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拾把林才女帶下去之後,柳紹歆也是會看臉色的人,見殷鉦琰臉色不好,便帶著其他人退下了,一眨眼,屋裏隻剩下邵荁韻和殷鉦琰兩個人,殷鉦琰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鬆開了邵荁韻的手,邵荁韻也知道是自己剛剛多想,心思還被這位小氣的王爺猜中了,她隻好賴上去撒嬌。


    “王爺這是怎麽了?剛剛還跟妾濃情蜜意的,現在人一走王爺就現原形了?”邵荁韻調侃道。


    “爺不是三心二意之人,爺今生的心,隻在一人身上,這個人就是你,”殷鉦琰真誠的看著邵荁韻,“她們,爺不得不接下,因為爺的身份有很多身不由己,但是,爺對她們,隻走過場,對你,爺隻走心。”


    邵荁韻眼圈泛紅,沒多久眼淚就往下掉,“怎麽就哭了?”殷鉦琰慌得手足無措。


    “對不起,我不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就是這麽矯情,我不是懷疑琰郎,”邵荁韻低下頭抹了抹眼淚。


    “可能是因為有孩子的緣故,爺懂得,韻兒,你隻需要記住,你在爺這裏,是例外就好了,”殷鉦琰擁住邵荁韻,輕聲道。


    邵荁韻靠在殷鉦琰懷裏點頭,“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林才女是在當天的晚上被帶走的,離開的時候,隻有邵荁韻去送她。


    “想不到,到最後送我離開的會是你,”林才女嘲諷道,“你是來炫耀的?”


    “炫不炫耀於現在的你來說重要嗎?”邵荁韻嗤笑。


    “確實不重要了,”林才女平淡的說,“邵荁韻,其實,我很羨慕你,不僅僅是因為你有王爺的寵愛,更多的是因為你的心態。”正是你這幅淡然的模樣她學不了,所以她才更加想要看到她邵荁韻失落絕望的樣子。


    “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謝謝你,謝謝你最後給我留了體麵,此次一別,也隻有可能在黃泉路上才能遇見了。”說完,她不等邵荁韻的迴應就扶著湘冉上了馬車。


    馬車漸漸離去,直到最後看不見了,邵荁韻才迴過神來,或許,對於林才女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


    琰親王府又迴歸了正常生活,除了梧桐苑的北院空了以外,其他的一切如常,林才女這個人就好像沒在王府存在過一樣,所有人都默契的將她遺忘,就像是隨著她的離開那般被剔除在王府的生活之外。


    三月下旬,邵慳得到聖旨,依舊任命他為江南巡撫,三天後便要迴江南赴任。邵慳離開那天殷鉦琰帶著邵荁韻去送他們。邵母看著自己女兒幸福的樣子,安心了不少,邵慳在離開前偷偷跟殷鉦琰說了幾句當今局勢的分析後並沒有深度的談下去,畢竟人多耳雜,容易被他人聽去,傳到皇上那裏。


    這邊邵慳一走,皇上的五十九大壽的壽宴就要開始著手準備了,因為經過季鉉一事,嚴守謹造反一事,追錢的事情一直停滯不前,錢不到位,這壽宴就辦不下去,因此殷鉦琰十分的苦惱。


    “嶽父在離開前跟爺說要主動攬下追錢一事,你是怎麽想的?”殷鉦琰坐在書案前道。


    “我認為,父親說的不錯,但是,追錢總是要尋求方法的,斷不可在出現季大人這樣的情況,也不可讓所有人都記恨上琰郎,辦法,我們可以往後想,但是請命一事,王爺需盡早落實,否則到時候壽宴來不及辦好,又是另外一迴事了,”邵荁韻寫完小說的最後一個章節才抬起頭迴答道。


    “爺明日上朝便請命,”殷鉦琰偷偷瞄了一眼邵荁韻手下的紙,十分好奇的想上前去看,但是他還記得之前還說邵荁韻寫這些玩意是在誤人子弟,現在他去看,不就打臉了嗎?殷鉦琰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控製自己的眼神盡量不往那邊瞟。


    邵荁韻伸了伸懶腰,因為月份大了,肚子也開始顯性了,邵荁韻現今的動作也有些笨重起來,一舉一動都需有人攙扶著,殷鉦琰見她想要起身,便連忙放下手中的折子,上前去扶她,“爺見你這肚子怎麽與常人不同呢?難道是...”


    邵荁韻惡狠狠的瞪著他,“琰郎那三個字最好還是不要說比較好。”


    殷鉦琰尷尬的咳了一聲,他想說是不是因為她胖了、吃太多的緣故,現在少吃多餐已經滿足不了她了,現在已經是多吃多餐了都,邵荁韻看了眼肚子,該不會真的吃太多胖了吧?邵荁韻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肚子,殷鉦琰見狀,手附在她手上,突然,她感到自己的掌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她頓時懵了。


    “韻兒,這是?”殷鉦琰驚喜的低頭看著她。


    “琰郎,是我們的孩子,他動了,他在跟我們打招唿,”邵荁韻激動的說。


    “怎麽不動了呢?”殷鉦琰又繼續摸了許久,但是肚子沒有半點動靜,“一開始不會這麽頻繁亂動的,王妃說了,等月份在大一些,他就會動的頻繁起來,而且你這樣撫摸她呢,他會跟你交流,有事會伸出小拳頭或小腳丫捶捶你呢。”邵荁韻笑著拉過殷鉦琰的手在肚子上輕輕的從上到下的撫摸。


    “這麽神奇的嗎?”殷鉦琰覺得十分的有趣。


    “琰郎竟不知這些?”


