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林外人影晃動,腳步聲雜遝而起,丁雀兒臉色一變再變,不由得連聲長嘯,一聲急過一聲。


    奔向夜歌的那名漢子聽了頭頂嘯聲,先是一怔,繼而兇光大露,如狼搏兔子一般,悶吼一聲便向夜歌撲來,夜歌此時起尚且無力,又如何能避敵?手中雖有一刀,卻是隻堪自殺,決計殺不得人的,自知難免,不由哀歎一聲:“此番我夜歌休矣。”眼看著晶寒奪命的匕首直直向自己心窩紮來,該死的體質卻慢慢的做不出反應來。


    “爾敢!”空中忽的傳來一聲大喝,隻聽啪啪兩聲機括響,兩道白光如電一般從空中的灰影上射了下來。那事物去勢好快,夜歌尚未看清楚,在夜歌麵前本要索命的漢子胸上已經多了兩個血窟窿,汩汩鮮血如山泉一般湧泄,那人卻是雙眼圓睜,猶自不肯相信。半晌,才聽噗通一聲,粗重的身子重重倒了下去。


    隻見空中有人影雙臂平伸,如**一般翩然斜斜掠下,雙足所觸竟是微塵不起,人尚未穩時便迴身哈哈笑道:“天下盟流雲斷雁來也。”說話時左臂又是一揚,隻聽啪的一聲,圍攻柳隨風的一人便吭也不吭一聲的軟軟倒了下去。


    他此時臉衝著夜歌說話,臂上暗器卻像是長眼一般,徑殺一人,無影無形,隻叫夜歌看的暗暗驚佩不已。


    丁雀兒的怪陣兀自急急旋轉個不停,誰知在他必經之路上忽聽地下轟隆一聲大響,黃塵頓時大作,八九人哎呦亂叫中,和土石一起憑空陷了下去,這一下,循環不停的怪陣立時生生中斷。不等丁雀兒變計,隻聽東麵、西麵人聲大作,一個長發垂肩手舞雙盾的魁梧大漢硬生生的撞了進來,大吼道:“天下盟亡命十三來也!!”


    東麵那人手舞一支爛銀長鉤,左衝右突,逸性瀟灑慢慢殺入,口中亦笑道:“天下盟殘鉤來也!!”


    此時丁雀兒的怪陣被四下圍打,轉瞬間已是岌岌可危殘破難續,眼看天下盟的大將一個個殺到,親眼所見之下,果然各個不凡,大不負江湖盛名。


    西門菊此時還未現身,不遠處卻還有人源源趕到,丁雀兒雖然萬分不甘,亦知事不可為。恨恨的望了一眼夜歌,素手還是重重拍落在竹椅之上,一見指示,那背著丁雀兒的大漢一言不發,立即頭也不迴的向遠處狂奔而去,竟是速度奇快,勢若奔馬。


    丁雀兒越去越遠,口中長嘯也是


    越來淒厲,恍如一線銅絲輾轉向粗鐵板上來迴磨擦,一聽之下,便不禁叫人頭皮發麻,全身煩悶。丁雀兒帶來的那些人耳聽怪嘯,步下卻是有條不紊,或斷後,或撤走,或策應,皆是一絲不亂,循序而動。眼見旌旗招展,竟有大半人安然退去。


    群雄正自得勢,焉能叫他去的如此容易,紛紛提刀搖槍,呐喊鼓噪大步追去。


    “窮寇莫追,由他去吧。”一聲中氣充沛的大喝忽的從腦後響起,隻震的眾人紛紛止步,齊齊迴頭來看,卻見西門菊白衣飄飄手提大刀,此時方才帥領大部人馬姍姍趕到。


    西門菊四下一望,見夜歌仍舊委頓在地,雖然滿臉歡喜,卻一時不起來,想想他方才獨鬥三軍的壯容不禁一陣黯然。心中想著,不由快步走到夜歌麵前來,雙手輕輕將夜歌托起,溫言道:“我來遲了。”


    夜歌滿臉憊容,嗬嗬一笑,卻是說不出話來。


    西門菊雙手托著夜歌雙臂,隻覺他臂膀兀自輕輕震顫,忽的大聲道:“大哥我便是翻轉江湖也一定給你找出個法子來,不但恢複你的體質還定要你更勝從前!”


