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連姿勢也要矯正了喔。」


    隔天早上日南的指令就從這裏開始。


    「姿勢?」


    「對,就是姿勢。還記得吧?之前說過外表最重要的就是表情、體格,還有姿勢。」


    「嗯,我還記得。」


    是在日南的房間裏談話的時候所說的。


    「隻要這三項能想辦法做好的話,基本功就結束囉。你的體格多少還算是標準程度,所以隻要矯正好表情跟姿勢就有及格分了。畢竟有用口罩訓練法設法在表情上下功夫,接下來就隻剩姿勢了。」


    意外地離終點滿近的。


    「不過,姿勢這方麵,應該怎麽做才好?說起來,我的姿勢真的有那麽差嗎?」


    「嗯,要說差是差沒錯……但與其這麽說,不如說世人大部分都是擺得很差的姿勢喔。」


    「啊,是這樣嗎?那就是說,隻要在人群中擺出比較好的姿勢,就會比較顯眼嗎?」


    「這個嘛,隻能說一半正確一半不正確吧。」


    「一半?」


    「不好的姿勢也有很多種呢。」


    日南一邊這麽講一邊兩腳外八並彎起膝蓋,仰起脖子,並且大幅度地擺動肩膀而走了起來。


    「這也是不好的姿勢,不過會帶給人壓迫感吧。雖然並不是最佳姿勢,卻是屬於現充那一方的。」


    「有點像小混混呢,也感受得到強勁。」


    「對。然後這樣子是……」


    這次是駝起背脊,讓脖子往前伸,肩膀往內側縮起而走了起來。


    「這也是不好的姿勢。不過這樣子會給人看起來很虛弱的印象吧。」


    「啊——確實是像阿宅或者文係的人。」


    看起來感覺就不太能運動的樣子。姿勢真的是能夠大幅變化的啊,而且她還真有辦法重現那些模樣。


    「也就是說,大致上每個人的姿勢都不太好,不過不是現充的人們很多都是在不好的姿勢中,又擺著看起來比較虛弱的那一種姿勢喔。」


    「是這樣嗎?為什麽啊?」


    「我想想。這方麵可以想得到很多的理由。比如說非現充因為常常打電腦或玩遊戲所以姿勢容易變成那樣之類的。」


    「原來如此。」


    「不過,最大的原因恐怕不是那個。是心靈與身體的問題。」


    「心靈與身體?」


    「對,那你就試試看,誇張地挺起胸來,兩手再放到腰邊擺出很了不起的姿勢如何?」


    「這、這樣嗎?」


    我沉穩地擺出那姿勢給她看。


    「……怎樣?隻是換了個姿勢而已,有沒有覺得自己稍微得意起來了?」


    「……真的耶。」確實,一挺胸擺個很了不起的姿勢,就比之前更有一點點自信,或者說是我要以我的方式走下去的心情變比較強烈了。「……不,這不會是因為你對我那麽說了,才讓我有這種感受嗎?」


    「的確多少會那樣啦。不過,就像一緊張就會兩臂環胸,或者一放鬆腿就會張開、肩膀就會放鬆之類的,心靈與身體可是密切連結在一起的喔。反過來說,悲傷的時候如果隻讓表情保持笑容,實際上就能衝淡悲傷情緒的說法也很有名吧?」


    「啊——嗯,是會這樣說。」


    「身體強勢行動的話,心靈也會強勢行動。反過來,心靈消沉的話,身體也會隨著消沉下去。並不是哪一方一定會先主導,而是套在一起行動的。所以,現充就是因為心靈是現充,而讓姿勢也自然地就像現充一樣。」


    「原來如此啊。」


    「嗯,所以……」這樣說的日南,擺出挺直身子讓身材看起來不錯,同時也沒有壓迫感,再加上讓人感受到自信一類的成熟氣場的姿勢走了起來。


    「沒必要把姿勢做到這種地步。應該說,這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有辦法改善的問題。像是骨盆的歪曲或者肌肉的習慣之類的問題,不耗費很長的一段時間去矯正的話就沒辦法做到這樣。不過你並沒有去做那些事的閑功夫。也沒必要就是了。」


    好厲害。這家夥真的什麽都辦得到啊。


    「那,我該怎麽做才好?」


    「隻要去除你那種感覺很虛弱的氛圍就行了。」


    日南指著我的胸部一帶。


    「……要怎麽做?」


    「這方麵有簡單的矯正方法……來這邊。」


    我一邊說出「咦?」一邊聽她的話。


    「腰跟肩膀靠到牆上。然後,兩邊腳跟貼在一起,再讓腳尖朝左右張開。」


    我照她說的做。


    「有發覺嗎?現在你屁股的肌肉有在施力。」


    「嗯?啊,的確有耶。真的。」


    我意識到的時候就發覺到自然地施了許多力氣在臀部上,當我這麽想的時候,日南那張認真的臉龐朝著靠在牆邊的我靠近。咦,是怎樣,在極近的距離有著一張實在有夠端正的女孩子的臉。不過我背後是牆壁所以沒辦法後退啊。這種帶有高級感與清潔感的香氣是洗發精的嗎?然後日南緩緩地朝我這裏伸手。


    「嗯,還不錯呢。」說著這樣的話的同時碰了我的屁股。


    「唔喔喔喔!?什、什、什麽!」


    「確認一下啊。可不可以不要隻是碰個屁股就這麽吵啊?你是男人吧?」


    「不!問題不在這!」


    是說你就別這樣了吧,對心髒很不好耶!這不就莫名地讓人覺得很熱了嗎!


