真尋那番預測的佐證。
這枝筆朝著全方位釋放的光輝逐漸聚集起來,最後成為一道光線。
光線的前方,應該是成對道具的所在位置。
正如真尋的預料,光線筆直射向全副武裝形態的奈亞拉托提普身上——
並不是。
「…………啊?」
出乎意料的狀況,令真尋發出輕唿。要是沒有看錯,劄爾羅伊格爾手上那枝筆射出的光線,似乎從奈亞拉托提普的身邊穿過。
換句話說,光線是指向奈亞拉托提普身後的真尋——指向真尋的製服口袋。
「……咦?咦?咦?」
真尋看向光線所指的口袋,裏頭應該隨時放著幾把叉子,以便他修理奈亞拉托提普或克圖格亞。雖然最近真尋有所節製,所以沒有機會使用叉子,但還是需要隨身帶著以防萬一。
是的,口袋裏應該隻放了叉子。
內心動搖的真尋,把手伸進自己身上的口袋裏。叉子發出清脆的聲響,同時傳來一股冰涼的觸感。這都一如往常。
然而隻有這次,口袋裏有著叉子以外的某個異物。
真尋抓住這個物體,從口袋裏拿出來一看。
那是一本薄薄的文庫本。
封麵印著書名。
《邪神的記事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原來這次的伏筆是這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尋抱住頭,用盡丹田的力氣放聲大喊,音量大到足以在寬敞的大空洞裏造成迴音。
那是真尋在塞拉伊諾圖書館隨手拿起的書。準備放迴去的時候,星之書櫃發生狀況,真尋等人便趕過去察看。真尋當時打算等事情結束之後就放迴去,總之先收在製服口袋裏。
然後,他就這麽遺忘到現在,並且帶來這裏。因為隻有文庫本大小,而且又很薄,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察覺。
「「我們爺爺的遺產,為什麽會在地球的你手上?」」
劄爾羅伊格爾倍感驚愕,似乎完全無法理解。這是在所難免的,他們的心情非常容易理解。
任何人都如此認為。
真尋也如此認為。
「真尋……至今一直對別人投以懷疑的目光,結果你自己才是伏筆?我太受傷了……」
「可是,一般來說不會有人知道吧?如果是接二連三冒出補充設定的你們就算了,但我個人的特性或能力之類的題材,我以為早就已經用光啦!所以,我當然會覺得自己沒有直接的關係吧!」
「……少年,硬凹很丟臉。」
「吵死了!」
受到兩人的指責,真尋隻能放聲大喊,發泄情緒。冷靜想想,是真尋不應該忘記把書放迴書櫃,但他無法接受這種穿鑿附會的做法。看來並不是真尋被事件波及,而是真尋確實會主動招致事件發生。
「把那個東西交出來!」
「唔、唔哇!」
迴過神來,劄爾羅伊格爾的黑色手臂正在真尋麵前。那不知道是幾時分離的,隻見這條手臂輕鬆拿走真尋手中的文庫本,然後筆直迴到軀體的位置和肩膀連結。
「「咯咯咯……我們的運氣不錯,居然能在這裏同時得到兩者。你們為什麽會擁有遺產,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像是誇耀般如此宣布後,劄爾羅伊格爾再度跳起,悠然越過真尋等人的上方,描繪出圓滑的拋物線降落在後方,位置大約在大空洞的正中央。這家夥從剛才就一直蹦蹦跳跳的。
「可惡,真會跑!結果那組道具到底是做什麽的啊!」
「「這個?這是……嗬嗬,是你們也預料得到的道具。」」
劄爾羅伊格爾以雙手高舉筆和文庫本,露出一副陶醉的模樣。
「……雖然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麽,但還是小心為妙。
」
克圖格亞輕聲說著,緊握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奈亞拉托提普也赤手空拳擺出架式,哈斯塔則依然站在真尋前方。
這麽說來,夏塔小弟跑去哪裏?如此心想的真尋不經意地環視四周,發現它縮在石壁旁邊。
大概以為這樣就算是躲起來吧,但完全沒有效果。
「「想知道嗎?那就讓你們見識爺爺遺產的力量!」」
劄爾羅伊格爾高聲宣布,隨即打開文庫本,拚命在上頭寫字。
咚咻、咚咻,隻要筆尖在書頁上遊走,就會發出這種誇張的音效。既然書名是「邪神的記事本」,那果然是用來寫字的道具吧。
以異常誇張的動作書寫完畢後,劄爾羅伊格爾合起文庫本,看來似乎在充分享受餘韻。是不是應該趁這個機會攻擊他們?
