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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和母親大人睡一間屋子來著。”


    穿著家居服的琦莉一邊發著牢騷一邊在雙層床之間鋪著從隔壁帶來的被子。


    船艙裏有兩個雙人床,但是四張床兩人兩人用空間也不夠用。


    “但是,嘴上這麽說還是有好好鋪床呢。”


    “鋪床很仔細挺意外的呢。”


    在雙層床的上鋪,菲莉爾和深月打趣之後,琦莉鼓起了臉。


    “我不想讓你們獨占悠。真是……為什麽我不是和悠一張床啊。”


    琦莉怨恨地看著在雙層床下鋪的我。我身邊的是換上了睡衣,已經潛入被子裏的戀。


    “哥哥的身邊,是我的地方。琦莉輸了遊戲。”


    隻有鼻子以上的部分露出被子的戀看著琦莉道。


    接著,決定睡在琦莉邊上的艾列拉為戀補充道。


    “就是。琦莉也在遊戲中決了勝負,事到如今你沒什麽好抱怨的呢。”


    如艾列拉所說,琦莉和弗栗多也和我在之前用遊戲進行了對戰。


    但是這對母女的關係絕說不上已經恢複,所以配合起來當然很差,基本上以自殺的形式讓我獲得了勝利。


    “……汝若是沒有做多餘的事情,勝利就是吾的了。”


    和伊莉絲在一個上鋪準備睡覺的弗栗多低聲咒罵道。


    “你說什麽?母親大人才是妨礙我——”


    琦莉盯住了弗栗多。不安的氣氛散發開來,不過伊莉絲從後抱住了弗栗多,像是要打破這個氣氛似的。


    “小弗栗多。不可以吵架哦。和我一起睡覺吧。”


    “喂,喂,住手。說到底,汝沒有照顧我的理由吧。汝就是比吾女更憤怒也是當然——”


    弗栗多掙紮著,但是伊莉絲沒管這些把她拉到被窩裏。


    “我才沒有生氣哦。不如說,小弗栗多是救了我的恩人……不好好感謝你可不行哦。所以,讓我抱你吧!”


    “好熱!不要貼上來!”


    在上鋪兩人各種折騰。


    莉莎從下鋪往上看著她們,露出苦笑。


    “伊莉絲同學還是老樣子呢。感覺擔心你是杞人憂天呢。”


    和莉莎在一床被子裏的緹婭也用力點頭。


    “一定沒問題的。從世界上的人們那裏借來力量的話,照亮安哥魯莫亞的‘光源’就足夠了!”


    有著世界樹的演算能力的緹婭的話很有說服力,我也點了點頭。


    “是呢——絕對有辦法的。”


    為了確定目標,我如此低語。


    這時,船艙的門開了,穿著白色睡衣的貞德走了進來。


    “貞德,紫音的狀況怎麽樣?”


    在我詢問後,貞德柔和地露出微笑。


    “筱宮老師睡在她的身邊。兩個人都睡得很熟。為了能在明天——能讓紫音健健康康地蘇醒過來……我,會努力加油的。”


    對於用帶著決意的聲音迴答的貞德,我也迴以笑容。


    “是嗎,那就不用擔心了呢。明天打倒安哥魯莫亞之後,我們對紫音說早安吧。”


    “——好的。”


    貞德用堅定的口氣迴答道。


    “哥哥,大家,我們一定要救出……紫音同學和都。”


    在深月的號召下,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因為在床之間鋪的被子空間比床上更大,所以貞德和琦莉還有艾列拉三人成川字形睡。


    確認所有人進了被子的深月把手伸向床上方的電燈開關。


    “那麽我關燈了——晚安。”


    啪嘰一聲,屋子變暗。


    隻有窗外射入的星光微微照亮室內。


    ——意外地很快就睡了呢。


    因為集中了那麽多人,我已經做好還會騷動一會兒的覺悟,但是從這個狀況看,大家很快就睡了的樣子。


    明天的戰鬥的重要性,大家也都感受到了吧。


    “那麽,戀。我們睡吧。”


    “……嗯。”


    我進入被子後,戀有些害羞地點了點頭。


    猶豫了一下,她在被子裏抓住了我的手。看向戀的方向後,我發現她沒有閉上眼睛,正緊緊盯著我。


    “剛才——謝謝你。阻止琦莉和弗栗多吵架,幫大忙了。”


    因為有些緊張,我壓低聲音說話。


    “嗯……我隻是說了,想說的。”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覺得很厲害。那兩個人也一定感謝著你。”


    為了不讓琦莉和弗栗多聽見,我在戀的耳邊私語道。我溫柔地撫摸著她鬆軟的紅頭發。


    “嗯……”


    盡管紅著臉,戀還是舒服似的閉上了眼睛。


    “哥哥的味道……全都是。”


    就像剛才玩遊戲的時候那樣,戀用額頭蹭著我的肩膀。


    “啊,是不是再去洗個澡比較好?”


    玩了遊戲,又給母女吵架仲裁,或許稍微出了點汗呢。


    我是這麽想的,但是戀搖了搖頭。


    “嗯,繼續這樣就好……繼續這樣,就好。”


    “嘛,戀這麽說的話……”


    對少許安下心的我,戀用異常小的聲音私語道。


    “……嗯。哥哥的味道,喜歡。哥哥的手也……最喜歡了。”


    戀宛如告白的話語讓我一驚。


    “所以,更多的……摸我。”


    “——我知道了。”


    就這樣,我用手指梳著戀的頭發,戀漸漸放鬆,舒服似地微笑道。


    “…………哥哥,晚安。”


    “嗯,晚安。”


    我露出笑容迴應,慢慢減低了撫摸頭發的速度。


    接著,戀立刻發出了寢息聲。


    我也閉上眼睛打算睡覺,把意識交給睡魔。


    是因為在亞特蘭蒂斯大陸頻繁使用靈顯粒子的原因嗎,我的精神感覺積聚了許多疲勞。此外,被洛基少佐用諾亞·仿射擊也給我的精神造成了傷害。


    我確信,渴求休息的身體立刻會陷入睡眠。


    但是,在我的意識要墜入睡眠之淵時,床上方傳來了沙沙聲。


    ——什麽聲音?