    「……你那什麽臉?不過,感覺還不錯喔。那接下來就維持這種屁股的施力方式,讓腳尖跟腳跟迴到普通的狀態。然後保持那樣,讓肩膀跟腰貼到牆上。屁股的施力不能變喔。」


    她就這樣,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地對我下達指示。我慌慌張張地遵從。


    「這、這樣子可以嗎?」


    「可以……好,有發覺嗎?你現在的樣子比剛才還威風。」


    ……的確有。我一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真的耶。」


    「你就這樣離開牆壁……這樣子你的姿勢看起來就不會虛弱了……嗯,姿勢有對。」


    日南稍微遠離我,觀看全身上下而這麽說。真的嗎?


    「這個,很普通卻很難啊。」


    「是啊。因為用到了平常沒在用的肌肉。不過從現在開始,站著的時候要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可以的話,坐著的時候也要挺胸,屁股的肌肉也得施力。總之,姿勢像你那樣的人,很多都是沒有挺胸,屁股的肌肉也很鬆弛。所以,要讓隨時隨地挺起胸膛,還有對屁股施力變成一種習慣。」


    「又是『隨時隨地』嗎?」


    「這是當然的啊。現在在做的是創造角色的階段喔,要在基礎能力上下功夫。如果沒辦法一直保持那種狀態的話就不能說是基礎能力了吧?」


    說起來倒是沒錯啊。


    「我知道了。所以,今天要做的事就隻有這個……應該不隻這樣吧?」


    「當然。你得一邊那麽做,一邊做另一件事。」


    果然沒有那麽容易啊。


    「要做什麽才行?」


    「這次的難易度並不怎麽高。隻需要在一天內跟我一起行動幾次,並且跟深實實、花火,或者其他跟我要好的男生說上幾次話。」


    隻需要說話嗎?講得還真輕鬆呢。


    「嗯,因為你也在所以比昨天簡單吧。」


    「沒錯。而且,這周直到周五都是拿這個當課題喔。」


    「連續四天都一樣啊。」


    「對。」


    是要做好做滿吧。瞭解。


    「不過啊,那麽做的時候我該學什麽才好呢?」


    如果不理解這點的話效率應該會挺差的。


    「咦,變得滿積極的嘛。這是好傾向。」


    「多謝誇獎。」


    「嗯,那很簡單。就是賺取經驗值。」


    「賺取經驗值?」


    「對。你想想,這種情況很常見吧?玩rpg的時候,序盤會有非常強大的角色暫時成為夥伴,並且與強大的敵人戰鬥之類的事件。然後那個角色就會離開隊伍,可能會變成終盤的重要角色,也可能會再次加入隊伍之中。到了那個時候,主角群也已經都變成跟那個角色一樣強大。同時也讓人覺得『啊,有成長了呢』這樣。」


    這家夥每次講到遊戲的時候看起來都很開心。


    「啊,有時候會有呢。偶爾還會想說『為什麽那個角色就沒有成長!』。」


    「對對對!」日南以雀躍的聲音迴覆,然後咳了一聲清喉嚨。「……總之,就像那個一樣。你就暫時跟我組成一隊,跟強大的敵人戰鬥。用這種方式賺取經驗值。」


    「原來如此。」


    平均戰力、提高勝率而提升等級啊。


    「同時也要收集資訊喔。rpg也是先跟頭目打一次之後,就能搞清楚對手的行動模式,並且得知下次再戰的時候該怎麽做吧?像是知道弱點、給予我方的損傷量之類的。這樣的話,就知道下次要怎麽進攻,還有該在什麽時候迴血迴魔了。」


    「是沒錯。」


    「要做的事就是這種感覺喔。要讓你想辦法邊看邊學實際上的對話流程。」


    要學啊。這樣下去的話,總覺得會在沒辦法理解的狀態下讓對話不停流逝。


    「含糊地看跟思考就可以了嗎?沒有什麽必須要看的重點之類的嗎?」


    日南稍微思索了一下。


    「說得也是……那麽,我想這四天會對話的人大概有二十人左右,你就盡力分析那些對話吧。」


    「分析?」說起來二十人可真猛啊。


    「對,像是對話的傳遞方式、拉近距離的方式那些,跟對話有關的各式各樣的做法,你要用自己的方式盡力去思索喔。」


    「原來如此……分析啊。」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不過就先試試看再說吧。


    「還有……我不覺得我有辦法突然跟不認識的人開始對話,這點怎麽辦?」


    「啊,那種情況不插話也沒關係。」


    「咦?」


    「因為這次的目的是進行觀察。總之,我會在不讓人覺得不自然的程度上下點功夫的,你就安心地觀察吧。」


    看來是交給她處理就沒問題……應該是這樣吧。


    「差不多就這些。那麽,今天放學後我會叫你一聲,你就做個自習之類的等一下吧。」


    「放學後?今天要做什麽啊?」我這麽問之後,日南就像理所當然地這麽迴答。


    「要找深實實跟花火,還有幾個男生一起走到車站那邊,你也得參與喔。」


    「咦!?」


    不是隻有稍微對話,一下子就要衝到一起迴家喔!?


    * * *


    「對啊——深實實不知道喔?」


    「不知道啊~咦,該不會大家都知道吧?」


    「嗯,我知道喔。」


    「啊,葵一定知道的吧。」


    「我也知道喔。」


    迴家的路上。畫在後麵黑板上那個很不錯的圖,其實是現在在這裏的鬆本大地畫的。大家聊著這一類的話題聊得很開。另外在這裏的男生還有橋口恭也。當然,我處於被當作外人的狀況。不過。


    「友崎同學呢?」


    日南會像這樣子,隨時把話題轉到我這邊來。


    「呃——之前我有看到他在畫的樣子所以我知道喔。」


    「咦!友崎都知道了我卻不知道!?」


    「這樣講真失禮!啊哈哈。」


    話題會以這種方式稍微擴展,然後又換另一個人講話,像這樣的流程已經變成固定模式。對於日南所傳過來的球,我想辦法做到至少不會糟蹋掉的最低限度,平平安安地接起來再往上托出去。總之隻要球不掉到地上,不管飛到多扯的地方去,日南都有辦法在下一擊把球打迴對方的場地內。就是這樣的感覺。