然而,就在這時候,劄爾羅伊格爾的身後忽然冒出一股黑霧。黑霧濃得掩蓋後方的岩壁,並且逐漸擴大,最後終於達到大空洞一半以上的高度。
「到底有什麽事情要開始了?」
奈亞拉托提普輕聲自言自語並歪著腦袋,但她不可能知道真相。知道真相的,隻有前方的劄爾羅伊格爾。
「「唿唿,這本《邪神的記事本》啊……隻要以成對的這枝筆在上麵書寫——就能創造出與書寫內容相符的新邪神!」
「你說……什麽?」
「……啊?什麽?我剛才沒聽到。」
真尋詢問啞口無言的奈亞拉托提普。
然而,迴答他的是克圖格亞。
「……隻要以成對的筆在《邪神的記事本》上書寫,就可以讓文字設定的邪神出現在現實世界中。」
「什麽?」
衝擊的事實,令真尋不禁拉高音量迴應。
簡單來說,就是「我心目中最強邪神」的製造機。
隻要注明邪神有翅膀,就會出現有翅膀的邪神;隻要設定邪神可以三十五合一,就會出現三十五個擁有合體裝置的邪神。那本書和那枝筆可以將想像的內容化為完全相符的實體。
真是驚人的現實篡改裝置。
由此看來,劄爾羅伊格爾冒著被宇宙警備隊追緝的風險入侵塞拉伊諾圖書館,明知會被行星保護機構逮捕也要來到地球,便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因為這麽做的利遠勝於弊。
「你們……還是說你?無所謂啦,總之到底寫了什麽!」
是的,既然《邪神的記事本》可以讓各種設定的邪神化為實體,那麽劄爾羅伊格爾剛才到底寫下什麽樣的內容?充斥於他們後方的黑霧應該是成品,究竟擁有什麽樣的能力?
「「咯咯……告訴你們吧,這正是我們至今追求的東西!」」
劄爾羅伊格爾猛然高舉雙手,擺出類似歡唿的姿勢。不斷延伸擴散的黑霧有所反應,迅速集中到同一個位置。凝聚的黑暗氣體,在轉眼之間形成一個輪廓。
接著,黑霧像是迸裂般煙消雲散。
揭開神秘黑色麵紗現身的嶄新邪神是……
「……猩猩?」
真尋輕聲問道。
新邪神的外表出乎意料地類似地球上的生物,真尋對此的第一印象是猩猩。說到克蘇魯神話的邪神,會令人覺得擁有觸手、沒有固定的形體、外表像是海中生物,或者是表皮潮濕黏滑之類的,所以眼前邪神的外型令人倍感意外。
不過,它龐大的體型是地球生物無法相比的,高度大概超過二十公尺,這種高度令人迴想起前幾天交戰的大首領軀體。但這個邪神的寬度也很寬,整體來說和猩猩一樣魁梧,全身覆蓋著強壯的肌肉。
這樣的外型與魄力,很像真尋以前愛玩的某部rpg遊戲裏,要前往沙漠都市的途中會出現
的大猿猴。當時真尋貿然選擇「戰鬥」,結果劈頭就遭受瀕死的打擊,陷入全軍覆沒的危機,造成真尋的內心創傷。從那之後,真尋每次戰鬥都會讓隊伍前三人先選擇「防禦」指令,然後再取消指令從頭選擇「戰鬥」指令。
先不提這個。總之,這隻巨大猩猩就是劄爾羅伊格爾想創造的邪神嗎?
「……在塞拉伊諾作亂,還不惜來到地球,都是為了要創造那個邪神?」
「「一點都沒錯!這正是我們計劃的關鍵!」」
劄爾羅伊格爾已經忘我了,一舉一動都非常裝模作樣。他像是起舞般轉過身,充滿信心地迴答克圖格亞的問題。
「「名字叫做——阿勞猿!」(注3 日文「薩魯」與「猿」音同。)
「我說啊……可以迴家了嗎?」
「當然不可以,請再等一下。」
打從心底覺得厭煩的真尋如此詢問奈亞拉托提普,不過被駁迴了。
「「唿哈哈哈,看來極度的恐懼感令你們說不出話——唔喔喔!」」
「兩個呆子!是極度的無力感讓我根本不想說話啦!」
憤怒的真尋取出口袋裏的叉子投擲,射中劄爾羅伊格爾的眉心。
「「慢著,住手啊,地球人!好痛!真的很痛耶!」」
咻,咕喳。
「吵死了!光是從原作出現的邪神就應付不完了,居然在這種時候冒出原創的邪神!到底有誰會高興啊!」
咻,咕喳。
「「啊唿!為、為什麽被射到會這麽痛!」」
「……啊,被真尋的叉子刺到,不知為何真的很痛。」
「咦,是嗎?我沒被刺過所以不知道。」
「……哈斯太也可以被刺剃看,痛楚將會令哈斯太滿足。」
「喂!你們兩個,武器借我!要可以投擲的!」
因為叉子用完了,所以真尋轉向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討武器。
「啊,好的好的,請用。」
「……少年,這也要嗎?我有降低溫度讓少年拿得住。」
真尋從兩人手中接過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毫不客氣地射向可惡的合體雙子邪神。兩把武器像是迴力鏢一樣描繪出曲線,尖端用來拔釘子的部位,精準刺中劄爾羅伊格爾的頭頂。
「「啊加啪!可、可惡!」」
劄爾羅伊格爾露出痛苦的表情,拔出插在身體各處的叉子與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雖然能夠造成打擊,但真尋的力量畢竟有限,沒辦法造成致命傷。真要說的話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他們創造這隻大猿猴要做什麽?」
哈斯塔以指尖抵著嘴角歪過腦袋。
沒錯,劄爾羅伊格爾在剛才說出令人在意的一句話。
—我們計劃的關鍵。
依照字麵解釋,這個新邪神阿勞猿似乎是整個計劃的中心。換句話說,創造阿勞猿並非目標,而是完成目標的過程。
「……要創造最強的邪神,統治整個宇宙?」
克圖格亞說出這個最自然的推論。
「「哼,統治宇宙又能怎樣?我們組織沒有這種低俗的想法。」」
劄爾羅伊格爾嘲笑否認了這個說法。
「啊?組織?原來你們不是單獨行動?」
剛才的話語包含某個令人在意的名詞,真尋並沒有聽漏。
雖然劄爾與羅伊格爾在數量上是複數,但真尋至今一直以為這項計劃隻是那兩人的個人行為。可是,如果他們隸屬於某個組織,狀況就不一樣了。
需要以《邪神的記事本》製作原創邪神的組織,究竟是什麽樣的組織?