    因為嫌麻煩不想睜開眼睛,所以我用耳朵追著那個人物的行動。


    我和戀所睡的床的上鋪是深月和菲莉爾在用。到底是哪一個呢。


    雖然擔心會不會踩到把被子鋪在地上的琦莉她們,不過那個人靜靜的出了房間。


    估計是去廁所吧,我打算重新進入睡眠狀態。


    但,比我預料的還要早的,船艙的門打開的聲音再次響起。


    ——已經迴來了嗎。


    踩在被子上的微弱腳步聲停在了床邊。


    我以為她會就這麽順著梯子爬上去,但是此時發生了我沒有想到的事情。


    床被壓住的低沉聲音。被子被輕輕拉了拉。我的左邊——戀睡得反方向有某人的氣息。


    壓低的唿吸聲。體溫透過被子傳來。


    “唔——”


    這樣實在是睡不著,我睜開了眼睛。


    接著,出乎意料的近的……鼻尖將觸未觸的距離上出現了害羞的菲莉爾的臉。


    “喂,喂,菲莉爾——你做什麽啊?”


    “……誒?啊嘞?物部同學?好奇怪啊……我睡暈了搞錯床了的樣子。”


    我焦急地問了之後,菲莉爾壓著聲音瞎掰道。


    “騙什麽人,你故意的吧。”


    “誒嘿。”


    “不準打岔。”


    把手指按在露著惡作劇笑容的菲莉爾的額頭後,她不知為何高興似地


    眯細了眼睛。


    “嗬嗬,感覺剛才很有種夫婦感呢。”


    雖然對她的表情有所心動,我還是重整心情對她說道。


    “快點迴自己床上去。被人看到這種樣子會引發大騷動的哦。”


    “誒……再讓我一起呆一會兒會兒嘛。昨天因為深月沒有那樣……今天,那個……我想做那個。”


    不知為何紅著臉的菲莉爾扭扭捏捏地抬眼看著我。


    “那個?”


    問了她在說什麽之後,菲莉爾把手放在嘴邊,用分外小的聲音耳語道。


    “——新婚初夜。”


    “什麽……”


    不禁就要大聲叫出來了,我趕緊自己堵住自己的嘴巴。


    貼近這樣的我的臉的菲莉爾嘟起嘴。


    “雖然是艾爾利亞公國限定契約,我和物部同學結婚了吧?那件事……你沒有忘記吧?”


    “那種事……怎麽可能忘記啊。但是,我不知道那是結婚儀式——”


    盡管在點頭,但是我反駁道。


    在前往與巴哈姆特決戰的途中,進入艾爾利亞公國的領空的時候,菲莉爾要求我吻她的手背。


    雖然沒有多想就迴應了菲莉爾的願望的我也有錯——但是那似乎是艾爾利亞公國王族的結婚儀式的樣子。


    “但是,你做了的事實沒有變對吧?”


    “唔……”


    “嗚唿唿,既成事實~”


    “不,不要用奇怪的說法。”


    我慌張起來,但是菲莉爾把手指放到了我的嘴唇上微笑道。


    “物部同學,聲音太大了。不安靜點的話……會被發現的。這個打扮……要是給大家發現了,實在是有點害羞呢。”


    這時,我注意到了菲莉爾和就寢時的睡衣裝不同。


    布料更薄,更透。是看上去非常高級,設計非常大膽的睡袍。


    “物部同學……還想看更多吧?”


    注意到我的樣子,菲莉爾這麽說著稍稍卷起被子。


    “什麽——”


    因為睡袍很薄,覆蓋著豐滿雙丘的內衣清楚了透了出來。


    剛才她離開船艙,是為了換這件睡袍,我用大腦裏冷靜的部分思考——但是眼睛沒法從穀間挪開。


    “雖然睡覺的時候一直是不穿內衣的……不過今晚是特別的。對物部同學用決勝內衣——不,是一定會把你得到手的必殺內衣。”


    變得通紅的菲莉爾還是露出胸部,在被子裏抓住了我的手。


    碰觸到的指尖——很熱。


    菲莉爾的手被汗打濕,被用力握住後,我們的肌膚貼在一起,讓我產生了宛如身體的分界線融合了一般的錯覺。


    “菲,菲莉爾?”


    我用嘶啞的聲音叫了她的名字之後,她的身體微微一顫。


    是在緊張吧。


    但是,她沒有躲開視線,重複做著帶著熱氣的唿吸。


    混著體溫和濕氣的吐息撫過我的鼻尖和嘴唇。


    明明沒有直接接觸,感覺就跟在接吻一樣。


    咕咚,咕咚,自己的心跳聲在耳內重複。


    在被子中握在一起的手已經像是黏在一起一樣難以分開。


    纏在一起的指尖希望有更明確的聯係。


    “摸也……可以哦。讓這個夜晚……成為特別吧。因為……這是我和物部同學的,新婚初夜。”


    被用潤濕的眼睛盯著,我的腦子泛起熱氣,變得朦朧不清了。


    空著的手——還沒有和菲莉爾聯係在一起的手受到本能推動伸向了她的方向。


    “對,就這樣……用力,也沒關係的。”


    受到菲莉爾甘甜的話語誘導,我的手靠近了她的雙丘。


    隨著唿吸微微上下搖動的她的胸。


    指尖觸碰到了推起輕薄布料的水靈白皙的膨起,那股柔軟讓腦內衝入了多餘的思考——


    ——嘰……


    但,就在這個時候,微弱的咯吱咯吱聲傳了過來。


    ……嗯?


    接著,餘光中出現了某個在動的東西。


    我的後背上起了雞皮疙瘩。


    就像被冷水潑了一樣,我立刻迴過神來。


    有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戰戰兢兢地看向那邊之後,從上鋪垂下的黑色某物——


    “哥哥,菲莉爾同學——新婚初夜,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接著,傳到耳邊的,是個低沉,可怕又銳利的聲音。


    我注意到了,從上鋪垂下的,是長長的黑發。


    露著痙攣的笑容的深月從上鋪探出身子,倒垂著盯著這邊。


    背對深月的菲莉爾也肩膀一顫,一臉僵硬的轉向後方。


    “那,那個……啊嘞?深月?好奇怪啊……我好像搞錯床了。”


    菲莉爾用了和剛才一樣的借口,不過深月半睜著眼瞪著菲莉爾。


    “裝傻也沒用哦。你從剛才開始就在和哥哥說話吧。雖然沒全部聽到……不過,唯獨新婚初夜這個單詞,我肯定沒有聽錯。”


    “這個是,那個,不是新婚初夜,是新婚……藕根……醬,醬油……對,對了,藕根醬油很好吃呢,我們在說這個哦。”(譯注:新婚初夜和藕根醬油日語音近。)


    菲莉爾做著非常強行的說明,不過這次輪到床的下方——睡在鋪在地上的被子裏的琦莉探出腦袋。


    “不,我也清楚聽到了。你潛入了悠的被子我很快就注意到了,雖然打算把你拖出來……不過因為有點在意就豎起耳朵仔細聽了。然後就聽到了做了啊,既成事實啊——這種單詞呢。”


    緊接著,睡在對麵的床上的莉莎跳了起來。


    “做,做了什麽!?”