    所以我現在才有辦法安心地觀察這段對話。說是這樣說,因為我完全是門外漢的關係,所以大概也沒做到什麽深刻的觀察吧。


    「……對吧~唉——真的很累人啊。」


    「你昨天開始就在累了吧,大地。」


    「啊——我有稍微在做肌肉訓練啊——」


    「咦——!」


    接下來是深實實在男生之間關於肌肉訓練的對話中附和的樣子。不過深實實還真厲害,不但會開啟話題也會擴展別人的話題,而且還會大笑出來炒熱氣氛。這樣的人就是人家常說的天真開朗的孩子吧。我也覺得不從她身上偷個幾招是不行的。畢竟我沒辦法開啟新的話題,所以覺得至少要試著去擴展其他人說的話題看看。


    「咦——你鍛煉哪裏啊?」


    「已經算全身了。手臂、胸肌、腹肌、背肌還有腳都有在練。」


    「好猛。」


    「啊,那麽……」


    我出其不意地插嘴。我覺得要插話隻能在這一刻了!日南的眉毛動了一下並往我這邊看。奇怪?這樣不好嗎?不過已經沒辦法迴頭了啊。隻能給他試下去了。


    「也有在練屁股的肌肉之類的嗎?」


    名為「屁股?」的氣氛裹住了在場的大家。


    * * *


    「昨天真的非常對不起!」


    隔天早上。第二服裝室。我看到日南的臉的一瞬間就馬上謝罪。


    「……屁股肌肉的事?」


    「是的!真的是因為我擅自行動而讓氣氛變得很怪,實在非常抱歉!」


    『屁股肌肉的事』實在太重大了,我這麽想而打從心底謝罪。


    在那之後大地困惑地問我「咦?屁股的肌肉不會去鍛煉吧?」,而散發出了「咦?什麽,是笑話嗎?什麽啊?」這樣的糟糕氣氛,不過日南她卻一點也不在乎地說「啊,我有時候會鍛煉屁股喔~」而沒有釀成什麽大禍。後來就朝著「葵身材那麽好的秘訣是屁股的肌肉!?」這樣的方向發展,而我也乖巧地沒再多做什麽。


    「抱歉,那真的是我多此一舉結果才會……」


    「同一件事不用說那麽多次。而且我也沒有在意。」


    「咦?」


    「那是你自己努力思考而行動的結果吧?嗯,雖然結果是撲了個空,不過你努力嚐試的舉動就算有值得誇獎的地方,也沒有必要受到任何責備。對我來說是這樣。」


    「日……日南……」


    心胸還真寬大……


    「重點是我給你的課題。要是你一直掛念做出奇怪舉動的事,而沒有確實做好課題的話我才會生氣呢。」


    「啊,嗯。那個我算是有做啦。是說靠自己努力思考分析的事吧。」


    「那就好,畢竟還有三天,那部分就等到最後再一次聽你說吧。那麽,今天講到這邊就可以了吧?」


    「啊,稍微等一下。」


    「嗯?還有什麽不瞭解的地方嗎?」


    「不,不知道該說是不瞭解的地方……還是該說是事件。其實昨天迴家路上有點……」


    「……怎麽了?」


    我稍微看了一下帶著警戒氣氛的日南就別開眼神,開始說出昨天發生的某件事。


    * * *


    「掰啦——」「掰囉——」「明天見——」


    包括我,總共有六個人從學校走到了車站,接下來就是各自搭上


    迴家方向的電車。


    「啊,電車來了,我搭這班。」「啊,我也是!掰啦——!」「掰掰——!」「明天見~」


    就像這樣大家各自往該去的方向解散。日南跟我是反方向,搭上剛才的電車離開了。也就是說,接下來我必須在日南不在的情況下,跟搭同向電車的人們對話。


    說是這麽說,日南也不是沒有顧慮到這點,而是說過「嗯,隻是電車裏的十幾分鍾的話沒問題的。深實實與大地跟你搭車的方向一樣,所以他們兩個應該多少會跟你說上話才對。他們兩個都跟你在不同站下車,而且深實實也在啊。」這番話。彷佛理所當然地掌握在場所有人下車的車站這件事令我感到戰栗,同時也讓我覺得安心。


    然後電車到了,進到車內。就像那家夥說的一樣,因為那兩人如同社交能力的化身,在車內多少是有說上話。尤其是深實實會三不五時把話題傳到我這邊來,然後我拚命有一句沒一句地迴應,深實實就會從中找出有趣的地方而自己笑起來。就像在家政教室那時一樣的感覺,並不會有被當成傻瓜嘲笑的感受。


    所以我在深實實身上,感受到她在對話這方麵有跟日南差不多厲害的實力。


    然後我到了離我家最近的車站。這樣子今天的任務就結束了!我心裏這麽想著。


    「啊,我要在這裏下車,那就先這樣。」


    「啊,是這樣啊!我也是喔!好啦,一起迴去囉~」


    「咦!?」


    同一站!?稍等一下這是怎麽迴事啊日南同學?


    「喔,那再見啦。友崎,你可別下手喔~?」


    等一下!在這超乎預料的疑惑瞬間開這種不好笑的玩笑幹麽!


