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走了兩個時辰,他們才到達星辰河的最上端,淩異族的皇室墓陵。


    這裏的夜空沒有星辰的布局,就連明月的影子都未曾看見,但這裏卻被譽為是奢星界最美麗的地方,沒有月夕花朝,卻有銀河倒瀉,它就是那般的風景不殊。


    五彩的極光如同一簾簾紗布從天際掛著,色彩斑斕的紗布時而受微風輕拂,輕飄輕飄著.


    那些五顏六色也隨之在空中舞蹈,在目光所能及的遠處,有些雄偉壯麗的彩色光柱赫然立於天地之間.


    據說每一處光柱下就是一位淩異族皇室成員的靈魂,他們就在這天地人間長眠,不會遭受世俗的紛擾,不會忍受世間的喧囂。


    這裏是白雪皚皚的一片,可未曾讓人感覺到絲毫的涼意。


    廣袤的大地上站立著許許多多的人兒,這裏一直都是禁地,隻有葬送淩異族的皇族時才會開啟,也隻有這個時候,這裏怡人的風景才能夠讓世人一覽眼底。


    在最北端,那裏有一處流淌著無盡星辰的瀑布從天際間一瀉而下,瀑布的源頭隱在漆黑的夜幕中,讓人根本追溯不到它的盡頭。


    那就是人們傳說中的銀河,或者是天河,從瀑布一瀉萬丈的深藍色的流水就是星辰河的本源。


    尋常的百姓和外來人員就隻有在這一處停留著。


    至於星沐等皇室成員,依舊跟著星痕的棺材走向那些散發七彩光芒的光柱,他們將會在那裏對星痕進行葬禮儀式。


    “大皇子殿下真是可憐的孩子啊!我實在不敢想象二皇子繼承淩異族的族長之位。”


    在夏蘇星的旁邊,一位老太太獨自嘮叨著,她麵帶愁色,眼眸子裏盡是對未來之勢的重重憂慮。


    夏蘇星詢問道:“星眸為何不能繼承淩異族族長之位啊?”


    老太太搖著頭,語氣帶有沉重的歎息,道:“二皇子成不了大事,淩異族遲早會毀在他的手裏。”


    這時,一位老伯走近了她,氣憤地道:“你瘋了,在家裏說說就行了,現在還當著外人講。”


    老伯的眼眸裏透露著擔憂,他盯了一眼夏蘇星,隨後拉著老太太朝一邊走去了。


    夏蘇星略顯無奈,他含蓄一笑,“放心吧,我什麽也沒聽見。”


    此時,星沐他們已經到達了七彩光柱的位置。


    四名壯漢將水晶棺材放下後便退了下去,除了星沐、星眸、星欣外,其餘的旁親外戚也紛紛退後了十步左右的距離。


    星沐雙手放在水晶棺材上,接著他的雙手散發強烈著白光,白光一閃一閃,似乎在唿喚著什麽。


    而那些顏色各異的光柱的光芒突變得強烈起來,緊跟著白光閃爍的頻率一同閃爍著,它們似乎在以這樣的方式進行交流。


    這樣的情形大概持續了兩分鍾。


    水晶棺材漸漸分解成了淡白色的熒光圍繞著星痕的身體。


    原本星痕平躺著的軀體在熒光的作用下豎立起來,其它的光柱紛紛散發出了些各種顏色的熒光縈繞著他的周身,像是在引導著淡白色的熒光做著什麽事情。


    緊隨著,淡白色熒光迅速擴散,其中一股極具衝勁兒的熒光如同閃電般向雲霄衝鋒而去。


    在那一瞬間,電閃雷鳴,夜幕中強烈的雷光充斥著,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與此同時,紅、藍、紫、黑等其它顏色的熒光也不堪示弱,紛紛衝向雲霄,夜空瞬息成了七彩的顏色,變得夢幻而又絢麗多彩。