    進一步的,緹婭揉著眼睛爬了起來。


    “悠……ji gshi shi是什麽意思?”


    看來,完全睡熟的隻有戀,其他人都陸續起來了。


    “物部同學——我希望你能說清楚呢。”


    艾列拉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我。


    “隊,隊長已經結婚了!?”


    抱著枕頭的貞德逼問後,對麵上鋪的伊莉絲也不安地問。


    “物部……其實菲莉爾是第一位的?”


    “……汝等,吵死了。吾要睡覺安靜點。”


    弗栗多的牢騷傳了過來,不過大家都無視了她要求我和菲莉爾說明。


    “哥哥……?怎麽了?”


    在不尋常的氣氛中,戀也醒了過來。已經是四麵楚歌了。把手放到尋求幫助似地看著我的菲莉爾肩膀上,我開口道。


    “雖然菲莉爾說了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不過這樣的話已經沒辦法了。我就原話說了哦?”


    “唔……果然應該等到深夜的。太急了失敗了呢……是我的錯,不保密也沒關係哦。”


    得到了失落地垂著腦袋的菲莉爾的同意,我向大家說明道。


    聽了在艾爾利亞公國領空做了正式結婚儀式這件事,大家都啞然失語。


    但是,位於上鋪的深月一轉身下了床,用驚訝的表情盯著我。


    “真是的——哥哥太單純了。那種東西不可能是正式結婚手續的。不要被菲莉爾同學帶著跑啊。”


    這麽說完,深月把視線挪到了菲莉爾身上。


    “菲莉爾同學,這麽重要的儀式一般來說需要見證人的對吧。”


    “確,確實是需要王族的證婚人……不過我是公主——”


    對帶著少許焦急迴嘴的菲莉爾,深月逼問道。


    “我從沒聽說過結婚的當事人做證婚人的。所以和哥哥的結婚無效!對吧?”


    “


    唔……”


    雖然菲莉爾被逼入窘境,但她的眼瞳裏寄宿著強烈的意誌。


    “……才不是無效。那是我和物部同學的結婚儀式,物部同學已經是我的王子了!”


    如此說完,菲莉爾抱住了我的手臂。


    透過輕薄的睡袍,胸部的柔軟和體溫直接傳了過來,自然我的心跳加快了。


    “喂喂,菲莉爾——”


    慌慌張張的我打算拉開距離,但手臂被進一步用力抱住了。菲莉爾看著大家。


    “我以前說的是認真的。”


    “以前?”


    深月皺眉之後,菲莉爾點頭繼續道。


    “艾爾利亞公國有著承認同性結婚,如果是王族的話甚至允許重婚的古老製度。利用這個製度,我來和大家結婚。那樣的話大家就都能成為物部同學的家人了哦。我認為,這是通過‘正當手續’唯一一個能讓大家都幸福的辦法。”


    她的聲音裏透著這絕非玩笑而是認真的意誌。


    這股氣勢壓倒了大家,盡管如此,深月還是迴嘴道。


    “是那件事嗎……雖然以前也說過了,那樣的話,和哥哥結婚的不就隻有菲莉爾同學一個人了嗎?”


    菲莉爾以前因為這個指摘退縮了,但是這次被這麽說了也沒有退卻。


    “那又怎麽樣?我是認真的,不會放棄。在物部同學之後我會攻略深月你們,讓你們加入到我的後宮裏!這就是我設計的將來!”


    完全開啟將錯就錯狀態的菲莉爾無畏地笑了。


    “什麽……攻略我們……”


    聽到了意外的話語,深月紅著臉縮著身子。


    莉莎也紅著臉問菲莉爾。


    “等一下菲莉爾同學!那是什麽意思你明白嗎?”


    接著,菲莉爾平靜地點了點頭,攤開手動著十根指頭。


    “當然。莉莎的大軟胸也要變成我的。”


    看到露著猥瑣笑容的菲莉爾,我歎了口氣。


    “——菲莉爾,太過了。雖然後宮計劃看來是認真的,不過不可以用這種眼神看朋友的吧?”


    為了勸慰菲莉爾,我把手放到了她的頭上,隨之她的肩膀微微一顫。


    我知道的。雖然菲莉爾言行大膽,但骨子裏其實意外的是個膽子很小的人。因此,她才會因為被逼到絕境暴走了吧。


    “物,物部同學……不行的。現在不趁勢壓過去的話……”


    氣勢減弱的菲莉爾抗議似的抬頭看著我。


    “不,這樣亂來反而會讓事情惡化的吧。”


    說完,我讓菲莉爾冷靜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琦莉想到了什麽的樣子說道。


    “啊————我剛剛注意到了,她的計劃……到途中為止不是挺好的嗎。”


    “小琦莉?”


    伊莉絲她們的視線集中過去後,琦莉露出苦笑。


    “老實說,正式手續對我來說無所謂。隻要悠不以‘有你們在’的理由拒絕我,其他‘伴侶’的存在我也能接受。但是,你們是想要——能顯示自己與悠有深刻關係的證據對吧?”


    琦莉問了之後,大家都紅了臉,菲莉爾和深月猶豫地點了點頭。


    “那麽,和那邊的公主結婚不就好了。那樣的話悠就是王子。王族的一員。那個時候,悠不就也有了重婚的權利嗎。”


    “啊。”


    聽到了琦莉的提案的菲莉爾發出了傻傻的聲音。


    “和悠本人結婚的話,你們就滿意了吧?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啪啪啪,琦莉可喜可賀似地拍起手。


    看來她是真的看不出結婚這個製度的價值的樣子。


    “和物部結婚……”


    伊莉絲一臉柔和地嘀咕道,其他人也沉默了。


    “庫……”


    有個寢息聲傳了過來,是弗栗多的吧。


    不過,最先迴過神來的深月大聲叫道。


    “果,果然還是不行!這樣的話哥哥最開始會和菲莉爾同學結婚,然後,新,新,新婚初夜……我也有自己的設計和夢想……如果實現了的話,總有一天要在我的家一起——”


    接著紅了臉閉上嘴的深月,莉莎也說道。


    “我也有很多很多對將來的規劃。如果到時候要繼承父母的公司,那個……物部悠不來幫我的話我會困擾的。”


    對瞥著我這邊的莉莎,琦莉聳了聳肩。


    “你們也是任性呢。嘛,這方麵的調整你們就隨意吧。但是——如果打算把悠從我的麵前帶走的話,我可不會輕易算了。”


    如此忠告後,琦莉伸了個大懶腰鑽進了被子裏。


    看到她的樣子,貞德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任性的到底是哪邊啊……啊,我不管到哪裏都會跟著隊長的,不管去哪裏都沒關係的!”


