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來的觸角將鐵洛的整個身體都纏繞了遍,讓他毫無反抗之力。


    接著,巨型章魚便緩緩將他往水草裏拖,無力的他眼睛似閉非閉,他的嘴微張,任由氧氣從口中逸散。


    這時,一束急流從他的身旁滑過,他餘光一掃,是熱蜥。


    隻見熱蜥一口咬住了巨型章魚,瘋狂的撕扯它,藍色血液從熱蜥的嘴裏彌散在了水中。


    等熱蜥確定巨型章魚死了後,將其一口吞進了腹中,而後在第一時間將鐵洛扯上了岸。


    “你想....害死我啊!”


    鐵洛筋疲力盡,咳出了嗆在喉嚨裏的水後,脫力的癱倒在了草地上。


    熱蜥道:“瞅你那點出息,不就是充當了一下誘餌嗎?”


    鐵洛不想跟它爭辯,側過頭,他麵色蒼白如紙,不停的喘息著。


    稍緩過氣,鐵洛問:“話說,你到底想挽迴什麽?為什麽不惜招惹黑赫豹,而救下我....”


    熱蜥先是保持沉默,看了一眼鐵洛,迴憶道:“已經是很久遠的事兒了,也不知是兩百多年前,還是三百多年前,是一位二十歲出頭的青年,具體叫什麽名字,我也忘了,或者是他壓根沒告訴我。”


    “他跟你差不多,骨瘦如柴的,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屬於自己的領地,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小蜥蜴,你可真夠倒黴的,幾條血階小蛇就把你欺負成了這副模樣。”那位青年輕撫著熱蜥的傷痕。


    青年意氣風華的道:“以後我來罩你,我敢保證沒有任何夙獸再動你一根毫毛。”


    當時的熱蜥體型跟青年相近,可能隻是在天階巔峰的境界,而青年的境界似乎已經達到了血階巔峰。


    青年帶著年幼時的熱蜥到了湖泊前,問:“你會捕魚嗎?”


    熱蜥呆愣的望著青年,搖晃著頭。


    青年二話沒說,一股勁便跳進了湖中,朝著熱蜥大喊:“下來,我教你,以後你捕不到獵物吃,就來這裏捕魚吃,至少不會餓著。”


    青年的水性很好,他能輕易潛進湖的深處,在茂密的水草間穿梭自如,凡是他盯準的魚,都逃不了他的手心。


    每每上岸,他都能捕獲到一大籮筐的魚蝦,而熱蜥總是一無所獲。


    “小蜥,你要記住,你是獵手,成為獵手的準則無非就是無畏懼和有野心,隻有你真正了解了這兩準則,你就會成為一名出色的獵手,才能在這荒蕪的海島上存活下來。”


    他們總是形影不離,從黎明到日落,從海島的一邊到另一邊。


    “小蜥,你得好好利用自己的天賦,熱蜥是五品夙獸中較為強悍的存在,但我在你身上根本看不見任何猛獸的影子,我真好奇,你家族的優秀基因是不是都沒能遺傳到你這裏來。”


    青年的話剛說完,熱蜥一個重尾就掃向了他,他不閃不躲,將熱蜥的粗尾抓個正著,隨後用力一甩,將熱蜥整個身子都甩了出去。


    “喲,還生氣了。”


    不知為何,剛剛青年的話似乎戳中了熱蜥心裏的創傷,它情緒突然變得很失落,拚命往海島的深林奔了去。


    “小蜥!”


    青年嚐試叫住熱蜥,但熱蜥還是不理智的往深林裏衝。


    那裏有什麽,青年很清楚,可他不得不顧熱蜥的安危。


    不出所料,他跟了上去。


    但等著他的,卻出乎了他的所料。


    “小蜥,你....”


    “恭候多時了。”說話的小熱蜥的父親,聖階中後期的境界。


    小蜥刻意迴避青年的眼神,它真的不敢看青年的眼神,一直低著頭,眼眸中盡是歉意和無辜。


    聽到這兒,鐵洛大驚失色,“你出賣了他?”


    熱蜥低著頭,眼眸中似乎又重現了那個時刻的眼神,“對,我出賣了他。”


    它的語氣很平淡,但它並沒有刻意壓抑自己的情緒,它淡笑著,但笑意的更深處是無盡的悔恨。


    “後來怎麽樣了?”鐵洛急問。


    “後來,我父親殺了他。”


    鐵洛眉梢緊皺,“為什麽?你父親為什麽要殺了他?”


    “他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夙師,他隻有夙核,而沒有子夙,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他確實沒有子夙,但夙核、夙力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隻有夙核?沒有子夙?”對於鐵洛來講,這絕對是天方夜譚。


    “我父親說,他接近我,是為了讓我強行渡入他體內的空夙核,進而成為他的子夙。”


    鐵洛驚異道:“所以,你父親為了你的自由,才選擇殺了他?”


    “你可以這樣認為。”


    “那你從黑赫豹那裏救下我,是為了挽迴什麽?”


    “不清楚,但我一定有什麽東西在那一刻落下了,但具體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鐵洛低著頭,發出一聲悶笑,“在那一刻,你落下的是他對你的信任,他對你的憧憬。”


    “時隔了兩三百年,我依舊忘不了他那一刻看向我的眼神,我明明做了正確的抉擇,但承受的後果就跟錯誤的抉擇無異,我從來沒有傷害我,處處維護我,保護我,可最後是我....將他推向了地獄的深淵。”


    “覺得虧欠他嗎?”鐵洛呆愣了會兒,問。


    “不然我也不會救你。”


    “救了我,也不能彌補你犯下的罪孽,不是嗎?”


    “至少能讓心裏好受些,漸漸地,我腦子裏關於他的記憶,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


    “蜥蜴不是冷血的嗎?你倒是個例外。”


    “我是熱蜥,我想血也應該是熱的。”


    他們不約而同的一笑,仿佛是舊友一般,在低矮的草地上睡著,陽光灑在鐵洛的身上,烘烤著原本濕透了的衣衫。


    熱蜥將困在心裏的心事訴說了出來,多多少少會好受一些。


    血祭重新給喚了出來,誰知剛出鐵洛的識海,就白了他一眼,而後麻溜的到了熱蜥的邊上。


    “血祭,去湖裏捕魚,我餓了。”鐵洛故意找茬。


    “你不會自己去嗎?”熱蜥站在血祭這邊。


    “子夙伺候宿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這個外人,不,是外夙獸,你隔這兒插什麽話。”


    “你別忘了,這湖是我的。”


    熱蜥的話讓鐵洛直接閉上了嘴,人生而在外,得懂得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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