    “誰會跟爺說這些東西,她們也就挺著大肚子在爺跟前晃悠,個個都恨不得爺陪她們,哪會跟爺說這個?”殷鉦琰搖頭,嗤笑道。


    “哪,琰郎日後可在我這邊享受這些咯,”邵荁韻笑著說。


    第二天上朝,殷鉦琰便上表向皇上請命幫助太子催債,因為壽宴將至,國庫實在是拿不出太多的錢,皇上思慮了許久後便同意了他的請求。底下的大臣倒是苦不堪言,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安生日子,現在殷鉦琰一接手,個個都不免擔憂起來,這其中啊,就有十王爺殷暻然。


    殷暻然本仗著自己是皇子,就一直拖著沒還,又加上當時負責的人還是殷剡祀,因此他便沒想著這麽快去還,到時候再不濟就求求殷剡祀,說不定就勾去了這筆賬,可偏偏出了季鉉這件事,現在又是殷鉦琰接手,皇上還讓殷勻櫟也跟著一起,在這讓殷暻然頓時焦急了起來,人一急,就容易幹蠢事,因此啊,他就帶著自己的下人,把府裏最值錢的東西一股腦的全拉到集市裏叫賣,還以皇子的身份做擔保。


    這邊的殷勻櫟聽到下人來報,便急匆匆的趕到現場去勸阻他。而這邊的殷剡祀自然也知道了殷暻然的行為,氣得叫人備馬,也跟著趕去了集市。


    “王爺,十王爺出事了,”炎拾跑進來道,“十王爺將自己府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拉到集市去叫賣了,現在集市都亂了。”


    “蠢貨,”殷鉦琰氣得爆粗,“他一個皇子,在集市叫賣,他不怕丟臉,我們還怕呢,趕緊通知老八,讓他把那混蛋玩意帶迴去,別丟人現眼。”


    邵荁韻上前輕拍殷鉦琰的後背,“王爺消消氣。”


    “八王爺那邊已經去了,就是,”炎拾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殷鉦琰,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讓殷鉦琰崩潰,“就是十三王爺知道了,也趕去了,兩人在集市罵了起來,八王爺讓人過來找您去拉一拉十三王爺。”


    “老十三瘋了是吧?哈,跟一個智商隻有三歲的人在集市對罵?”殷鉦琰氣得差點掀桌,“備馬。”


    殷鉦琰怒氣衝天的走出楠夢院,趕到了集市,遠遠的就聽到殷暻然在破口大罵。“你他媽殷勻櫟就是個認錢不認人的小人,這些天你日日派人到府中催我還錢,不就是想逼我嗎?好,我就做給你們看,看看是誰丟不起這個臉。”


    “老十,你給我住口,別再這裏丟人,”殷剡祀怒斥道。


    “八哥,我哪裏丟人了,我不就是沒錢還債,把自己的東西拿出賣了嗎?怎麽就丟人了,”殷暻然吼道,“他老十三算什麽,也不過是賤種一個,不然他怎麽就早早沒了母妃,還不是被他賤沒的,整天就知道跟在四哥後麵,他殷鉦琰又是什麽,還不是太子的另一條狗...”


    他說的正起勁,殷勻櫟一拳就這麽打過去,殷暻然被人當眾打臉,氣得跟殷勻櫟扭打起來,這下子圍觀的群眾頓時歡唿起來,就仿佛兩人是在耍雜藝般。殷鉦琰連忙上前跟殷剡祀一起拉開兩人,拉開時,兩人臉上都有不同位置的烏青,殷勻櫟本身沒了母妃打小就被人嘲諷,現今又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戳脊梁骨,還帶上了一向疼他的殷鉦琰,當場氣得大吼,“十哥,有本事就跟我到父皇那裏,讓他評評理。”


    “行啊,我怕你啊,走,”殷暻然迴道。


    “還嫌不夠丟人是嗎?”殷鉦琰大聲喊道,“都給我迴府去,這件事若是鬧到父皇那裏,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四爺,皇上請您和八王爺、十王爺還有十三王爺入宮覲見,”話音才剛落,禦前提督便來傳旨了,殷鉦琰氣得胸膛劇烈的起伏不停,“這下你們滿意了?”冷冷的掃了一眼他們,率先抬腳上馬趕往宮中,而殷暻然一向就怕殷鉦琰,被他的眼神一掃,立馬就慫了,殷勻櫟則是愧疚,他是不是把四哥連累了。