    「不、不會,下、下、下、下手的啦!」


    「慌成這副德行……這該不會就是,小女子我七海深奈實的貞操危機吧!?」


    「啊哈哈哈哈哈!別鬧了,門要關起來囉,掰啦。」


    我跟深實實一起走出電車。


    「咦,深實實真的是要在這裏下車……」門關上了。「……真、真的是呢……」


    「咦,沒錯啊?怎麽問這個?」


    「啊,沒,該怎麽說呢……什麽都沒有。」


    * * *


    「你沒搞錯車站嗎?」


    我一追問下去,日南就露出了納悶的表情。


    「因為……深實實是在北與野站下吧?然後,你是在大宮所以應該不同站……」


    「我也是北與野站下啊!」


    「咦……?」日南發出這聲音後更加深思,然後帶著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而抬起臉。「……你顧慮到了沒必要特別在意的事呢……這在我的計算之外,沒想到我會弄成這樣……」


    「你是在說啥啊?」


    「我之前有說過吧?要在最近的車站。」


    「所以,是指什麽啊?」


    「就是說,nanashi跟no name網聚的時候,我說過要在離你最近的車站會合啊!」


    「……啊!」原來是這樣啊!當時我並沒有指定離我最近的車站,而是顧慮對方而選了交通比較方便的終點站。所以她誤以為那就是離我最近的車站……


    「唉,就算後悔也不會有什麽結果。這件事我們就都付諸流水吧……那麽,後來怎樣了?」


    「啊,嗯……」


    我在受到催促的情況下,又開始把話說下去。


    * * *


    出了車站走在道路上,我覺得自己緊張到連走路的方式都別別扭扭的。


    「我們兩個是第一次好好聊呢——說起來,我們有話聊也就最近才開始的嘛!」


    「對、對啊。」


    「你在緊張什~麽啊!抬頭挺胸一點嘛,抬頭挺胸!」


    我的背被拍一下,是超過恰當的界線而非常大力地拍下去。


    「好痛!太用力了啦!」


    「咦~會~嗎~?」


    深實實很有精神地咯咯咯笑出聲來,給人的印象比平常還要更加開朗。不知道是不是她以她的方式在關心我呢。


    「真、真有精神啊,深實實……」


    「對吧~?我可是打算隻依靠精神跟笑容活下去的喔~」


    「啊哈哈,該說那樣子很厲害……還是該說好像很累呢……」


    「好像很累?」她看向我的臉。表情看起來是覺得不可思議。


    「欸……因為啊,也有會無精打采或者沒辦法露出笑容的時候……不是嗎?」


    深實實的眼睛眨了眨。


    「你在說什麽啊!悲苦的時候更要露出笑臉啊!不那樣的話不就更悲苦了嗎!」


    「啊——」日南也有說過那種話啊,身體跟心靈連結在一起之類的。「這樣說,的確,沒錯。姿勢或者表情開朗的話,內心也會一樣,之類的。」


    「對對對!所以我覺得充滿精神並且露出笑容的話,一定會快樂起來的!」


    哦,她的想法還真正麵啊。我這樣想的時候同時也覺得,該怎麽說……其實就算沒有每天都那麽快樂也沒差吧。不,說不定是因為我每天都充滿太多不快樂的事情,所以那方麵的感覺已經麻痹了,不過應該說,人類就算有很多不快樂的瞬間也沒關係,之類的。或者該說,好好保護自己的世界才比較重要吧。


    我想著這些事的時候就持續著沉默。現在應該是輪到我說話的時候吧,嗯,也對。


    「嗯,好像也不是那樣?不過啊,這種事會因人而異吧~」


    「啊,抱歉,說、說得也是呢。」


    氣氛瞬時變得尷尬。啊啊啊啊啊!對不起!陷入沉默之後對方都想辦法接話了,我的迴應竟然還有講跟沒講一樣!這就是社交障礙的威望嗎!


    「欸欸!我有點在意某件事,可以問一下嗎?」


    不過深實實還是一副不覺得我那樣是失敗的樣子,帶著笑容給我新的話題。她果然很厲害。


    「咦?什麽?」我這麽迴覆之後,她的手就像麥克風一樣,靠近了我的嘴邊。


    「就開門見山說了友崎選手!你跟葵之間的關係很可疑喔!?」


    我像噴茶一般「噗——」的一下又咳了兩三聲嗆到!


    「哦,果然很可疑呢~你那反應。到底是怎麽迴事呢!?快說快說~!跟大姊姊說說看啊!嗯~?」


    「不,什麽都沒有啦!」


    「真的嗎~?總覺得你們莫名地有在使眼色的說~昨天你也是從一開始就把葵叫成日南,直唿她的姓氏不是嗎~?」


    ……有這麽一迴事嗎?說起來,就算有那樣好了,一般會在意那種事嗎?現充會讓人以為隻是很開朗,不過觀察氣氛或者判讀感情的技能有時也很熟練所以不能大意。都已經察覺到這種地步了,就算隨便瞞混過去,看來也會被揭穿。


    「沒這迴事!關係確實不會說很差啦!不過你想想,日南跟誰都很要好啊!」


    「哦!直唿姓氏了呢~果——然很可疑!友崎選手!為什麽那時要隱瞞直唿姓氏的行為啊!做了什麽心虛的事嗎!請開門見山!說出來吧!」


    「就說沒有了嘛!說起來那個學校偶像日南葵,跟我之間怎麽可能會有什麽心虛的事啊!」


    「的確!」


    「喂!」對於立刻接受的深實實,我還是針對她這樣的行為吐槽了一下。


    「啊哈哈哈哈!真不錯!你果然有時候很有趣耶友崎!」


    「吵死了,我本來就沒打算搞笑,說有時候是多餘的。」


    覺得緊張感消散了。這就是深實實她說話的風格嗎?還是是因為話題跟那個嘴巴很壞的玩家有關才這樣呢。


    「平常就保持這種


    開開心心的感覺明明就比較好的說,友崎你啊平常都很陰沉呢。」


    「多管閑事……而且啊,我就算有不開心的瞬間也不會怎樣喔。」


    「……咦——!也就是說?是怎麽一迴事啊?剛說的!」


    她很帶勁地攀上了這個話題。咦,該說什麽才好呢。


    「這……該怎麽說呢,我認為正確解答並非僅局限於開心的事……應該吧。」


    「咦——!第一次看到有人會說這種話!詳細說明!kwsk!」


    「kw……?」……啊,是說kwsk吧(注9:kwsk為日本網路用語,即深奈實前一句話「詳細說明」的原文「詳しく」(讀音:kuwashiku)的縮寫。)。那應該不是直接念出來的話吧。