「「好吧,既然你們有辦法牽製我們到這種程度,那就告訴你們答案當作獎賞。我們是宇宙汀達羅斯的人。」
對方幹脆地說出來了,但真尋沒聽過這個組織。這是現在才首度出現的名詞,先前
應該沒有埋過伏筆。
「咦,你們是宙狗的人?」
「你說的宙狗是什麽意思?剛才是說宇宙汀達羅斯吧?」
「……宇宙汀達羅斯,那是非政府組織『古漢和平組織』的成員自立門戶,一般被揶揄為『宙狗』的團體。」
克圖格亞又加入新的專有名詞,做出這段不算是說明的說明。
「就算你這麽說,我也聽不懂。這個團體是做什麽的?」
「……保護生態係和物種。」
換句話說,就是環保團體與動物保護團體之類的組織吧,而且屬於宇宙規模。看來地球外部也盛行這方麵的活動。
「是喔……像是把行星保護機構改成保護生物的版本嗎?」
「沒禮貌,請不要把我們和那種家夥相提並論!何況像是生態和物種的保護工作,宇宙聯合早就已經在做了。昨天早上的重點新聞不是有寫嗎?罕見邪神的繁殖穩定進行中,又有一種邪神解除瀕臨絕種的警報。那也是宇宙聯合的功績!」
「啊……原來那是伏筆?」
感覺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事到如今才迴收這種伏筆,挺令人傷腦筋的。
「……所以世間大部分的人都認為,宇宙汀達羅斯是沒有存在意義的組織。」
「思。不隻如此,電視新聞曾經報導過,他們還會妨礙宇宙聯合的保育行動,造成各式各樣的問題。」
克圖格亞與哈斯塔歎一口氣,像是對此感到困擾。看來那是一個暗中被嘲諷為「宙狗」的麻煩團體,感覺上地球似乎也有類似的狀況。
究竟是地球發生的事情擴大到宇宙規模,還是地球成為宇宙的縮圖?不,無論如何,這都是沒什麽營養的事件。
不過,即使得知劄爾羅伊格爾所屬的組織名稱,事態也沒有多少進展。
「所以,你們到底要用那個阿勞猿做什麽?和你們宙狗的活動有什麽關係?」
到最後,這個謎題依然未解。
「「咯咯咯,你們還不明白我們創造新邪神的意義嗎?」」
宇宙汀達羅斯做出阿勞猿能夠得到的好處——換個方式來說,就是稀有物種保育團體創造嶄新物種的必要性……
嶄新物種?
「……我說,奈亞子。」
這時候,又有一道電流穿過真尋全身。
「什麽事,真尋?」
「現在即將絕種的邪神還很多嗎?」
「不,以前的話還算多,但是在宇宙聯合的努力下,現在狀況已經大幅改善。宇宙聯合幾乎掌握所有瀕臨絕種的物種,並且嚐試協助繁殖。實際上,協助繁殖成功而解除絕種警報的案例也很多。」
「所以,他們宇宙汀達羅斯就沒事情做了?」
「可以這麽說。老實說,他們隻會礙事,煩人的程度無人能比。」
得到預料中的答案了。
因為宇宙聯合致力於物種的保育工作,如今用不著非政府組織出麵。
換句話說,如果反過來想……
「……那麽,隻要自己創造出新的邪神,宇宙汀達羅斯就可以繼續以保護物種的名義進行活動吧?」
「…………」
「…………」
「…………」
「…………」
「「就是這樣!」」
奈亞拉托提普、克圖格亞與哈斯塔異口同聲答道。
對於宇宙汀達羅斯而言,統治宇宙這種事情確實不重要。他們隻要有為數稀少的邪神作為自己存在的理由就好。
「「咯咯咯,一點都沒錯。可惡的宇宙聯合害我們的活動範圍縮小,再這樣下去就得不到足夠的金援,組織將會瓦解。所以我們想到了這個方法。現在確認的稀少物種都在宇宙聯合的管理下,那麽,我們自行創造能夠管理的虛構稀少物種就行了!這正是我們的期望!」」
是的,換句話說,這正是本次事件的真相。
「「——非實在邪種計劃!」」
真是宇宙規模的,華麗的自導自演。
「說什麽沒有低俗的想法,你們才是最低俗的家夥吧?」
「滿腦子隻有私利和私欲。」
「……這個團體存在於宇宙就是一種恥辱。」
「把這份勞力用在其他地方該有多好。」
「「可惡,住嘴住嘴住嘴!」」
眾人集中炮火指責,但劄爾羅伊格爾一律駁迴。這種團體和宗教一樣,堅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再怎麽勸說應該也無濟於事。如果用講的便能解決,他們也不會非法入侵地球這顆保護行星。
「奈亞子、克子,趕快解決掉吧,好煩。」
「說的也是,那就這麽做。」
「……好想趕快迴家吃飯。」
身穿漆黑鏜甲的奈亞拉托提普與身披紅蓮之火的克圖格亞,握拳發出「啪嘰啪嘰」的聲音。
「「哼,既然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你們以為還能活著迴去嗎?」」
「是你不打自招吧?」
「「我要你們住嘴沒聽到嗎?咯咯,這個阿勞猿被設定成擁有強大至極的戰鬥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除掉你們。好啦,享受地獄吧!阿勞猿,上!」」