    如此宣言的貞德也會去睡覺了。艾列拉苦笑著用認真地眼神看著我。


    “這不就是不管物部同學的情況了嗎,貞德才是最任性的吧……嘛,不過我是打算要物部同學好好負起責任的不會妥協的哦?戀也是吧?”


    被艾列拉問了的戀揉著睡眼點頭。


    “嗯……哥哥,一直是我的哥哥。”


    接著,看來是到了極限的樣子,她一下倒在了床上,寢息聲傳了出來。


    深月看了她們的樣子後歎了口氣,腳踩到了梯子上。


    “這個話題不是一朝一夕能得出結論的,今晚就先睡吧。菲莉爾同學——差不多,該放開哥哥了。”


    被深月用銳利的目光盯著的菲莉爾慌忙點頭,要跟著深月爬迴上鋪。


    “……物部同學。打倒了安哥魯莫亞的話,我們重新過新婚初夜哦。”


    但最後,她這麽在我耳邊私語了一句,靦腆的表情印在了我的腦海裏。


    “等一下菲莉爾!我聽見了哦!”


    莉莎責問起來,不過菲莉爾隻迴了一句“晚安”就睡覺了。


    “菲莉爾同學一直都是這樣……啊拉,緹婭同學,怎麽了?”


    叉著手生氣的莉莎注意到了緹婭微妙地扭捏著的樣子。


    “……那個,我想去廁所。走廊好黑,莉莎也一起——”


    “啊,那樣的話我陪你去。”


    聽了緹婭的話,我立刻自告奮勇。


    和菲莉爾結婚的事情總算是蒙混過去了,不過房間裏的氣氛還有點緊張。


    所以,我想去外麵轉一圈冷靜下來。深月她們也會因為我不在更容易睡著吧。


    “悠陪我的話就能放心了!”


    看到緹婭高興的樣子,莉莎微笑道。


    “那麽,就把緹婭同學交給你了呢。”


    “好,明白。”


    被托付了緹婭的我走到昏暗的納吉爾法的走道裏。


    “有點冷……”


    穿著睡衣的緹婭握著我的手把身體靠了上來。


    這個區域的洗手間位於走廊盡頭。我牽著緹婭的手,邁著小步前進著。


    走廊裏迴蕩著我們倆的腳步聲。


    遠處傳來的微弱的低沉聲響,應該是給納吉爾法做補給和整備時發出的聲音吧。


    把意識放到那邊後,我注意到緹婭牽著我的手上的力道微微增加。


    往下一看,一雙大眼正往上看著我。


    “怎麽了?”


    注意到她想要說什麽,我用輕鬆的語氣問道。


    “…………那個,悠。”


    沉默過後,緹婭開口了。


    “嗯。”


    我迴應道,讓她繼續往後說。


    “那個,緹婭呢……完全不擔心,將來。”


    接著,緹婭


    用異常嚴肅的表情說出了這樣的話。


    ——將來。


    應該是關於之前的話題的吧。


    “緹婭的第一位雖然是悠,但也最喜歡大家了。菲莉爾也好——大家也好……就算是琦莉也是一樣的。所以,大家會為了實現大家的夢想努力……大家一定會幸福的。”


    這麽說完,緹婭抬頭緊緊看著我。


    “嗯——我也想讓大家幸福。成為了我的伴侶,背叛了軍隊……因為我的關係,大家都走上了困難的道路。但是,正因為是這樣……之後——絕不能讓她們不幸。”


    再次確認自己的覺悟似的,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隻是……因為要實現這件事,之前也發生了深月飛走的問題,擔心也是很多的。


    這種事隻是童話故事,理想論。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幸福是不存在的,心中懦弱的自己在低語。


    就算有大家在某種程度上都能妥協的點,這難道不是大家拋棄了最大的願望得到的結果嗎,我也這麽想。


    我想象著大家忍受著什麽,以笑容掩飾的場麵。


    存在於那裏的,是想著這是妥協點,這是我們的幸福的我和大家。


    非常不爽。非常可憐,可悲。


    如果在之後等著的,是這樣的未來的話……我就是走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


    但是——


    “嗯。緹婭相信悠。能結婚的話,悠一定會娶緹婭的!”


    純真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邊。是帶著信賴與深情的話語。


    看到閃著期待的光芒的緹婭的眼睛,我屏住了唿吸。


    從在米德加爾再會開始,緹婭一直是這樣。


    一點都沒有搖擺不定。


    這道光芒從沒有暗淡過。


    這是緹婭的夢想,最大的願望。


    無數次展示給我的,持續追求的,幸福的樣子。


    緹婭從沒有放棄過最大的夢想,確信絕對不會需要舍棄。


    ——我知道的。必須實現這個願望才行。


    不,不是必須。我想要實現……我自身期望著緹婭能幸福。


    然後,我想起來了。剛才,深月和莉莎也反對菲莉爾的提案的事情。


    其他的大家,也絕不是會放棄最大的願望的類型。


    肯定,不會有妥協。


    所以,前途必然異常艱險,今後也將繼續發生矛盾吧。


    不過,所有人應該都不會放棄。


    不會放棄實現最大的夢想——不會放棄讓所有人變得幸福。


    ——那樣的話,或許,總會有辦法的呢。


    “嗯……也許會花點時間,等著我。”


    我點了點頭,用沒牽著緹婭的那隻手摸著她的腦袋。


    帶著感謝,溫柔又小心地。


    多虧了緹婭,我注意到了重要的事情。


    “誒嘿嘿……好癢。”


    開心似的眯著眼睛的緹婭貼上了我。


    雖然不太好走,不過因為路不長,我們就那麽慢慢前進。


    抵達廁所後,我看著緹婭進去,在離入口有點距離的地方等著。


    “悠~……好了——”


    過了一會兒迴來的緹婭眨著睡眼。


    因為上完了廁所,看來睡意又襲上了她。


    看她走路搖搖晃晃很危險,我蹲了下來要把她背到背上。


    “來,抓好。”


    “……謝謝。”


    緹婭伸手環住我的脖子,把身體靠了上來。


    “我背你迴屋子,你睡吧。”


    背著她的我這麽說完後往船艙的方向走去。


    “嗯……晚安。”


    說完這句話,緹婭身上的力道就放鬆了。我盡可能平穩的背著很快睡著的緹婭往迴走。


    接著,我注意到了前方有人靠近。


    步調略有不同的兩個人的腳步聲——


    我停了下來,集中視線。


    出現在昏暗的走道前方的,是穿著睡衣的深月和伊莉絲。


    “誒,你們倆也去廁所?”