    流經過的星辰河微光閃閃,裏麵跳躍著乳白色的魚兒。


    它們躍出星辰河的水麵,落下的時候濺起的水珠如寶石般閃耀,似乎它們就是星辰河裏閃閃的星辰。


    在各色熒光的牽引下,星痕的身體緩緩上升至半空中。


    一股棕黃色的光芒在他的眉間一閃一閃。


    緊接著,棕黃色的光芒脫離了星痕的識海,化成了棕黃毛發的巨狼,巨狼仰天咆哮,發出絕望無助的哀嚎聲,它就是星痕的子夙,帝摯。


    星痕已死,那麽帝摯也已死。


    此時現身的不過是帝摯的靈體,它呆滯地凝望著星痕,用舌頭舔舐他的臉龐。


    隻是它虛幻縹緲的靈體根本無法觸碰到星痕。


    它閉上雙眼,挨近著星痕的身體,一副享受舒適的樣子。


    對它而言,這一刻即是永恆,它明白這一刻也是最後一刻。


    片刻後,帝摯睜開了雙眼,它低著頭朝星痕的軀體退步,這是它對星痕表示尊崇的方式,就如同臣子向君王告退的樣子。


    帝摯再一次仰天,化成了一束棕黃色的光衝向了天際。


    頓然間,天空的白、黃、藍、綠、紫、黑、紅紛紛匯聚在一處,帝摯靈體成為調劑,將這些熒光完美的結合在一起。


    從天而降的白色光柱不差分毫地落在了星痕的身體。


    星沐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護住了他身後的星眸和星欣。


    白色光柱如同支撐天地人間的梁柱,充滿著強盛的氣息,釋放出極強的力量,仿佛與天地化為了一物。


    “父帝,有勞你了。”星痕的聲音徐徐傳來。


    這是星痕短暫存在的靈魂,細看的話,他的靈魂已經在逐漸的虛化,白色光柱會吞噬他的靈魂,或者說,他的靈魂會以另一種方式成為永恆。


    星沐悲涼道:“痕兒,是父帝對不起你,父帝虧欠你的,隻有下輩子再還了。”


    星痕微微一笑,道:“父帝,感謝你這些年的教育與養育之恩,是兒臣虧欠你,不過兒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盡管說。”星沐迴。


    星痕沉默了一會兒,道:“不要為我報仇,也不要去尋奢星學院的麻煩,我的死是我咎由自取。”


    星欣紅了眼眶,問:“大哥,是芏白嗎?”


    星痕並未正麵迴答,他道:“星欣,以後大哥就照顧不了(liao)你了,你可別再像以前那般胡鬧了,星眸那小子才不會給你收拾爛攤子。”


    星眸苦笑著,“也是,我可忙著呢!要是你不在,星欣若是遭人欺負,還真找不到為她出頭的人。”


    星痕囑咐一聲,“星眸,我不在的時候,你還必須得照顧好、保護好妹妹,大哥的責任就交給你了,你也應該成熟一些,大哥從來不嘮叨這些,可這是最後一次了,你也得聽進去。”


    星痕的身體變得越發的通透,他的聲音變得越發的微弱。


    “大哥!”


    星眸、星欣忍不住去思念。


    親情有時候真的很微妙,平時在一起的時候不會珍惜,偏偏永別的時候來述說所有的情感,可時間就像是一位嚴謹的審判者,它不會容忍時間為任何人多停留一分一秒。


    “你們不應該悲傷,這樣會讓我很難受,以後的日子裏,多多微笑,哪怕是沒心沒肺的笑也好。”


    星痕的笑容停留在片刻,便永恆的消失了,連同他的聲音一起。


    一股莫名的淒涼感油然而生,從心裏來,又到心裏去。


    寂靜的夜再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仿佛成了啞巴,仿佛已然沉寂,幻彩的蒼穹依舊那麽絢麗。


    這裏與往常一樣,隻是多了一根散著光芒的白色光柱,多了那些局外人的腳印,多了本不該屬於這裏的思念。


    星痕的葬禮後,星辰都也漸漸重迴了原先的軌跡,似乎人們都已經忘卻了悲傷。


    在曆史的長河中,每一個人終將會沉沒,無一例外。


    這些日子裏,星欣一直悶在星辰殿,很少說話,很少進食,她還沉浸在對星痕的思念裏,還未走出來。


    她需要一些時間,夏蘇星準備趁這個時候拜訪一下夭夭活村。


    重影域跟現實的奢星界有著一定的聯係,隻是不知聯係的程度如何?


    夭夭活是真實存在的,夭夭活村也是亦然。


    沿著他熟悉的道路一直走著,道路上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如此的相似,走了較長的小路後,一塊青苔石塊上擋住了他的腳步,上麵刻著“夭夭活村”四個大字。


    這字是他親手刻上去的,他俯下身,用手感受著那清晰的刻紋,一切仿佛迴到了當初。


    “年輕人,是否迷了道路?”


    夏蘇星抬起頭,看著村門口站著一位老人,夏蘇星認得他,而且格外的熟悉。


    “白守?”夏蘇星目光一滯。


    白守看他的神色有些迷茫,他似乎認為他應該認識這個少年,可他卻失去了一切關於眼前少年的記憶。


    “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麵?”白守幹裂的嘴唇略微顫抖。


    夏蘇星搖了搖頭,“我們從未見過麵,我聽說過一個關於夭夭活的故事,就尋思著過來了,你應該就是夭夭活村的村長,白守吧?”


    白守點著頭,道:“我對你總有那種親切的感覺,我們進去聊。”


    白守在前引著路,夏蘇星如同一個客人在後麵跟著,他不停地張望著四周,木屋、莊稼、小溪、梁上掛的幹紅辣椒,屋簷上的幾處鳥巢,都勾起他心裏難以割舍的迴憶。


    路上有許多的村民紛紛望著他,眼神好奇而又溫和,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微笑,如同沐浴春風般的安適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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