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蕭長生便不再繼續猶豫。他從來不是那種優柔寡斷之人,對他而言,已經決定了的事情,那就沒有什麽好遲疑的。他的道心一向如此,一往無前便好。


    對於《禁忌九轉》,蕭長生已經有所了解。而此時他要做的,便是開始運轉這門法。他當然清楚,一旦自己開始,那麽便等同於他從此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在這條路上,沒有人可以幫他。這是他自己的道,即便強如諸天,也沒有辦法能夠幫他擺脫什麽。或者說,一旦當他開始,那麽便是踏上了一條永遠無法迴頭的不歸路。


    前方的路充滿所有未知的可能,甚至即便就是蕭長生自己,也覺得這完全就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充滿黑暗的未知之路。


    在過去,從未有人敢行如此大膽之事。而自他之後,恐怕在很久很久的時間之內,同樣無人敢於嚐試。即便蕭長生能夠笑到最後,尋常人等也絕不會想要步入這種路。


    毫無疑問,即便到了最後,蕭長生能夠達到最為理想的狀態。但是就連他都不知道,到了那時的他究竟還是不是他。


    神魂的蛻變,身體肌膚的再生。這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每一轉之後的他,就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在這樣的狀態之下,蕭長生並不敢保證自己會一絲不變。


    而在老敗類所創的法中,也有過十分清楚地提示。修煉此法,即便每一轉都會成功將新生的意誌擊敗,神魂歸位。完全有可能是在一次一次的蛻變之中,將故我徹底拋卻。


    神魂是人之根本,無論任何境界的修士都是一樣。然而這《禁忌九轉》所要做的,乃是一次又一次換掉自己過去的神魂。


    即便成功之後,自身的主流意識不會泯滅。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新生,一次又一次地改變自己的氣息。誰也不知道,到了最後是否會因此而使得新生的神魂產生改變。


    可即便如此,蕭長生還是義無反顧的,開始運轉起了功法。隨著他控製體內的能量流轉,蕭長生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神魂之中的精華之力正在緩慢被抽取。


    而在他的眉心之處,則開始緩緩孕育出一個嶄新的神魂。起初,這個嶄新的神魂還隻是星星點點的神魂之力凝結而成的光束。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星星點點的光束逐漸凝實。到了後來,終於形成了一個與蕭長生一模一樣的神魂小人。神魂小人緊閉著雙眼,似是一個新生的嬰兒般,看上去脆弱不堪。


    感受到這神魂小人的出現,蕭長生心中頓時升起了絲絲異樣的感覺。在他與這神魂小人之間,建立起了一縷若有若無的聯係。


    此刻蕭長生內視自己的眉心,在那裏,這個金色的神魂小人,正在不斷長大。那樣子,就仿佛他是蕭長生的孩子一般,而蕭長生正將自己的神魂之力,瘋狂輸送給自己這個“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長生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極其萎靡起來。而他的肉身,也開始出現了絲絲縷縷的裂痕。仿佛一個精致的瓷器,此刻遭受重擊被打爛了一般。


    也是在此時,蕭長生眉心處的神魂小人,漸漸產生了一絲生氣。而蕭長生也明顯可以感受到,他與那神魂小人之間絲絲縷縷的聯係,開


    始漸漸變得不穩固起來,仿佛隨時會被切斷。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蕭長生體內的神魂小人猛然睜開了眼睛。而蕭長生與神魂小人之間的聯係,也是在此刻徹底被切斷。下一刻,一股難以形容的強大氣息自神魂小人上爆發。


    蕭長生的神魂之力經過嚴重地消耗,早已變得脆弱不堪。這股強大的氣息始一爆發,就直接將蕭長生震得猛然吐出一口鮮血。至於他身上的裂痕,也變得更加大了。


    然而蕭長生還是沒有停止繼續運轉功法,已經略顯微弱的神魂之力,依舊在不斷向著神魂小人傳輸過去。


    或是感應到了蕭長生的狀態,神魂小人猛然收起了自身的氣勢。如此一來,蕭長生頓時覺得好受許多,再次加大了向神魂小人傳輸神魂之力。


    麵對這一切,神魂小人隻是冷眼旁觀著。依舊一動不動地待在蕭長生的眉心之中,似乎在冷眼看著蕭長生為他所做的一切。


    發現這一情況,蕭長生的心中頓時一陣冷笑。神魂小人此時的樣子,明顯是明白蕭長生的神魂之力對他有著難以想象的好處。


    所以並沒有在擁有意誌之後直接離體而出,反而安靜地等待著,繼續心安理得地吸收著蕭長生為他所傳輸的神魂之力。


    他現在的樣子,明顯就是在等待著將蕭長生的神魂之力徹底吸收。然後在最後關頭破體而出,取而代之,成為真正的受益者。


    然而蕭長生又豈會讓他得逞,要知道,他修習這《禁忌九轉》可並不是為了要成全他人。盡管這個他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講,也算是一個另外的他自己。