    夜歌本來是獨子,從來無法想象真的有個大哥的感覺,此時心中暖流暗湧,口中雖有萬言,卻是一字也說不出來,隻覺人生如此,夫複何求?半晌才笑道:“你看我夜歌可是愛發愁的人嗎?不過,大哥既然如此說話,我夜歌以後也隻好去你那裏賴吃賴喝了。”


    二人正說話時,隻見人潮一陣湧動,長發自兩邊齊齊披散下來,手挾兩麵三角巨盾的亡命十三大步走來,手中還強拉著一人,大聲叫道:“大哥,你看看這是誰?”


    西門菊、夜歌齊齊迴首看時,卻同時驚喜叫道:“涵影!”“韓大夫!”


    西門菊和夜歌聽了齊齊一愣,相視而看,同時失聲叫道:“你也認識他!”夜歌此時才知道,最先來救援的,竟然是他。


    卻見涵影後麵,一個長的很像涵影隻是略顯稚嫩的人哈哈笑道:“我大哥是個醫生,他常說認識他的人越少越好。你們大可不必這麽歡喜的。”這人自然是涵虛。


    眾人一愣,隨即明了,柳隨風喟然一歎,笑道:“世上再不需要醫生時,大概離開大同社會便不遠了吧。”


    “那也不一定,說不準卻是世界末日呢?”有人打趣道。


    ……


    “哈哈哈哈,”眾人


    正自歡言,地下忽然傳來一聲悶聲悶氣的大笑,“你們好自在,卻都不來理我。”


    涵虛頓時大感驚奇,四下張望道:“咦,這地下怎麽會有人!喂,你在哪兒,快出來啊,地下好玩嗎?。”卻見夜歌最先看到的那人踴身一躍,輕輕跳入剛才忽然塌陷的大坑中,片刻,又有如**一般輕輕躍了起來,隻是他手中此時已經多了一個人。這人矮矮壯壯,全身圓鼓鼓如球,肥肉橫長如蟹。這番容貌,別人見了立時便再難忘記。


    隻聽涵虛撲哧一笑,一手指著大聲道:“哈哈,我道是誰,原來是鼠妖啊。”


    夜歌卻喜道:“原來是你,地鼠。”


    那人把圓滾滾的身子向下一躬,滿身塵土灰撲撲的向下直落,拱手笑道:“多謝夜歌夜大俠還記得咱。”說著歪頭狠狠瞪一眼涵虛,涵虛卻是做過鬼臉,笑嘻嘻的仍舊往地鼠身上瞧個不停。


    不待夜歌說話,那把地鼠提起來的灰衣人亦笑道:“夜兄可還認得我嗎?”


    隻見這人身材中等,麵容清矍,令人觀之忘俗,夜歌不由笑道:“斷雁,流雲斷雁,輕功、暗器江湖雙絕,夜歌焉能不識。”


    夜歌說罷,左右一起走出兩個人來,一個長身黃麵腰懸銀鉤,一個巨身粗臂手持雙盾一起走上前來,齊聲道:“夜歌,好久不見。”


    夜歌見那懸鉤之人,一雙劍眉,英氣勃勃不怒自威,那持盾的,一雙三角黃金修羅盾,邊沿鋒銳,猶如一個奇扁的巨錐,雙手分持時,又如一雙奇厚無匹的鐵翼,大是一雙可攻可守的非常利器,不由拱手笑道:“原來是一鉤攬日月的殘鉤,和人稱多殺鬼王的亡命十三!”


    西門菊眼見群雄洶湧,紛紛都要上前來相廝見,不由笑道:“日後相聚的日子盡多,何必急在一時,今日我們大破三軍,獨占地乳,天下人人仰望,若不痛飲一番,豈不辜負了這大好時光,空擲了你我一腔豪情……”


    人人自是轟然叫好,涵虛好像沒見過這般場麵似的,一張臉更是漲得通紅,大聲嚷嚷道:“不喝千杯,人人都不許下席呐。”


    涵影此時再也忍不住,轉頭肅容斥道:”涵虛!“


    夜歌卻是走到涵影麵前,上下打量一番,果見他是黃冠道袍一毫不損,不由得低聲笑道:“你小子是怎麽逃出來的,忒也神通廣大了吧。我發了那麽多飛鴿傳信,你卻怎得一封也不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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