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繞於夏蘇星周身的血氣領域徐徐平息,而他無力的下墜,往律魂空間不見底的深淵徑直落下。


    速度很緩,他就似一根羽毛,順著清風飄落。


    他的雙眼是睜開的,他也清楚他正在下墜,可並不掙紮,或者說是並無掙紮的意識。


    血色的雲海跟漆黑的深淵成明顯的對比,他伸出右手,透過指縫望向天幕,竟是有些癡迷的笑了一笑。


    隨之,他閉上了眼,任由他的身軀掉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從上方看,他的身軀也漸漸模糊縮小,最後遭寂黑所吞噬。


    忽而,一縷白紅的流息朝著深淵追溯而去,不出所料的話,那便是焚靈。


    當那縷白紅流息觸及在夏蘇星的胸腔之時,一陣漣漪以他左胸部位泛起,好似靜水的池塘落了一粒石子。


    圓形的漣漪,一半呈紅色,似有燎原之勢,一半呈白色,似要冰封萬裏,逐漸向外圍擴散。


    “焚靈....”


    “主人,滅神跡已然清醒,你也完全可以將它控製了。”


    “謝了。”


    “但....”


    “我知道,我能感覺到識海裏麵失去了什麽東西,想必就是龍魂息吧....”


    “是的,但這可能隻是暫時性的。”


    “是嗎?好累....這一遭。”


    ......


    鯨市,秧園。


    黯淡的天幕徐徐明亮了起來,原本黯淡失色的枯花石歸於平靜,重新落入了祝曉雪的手裏,其係上的紅繩一頭如同柳絮,隨風而飄。


    原本凋零化為了塵埃的百花生出了花蕾,它們在同一時間綻放,絢麗的七彩熒光在秧園裏飄散。


    花香濃鬱,蜂蝶齊舞,甚是美哉。


    “曜秧靈主?”祝曉雪的眼神滿是欣然。


    曜秧一笑,“好了,枯花石迴歸本體,他平安了....”


    “那....蘇星哥哥什麽時候迴來?迴鯨市,來看我和弟弟?”祝曉雪期盼著,原本布滿臉上的憂愁消失盡無。


    “很快的。”


    “我想也是!”


    “曉雪,夏蘇星能有你這個妹妹....真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不不不!我能有蘇星哥哥,才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曜秧掩嘴一笑,“別人從來都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你這倒是反著來了。”


    祝曉雪抿著唇,兩個酒窩淺淺露出,簡直就是個美人胚子。


    ......


    熱島。


    荒蕪、淒寂、恐慌,充斥著這裏,生靈們拚命逃竄,奔向潮湧的海灘。


    到了海灘的灘塗上,生靈們停了下來,前方便是大海,它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轉身,迴頭,目光紛紛凝聚於熱島的另一端,眼眸中泛著通紅星火。


    那一端,指的正是鐵洛和霆誅蛟龍他們所在的方位。


    已經深夜之際,可那一端的林木之間,仿佛依舊是餘暉之時。


    一線昏紅色的天際,似乎就平擺在林木之上,易給人一種感受,就是夕陽剛沉入大海,還未褪去醉人的酒暈色。


    林木之中的湖畔,水麵和長空共色,呈現出一片昏紅,由於此時正是深夜,昏紅的水麵還依稀能見繁星點點。


    臨近湖畔,鐵洛、熱蜥正跟霆誅蛟龍、雷叨熊和三尾朱雀相對而視,似在對峙。


    “正所謂黃昏入夜色,夕落沉大海,可現在倒好,午夜成了夕落黃昏時,據傳聞描述....這應該正是厄蠱的覺醒之際,還真是可惜啊!”


    霆誅蛟龍戲謔一笑,帶有蔑視的眼神看著鐵洛。


    鐵洛麵不改色,“那你為何遲遲不肯動手殺了我?”


    “殺了你隻是一眨眼的事情,比起這兒,我更期待你在希望和絕望的夾縫裏苟延殘喘。”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話一落地,鐵洛腳一邁,就持著暗金重斧衝了上去。


    正如霆誅蛟龍所言,他每多活一秒,就有一秒鍾思考如何才能繼續活下去,如何才能跟它們抗衡。


    但很顯然,在霆誅蛟龍、雷叨熊和三尾朱雀的麵前,這樣的想法簡直是不可理喻。


    在希望和絕望的夾縫中苟延殘喘?


    很遺憾,這並不是他的風格。


    隻見一道金痕朝霆誅蛟龍一劃而去,發出了一聲不重不輕的抨擊聲。


    霆誅蛟龍不避讓,邪眸一笑,“有一說一,厄洛王,你這一擊還沒有蚊子叮一下疼呢!”


    它的周身猛然一振,一股無形的力量將鐵洛震開了十餘米開外,斧子顫出了手,斧刃插入了土層。


    熱蜥急忙趕了去,“你又犯傻了?”


    誠然,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如莽夫般衝上去了,明知傷不到對方的皮毛,硬是要杠上去自討苦吃。


    在熱蜥看來,這就是傻。


    鐵洛站穩了身子,自惱道:“難道我隻是站著,它們就能讓我活下去嗎?它們不會....在它們的眼裏,我隻是可悲的人,可悲到連自己的生死都掌控不了。”


    熱蜥略顯失意,“厄洛王....這可不像你啊。”


    “別叫我厄洛王!你在諷刺我嗎?”


    “我沒有....”


    “嗬!”鐵洛憤吼一聲,“給我滾!”


    如此突兀,熱蜥不禁一震,雙目顯得茫然不知所措,卑微道:“還請....恕罪!”


    鐵洛眼神淩厲,語氣低沉,“我的話,不想說第二遍。”


    “剛剛是我沒顧及到您的情緒....”


    “都說了,給我滾!”


    久久的沉默....


    映入湖畔的天際由昏紅徐之轉變為了陰沉,黑雲下壓,凉風拂過,卷起林木間落下的枯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滴——”


    天幕之間,雨水款款落下。


    落在了林葉之上,順著葉莖滑落,如同彈奏著幽靜的曲子,一股寂凉沁入心脾。


    “嘩啦——”


    雨愈來愈大,猶如瀑布傾下,無雷,亦無閃電,唯有雨水傾落。


    鐵洛低著頭,筆直的站立在雨雲之下,任由雨水將他的周身淋濕,他的眼神呈現出難有的深沉。


    但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他故作鎮定,實際上是遭絕望充斥。


    霆誅蛟龍開口道:“熱蜥,你可以走,看到你父輩的麵子上。”


    在一邊癱著的黑赫豹艱難的支起身子骨,它的軀體遍體都是傷痕,原本黑順的毛發粘上了黏糊的血液。


    它問:“那我....也可以走了嗎?”


    霆誅蛟龍一笑,“隨你的便,你若是以後再有什麽出格的想法,你的命可由不得你了。”


    “保證不會....”


    黑赫豹一道,便拖著皆是傷痕的軀體,蹣跚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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