    被問了之後,深月露出了生氣的表情。


    “哥哥——對女性問這種問題很失禮。請不要問出口靠觀察。嘛,這次我們不是去廁所姑且放過你。”


    “不是去廁所……那是什麽事情?”


    不明白她們離開船艙的理由,我歪過腦袋,隨後深月抓著伊莉絲的手把她拉到了我的麵前。


    “真是的,小深月——我沒關係的哦。”


    伊莉絲有點困擾的樣子。但是深月沒有管她推了推伊莉絲的後背。


    “那之後,我和菲莉爾同學稍微聊了聊。為什麽大家在旁邊還敢做那麽大膽的事情。然後菲莉爾同學這麽說了。現在要是不做,明天或許會後悔——”


    深月的眼神很認真。


    我背好緹婭,嚴肅地傾聽她的話。


    “聽到這個,我想到了。現在,真的應該做那種事的,是伊莉絲同學和哥哥……盡管因為學園長的原因負擔減輕,但是伊莉絲同學背負的風險最大這點沒有改變。和安哥魯莫亞直接對決的哥哥也承擔了異常危險的職責。所以——”


    “等一下,小深月!我真的沒關係的!我相信明天一定會全部順利解決的。物部絕對不會輸給安哥魯莫亞的!”


    伊莉絲擺著手打斷了深月的話。


    但是深月僵著臉搖頭道。


    “我也當然相信會勝利的。但是,就算是這樣,不考慮到最壞情況隻是怠慢,逃避現實而已。沒有事情是絕對的——或許會發生預料之外的事情。所以,為了不到時候後悔……我認為伊莉絲同學應該和哥哥好好聊一聊。”


    “小深月……”


    伊莉絲帶著困擾地表情看著我。看來是不知道深月是什麽意思的樣子。


    “哥哥。緹婭同學由我帶迴去,你就和伊莉絲同學渡過屬於你們兩個的時間吧。那個……雖然這話由阻止了菲莉爾同學夜襲的我來說有點那什麽……隻限於今晚,你對伊莉絲同學做什麽我都不會生氣。”


    深月握緊拳頭,要隱藏痛苦的表情似地低下頭。


    很明顯她在勉強自己。感覺這對深月而言並不是妥協,而是由責任感產生的東西。


    一個人飛走,給大家添了麻煩的內疚也在後麵推了她一把吧。


    所以……她才沒看到最重要的地方。


    “——深月,看這邊。”


    “哥哥……?”


    我歎了口氣,讓深月向上看。


    背著緹婭的我因為已經是前傾的姿勢,於是我就這麽把臉靠向深月。


    “誒——”


    深月紅著臉瞪大了眼睛。


    我的行動大概是出乎深月的預料之外吧。


    噗。


    比起相互碰觸——更接近於相互碰撞的,我們的額頭碰在了一起。


    因為背著緹婭兩隻手都被占了,我隻有這個選擇。


    “啊唔。”


    被輕輕碰了腦袋的深月按著額頭盯著我。我們都是石頭腦袋,應該不會有多痛。(譯注:石頭腦袋,包含死腦筋的意思。)


    “哥,哥哥,你做什麽啊!?”


    “因為深月說了蠢話啊。”


    在我從非常近的距離往下看了深月之後,她不滿地鼓起臉。


    “蠢話——好,好過分。我隻是,想讓哥哥和伊莉絲同學渡過寶貴的時間……”


    是還搞錯了什麽嗎,我看著沒能理解的深月大大歎了口氣。


    “所以說,為什麽隻有我和伊莉絲兩個人啊。”


    “誒?因為哥哥你們負責的是最危險的任務……”


    對於深月的迴答,我苦笑道。


    “確實——明天的戰鬥中,我和伊莉絲是前途最未卜的人。不留遺憾渡過當前也是正確的選擇。”


    “那麽——”


    “但是,我和伊莉絲所期望的戰鬥後的未來,並不是隻有我們兩個的未來。”


    我打斷了深月的反駁,如此斷言。


    看向位於旁邊的伊莉絲後,她也用力點頭。


    “嗯,物部說的沒錯。我呢,想象了很多……這之後的事情,將來的事情……想象了之後,大家都在那裏。物部,小深月,小緹婭……布倫希爾德教室的大家全都在那裏。所以,我覺得,那對我來說是最幸福的未來。因為我想要實現那個未來,我會拚盡全力戰鬥的!”


    伊莉絲挺著胸筆直凝視著深月的眼睛。她說出了對於明天的戰鬥的想法。


    “伊莉絲同學……”


    我對驚訝的深月溫柔地說道。


    “深月,這是正確答案。大家集中在一起,一起玩,一起度過夜晚——沒有比這更有意義的時間的使用方法了。不管明天發生什麽……我不會對今晚的事情後悔的。”


    “哥哥……”


    深月交替看了看我和伊莉絲後垂下肩。


    “也就是說——是我判斷錯誤多管閑事了嗎。”


    “你終於明白了嗎。”


    我戲弄似地說道,隨後深月盯了下我——很快又垂下腦袋。


    “……我擅自暴走了呢。完全,沒有長進。”


    “你從以前開始就是一根筋,沒那麽簡單改掉的啦。”


    “嗚嗚……哥哥不覺得應該安慰安慰人家嘛。”


    我對怨恨地看著我的深月迴以苦笑。


    “平時我是被發火的一邊,這種時候我想稍微迴擊一下呢。”


    “……哥哥欺負人。”


    深月鼓起臉。


    接著,旁邊傳出了笑聲。


    “嗬嗬。物部和小深月的對話一直都很有意思呢!你們兩個都露出了平時看不見的表情,好新鮮啊。”


    伊莉絲開心似地笑著抱住了深月。


    “那個,我——最喜歡和物部在一起的時候的小深月了。而且呢,我也最喜歡和小深月在一起的時候的物部了!”


    “喂,喂伊莉絲同學?”


    臉頰貼上深月的伊莉絲繼續道。


    “雖然說不太清楚,但是在一起的話就很開心!所以快點,我們迴船艙吧!”


    “……我知道了別拉我了。”


    放棄似地點了點頭的深月看向了我。


    “哥哥,這樣就好對吧?”


    “嗯。”


    用力點頭迴應後,深月露出了安心似的微笑,和伊莉絲一起迴船艙了。


    我也背著睡著的緹婭跟在她們身後。


    為了和重要的人們一起度過夜晚。


    雖然絕不是所有人都描繪著同一個夢想……大家的期望或許是零散的,相互碰撞的——


    但是各自的——色彩斑斕的願望,那碎片應該能組合在一起,構成大家都笑著的未來的。


    那是什麽樣的顏色,我無法想象。


    不,那肯定不是一種顏色的吧。各種色彩都在那之中吧。


    所以——大概是,虹色的。


    迴到船艙的我如此確信。


    現在位於此處的,是總有一天會被描繪出來的,虹色的碎片吧。


    2


    這個警報聲——比在個人終端設置好的鬧鍾更早響起,驚醒了睡在一個船艙裏的我們。


    唔——————————————!


