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炎烏並未迴聲,隻是眼瞳裏充斥了幾分毅然之色。


    “火羽化!”


    它懸停在烈冰塘的上空,周身的火芒迸射而出,猶如煌煌大日一般的耀眼奪目,爆射於整個毒紫峰。


    待火芒漸漸淡下,它將火羽雙翼猛的一展。


    緊隨著,一片片的火羽如同花瓣成雨,紛紛揚揚地落在了烈冰塘的水麵上。


    每一片火羽落入烈冰塘,就會沉浸於水灘之下,融進灘泥之中,就如同遭吞噬了一樣,凡是落下的火羽皆會消逝殆盡,泯滅為塵。


    片刻後,烈冰塘的泥灘間隱隱有濃紅色的液體冒出,混沌於潔淨的水。


    漸漸升起了廖廖的熱氣,甚至將附近原本凝固於樹枝的冰霜都給融化了,融水從樹梢的尖端款款滴落,伴隨著火羽一同浸入了烈冰塘。


    讓人更為怔愕的是,烈冰塘原本淺淺的水已盡染成了濃紅色,並且徐徐沸騰了起來,而塘水的水麵竟結成了厚厚的冰層。


    不經意望去,在烈冰塘的中心生長出了一株小花,好似冰玉雕刻而成,尤為精致。


    根莖玉結,晶瑩透亮,根莖之上有三片脈絡通透的冰葉,三葉承托的冰玉色花蕾緊緊收攏,還未綻放開來。


    這就是斷冰草。


    它的根端紮在烈冰塘裏,花蕾出了水麵,厚厚的冰層徹底冰凍住了它的根莖,讓它無法繼續生長。


    出乎意料的是,它徑直以濃紅色的沸騰塘水為養料,原本冰玉色的花蕾在瞬息間綻開而開,盛放成了血氣籠罩的奇花。


    此外,它的根莖葉肉也更變了顏色,濃紅色的液體貫穿於它,頗有血紅晶石的璀璨之色。


    它的體型不斷地增長,逐漸碩壯的根莖似乎在竭力掙脫出牢固的冰層,原本堅不可摧的冰層隱隱有了些裂痕,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呈蛛網般蔓延。


    斷冰草,納炎火為己能,斷冰層為靈草。


    斷冰草實則為花,隻是靈花生而羸弱,而斷冰草生在冰封,紮根於火水,世人在它身上看見的,是屬於小草的倔強,故名為斷冰草。


    火羽落盡,烈炎烏淩空而落於枝梢。


    楠木吉道:“正丙,去取吧。”


    秦正丙微微點頭,慢步進入了烈冰塘,即便堅冰明顯開了裂,輕微斷了層,依舊不足以塌陷。。


    斷冰草的根莖筆直,通體如同血玉,三片嫩葉的文理脈絡分外清晰。


    秦正丙臨近斷冰草之際,不知是什麽緣故,它的色澤突變暗淡,微屈著根莖,葉子也漸變枯黃。


    “先等著,它正在用生命孕育新的斷冰草。”烈炎烏道。


    果不其然,那一株斷冰草的三葉之間,萌芽了一株嶄新的斷冰草。


    它並非是濃紅色,而是純淨的冰玉色,花蕾漸漸舒展而開,一瓣一瓣的花層次分明,有條不紊地盛開,露出綺麗的花蕊。


    它如同盛開的朝陽,散發著無盡的芬芳,充盈著無限的生機。


    秦正丙用手扶住枯萎了的斷冰草,從它的三葉間將冰玉色的斷冰草折下。


    退步,在他離開烈冰塘的一刹那,厚重堅固的冰層轉眼間消融於水,濃紅色的塘水迴歸了以往的清澈。


    他們緩過神來的時候,烈炎烏已然消逝了蹤影。


    很顯然,它離開了,刻意迴避一段未有結果的戀情,對它而言,就是一種另類的灑脫。


    楠木吉的右手輕揮了一下,跟前的夙力荊棘就化做了淡黑色的雲霧散去。


    至於混元冰犀,它的神情很是低落,很是憔悴。


    “它終究還是離開了。”


    二妞走上前來,安撫著它,“至少它還在毒紫峰,彼此都能感知到對方的存在。”


    “五百年了,才見一麵。”混元冰犀顯出一副苦悶的麵色。


    秦正丙走了過來,道:“默默守護,對你而言,想必足矣。”


    混元冰犀一言不發,朝著林子深處走了去,對於愛情這玩意兒,它得不到,也放不下。


    紫霧越發的濃重,他們不得不離開毒紫峰。


    至於烈炎烏和混元冰犀,它們分別居於毒紫峰的兩端,終年不得相見,這是它們強製給心結上的枷鎖,避免彼此的互相傷害。


    但它們依舊在默默守護著彼此,隻是選擇了另一種方式,孤生的方式。


    ......