劄爾羅伊格爾朝真尋等人用力伸出手。
「……啊。」
「……啊。」
「……啊。」
「……啊。」
不過,真尋他們看見了。
「「……嗯?」」
看到真尋等人訝異的神情,劄爾羅伊格爾覺得事有蹊蹺而仰望後方。
隻見阿勞猿正將強壯的雙拳交握,高舉在劄爾羅伊格爾上方。
然後,拳頭垂直往下打。
「「唔喔喔喔喔!」」
劄爾羅伊格爾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但阿勞猿打在地麵的拳頭,震撼了整個大空洞。真尋失去平衡差點跌倒,幸好哈斯塔抱住他才穩住重心。
「「這、這是在做什麽,阿勞猿!居然對創造你的我們——咕啊!」」
劄爾羅伊格爾隻說到一半,因為阿勞猿陷入地麵的拳頭改為平揮過去,正中劄爾羅伊格爾。
懸殊的體重差距使得劄爾羅伊格爾被打飛,像是皮球一樣在地麵彈跳,然後在真尋等人的腳邊躺成大字形。
「為、為什麽?那個怪物不是按照這家夥的設定誕生的嗎?為什麽會違抗主人的命令?」
「雖然不知道原因……喂,二分之一邪神,給我起來。」
平躺在地上的劄爾羅伊格爾被奈亞拉托提普抓起脖子來迴賞耳光,因而清醒過來,微微搖著頭並且發出呻吟聲。
「「啊……啊?」」
「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它會忤逆你這個創造主?」
「「不、不清楚,要是依照我們的設定……糟糕!」」
劄爾羅伊格爾打開《邪神的記事本》之後,忽然放聲慘叫。
「怎、怎麽了?什麽事?」
「「……忘記幫阿勞猿設定智商了。」」
「……啊?」
「「……它沒有乖乖聽主人命令的智商。」」
「你是呆子嗎?為什麽會忘記寫最重要的部分!現在給我補上去!」
「「這、這是不可能的。已經成真的邪神,沒辦法加入新的設定。」」
「啊啊!真是的,你這家夥去死吧!」
真尋忍不住破口大罵。
阿勞猿沒有聽令的智商,卻擁有強大的戰鬥力,這是最麻煩的對手。對於宇宙汀達羅斯而言,阿勞猿不可能乖乖成為工作用的保育邪神,這個企劃完美搞砸到無法辯解的程度。
劄爾與羅伊格爾明明已經合體,但這對雙子邪神的腦袋沒有合體嗎?還是說加起來也隻有這種程度?
「「還、還不用灰心!它終究是個畜生!就來調教它吧!」」
「啊,喂,別這樣!」
真尋來不及製止,劄爾羅伊格爾已再度跑向阿勞猿。話說迴來,明明身為稀少物種的保育團體,他卻說出「調教」這種偏激的字眼。
「「阿勞猿!你這忤逆創造主的生物,連畜生都不如!你要和我們一起複興宇宙汀達羅斯爭取金援嗚噗啊!」」
劄爾羅伊格爾拚命說服仍是徒勞無功,沒有智能的阿勞猿握緊宛如巨岩的拳頭打向劄爾羅伊格爾。剛才讓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陷入苦戰的合體邪神,像是垃圾一樣被打飛,頭部插入真尋後方的石壁之後再也動彈不得,
「死了嗎?」
「應該不要緊吧,不過沒有根據就是了。」
哈斯塔講得挺隨便的。
此時,阿勞猿張開宛如地獄深淵的血盆大口。真尋猛然有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立即搗住自己的耳朵。這個行動是對的,阿勞猿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吼聲。即使已經搗住耳朵,恐怖的聲響依然震撼著鼓膜。
真尋腳邊的地麵發出「啪嘰」的聲音裂開。真令人難以置信,竟然光是音波就擁有這種物理的破壞力。
「唔,喂!那隻怪物該怎麽辦?」
「看來是陷入失控狀態,要是扔著不管隻會造成危害。把它收拾掉吧!」
「要殺掉嗎?」
「……我都已經選擇委婉的說法,真尋居然講得這麽明白。」
雖然外表是變身英雄,奈亞拉托提普卻俐落地以手臂拭淚。
「可是,這樣沒關係嗎?就算是來自《邪神的記事本》,那也是稀少物種吧?不需要保育嗎?」
「……少年,換個想法比較好。那和伊斯之偉大種族召喚的邪神複製品一樣,我們隻是把原本不存在的東西迴歸於無。」
「話是這麽說啦……」
在個人與組織的欲望下誕生,卻因為危險而予以處分,感覺挺可憐的。像是趕流行而飼養寵物,卻在沒多久之後就因玩膩而被扔到野外放生一樣,會令人內心萌發些許的罪惡感。
「真尋,扔著不管的話,它肯定會在這裏肆虐之後前往地麵。無可奈何覺醒的阿勞猿糊裏糊塗複活然後隨波逐流侵略,說不定會些微產生變化喔!」
雖然完全聽不懂這番話的含意,總之,真尋知道事態很不妙——不妙的並非阿勞猿,而是奈亞拉托提普的腦袋。
「唔……不得已了,隻能詛咒它出生的不幸。」