    “額……怎麽了——”


    一瞬間意識清醒了的我翻起被子支起身確認狀況


    “是……警報吧?”


    對麵床上的莉莎露著困惑的表情。


    “好困……”


    緹婭依舊犯困似地揉著眼睛。


    “嗯……”


    睡在我身邊的戀也還半夢半醒。


    “隊長,窗外可見的範圍內沒有異常。”


    貞德快步跑到窗口,確認外麵的情況。途中被她踩了的琦莉帶著怒氣叫道,“你幹嘛啊!”


    “應該不是作戰會議的鈴聲吧……預定在兩小時之後的。”


    艾列拉確認時間後訝異地嘀咕道。


    “各位,請冷靜下來。總之我們先去筱宮老師——”


    上方傳出了深月的聲音,但艦內廣播蓋過了這個聲音。


    “——緊急聯絡。確認到有巨大物體向這座島接近。對方在海中潛行。一小時後接敵。”


    洛基少佐的聲音簡潔的說明了狀況。接著亞特拉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十分鍾後在艦橋開作戰會議!布倫希爾德教室的家夥們趕緊洗漱好來集合!”


    向我們傳達完聯絡事項後,廣播聲就中斷了。


    “巨大物體是什麽啊……”


    菲莉爾不安地說了之後,弗栗多從對麵的上鋪跳了下來。


    又一次被踩了的琦莉再次叫道“你幹嘛啊!”,不過弗栗多無視了她開口道。


    “應該是安哥魯莫亞幹的好事吧。那不是能天真以為事情會按吾等的需要發展的對手。”


    聽了這句話的伊莉絲從上鋪往下看著站在琦莉身上的弗栗多,用僵硬的聲音詢問道。


    “那麽,現在就要開始戰鬥了?”


    “就是這樣。”


    弗栗多點了點頭。


    船艙裏一瞬間陷入了寂靜,不過很快深月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各位,快點迴房間準備!”


    因為伐龍隊隊長的命令恢複了自我的大家慌忙衝出了我的房間。


    必須洗漱才行,於是我也脫下了上衣——但我突然注意到隻有弗栗多還留在我的房間裏。


    “弗栗多不快點換衣服就晚了哦?”


    因為弗栗多是同誌所以大概不用太在意,我一邊換衣服一邊催她。


    但是弗栗多並沒有離開房間,而是靠向了伸手穿過製服上衣的袖子的我。


    “在那之前,吾有要做的事情。昨天說過了——關於讓汝變成安哥魯莫亞的同種的方法。”


    “說起來,你是說要利用‘d’的機能吧。要花時間準備嗎?”


    因為聽起來是重要的事情,我停下了綁領帶的手,轉向了弗栗多。


    “在那時吾是這麽說的,但這種說法並不準確。要說真話的話吾女她們會很囉嗦。於是吾稍微說了點謊。”


    “說謊……你很淡定啊。”


    皺著眉的我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本來,同種變換並不是能有意引發的東西。以前,獻出吾女給破風天鷲的時候也失敗了,汝知道吧。”


    我的腦海中閃過了在艾爾利亞公國發生的事情。


    被弗栗多強行改寫龍紋的琦莉變成了被破風天鷲選中的狀態,尋求我們的幫助。


    但是襲來的破風天鷲沒有選擇琦莉,而是重新看中了菲莉爾。


    龍紋的變色消失,呆然站著的琦莉的樣子依舊深深刻在我的腦海裏。


    “嗯——我親眼看到了。那麽讓我變成安哥魯莫亞的同種是不可能的嗎?”


    那樣的話作戰就要從根本上重新計劃才行。


    但是弗栗多對慌張的我搖了搖頭。


    “不要武斷。隻要能找到安哥魯莫亞的本體,要做出與那個形態相似的容器是很容易的。廢棄權能是隻需要‘人型’就能發揮效果的東西,那麽隻要改變外側就足夠了。隻要汝用生體變換像把自己的身體機能擴大那樣披上一層肉衣就可以了。”


    “誒?等一下。這種說法,聽起來


    不就是我自己而不是弗栗多來對我做生體變換嗎。”


    我做不到生體變換,而且比其他的“d”的上位元素生成量明顯少很多。弗栗多說的那種技巧我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有著在作戰結束前盡可能輔助伊莉絲·弗蕾亞的任務。不可與衝向安哥魯莫亞的本體的汝同行。因此——吾借與汝一部分真正的第七權能。來,跪下來。”


    嚴厲地宣告的弗栗多對我如此命令道。


    “……你打算做什麽?”


    帶著訝異,我單膝跪地,隨後弗栗多的視線幾乎與我同高。


    接著,不知為何她紅著臉,苦悶似地壓著自己的左胸。


    “雖然花了一晚上調整這個形代……居然會這麽痛苦嗎。”


    “弗栗多,你沒事吧?”


    她的樣子並不尋常,我出聲道。


    “沒有問題。這是調整的很好的證據。那麽之後就和汝——”


    這麽說完,弗栗多笨重地伸手環住我的脖子,與琦莉類似但更幼小的那張臉貼了上來。


    “——誒?”


    在我困惑的時候,嬌小又柔軟的嘴唇觸上了我的唇。


    ——咚庫。


    在那個瞬間,一絲疼痛感竄過左手,隨後熱了起來。


    “你,你做了什麽——”


    迴過神來的我和弗栗多分開後,她紅著臉用舒緩的表情凝視著我。


    “這是……有肉體的家夥們的交流嗎。雖然是第一次體驗……看來會上癮啊。”


    用紅色的舌頭一舔嘴唇的弗栗多透著至今為止從未有過的妖豔——這和她的幼小姿容過於不符,讓我的心跳不禁加速。


    “不,所以說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汝看看左手。”


    弗栗多簡短地對難言困惑地詢問的我說道。


    雖然剛才感受到的疼痛沒有了,但是左手背還是熱熱的。而在那裏的——是我的龍紋。


    “…………”


    我戰戰兢兢地抬起左手,視線落到了手背上。


    小小的龍紋的邊上染上了黑色。


    “要讓龍選中‘d’,有兩個必須滿足的條件。其一,龍一方有想要‘伴侶’的強烈衝動。其二,處於發情狀態的‘d’中有與龍精神波長同步的人。滿足以上條件,通過龍紋的精神連接就成立了。”


    弗栗多平淡地做著說明,但是我還沒有理解事態。


    “連接構築後,龍紋開始變色,過了一段時間後肉體的固有波長也會漸漸同步。汝和伊莉絲·弗蕾亞等人一開始就有‘人類’這個相同的性狀,這個過程是不需要的,精神的同步也比較容易吧。”


    這番難懂的話完全沒有進到我的腦子裏。


    隻是,因為這件事必須確認,我開口道。


    “難道是……弗栗多選中了我?”