    如果非要說起來,那麽可以說,這是自我與新我之間的較量。蕭長生明白,這個所生出來的新我,擁有著他所擁有的一切。


    記憶、功法、戰鬥經驗……除了自己身上所攜帶的一些身外之物,這個新我可以說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蕭長生。


    隻不過,這卻又的的確確並不是蕭長生。蕭長生始終堅信,這世間的一切無論怎麽改變,真正的他自己隻有一個,那就是他這本體。他在哪裏,蕭長生便在哪裏。


    至於之前在雲霄老人幫助下所產生的另一個自己,甚至是此時擁有了自己一切力量的新我,在蕭長生看來,這都完全是另外一個全新的生命體。


    盡管他們於自己之間,都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然而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丟棄自我的意識,絕對不會讓另外的意誌,來取代原本的自己。


    所以此時,蕭長生在內視著這神魂小人的同時,神魂小人也在冷眼看著他。這是本我與新我之間的第一次對視,然而蕭長生清楚,這絕不是最後一次。


    無論此次究竟是他最終受益,成功將《禁忌九轉》第一轉修習成功。還是這神魂小人最終受益,將他的本我殺死,來成就自己的新生。


    在將來,他們二者之間存活下來的一個,都必須要再次麵對於今天一模一樣的狀況。那就是進行第二轉、第三轉……直至第九轉完結。


    早在蕭長生做出決定,開始運轉這門功法的那一刻開始。這一切便都已經是注定了的,再沒有迴頭路可以給他走,也沒有任何可以給他後悔的機會,無論如何都難逃這既定的宿命。


    而就在蕭長生內


    心想著這些的同時,那安靜待在他眉心的神魂小人終於動了。經過一段時間,蕭長生的神魂之力已經近乎幹涸。


    他全身的皮肉都已經深陷下去,布滿裂痕的傷口,也已經沒有鮮血可以流淌。隻有一團微弱的神魂之火,明滅不定地懸浮於蕭長生的天靈蓋之上。


    神魂小人始一出手,便直接對蕭長生下了死手。他猛然張大吸力,將蕭長生最後一絲神魂之火沿著那絲絲縷縷的傳輸通道,直接吸入自己的體內。


    這一刻,蕭長生的肉身徹底幹癟了下去。而懸浮在他頭頂的神魂之火,也燃盡了最後一絲,徹底熄滅了下去。


    白須老人的小世界中,他看著眼前的蕭長生,雙眼之中充滿了震驚。他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麵前這個年輕人,生生將自己的神魂之力抽幹,不知用往何方。


    而結果就是,不久之前還在自己麵前生猛得一塌糊塗的年輕人,就這樣輕易斃命。他的靈魂之火徹底熄滅,而已經嚴重幹癟成為人幹的身軀,也隨著一陣輕風吹過,緩緩消散。


    也就在蕭長生的肉身消失的瞬間,一團龐大的能量體刹那間綻放萬丈光芒。緊接著白須老人看到了此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一個與蕭長生長得一模一樣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他麵前。


    二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氣息,都完全相同,沒有任何差別。甚至連兩人身上所穿的衣物,都是一模一樣,完全看不出任何區別。


    然而白須老人卻能夠在瞬間確定,這個人根本不是之前與他鬥法的年輕人。之前的那人,雙目之中無論何時都透著清澈和明亮,然而此人的雙眼之中,卻透出一股隱隱的邪氣。


    那新生的蕭長生似有所覺,轉頭不屑地看了一眼被定身在虛空中的白須老人。然後大手輕輕一揮,一股澎湃的毀滅之力便瞬間將白須老人包裹。


    下一刻,在狂暴的能量風暴中,白須老人連慘叫都未曾發出一聲,便寸寸碎裂,猛然爆發成一團血霧。


    新生的蕭長生微微抬手,自虛空中將漫天的血霧凝成一條血線,向著自己的手中攥來。而後他單手托舉著一團緩緩蠕動的血球,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邪魅的笑容。


    下一刻,他輕輕抬手,將這團血球送入自己的口中。如若有人在這裏,一定會為這新生蕭長生的殘忍以及嗜血感到陣陣恐懼。


    當這團血球已經快要被其送入口中,忽然虛空之中響起一聲極端虛弱的聲音:“你行如此惡心之事,總得要問下我這個本體是否答應吧!”


    聽到這聲音,新生蕭長生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原本邪魅的雙眼,也是陡然凝了起來,有些驚訝地望向四下的虛空。


    隻不過隨即,他的嘴角卻再次微微上揚了起來,露出一抹妖異的笑容:“很好,你越是強大,便代表著我越強大。能夠如此輕易地收取這般強橫的果實,不錯,我很開心!”


    一邊說著,新生蕭長生猛然握拳,將手中的血霧驟然捏碎。鮮紅的血水順著他的指縫緩緩流淌,但卻極其詭異得並沒有在其潔白如玉的雙手上沾染分毫。


    “看在你讓我難得的如此開心的份兒上,我給你一個痛快。免得你在這世上苟延殘喘,遭罪不說,若是被人撞見,還要弱了我的名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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