人們就是像這樣說服自己,在各方麵妥協讓步並且成長吧。真尋不禁思考著這種事情。將學校各處的窗戶玻璃打破,或是半夜想騎贓車兜風的心情,或許就是出自這種心態。
先不提真尋個人的想法,總之現在是緊急狀況。這麽一來,隻能交給專業的危機處理專員,也就是由行星保護機構的特務來處理。隻不過大部分的危機,其實都是危機處理專員搞出來的,這一點先暫且不提。
「那麽,要進攻羅,克子。」
「……咦!要攻我?」
「要是在這種時候還亂講話,我真的會跟你絕交。好,開始吧。」
「……嗯,明白了。」
兩人點頭示意之後向前衝。
奈亞拉托提普助跑後縱身一躍,給阿勞猿一記犀利如箭的飛踢。她攻擊的地方以人類的部位來說是鳩尾,身體的弱點之一。
然而……
「這、這家夥有夠硬的!到底是吃什麽東西才能讓皮膚硬成這樣啊!」
奈亞拉托提普發出難受的聲音,以阿勞猿的身體為踏板往上跑,朝著正上方跳躍。她跳向的地方是洞頂。還以為她想做什麽,原來是以雙腳抵住洞頂,藉由反作用力垂直下降。
包含重力加速度的這一腳,命中阿勞猿的眉心。
「這樣也不行嗎?」
然而,阿勞猿隻是搖晃一下,沒有受到致命傷。不隻如此,它還舉起一隻手往側邊揮動反擊,想要把奈亞拉托提普打下來。
這時候,克圖格亞已經跳到阿勞猿的側頭部附近。她手上握著噴出火焰的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阿勞猿被奈亞拉托提普引開注意力的時候,克圖格亞以雙手揮出得意的武器。
銳利的拔釘部位,精準刺進阿勞猿的太陽穴。
「……唔,這也沒用!」
克圖格亞的攻擊似乎沒有造成有效的打擊。雖然阿勞猿微微發出呻吟,還是伸手想抓住站在它肩膀上的克圖格亞,但克圖格亞在千鈞一發之際成功躲開。她在飛退之後,與先行落地的奈亞拉托提普會合。
這時候,阿勞猿再度發出宛如轟聲的吼叫聲,並且將雙拳交握。龐大的拳頭似乎可以輕鬆打扁廂型車。宛如巨岩的拳頭,朝著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揮下。
隨著「轟」的一聲,阿勞猿的拳頭打凹地麵,但兩人在前一刻朝兩側散開迴避,並且逼近到阿勞猿的腳邊。兩人像是預先說好一般,很有默契地同時取出難以名狀之棒狀物體,並且順勢往上射。
武器射中阿勞猿的下體。
看到這一幕的真尋,感覺下腹部忽然有種緊縮的感覺。因為是男人,這也在所難免。世界上沒有雄性生物中了那一招還能麵不改色。
雖然不知道阿勞猿的性別,不過剛才的攻擊似乎產生效果,隻見阿勞猿的身軀微微顫抖著。
它沒有停止動作,但行動變慢了。
兩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克圖格亞暫時與阿勞猿拉開距離,並且高舉左手。
「……地球的各位,分一些火焰給我吧。」
說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語之後,克圖格亞的左手產生了變化。隻見向上的手心裏出現一個小
小的火苗,而且這個火苗逐漸變大,從高爾夫球的尺寸擴大到手球、排球的尺寸,依序升級。火苗最後大到無法以地球上的球類來形容,灼熱的光輝照亮整個大空洞。
克圖格亞將左手揮向正麵,受到指示的巨大火球飛向阿勞猿。然而阿勞猿已察覺到這記攻擊,以高超的反射神經伸出雙手擋下克圖格亞投擲的小太陽。
轟、轟!
大概是很痛苦吧?阿勞猿發出了震撼大地的怒吼聲。然而,克圖格亞的火焰還沒完全命中,阿勞猿依然阻擋著這記攻擊,而且像是要將這顆巨大的火球捏爆。
此時——
阿勞猿宛如大樹的腳被輕敲兩下,察覺到這點的阿勞猿低頭看去。
在遠方觀戰的真尋已經明白了。
那是奈亞拉托提普。
身穿漆黑戰鬥服、處於全力模式的蠕動之混沌,右手握拳並以左手輔助,緩緩指向阿勞猿的臉。
「我的宇宙cqc強化版,『完全原始又恐怖之祖先相傳的超中型倒地炮』!」
下一瞬間,奈亞拉托提普的拳頭射出一道極粗的光束炮,眨眼之間擊中阿勞猿胸部以上的部位,光芒逐漸吞噬阿勞猿的頭部。相對的,阿勞猿阻擋克圖格亞火球的手臂力道也減弱,小小的太陽逐漸接觸阿勞猿的身體,看起來像是緩緩將阿勞猿燒焦。
最後,火焰終於和光束交會,引發一場大爆炸。宛如垂直型地震的衝擊,從真尋的腳底貫穿全身。光是沒有被爆風震開,真尋就想要稱讚自己了。
不過話說迴來,好久沒看到奈亞拉托提普使出那一招了。記得這是第一次前往拉萊耶的時候,她忽然對黑市拍賣會會場的地麵使出的絕招。原本以為是隻使用一次的噱頭,但看來她沒有忘記這一招。
奈亞拉
托提普與克圖格亞在爆炸位置的不遠處會合。爆炸的火焰和黑煙還沒散去,如實呈現出兩人合力招式的恐怖威力。使出如此強大的招式,這個大空洞還撐得住嗎?應該不會倒塌吧?