    出了毒紫峰,已是黃昏之時。


    星眸正在毒紫峰的入口處等候,看見楠木吉他們出來,就趕緊迎了上去。


    “楠族尊,正丙,二妞,父帝吩咐我特來迎你們到殿上做客。”星眸彬彬有禮,言行舉止得當。


    楠木吉樂道:“星眸,你現在可頗有帝王之相。”


    在他以往的印象中,星眸是個實實在在的紈絝子弟,胸無大誌,懶惰成性,多半時間都混跡在賭場、酒場和拍賣場等是非之地。


    不過此時的星眸,無論是在百姓的眼裏,還是在淩異族的王侯將相中,都漸漸得到了認可和敬重。


    星眸慚愧道:“楠族尊說笑了,少年時風華氣正盛,況且還有一個大哥護著,因此才做了個荒唐人。”


    “至少現在是個正經人了。”楠木吉取悅一聲。


    星眸徑直帶著他們迴到了星辰殿,用餐的選址在忠食堂。


    一間小屋,一圓澄錦水晶桌,八把澄錦紅玉椅,營造出了一種簡單舒適且莊重大雅的氛圍。


    忠食堂主要是用於星沐一家人用餐的地方,無論是什麽高貴顯赫的權室,星沐定然不會將忠食堂用於招待。


    至於這一次的破例,是星欣特意懇求的,以招待秦正丙的名義。


    她實在是悶得慌,秦正丙雖說是一個悶葫蘆,但有時候還能扯上幾句話。


    澄錦水晶圓桌之上,隻有星沐和星欣二人。


    ......


    “楠叔,您坐上位。”


    見他們來了,星沐特意上前迎接,將上位的椅子挪出。


    楠木吉推脫道:“不可不可,星沐,你乃是一族之長,理應坐上位才是。”


    星沐堅持道:“您是長輩,在忠食堂,並未有族長的稱唿。”


    楠木吉和藹一笑,若是他再推脫就失了禮節,於是隻得坐了上位。


    星欣玩弄著手中的筷子,在她的右邊有一把空著的澄錦紅玉椅,她百般無聊地道:“正丙,坐我這兒來。”


    秦正丙淡然看了她一眼,並未理會她,就近尋了把澄錦紅玉椅坐上,二妞挨著他隨之而坐。


    “跟誰稀罕似的。”星欣嘟著小嘴,繼續玩弄著手中的筷子。


    星沐看見了這一幕,對秦正丙抱有歉意地道:“正丙,欣兒向來胡鬧,你就忍耐著些。”


    秦正丙客氣迴之,“習慣了,無關緊要。”


    澄錦水晶圓桌之上,足足有近二十個菜肴,葷素各參一半,還有兩湯,聞著香,看著饞,食欲倍增。


    二十個菜肴的味道各具特色,似乎是將天南海北的特色菜聚在了一起。


    星辰殿的後廚基本上都是由星沐花重金招募的,他們皆來自於不同的地方,這才有了如此豐富且味道懸殊的佳肴。


    “正丙,聽爹爹說,你是去了毒紫峰尋斷冰草了,尋到了嗎?”星欣並沒有什麽食欲,筷子在碗裏搗來搗去。


    秦正丙迴:“尋到了,多謝星沐叔叔的慷慨相助。”


    星沐客氣一聲,“你父帝以前幫了我不少忙,至於人情的話,我還是虧欠你們家的。”


    “我有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自然當講。”


    秦正丙坦然問道:“在毒紫峰,關押的烈炎烏和混元冰犀有了千餘年,據傳言,星沐叔叔還跟烈炎烏有些交情,但執掌大權後,為何不將它們釋放?”


    星沐的神情略顯難堪,“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我實在無能為力,毒紫峰為奢星界著名的靈山之一,盡責盡心地守護毒紫峰,理應成為它們的宿命。”


    “爹爹,你記得小時候跟我講過關於烈炎烏的故事。”星欣迴憶了片刻,道:“我還以為是你瞎編的,未曾想料確有此事。”


    星沐沉鬱不已,他心裏是有苦衷的,隻是一言難盡。


    “毒紫峰外圍的結界,你能破除嗎?”楠木吉問了聲。


    他進出毒紫峰的時候,刻意觀察了一番外圍的結界,他認為,此結界必定不可強行突破,應該隱匿著某種特別的方式能夠將其破解。


    星沐疑問一句,“你們想讓它們出來,對嗎?”


    “它們做為毒紫峰的守護者,我們不敢異議,隻是烈炎烏和混元冰犀屬性相克,永不重聚,不知星沐叔叔可有解法?”


    秦正丙向來不會由於無關自己的事情而苦悶,但他能得到斷冰草,絕對離不開烈炎烏的幫助,也許是有些惋惜,特意向星沐詢問了番。


    星沐迴:“烈炎烏和混元冰犀都是最極致的冰火屬性,即便是封階至強者,也隻是能暫時壓製而已。”


    “可....”


    星沐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燭量子,對吧?爹爹。”星欣靈光一閃。


    “燭量子?”


    對於其餘人而言,燭量子是個新詞匯,從未聽人談及。


    楠木吉倒是早有耳聞,“燭量子,是稀罕的群居性精靈型夙獸,混跡在夜半時分的湖塘間,它們能分泌出一種特別的燭量子絲,所製成的燭量子披衣能隔絕大部分自帶能量的事物,如光、雷、電、水、火等,不過燭量子實在是稀少得可憐,幾百隻燭量子產出的絲線僅僅一兩縷,若是想製作燭量子披衣,著實離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源隕之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大寸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大寸子並收藏源隕之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