    「不,該怎麽說呢?比如說,我喜歡attafami,還有其他的遊戲……」


    「啊——!聽說你玩那個很厲害呢!然後呢然後呢?」


    「嗯,呃……可是那跟上學很開心之類的,可以說一點關聯都沒有吧。不過我就算這樣,還是會想要多花點時間傾注在attafami上麵……」


    「嗯~不過會那樣不就代表,那個attafami玩起來很開心嗎?」


    「啊……嗯,的確是那樣沒錯,但是該怎麽說……應該說我不是為了尋求快樂才去玩attafami,而是喜歡attafami,然後努力去玩的結果也帶來了快樂而已……抱歉,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嗯——不會,我能理解。」


    「咦?」


    「總覺得那個啊~友崎你那種個性,說不定跟小玉有點像。」


    「……咦?像小玉玉?」


    我一點頭緒都沒有……說起來,類似的事也有聽日南說過啊。


    「嗯——該怎麽說,應該是說那孩子不會主動委屈自己,也不打算因為別人而受到委屈吧,啊哈哈,雖然她那樣真的很不錯就是了,總之,就是有那種個性啦。」


    「嗯,是那樣沒錯。」


    「啊,友崎也知道啊?比如說,像是那種,就算是委屈自己一下就能輕鬆度過的情況,她要是沒辦法接受的話就不會委屈自己喔。她那樣真的很厲害~到了可以尊敬她的程度呢。」


    「是啊,明明是最近的年輕人卻很罕見。」


    「啊哈哈哈哈!談話性節目的大叔出現了!」


    「吵死了!」


    「啊哈哈哈……嗯,所以啊,我覺得她那樣很厲害,同時也會覺得那是我沒有的特質~而看著她。畢竟是我的話早就不斷地委屈下去了嘛!委屈委屈再委屈,就是要想辦法讓當下變得開心一點~最後都屈得折來折去了呢!」


    「咦,是這樣啊。」我之前一直以為她是靠才能,自然而然地做著那種行為的說。


    「對啊~其實我是有很多煩惱的年輕女生……不過,大家都是一樣的啦。跟小玉比起來的話我根本不算~什麽。我的煩惱真的太渺小囉!」


    「她確實……感覺還挺辛苦的。」


    「對吧——?看得出來喔?所以啊,不停委屈的我一定要守護她才行——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我啊!如何!?讓人感動到哭!?很堅強!?」


    深實實站在我的正前方大大地敞開雙手。


    「原來如此啊。」因為我一直在思索所以自然地忽略了她。「那麽……深實實覺得怎樣呢,應該說,你不討厭那樣嗎?」


    「咦?忽視我!?說到我啊?一點也不討厭!畢竟是為了開心才那樣做的,當然很開心啊!雖然也有委屈的話會很討厭的情形啦,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人生是沒有一百分的!如果不委屈點的話就會更難受了,所以就委屈一下!是為了要朝著能更開心的方向前進喔!」


    「……原來是這樣啊,適材適所嗎?」


    「對,就是適材適所!你說得真不錯耶友崎!委屈是我的工作,不委屈就是小玉的工作了!我們就是這樣子走過來的囉!」


    「而且還互相扶持。」


    「對對,就是這樣說,互相扶持!友崎真的很會說話呢!總之——說清楚點的話,感覺應該是我在扶持小玉啦~正確來說是這樣!所以我這樣子就ok啦!」


    這麽說著的深實實又開懷大笑起來。


    「嗯——對我來說……」


    「啊!我要往這條路這邊走!啊,你剛才想說什麽?」


    「啊,沒,沒什麽。」


    「這樣啊?那明天見囉,友崎!」


    「啊、嗯,明天見。」


    就這樣大動作地揮手,深實實像一陣狂風般地離開了。嗯,想說的話沒有說出口不過也沒差吧。畢竟可以說是我私自以為的推測,沒說出來應該也是正確的選擇吧。


    ——我的感覺是,受到扶持的其實是深實實。


    * * *


    「嗯,你做得還挺不錯的嘛。」


    日南不帶感情地這麽說。


    「不過,隻是深實實把我也有辦法談的嚴肅話題給炒熱起來就是了。」


    「也對,說是這樣說沒錯……不過這代表你也有擅長的事呢。」


    「……我有……擅長的事?」


    那是啥啊?


    「家政教室那件事的時候也一樣,看來你挺擅長『把心裏想的事情原封不動地說出來』呢。」


    「呃——?把心裏想的原封不動說出來?那不是每個人都擅長的嗎?隻是維持原樣說出來而已耶?」


    日南「嘖嘖嘖」地揮著手指。


    「那個啊,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不擅長的人還比較多呢。」


    「咦?」


    「比如說深實實。她是很擅長委屈自己吧?你覺得她擅長說出自己的想法嗎?」


    「……啊,這樣啊。她擅長的,其實是說出能夠迎合周遭的話嗎?」


    「對。」日南點頭。「再來是花火。那孩子應該很擅長吧?把自己的想法給說出來。」


    「……應該是。」


    「像她那樣子的人,有很多嗎?還是比較少?」


    啊……滿少的。原來如此,這樣講讓我瞭解了。


    「這樣啊……原來擅長那麽做的人,很罕見嗎?」


    「對,就是這樣。所以這在某種層麵上就是你的武器、長處、必殺技了呢。而且,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中戰鬥,是玩遊戲的基礎吧?」