「……成功了嗎?」
「這是當然的。即使是阿勞猿,在這麽近的距離被宇宙cqc強化版打中也屍骨無存——什麽!」
奈亞拉托提普的驚愕,真尋也一樣。不,在場的四人應該都抱持相同的想法。
阿勞猿宛如撕裂黑煙般現身。
雖然各處都有火星與燒焦的痕跡,但阿勞猿依然健在。被「超中型」這種不知道是大還是小的光束倒地炮直接命中的臉,已經醜陋地扭曲,但還是殘留著足以分辨五官的模樣。
轟!
阿勞猿再度發出咆哮。空氣震到顫抖作響,連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都不禁縮起身體。
而且,異狀發生了。
隻見阿勞猿的體毛逐漸變色——變成黃色,不,應該說是金色。它的體毛看起來甚至在發金光。
「……憤怒模式?」
真尋也同意克圖格亞的這聲細語。
古今中外,發金光都是戰力提升的證據。
「既然連我們都沒辦法收拾……克子,你可以一個人爭取一點時間嗎?」
「……要怎麽做?」
「當然隻能尋求協助羅!向另一個人求助。」
奈亞拉托提普的話語別有含意。
另一個人並不是無力的真尋。
在場符合這個條件的,隻有一個人。
「……明白了,我試試看。要盡快。」
克圖格亞點頭之後,在阿勞猿的周圍跳來跳去當作誘餌,避免阿勞猿注意奈亞拉托提普的行動。覺醒的阿勞猿見狀,對迅速移動的克圖格亞揮拳攻擊,看來似乎是上鉤了。
至於奈亞拉托提普果然是跑迴真尋等人的麵前。
「來,輪到你上場——哈斯塔。」
正如同真尋的預料。
「咦!可是,真尋呢?」
「夏塔小弟,你還要躲多久!過來一下!」
奈亞拉托提普放聲大喊,至今縮在牆邊的夏塔小弟隨即驚慌地起身,拍著翅膀飛過來。
『咪、咪……』
「稍微變大一點。」
『咪~』
咻隆隆隆!
夏塔小弟又隨著難以說明的音效變大了。這次是大型馬的尺寸,剛好可以用身體擋住真尋。
「聽好了,夏塔小弟,你要拚死保護真尋,如果真尋有什麽三長兩短……今晚桌上就會有生馬肉和馬肉火鍋。」
『咪~咪咪咪!』
夏塔小弟點頭如搗蒜。是要讓夏塔小弟吃生馬肉和馬肉火鍋,還是要把夏塔小弟做成生馬肉和馬肉火鍋?無論是哪一種,這個飼主依然對寵物如此嚴厲。不過,要是奈亞拉托提普這樣虐待夏塔小弟,真尋有自信會將她修理得半死不活。
「很好。哈斯塔,真尋交給夏塔小弟,你也參戰。你有看到那個怪物多麽超乎常理吧?現在已經沒有餘力分配人手防禦,攻擊就是最大的攻擊!」
簡直是廢話。
「唔、嗯……可是,我不像奈亞子和克子那麽強耶。」
哈斯塔愧疚地輕聲說著。
確實,哈斯塔至今展現的能力,並不是另外兩人那種直接給予傷害的能力。真要說的話,都是封鎖對方行動的輔助能力。難道奈亞拉托提普認為有總比沒有好嗎?
「說這什麽話!這種話等你拿出真本事再說。」
「咦!可是,那個……」
哈斯塔悄悄看向真尋,視線似乎蘊含些許的難為情,但真尋不懂其中的含意。
「真尋,你以前對我說過,你最討厭保留實力的做法吧?」
「咦?啊、啊啊,嗯,我曾經這麽說過。」
忽然被徵詢意見,真尋雖然感到困惑但還是這麽迴答。
「真尋都這麽說了,所以哈斯塔,去大顯身手吧。」
「可、可是!那是……那個時候……我不是那樣啦!」
「真是的,我說過現在不是講這種事的時候!如果你不肯自己來,那我幫你!轉過去!」
「啊哇!」
奈亞拉托提普抓住哈斯塔纖細的肩膀,讓他轉過身去。
「會有點癢喔!放心,隻會痛一下子而已!」
「不、不行,那裏……唔啊……唿啊啊!」
哈斯塔發出嬌滴滴的誘人聲音。
「唔哇!怎麽迴事!」
忽然卷起一陣強風。
大空洞裏應該不可能會有這麽強烈的氣流,如今卻卷起一陣宛如進入暴風圈的強風。即使躲在夏塔小弟的後麵,風壓依然進逼而來,真尋隻得拚命踩穩腳步以免被風卷走。
真尋知道這股突發強風的源頭。
是哈斯塔。
離地五十公分的哈斯塔正釋放出難以抵擋的風,那不知該用旋風、疾風還是烈風來形容。
這陣風像是龍卷風一樣,將哈斯塔包裹在中心,風勢使得原本應該無色透明的空氣看似泛白,甚至遮蔽哈斯塔的身體輪廓。在螺旋卷動的強風阻擋下,終於完全看不見少年的身影。
「這種強烈又刺激的特效……好久沒看到了。」
「唔,喂,奈亞子!現在是怎麽迴事?哈斯太是怎麽迴事?」
「真尋,我曾和你說過宇宙小學時的事情吧?」
「啊?這種時候你講這個做什麽?」
「我曾經三不五時和克子吵架的往事。」
「啊、啊啊,我曾聽過。」
一同就讀宇宙幼稚園和宇宙小學的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因為種族不合所以經常發生爭
執,據說教室爆炸或毀壞都是家常便飯。隻不過,奈亞拉托提普是真的很討厭克圖格亞,克圖格
亞卻是基於愛情而希望奈亞拉托提普多看她一眼……似乎是如此。在克圖格亞住進家裏當食客的時候,真尋曾聽她本人說過這件事。
不過,現在講這種往事有什麽用?