    到了清莘殿,殷鉦琰幾人都跪在底下,不敢亂動,皇上安靜了許久才開口,“身為皇子,在集市大打出手,你們不嫌丟人,朕還嫌呢。”


    “兒臣...”殷鉦琰正打算認錯,殷勻櫟卻開口打斷了他。


    “父皇,這件事皆因十哥而起,還請父皇給兒臣評評理,”殷勻櫟委屈的開口。


    “老十三,”殷鉦琰低斥道,“不許再提了。”


    “四哥,十哥罵我可以,但是他不該將你拉下水,父皇,兒臣自小沒了母妃,從小也因為這件事被各位兄弟排擠恥笑之類得,久了兒臣也麻木了,畢竟也隻是在自家兄弟這裏,兒臣也無需去過多計較,但是今天,十哥把這件事當著眾人拿出來辱罵兒臣,這也就算了,還將四哥拉下水,四哥從小就疼兒臣,有什麽吃的就給兒臣留著,知道兒臣一人待在皇子所無人看管,生病了也沒人知道,四哥就天天跑到皇子所照顧兒臣,父皇誇獎兒臣看重兒臣,四哥比兒臣還要高興,父皇說兒臣太過驕躁,四哥便帶著兒臣去靈寺養心性,請問父皇,這樣的四哥被人當眾辱罵,兒臣是否還能沉得住氣,”殷勻櫟頓時嚎啕大哭,伏地哭訴。


    殷鉦琰鼻子一酸,手抬起來又放下,他知道殷勻櫟自從關禁閉以來,心裏就有一個疙瘩,但是礙於身份,他也不敢跟皇上哭訴,畢竟,臣子臣子,先是臣後才是子啊,現在正好借此時機好好發泄一番也是好的。


    這件事的原委皇上也是知道了一些,但是殷勻櫟這般哭訴他卻是沒有料到的,看他哭成那樣,皇上心裏的愧疚一下子就湧起來,想當初靜嬪病逝時,他曾答應過她會好好照顧殷勻櫟,當時的殷勻櫟就像現在這般懂事,喪期一過自己就搬到皇子所,將靜嬪的寢宮讓出來,而他一門心思都花在太子身上,對殷勻櫟的照顧終是疏忽了。


    現在聽到他這段話,皇上怔了好一會才道,“都起來吧,老十三,朕也沒說要責怪你的意思,就是當街對罵,打架確實有失皇家身份,朕就是想讓你們反省反省而已。”


    隨後,他看向殷暻然,“老十,你說說你,你都學了些啥東西,荒廢學業就算了,欠錢不還咱也可暫放一邊,但是,誰給你膽子當街辱罵兄弟的,老十三是弟弟,就算做的不對,你可以去他府上教導他,但是你幹了些什麽?當街辱罵,還把你四哥拖下水,你這是活夠了?嫌命長是吧?”


    “迴父皇,不是兒臣嫌命長,實在是兒臣逼不得已啊,原先是八哥,兒臣還可以喘口氣,可是十三弟呢,天天派人到府上說兒臣還欠多少錢之類的,兒臣真的是每日看到來人心就慌,咱再怎麽說也是親兄弟吧,你這麽逼著兄弟不就是想讓兄弟死嗎?”殷暻然也跟著哭起來。


    “十弟,你說老十三逼你太緊,那你今天的做法給他留餘地了嗎?催債一事,每個人每天的固定程序都是這樣,實時告訴你還差多少沒還,你心裏有個底不行?我們是三四個人上門,硬壓著你要你還錢了還是威脅你咋了?不都是直接將你欠的寫在紙上,由小廝拿給你,給完就走,這樣你還要讓我們怎麽樣?當做你什麽都沒欠嗎?傳出去還怎麽讓我們怎麽辦事了?”殷鉦琰淡然道。


    “今日之事確實是你不對,你四哥和十三弟不過是為朕辦事,你這樣鬧,是覺得朕的決策不對咯?”狠狠的等掃了一眼殷暻然,“你素日驕慢,不學無術,朕也沒想著去拘著你,就這樣放任你,沒想到反而導致你今天這般肆無忌憚,來人。”


    “奴才在!”


    “父皇,”殷剡祀心道不好。


    “將老十帶下去,著慎刑司給他個二十大杖,漲漲記性,”皇上咬牙道。


    殷暻然倒是坦然的接受,“兒臣謝父皇隆恩。”說完,不等侍衛過來押他,他自己起身揚長而去,皇上氣得臉一青,連連搖頭輕歎,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四哥,”殷剡祀攔住殷鉦琰前進的腳步,“這件事確實是老十不對,八弟我在這裏替他向你和十三弟致歉。”


    “八弟說笑了,本就是兄弟間的打鬧,不足為奇,我和老十三就先迴去了,八弟自便,”說完,他拉著殷勻櫟走了,殷剡祀鬆了口氣,幸好皇上沒有連帶責怪他,否則...殷剡祀抬腿緊隨殷鉦琰他們後麵出宮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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