    「是這樣沒錯。」


    「那麽,如果你遇到什麽困擾的事,靠它就可以囉。把這點好好記住。」


    「……我知道了。」


    「嗯,剛才說的那些也沒什麽問題,那就進一步說下去囉。可以說你累積到經驗值很幸運吧……接下來要你繼續觀察對話的方式,不過你有做準備嗎?」


    「還能怎麽準備……這種事不就隻能直接上場……」


    「你很懂嘛。那麽,就要全心全意努力囉。畢竟最後一天我會問你分析的結果。」


    ——就這樣,再次開始了這三天的等級提升兼收集資訊。


    周三,午休的學生餐廳。


    「昨天有看嗎?會讓人好奇最後一集到底會怎樣呢。」


    「不過那個大喊『迴來吧!』的片段叫得實在太沒感情了,我看到笑出來。」


    「啊哈哈哈!我也是耶!那個有夠糟的!」


    「說起來友崎你眼神飄來飄去也飄過頭了吧!根本都沒在說話!」


    「真的耶好惡~!」


    ……嗯嗯。


    周四,放學後到車站之間的歸途。


    「啊——說起來,由美子你昨天還好吧?伯父不是瘋狂打電話找你嗎?」


    「對啊!而且啊——!其實我弟


    才莫名其妙咧——」


    「咦,那個小個子嗎?」


    「對對對!我一開門就看到他在玄關兩腿開開地站著啊,上身還挺直咧。」


    「搞什麽啊好惡!」


    「感覺友崎同學也會做那種事——」


    「啊哈哈哈!我懂。」


    ……哦哦。


    周五,下課時間的一幕。


    「孝宏有沒有什麽有趣的話題?」


    「怎麽這麽勉強人啊!」


    「有吧有吧。」


    「呃……那個……啊,昨天我女朋友啊——」


    「唔哇要放閃。」


    「才不是咧!」


    「友崎有沒有那種話題……不太可能有吧。」


    「啊哈哈哈!真失禮。」


    ……嗯嗯。


    大概就這種感覺。


    「那麽,覺得怎樣呢?」


    星期五的放學後會議。每天都被丟進也不怎麽親近的群體之中,除了觀察與一點點的實踐之外沒辦法做其他事的四天。身處地獄中的地獄的四天。今天就要做這四天來的統整。


    「我心已死。」


    「……也是,那就是發出陰沉氣場的人的宿命呢。不過,好好鍛煉表情、姿勢與對話的話,馬上就能脫離那種窘境囉。」


    「……真的嗎?」


    「你就把被說了許多壞話這種事當成莫可奈何吧。群體的性質就是這樣,隻要聚集了五到六人的話……就會有某個人受到犧牲。」


    「……我瞭解了。」


    「總之,重要的是分析的結果喔。」


    「嗯——呃,我是思考了不少……」


    「哦。」


    超絕現充正等著確認有社交障礙的人靠自己拚命觀察出來的結果。真緊張。


    ——我發覺到的是,對話中的職務分擔。


    我覺得參與對話的人們,各自有著『主要擔任的職務』。


    那些職務就是『開啟新話題的人』、『把話題擴展開來的人』、『做出反應的人』這三種。


    比方說星期一,有過這樣的對話。


    『我說你聽聽看啊!昨天在補習班啊……』


    深實實每次都像這樣從『你聽聽看啊』、『說起來啊』或者『昨天啊』這一類的句子說起話來。她是在拋出跟之前在聊的話題沒有什麽關係的開頭。對話首先得從這種『開啟新話題的人』開始。不過這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也會有人讓剛開啟的新話題有著「說到這個的話也有這種情形」或者「那個跟這個還滿像的呢」之類的發展。這就是『把話題擴展開來的人』。


    然後聽到這邊,而做出附和或笑出來,有時候也會發出自己的意見,樂在其中的人。這就是『做出反應的人』。感覺就是這樣。


    然後話題收尾之後,又會由『開啟新話題的人』把新的話題給拋出來。


    當然,『把話題擴展開來的人』或者『做出反應的人』有時候也會開啟新話題,『開啟新話題的人』也會有負責聆聽的時候。不過,在群體之中,我看得出來每個人主要擔任的職務就像是自然而然決定好了一樣。而且還有一點,這也是星期一的事。


    『唔哇——那個一定是老師故意的吧。』


    『果然是那樣吧!?』


    『深深被喜歡上了吧?』


    『咦!?竟然相反!?』


    就像這樣,橋口恭也與小玉玉主要是擔任把話題擴展開的職務。而且,兩個人雖然一直都在對話的循環之中,卻莫名給人一種沒有處在『氣氛的中心』的感覺。


    『說起來啊,單字背熟沒?突然要背一百個很累吧?』


    這是周三,某個現充的中心人物所說的話。


    我覺得重要的點在,進行對話的人不少都會『讓話題擴展開來』,不過開啟新的話題這方麵,大概都是固定的成員才會去做。以星期一的情況來說就是鬆本大地、深實實,還有日南。小玉玉跟橋口恭也開起新話題的狀況,我幾乎沒看到。長期來看應該也有開啟新話題的時候,但次數明顯地很少。所以大概是因為,沒有開啟新話題的話就沒辦法給人處在『氣氛的中心』的印象吧。


    不過,要是問我這代表什麽的話我也不知道,但我發覺的事情就是這些了。


    「……所以,小玉玉與橋口恭也就是因為沒有開啟話題,看起來才像沒有掌握氣氛。大概這種感覺吧。」


    日南默默地點頭。


    「原來如此。你剛說的內容,是那種一般人聽了也隻會覺得『所以呢?你說的那些有什麽意義嗎?』而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說、說得也是……」


    畢竟我自己也是這麽想,所以內心被刺到了。


    「——不過,對於像我跟你這樣的,要去掌握某種事物的時候,會特別注意其目的與原因的人來說,這可是很大的發現喔。真不愧是你,nanashi。」


    受到損傷之後又受到了讚揚。


    咦,真開心。感覺她很拿手地用著糖果與鞭子在擺布我。


    「是、是這樣嗎?」


    「因為,這樣子你也就知道了吧?要讓對話順利進行下去的兩個必要的要素。」


    ……啊,原來如此。真的是知道了。


    「是要我把『開啟新的話題』與『把話題擴展開來』的能力練好的意思吧。」


    「鬼正呢。」


    「咦?」


    「所以接下來的重點就是,要怎麽做才能讓那兩方麵都練起來喔。」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已經第三次囉,那個鬼正的說法,到底什麽意思?」


    「……」


    不說話了!