「隻要我們開始吵架,哈斯塔總是會在演變成超級邪神大戰的慘狀之前,去找級任導師猶格·索托斯老師過來,因為哈斯塔是班長。」
「老師大發雷霆修理你們的往事,我也已經聽過了!這和現在的哈斯太有什麽關係啊!」
「接下來才是重點。猶格·索托斯老師偶爾會請病假,不過在這種日子,我們當然還是會吵架。你覺得這種時候都是誰阻止我們的?」
「我怎麽可能知道是誰……」
真尋說到這裏停住了。
蠕動之混沌與活火焰,兩者都是神話中鼎鼎大名的邪神。如果要阻止擁有這等名號的兩人吵架,當然需要同等級的邪神。
而且,既然是在這裏提到這件事……
「沒錯,就是哈斯塔。而且他是班上唯一能以實力介入,讓我們安分下來不再爭吵的學生。」
「你、你說哈斯太?那個嬌弱的男生?」
「所以說,那才是使出真本事的哈斯塔。」
聽她這麽說,真尋看向正前方的暴風。
剛才奈亞拉托提普逼哈斯塔拿出真本事,接著進行神秘處置後,就變成現在的狀況。換句話說,使出真本事的哈斯塔正位於龍卷風的中心。
這時候,負責牽製阿勞猿的克圖格亞無法架開迎麵襲來的拳頭而被打中。體重相差懸殊的克圖格亞被打得朝這裏飛來,真尋連忙預測她落地的位置,前去張開雙手待命。
「唔喔!沒事吧,克子……天啊!你好燙!」
「……
少年,接得好。」
雖然真尋順利接住克圖格亞,但湊巧變成公主抱。隔著製服都能感受到克圖格亞的體溫,簡直像是剛裝入開水的熱水壺。
「該死的克子,老是隻有你享受得到這種好處!話說應該再撐久一點吧,這個沒用的女人!」
「唔,喂!猴子怪過來了!」
阿勞猿朝各處發出憤怒的咆哮,用力踩踏地麵接近,它的威容隻能以恐怖來形容。雖然阿勞猿的體格龐大但身手敏捷,雙方的距離沒多久就拉近,阿勞猿的身影逐漸變大。
「不妙,該不會是衝著哈斯塔吧!變身還沒結束耶!」
正如奈亞拉托提普所說,阿勞猿的視線投向忽然出現在大空洞中的暴風。比起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這股暴風似乎更令它感到威脅。
唿唿作響的台風一進入攻擊距離,阿勞猿就舉起邪種硬度十的破格拳頭。
「……哈斯太!」
克圖格亞迅速離開真尋的懷抱向前,奈亞拉托提普也一樣。
然而,來不及了,阿勞猿的拳頭已為了粉碎礙眼的旋風而揮下。
「哈斯太!」
真尋放聲大喊。
一陣撼動地麵的轟聲響起。
但是,聲音並非來自前方。不知為何,聲音與震動似乎都來自真尋的後方。
真尋戰戰兢兢看向身後一采究竟。
阿勞猿的拳頭在那裏。
隻有拳頭而已。
「……啊。」
真尋將視線轉迴前方,頓時啞口無言。
阿勞猿剛才揮下的手臂,手腕以下的部位被削掉了。阿勞猿自己似乎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凝視著原本應該存在的拳頭。
阿勞猿失去右手,落在真尋後方的也是右手。換句話說,阿勞猿的拳頭因為某種原因被截斷,落到真尋的後方。
然而令真尋啞口無言的,不隻有這件事。
席卷大空洞的強風已經完全停止。
而且,剛才的災難中心點,出現一個從未看過的背影。
修長的輪廓,身穿宛如法衣的黃色長衣……不,或許稱為金色也不為過。風明明已經完全靜止,和衣服相同顏色的長發卻不斷緩緩飄揚,衣領後方延伸出來的兩條細長布料,也一樣在無風狀態下水平擺動。
「judge it, king——宣布王的判決。」
那與其說是男性的聲音,更像是較為低沉的女性聲音。這名神秘人物緩緩舉起手,將手心對著阿勞猿。
「死刑。」
這名人物無情宣判的瞬間,阿勞猿就以極快的速度與地麵平行向後震飛。力道強得令它狠狠撞上大空洞最深處的石壁才落地。
它與其說是被震飛,更像是被一股宛如子彈的強風重擊——強風?