    弗栗多對用嘶啞的聲音詢問的我點頭。


    “就是這樣——要滿足前述條件是很辛苦的。為了和汝匹配波長吾調整了形代……也就是人類所謂‘合得來’,或者叫本能上渴求汝的狀態……心跳會如此之快吾沒有想到。”


    用兩手按著自己的胸口的弗栗多煩惱地歎了口氣。


    “過去讀的從菲莉爾·克雷斯特那裏借的少女漫畫裏,把這樣的狀態叫做‘一見鍾情’。”


    “一,一見鍾情!?”


    太過出乎預想的單詞讓我不禁大叫出聲。


    “總之,現在的吾對汝有性方麵的渴求。而汝也通過與吾的接吻有了情欲,條件達成。因此,那個龍紋開始變色。”


    “情——情欲……”


    臉不禁變熱了。


    “嘛,本來的話一時的情欲是無法讓連接成立的。通過直接接觸這方麵強行處理好了。一般來說——按少女漫畫風格的羅曼風的說法,就是如果沒有戀上誰,‘d’就不會被選中。”


    這麽說完的弗栗多看著放在胸口的左手,唿了口溫熱的氣。


    “通過戀愛,‘d’的少女固定的處於發情狀態,就符合了被選中的條件。也就是說——盡是在汝周圍的‘d’被龍選中,並非是偶然。因為有異性在身邊,容易發情也是當然的。”


    “難道說……”


    想到弗栗多話中的意思,血氣湧了上來。


    看到我的樣子,弗栗多露出了些許壞心眼的表情。


    “沒錯……雖然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伊莉絲·弗蕾亞被選中,汝也有責任哦?那個人應該是,愛上了汝。”


    “唔……”


    意料之外的事實被放在眼前,我失語了。


    ——因為我的存在,伊莉絲,緹婭,菲莉爾……才被龍選中……?


    看到動搖的我,弗栗多少許有些慌張的握著我的肩膀。


    “喂喂,擺出這幅表情——現在的吾會心裏悶得慌。抱歉,有點捉弄過頭了。”


    “不,我有責任是確實的吧……”


    我搖了搖頭後,弗栗多焦躁的搖著我的身體。


    “汝在說什麽!一切的元兇是吾!不理解戀愛是這般炙熱……這般瘋狂,這般讓人想要珍視的感情的吾利用了它!明明‘d’們的戀心是不可能對龍抱有的……吾把這當成了細枝末節!”


    看到拚死補充的弗栗多,我震驚了。


    領悟到剛才的弗栗多真的抱有對我的好感,不能放下的感情湧了起來。


    “沒錯——我不會對已經發生的事情後悔。所以弗栗多也不要鑽牛角尖。你能理解人類的感情,我已經很高興了。”


    她作為“漆黑”之弗栗多所做的事情,超出了以人類的規則裁判的範疇。


    要求負責,要求補償都是做不到的。


    所以,我不想利用弗栗多對我“一見鍾情”的狀態,把她拉入人類的條條框框。


    或許遭遇了龍災的許多人期望處決弗栗多。


    但是,我並不認為那是正確的。


    “汝……沒有變的討厭吾嗎?”


    “沒有。”


    對不安似地詢問的弗栗多,我用力點頭迴答道。


    “這樣便好。……這般心痛還是第一次。這種感情是被成為戀愛吧……竟然會被感情折騰到如此地步。不——現在不是動搖的場合。說迴原來的話題。”


    咳嗽了一下的弗栗多窺探著我的表情繼續道。


    “先說好,吾並沒有真要汝做伴侶。雖然現在的吾忍不住要把汝變成吾的東西……但,吾會去忍。最重要的是,汝乃諾因。可以通過規製存在的權能抗拒同種變換吧。龍紋的變色也難以進一步進行。”


    “那你為什麽做這種事情?”


    我也迴過身,為了知曉弗栗多的真意而問道。


    “吾最開始說了吧。吾把第七權能借與汝。成立了龍紋間的連接的對象就有共有權能的可能。隻是,不由龍一側能動的嚐試共有,被選中的‘d’便使用不了權能。”


    說完這句話的弗栗多看向了我睡的床的上鋪。


    雖然已經迴了自己的船艙,但那裏是深月和菲莉爾睡的地方。


    “物部深月在克拉肯被討伐前使用了反物質,吾之前從吾女那裏收到了報告。那應該是克拉肯化的‘d’選中了深月,以自己的意誌讓渡權能的結果,吾如此認為。”


    “那麽,筱宮都——”


    弗栗多的推測如果正確,筱宮都就在戀愛——變成了克拉肯之後渴求深月……可是卻把權能讓渡給深月讓她討伐了自己。


    也就是說……


    雖然從在亞特蘭蒂斯相遇的筱宮都的言行上就能預想到了……這太過悲慘的命運,讓我的心針紮似的疼。


    “所,所以說不要露出那種


    憂鬱的表情!吾也會想哭的!總之,吾做了類似的事情限定的讓汝也能使用真正的第七權能了!!”


    啪嗒啪嗒敲著我的胸口的弗栗多淚目著看著這邊。


    對著從未見過的屬於人類的表情,我也湧上了一股親切感,隨後把手放到了她的頭上。


    “抱歉,現在必須好好考慮之後的事情才行。那麽——現在的我能沒有限製的生成上位元素,甚至連生體變換也可能做到了?”


    但弗栗多搖了搖頭。


    “不,可以使用吾的第七權能的,隻有為了變成和安哥魯莫亞相同的姿態而進行的生體變換。無限製使用上位元素並未許可——當然,向伊莉絲·弗蕾亞供給上位元素也不可以。”


    用寄宿著這之上的事情不可退讓的意誌的眼瞳緊緊盯著我的眼睛,弗栗多深深強調道。


    但是,她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對於現在的弗栗多來說,我因為這件事生氣責罵她會對她造成巨大的打擊吧。


    所以,我舒了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感情後露出笑容。


    “我知道了。隻要是得到了能變成和安哥魯莫亞同樣的姿態的手段,就已經是幫了我大忙了——謝謝你。但是,有使用限製的話,馬杜克的構築就必須要借助弗栗多的力量了呢。”


    “——當然。交於吾便好!”