    「……也好,都第三次也沒差了,我放棄啦。那是口頭禪。有時候不小心就會說出來。你不知道嗎?我小時候很喜歡那個,懷舊遊戲『去吧!拚命射擊的噗因』的噗因的台詞。說實話,因為挺丟臉的所以我之前都一直想辦法瞞混過去,不過真的太麻煩了。就算我想辦法不說總有一天也是會說出來,之後我就會常常說囉。所以你可以不要每次都對我吐槽嗎?結束。」


    這、這家夥是怎樣。突然這麽嚴肅說了一堆又自己收尾。


    不過說起來。


    「啊,是噗因啊!之前就覺得在哪裏聽過!我想起來了!你喜歡那個啊!」


    「……嗯。竟然會知道那個,身為日本第一的玩家還真不是蓋的。大家都不太知道那款遊戲呢,明明就是很棒的名作!」


    日南的音色罕見地雀躍起來。


    「真的!小時候我有在朋友家玩過。小豬噗因挺可愛的啊!說是『如同魔鬼,正確無比!鬼正!』……那是一款好遊戲。」


    「是啊。一開始還讓人以為隻是普通的角色遊戲(注10:一般指其他媒體的作品改編的遊戲,或者以角色魅力為重的遊戲。),其實是以當時的硬體規格很難聯想的擬似3d軌道射擊遊戲(注11:原文為「奧スクロール」,指的是遊戲中背景移動的方向一直往玩家後方(類似坐雲霄飛車的感覺)。這種方式的射擊遊戲日文稱為「奧スクロールシユーティング」,英文對應的詞為「rail shooter」,故譯為軌道射擊遊戲。),技術上也很厲害呢。不過就算這樣,還是有像在刺激童心一般的獨特世界觀和可愛的角色!真的是一款非常棒的作品啊。」


    日南露出如同少女一般純粹且愉悅的笑容而如此說著。原、原來她也能做出這種表情。


    「對啊,真的就像你說的。」我一邊別開眼光一邊說。


    「你還真內行耶!噗因就這樣把我帶進遊戲的世界……說起來——」日南像是突然發覺某件事而把


    臉從我麵前別開,咳了一聲清喉嚨。「話題,扯太遠了。」


    或許是因為在聊喜歡的東西而很高興的關係吧,臉頰有一點點泛紅。


    「啊,嗯。說得也是呢,呃——」


    「剛才是說到要怎樣拿手地進行對話,沒錯吧?」


    日南她失望地拉迴原本的話題。她看來有點不滿地兩手環胸。


    「是啊,那噗因的事就找時間再聊吧。」


    「好,那就言歸正傳吧。所以……你知道嗎?讓對話順利進行的方法。」


    「嗯……應該是,模仿擅長對話的人之類的吧?」


    「鬼正。」


    「這麽快。」


    「既然你都發覺那兩方麵很重要了,接下來就是觀察擅長那兩方麵的人都怎麽做,並且去模仿就行了。畢竟你瞭解重要的點在哪,就知道該著眼在什麽地方了吧?」


    「原來如此。確實是那樣。」


    「順帶一提,剛才就一直在說的『氣氛』,你知道是指什麽嗎?」


    「呃——?『氣氛』是指什麽嗎?」


    ……她這麽說了之後,我也隻想到有些人會自然而然莫名地掌握著氣氛,或者氣氛很糟之類的,但要問我氣氛實際上是指什麽的話我也不太清楚。


    「……不,我不曉得。那是啥?」


    就老實地問吧。


    「我說啊。所謂的『氣氛』指的就是『隻限當下的善惡基準』喔。」


    呃——『隻限當下的善惡基準』?


    「什麽意思啊?」


    「我想想,說得簡單點的話就是,怎麽做才會被當成好事,還有怎麽做的話會被當成壞事的基準。而且是隻限當時的群體之中。來,比如說,如果有隻要場子愈熱絡就愈會受到讚揚的群體,反過來也有就是討厭大學生那種熱絡感而且覺得那樣很遜的群體吧?像那樣的好壞的基準就是被稱為『氣氛』的東西。」


    「啊……原來如此。」


    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覺得我有聽懂。而且,深實實就是容易被那種東西牽著走,小玉玉就是完全不會受到影響,這點我也很能同意。


    「就像那樣,在其他的地方無法普及,隻在某個群體中才會成立的善惡基準,就叫做『氣氛』。」


    嗯。


    「……雖然應該是有聽懂,不過也覺得隻聽了你剛才說的那些好像也沒有完全理解。」


    「沒關係。這是比較深入的話題。以現在的等級來說還沒那麽重要。你隻要想說總有一天可能會派上用場,以這樣的程度記起來就可以了。現在隻要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氣氛』就足夠了。」


    「這樣就行了嗎……我知道了,那我就這麽做。不過,我還沒聽到重要的事喔。」


    日南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


    「哎呀,你是指什麽?」


    「單純模仿擅長那麽做的人的話,自己不就沒辦法真的練好了嗎?該怎麽說呢,像是身體會跟不上……或者說想做的動作,有時候會因為基礎能力的差距而沒辦法去模仿吧。」


    對,就算要模仿擅長做某件事的人的動作,歸根究柢來說也是會有做不到的時候啊。至少玩遊戲的時候,做不到的狀況會很多。因為操作技術上有差距。


    所以拿對話來說的話,想在這個時候開啟新的話題,或者想在這個時候做個適宜的吐槽之類的,如果沒辦法心裏一想就馬上做出來的話,我覺得就是因為『操作技術上有差距』而無法模仿擅長對話的人……不過,在這個層麵上,『人生』確實也是一款遊戲啊。