「難、難道他是……」
「看來是趕上了。這就是哈斯太的真本事,cye effect——黃衣之王形態。」
奈亞拉托提普對真尋的推測予以肯定。
「……好懷念,以前經常被那種模樣的哈斯太罵。」
既然克圖格亞也這麽說,那個金色的身影果然是哈斯塔。
在真尋感到困惑的時候,似乎是哈斯塔的這名人物緩緩轉身看向這裏。
真尋不經意覺得心髒差點停止。
那名人物的臉上,完全沒有哈斯塔總是微微羞紅、靦腆又柔和的麵容,而且根本沒有五官,看起來像是戴著蒼白又詭異的麵具。
黃衣白麵,神話裏難以名狀的化身,黃衣之王。
位於真尋等人麵前的這副模樣,正是哈斯塔的全副武裝形態。
「真是的……實在拿你們沒轍。」
化為黃衣之王的哈斯塔輕聲說著,聲音幾乎沒有哈斯塔少年形態的印象。即使專注聆聽,頂多也隻能隱約感覺到少年哈斯塔的影子,說穿了簡直是另一個人。
哈斯塔悠然走過來,站在真尋等人的麵前。變身之後身高似乎也會改變,如今的他比真尋高出一個頭,體型也改變,修長的手腳看起來很勻稱,原本綁成辮子的頭發亦解開。雖然臉上戴著麵具看不見五官,不過這副青年的外表,令人覺得哈斯塔長大之後就會變成這樣。
「哈斯塔,好久沒看到你這個樣子。」
「現在我已經不想變成這樣子。奈亞子真的從以前就令我傷透腦筋。」
「……這樣很帥氣,偶爾變一下是好事。」
「克子,你也要反省。你不知道我當年多麽辛苦嗎?」
黃衣之王的話語,意外包含一些抱怨的成分。看到這樣的外型,原本以為會是多麽可怕的存在,卻有種平易近人的大哥哥感覺。
此時,哈斯塔蒼白的麵具朝向真尋,不習慣這個造型的真尋嚇了一跳縮起身體。哈斯塔無視真尋這樣的反應,像是對待弟弟般輕拍真尋的頭,和平常完全相反。
「真尋。」
「呃,是!」
不知為何,語氣變恭敬了。
「謝謝你照顧平常的我,今後也麻煩你多多關照。」
依照這種說法,現在的哈斯塔就像和原本的哈斯塔是不同的人,或者是不同的人格。不過哈斯塔這樣的變化,確實會令人認為他不隻換了外型,甚至也換了一個人格。
「咦……啊,嗯,總覺得像是多出一個弟弟,所以我很高興……」
「弟弟嗎?嗬嗬,那就當作是這樣吧。」
哈斯塔露出苦笑。
該不會連這個哈斯塔也仰慕真尋吧?劇情會如此進展嗎?
此時,大空洞內部再度響起咆哮聲。
沒錯,現在不是和樂融融的時候,阿勞猿還活著。它背部貼著石壁起身,張開血盆大口發出咆哮,金色的體毛變得更加顯眼,似乎依然處於憤怒模式。
「你們退後。」
哈斯塔以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告知之後獨自向前。雖然他要眾人退後,但阿勞猿的戰鬥力非比尋常,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聯手都無法解決,應該不是哈斯塔獨自應付得來的對手。
然而,真尋的這種想法被推翻了。
隻見哈斯塔朝著阿勞猿揮動手臂後,被揮動軌跡帶動的空氣,隨即化為肉眼可見的利刃射向阿勞猿。
隨著噗滋一聲,風之刃刺入金色的肉體,而且不隻有一記,哈斯塔接連揮動手臂發射風刃。
原來如此,剛才似乎就是以這一招砍斷阿勞猿的手。
肆虐的真空之刃,令阿勞猿發出近似慘叫的聲音。即使它以極為強壯的手臂防禦,銳利的空氣斷層依然折磨著硬如鋼鐵的肌肉。
此時,哈斯塔繼續以左手發射風刃,並且將右手舉到頭上。他豎起食指,像是指著大空洞的洞頂。
這一瞬間,光芒遼蔽真尋的視界。一陣爆炸聲同時響起,音量大到甚至撕裂阿勞猿的咆哮聲。視覺與聽覺的震撼令真尋差點暈眩。
神秘的發光現象在瞬間停止。仔細一看,阿勞猿身體各處都變得焦黑。和剛才被克圖格亞攻擊時相比,阿勞猿的傷勢變得更為嚴重。
瞬間產生的光芒與爆炸聲,讓真尋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事。
「雷、雷電?這裏是地底耶!」
真尋正感到訝異的時候,第二、第三波光芒與爆炸聲籠罩大空洞。肯定沒錯,是哈斯塔引發落雷。
降臨在阿勞猿身上的天災並沒有因此結束。
阿勞猿的身旁開始充斥著某種白霧。白霧輕盈圍繞阿勞猿巨大的身軀後,居然從它的腳底劈啪凍結。冰凍從小腿到膝蓋,沿著大腿來到軀體,從胸部延伸到雙手前端,然後抵達頭部。
即使冰塊覆蓋全身,結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