    安心的弗栗多挺起了胸。


    “那弗栗多也快點迴房換好製服吧。作戰會議很快就要開始了。”


    因為說了些話,馬上就要到指定時間了。


    我綁好領帶,整理好衣服。


    “哼,沒有必要特意換衣服。”


    弗栗多沒有動,在周圍生成了上位元素。眨眼之後,弗栗多就變成了製服裝束。


    “……你房裏有製服不要偷懶啊。”


    “嗯?你覺得是白白浪費上位元素嗎?記性真差呢。創造沒有生命的東西對上位元素的殘量沒有影響,吾應該說過。”


    “不,我想說像你這樣偷懶,之後會被深月發火——嘛,沒時間說廢話了。”


    歎了口氣的我轉向門的方向後,小跑著跟上來的弗栗多從旁邊握住了我的左手。


    “龍紋的變色被注意到的話會很麻煩,吾來幫你掩飾一下。”


    “…………知道了,拜托你了。”


    雖然擔心會無意義地引人注意,不過弗栗多看上去微妙的有點開心,我也便沒讓她放開。


    於是,理所當然,在和大家一起去艦橋的途中,龍紋變色這件事就暴露了——不過,盡管如此,弗栗多還是緊緊握著我的手。


    3


    “關於接近中的巨大物體——從形狀看,有很大可能是安哥魯莫亞的頭中的一個,亞特拉是這麽分析的。”


    洛基少佐用公事語氣對集中在艦橋的我們布倫希爾德教室的人說道。


    顯示屏上顯示出從上方拍攝的大海後,通過各種探測器捕捉到的巨大物體的輪廓被著重表示出來。


    畫麵內,飛來飛去的機械知性亞特拉接著洛基少佐開口道。


    “因為安哥魯莫亞本體的移動被封住了,所以它切離了拘束相對較為輕的一個頭來追擊我們。”


    映出米德加爾的影像的小窗裏,夏洛特重重歎了口氣。


    “沒想到會使出這種手段……姑且已經做好了最低限度的準備——不過,分離出來的腦袋和持續擴散的終焉殘渣——到底應該對付哪邊呢……”


    聽了這個,洛基少佐也點了點頭。


    “納吉爾法的整備和補給也已經完成。雖然隨時都可以發動,但是這次作戰的指揮已經交給你們布倫希爾德教室了。因此,我就作為一顆棋子行動吧。接近中的腦袋,成為安哥魯莫亞一號,其它腦袋也按序號區分。因為它們有各自單獨行動的可能。”


    說完後,洛基少佐看了圈我們。


    弗栗多接著開口道。


    “吾認為應當物理破壞安哥魯莫亞一號。”


    “哼……但這麽做的話,失去形體的對象不是會變迴終焉殘渣嗎?”


    對於提出理所當然的疑問的洛基少佐,弗栗多點頭迴應。


    “沒錯,要再次用諾因的光芒照那個黑暗。以全人類的默示錄因子為‘光源’的,更強的‘規製空間的蒼光’。”


    這是,弗栗多頓了一下,進一步用力握住了牽著的我的手。


    “要是腦袋中有安哥魯莫亞的正體的話,會暴露出身為核心的頭蓋骨吧。如果沒有的話,隻是外殼的黑暗應該會消散。——如果,頭變迴了原來的樣子,那就說明光量不足,我們的計策也就不行了。”(譯注:此處原文為默示錄的正體,疑似作者寫錯。)


    弗栗多用沉重的語氣說明了接下來的作戰的重要性。


    站在我邊上的深月繃著臉開口道。


    “在我們並不知道弗栗多所說的‘正體’處在安哥魯莫亞的何處的基礎上,我們沒有逃跑的選項。”


    像是要委托我做出最後的決斷一樣,深月看向了我。


    其他人也都筆直盯著我。洛基少佐和夏洛特也等著我說話。


    雖然我不是指揮官,但作為和安哥魯莫亞直接對決的人——我肩膀上負擔的責任比誰都更重。


    所以,這裏要由我發言才行。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說出了開始行動的話語。


    “立刻構築馬杜克,和納吉爾法一起迎擊安哥魯莫亞一號。在擊破後,如果沒有確認到安哥魯莫亞的正體,那麽就繼續向本體進攻。”


    “是——哥哥,我們上吧。”


    深月點頭。


    “物部,加油哦!!”


    伊莉絲舉起雙手元氣滿滿地迴答。


    已經停不下來了。


    讓人想到未來的夜晚轉亮,賭上星球命運的戰鬥開始了。


    但是,開始戰鬥的我們之中,隻有琦莉用憂鬱的眼神,一直盯著伊莉絲——


    *


    吞食,吞食,吞食,吞食——


    吞食充滿大海的大量生命,前進。


    定形的終焉殘渣,無法從黑暗中取得生命與可能性。


    因此,吞食。


    咬住,咀嚼,咽下,消化蘊藏無限可能的生命。


    蹂躪被母親蓋亞培育,謳歌著生命的家夥,讓自己非常舒暢。


    因為,“吾”憎惡著蓋亞。


    帶領森羅萬象的屍骸,侵攻海中的巨大頭蓋骨裏塞滿了憤怒與憎惡。


    蓋亞利用了吾。


    蓋亞使我孤獨。


    生存於蓋亞的家夥們,把不好處理的權能強加於吾。


    絕非因期望而得到的力量。絕非分配到的任務。


    開什麽玩笑,開什麽玩笑,開什麽玩笑——


    怨恨的聲音滿溢而出。


    本是寂靜的海底,絕望的叫聲攪動著。


    孤獨現出了終焉之夢。


    吾選中的伴侶,於眼前被奪走。


    憎惡,憎惡,憎惡,憎惡,憎惡——


    對把不能實現的希望放在眼前的黑龍的憎惡。


    對擋在伴侶麵前殺了吾的人類的憎惡。


    殺死,殺死,殺死——


    雖是已然喪失權能的亡骸,卻必要實現複仇。


    亡者們在推動著吾。


    肯定著這份憤怒與憎惡的正確。


    那麽,隻要順著衝動全速衝擊。


    仇敵啊,想起吾的名字。


    吾乃——吾乃,過去為蓋亞之守護者之人。


    被從本體切離,追擊仇敵的,乃是集結了蓋亞的死亡與終結的一顆腦袋。


    而統率它的,是三塊頭蓋骨。


    吾名為,利維坦。


    吾名為,巴西利斯克。


    吾名為,破風天鷲。


    奪走伴侶,帶來絕望與終焉之人啊。


    生存與蓋亞的所有一切啊。


    吾等,要否定——這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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