    「真不愧是你。就像你所說的。也有鍛煉技能的必要。」


    「沒錯吧?不過那個也沒辦法一朝一夕就學起來……」


    「話說迴來,那可是最簡單的喔。」


    「咦?簡單。」


    「對,很簡單。」這麽說的日南像是滿愉快的一般,豎起右手的食指。「隻要背起來就行了。」


    「……背起來?」


    「對。很簡單吧?」


    日南露出像是惡作劇般的笑容。她在戲弄我。


    「好好說明一下啊。你指的是什麽?」


    「說起來很單純。」


    日南從書包裏拿出筆盒,然後再從筆盒中拿出單字卡冊,開始一張張地翻動。


    「那什麽啊?」我一邊這麽說一邊看向日南手裏的單字卡冊,然後嚇到了。「……真的假的啊你,那是……」


    在那單字卡冊上寫的東西。舉例來說就是在『二班的中島健太郎的弟弟的話題』這張卡的背麵,寫了『遊刃有餘地說了會考上國立大學的國中部但連應考都沒去』。在『五月中旬媽媽對我說的事』這張卡片的背麵是『明明很會讀書身上穿的衣服卻看起來笨笨的』。在『連續劇《秘密的父親》第三集笑出來的片段』這張卡後麵寫著『菅原悠介跌倒的片段,為了不受傷而對跌倒方式太過費心,看起來就像是搞笑短劇一樣。』……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那些卡串成了一本算是滿厚的小冊子。


    「對不對?挺單純的吧?」


    她露出了微笑。好可怕。


    「你是……都背起來?把話題背熟?」


    「對。」


    如同般若鬼麵一般貼在臉上的笑咪咪表情。


    「不,這應該怎麽說,腦袋出問題了吧……」


    「你說這什麽話。這就跟把rpg裝備的攻擊力防禦力的數值全部記起來,還有把育成戰鬥型遊戲的每隻怪獸的固有能力值全部都記起來的做法是一樣的啊?」


    日南一邊這麽說一邊打開給我看的大型筆盒之中,有著想必跟剛才那個的用途一模一樣的好幾本單字卡冊,大量地塞到沒半點空隙。


    「唔惡……」


    「你發出什麽丟人的聲音啊。這樣的話,就不會沒有話題能用了吧?」


    是這樣沒錯……不過一般人看到這個的話隻會退避三舍吧。


    「……嗯,不過你真厲害啊。這麽做的話確實是不怕沒有話題可以說……」


    總之就這樣,我算是接受了。


    「所以,就是要我也、這麽做,沒有錯吧?」


    我稍微先做好心理準備。


    「這是當然的啊。不過,並沒有特別限製做法。就算不是單字卡冊也沒關係。你也不是不會念書吧?既然這樣的話,就用自己做起來比較輕鬆的方式,把話題都背起來就可以囉。」


    「我、我知道了。」


    「那麽,關於對話的指導總而言之就是這樣囉。」


    「啊,等一下,我還有不太瞭解的地方。」


    「是什麽?」


    「就算我能夠把話題背起來好了,你想想,我跟人說話的時候每次都會大舌頭吧?那應該要怎麽處理才好啊?啊,是要練習說『不好意思』嗎?」


    「……那個你要習慣。」


    對於我的問題,日南用手指壓著額頭,並以厭煩的音色迴答我。


    「而且,就算是要練習,對同年的學生說話的時候也不應該講『不好意思』吧……」


    「啊,的、的確是這樣。」


    日南說了「真是的」並且歎了一口氣,同時也把單字卡冊收進筆盒,而把筆盒收進了書包。


    「唿……總覺得今天好累啊。」


    「也對。今天談了很多新的東西,你也說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不過,今天我們兩個聊的有很多都很重要,所以你迴家之後,還有周六、日的晚上之類的,要記得再複習喔。」


    「複習?隻要迴想起來就可以了嗎?我是覺得我有好好記起來……不過也是會不安啊。」


    「嗯,我就想說會這樣。這個給你。」


    日南從胸前的口袋裏拿


    出來的是手掌大小,細長且有播放鈕與錄音鈕的某種機械。


    「……錄音機?」


    「就是所謂的數位錄音機。今天我們在這裏的對話,我從一開始就全部錄下來了。」


    什麽時候做的。


    「哈哈,準備得真周到……咦,說起來,你是特地去買這個的嗎?」


    「是我本來就有的東西喔。畢竟這可以用在很多地方。這次隻是暫時借你而已。」


    可以用在很多地方,是會用來做什麽啊……從單字卡冊的用法來推想的話,總覺得那東西也是用在很可怕的地方所以問不得。日南說著「給你」並且把那東西拿給我。


    「謝、謝謝。」


    「資料夾已經分好了,那個資料夾裏麵隻有這段錄音而已,隻要按播放鈕就能直接聽了。耳機也可以插進這邊使用。」


    「暸、瞭解了。」


    這種細微的顧慮想必也是現充中的高手的招數吧。


    「好了,接下來要說明天得做的事。」


    「咦?明天?不對,明天可是星期六喔?」


    我們高中星期六是不上課的。


    「對,所以才要做事啊。還是說有什麽別的要事呢?你有嗎?」


    「不……其實並沒有。」很懊悔就是了。「要做什麽?在家自行練習?」


    「並不是那樣。」


    「嗯?」


    然後日南像是理所當然一般地說了這句話。


    「早上十一點到大宮車站集合。我要你陪我一整天喔。」


    約會……!?雖然我想不是這迴事啦,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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