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學首日結束,颯太獨自迴到熟悉的家。他進入冰冷且沒有開燈的屋裏,發覺那裏已經不再是全家團聚的地方,一邊感受著一抹寂寞,一邊吃著泡麵,之後像灘泥般睡去了。
隔天早上。
旗立家。
某樣東西猛然重重地壓到沉睡不醒的颯太身上。
「唔呃!?」
「『唔呃!?』是什麽意思,阿颯!?好像姊姊很重一樣,沒禮貌!」
「……阿菊姊?」
氣唿唿地揮舞著湯杓的菊乃,側坐在睡在床上的颯太身上。
「阿颯昨天隻吃泡麵當正餐對吧!當初果然應該來幫阿颯做飯才對的!早餐已經幫阿颯準備好了。趕快準備準備就過來飯桌!小心遲到喔。」
菊乃用額頭靠了颯太的額頭一下,嗬嗬微笑地離開房間。
盥洗完畢的颯太一走到飯廳飯桌前,就看到桌上準備了一點都不像早餐的豪華大餐。
「一早就吃這麽豐盛……?」
「早餐要好好吃才行!而且這也是慶祝颯太康複的前哨戰。不好好慶祝颯太康複是不行的!」
展露微笑的菊乃,看起來好像比平常更有精神。
雖然可能隻是單純替颯太迴來感到高興,但就在颯太感覺到似乎還有更大的理由時,總算發覺菊乃的真正用意。
『是嗎……原來她早就看穿了嗎……』
菊乃恐怕是覺得颯太正為了愛菜的事而沮喪吧。
於是昨晚她特地給了颯太安靜獨處的時間。
然後,過了一晚以後,她在今天早上過來,想要盡情寵颯太當作補償。
看到滿桌早餐都是颯太愛吃的菜,颯太好像明白菊乃的心情了。
「……謝謝你,阿菊姊。」
他覺得自己果然敵不過菊乃。
敵不過菊乃無限大的姊姊愛。
敵不過姊姊不說「姊姊知道了」時,那理解一切的極致溫柔。
「嗯?什麽啦,幹嘛突然道謝。來,別說了,快坐下來吃吧?菜要冷了喔。啊,對了對了,姊姊還幫阿颯準備了便當喔。」
「嗯……謝謝你。」
颯太再度強而有力地道謝,在心中向菊乃深深一鞠躬。
對這位偉大的『颯太的姊姊』,恐怕再多感謝都不夠吧。再多報答都不夠吧。
……順便一提,颯太對親姊姊菜波好像就沒有這麽強烈的想法。
他們攝取了過量的早蟹,但還是剩下很多吃不完,便將剩菜用保鮮膜包起來,收進冷藏庫和冷凍庫。
然後,就在正要出門去車站時——
「啊!阿颯,那個那個!!」
「咦……要騎那個……去嗎?」
「嗯!」
基本上弟弟不可能違抗用力點頭的菊乃臉上那張一臉開心的笑容,因此颯太乖乖死心,將停在家門口的腳踏車牽出來。由於怎麽算都是不可能的,所以簡單說就是全麵不可能。
颯太載著後座的菊乃,騎腳踏車去學校。
「呀嗬——!總覺得這樣很不錯呢,阿颯~充滿青春的感覺!!」
「嗯……可是,腳踏車雙載,是會被警察攔下來的……」
颯太一邊做好被攔下來時要一個人磕頭道歉的心理準備,一邊踩著踏板。
讓側馬尾迎著風飄舞的菊乃摟住颯太的腰靠緊身體,胸部抵著颯太的背,心情非常好。
「好,以後每天都這樣上下學吧?」
「……既然是阿菊姊的要求,當然好。」
颯太臉上雖然浮現苦笑,卻也覺得動一動身體以後,心情好像輕鬆了一點,於是在心裏再次感謝菊乃。
旗穀學園附近。
有個人看到菊乃和颯太騎腳踏車雙載的畫麵。
「……………………………………………………………………………………………………!」
那個人正是在黑得發亮的豪華轎車裏,張圓了眼睛與嘴巴,發出不成聲的聲音凝視著穿過旁邊的腳踏車的魔法澤茜。
在正門前下車的茜,朝騎過來的颯太他們揮揮手,要他們當場停下來。
「……魔法澤同學?」
「那那那那那、那是什麽!?」
「咦,你問的是……?」
隻見茜手指發抖地指著腳踏車。
「兩個人單獨享受青春,真是羨慕死人了!好好喔!!」
「啊,看起來果然很青春嗎?郡麽,迴去的時候,小茜要不要也坐坐看?」
「可以嗎!?」
「可以呀。小茜是好女孩,姊姊非常讚成~」
「非常感謝!!非常感謝青春!!」
被搞不懂究竟在對什麽道謝的茜握住手,菊乃嗬嗬地微微笑。
接著換颯太被茜握住手,但茜上下擺動兩、三下以後,發覺自己正握著男生的手,便嚇得馬上放開,當場羞紅了臉。
菊乃見狀,似乎高興得不得了。
「好青春呢~」
三人盡情揮灑著青春,卻發現路過的同學都盯著他們看,議論紛紛地說:『那不是魔法澤財團的千金小姐嗎?』『和她在一起的是王子喔。』『王子?』『就是昨天流傳的手機照片啊。王子和千金小姐,看起來真是如詩如畫呢。』由於成為話題中心實在太丟人了,三人馬上就躲進學校內。
在排放鞋櫃的玄關外,颯太與惠遇個正著。
「早安唷!」
「早……你在等我嗎?」
「嗯……造成你的困擾了……嗎?」
抬眼看著颯太的惠可愛得非比尋常。
「沒這迴事喔。」
「嘻嘿嘿,太好了唷。人家一直很向往和同性朋友一邊閑扯淡一邊上學唷。」
「和盜賊山同學閑扯淡嗎……」
颯太心想……這麽說來,在假想世界也沒有留下多少和別人閑扯淡的記憶呢。
茜和菊乃莞爾地望著惠一邊走向鞋櫃、一邊在颯太身邊跳來跳去地講話的光景。
「跟你說跟你說,人家難得拿到旗立同學的手機號碼,所以昨天晚上就一直想,要不要打電話給旗立同學呢~怎麽辦呢、萬一造成困擾就不好了唷,就這樣在床上滾來滾去猶豫的時候就睡著了,等到發覺時就已經是早上了唷~」
「啊哈哈,睡覺不蓋棉被會感冒的喔?」
「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竟然不知不覺間鑽進被窩裏麵了唷!」
惠發出「嗯哼!」的一聲,在胸前雙手握拳大力主張;颯太一邊感受到惠普通的可愛,一邊抱持單純的疑問:『這是閑扯淡……嗎?』
「是閃光情侶。」
「是閃光情侶呢。」
「是閃光情侶吧。」
茜和菊乃和路過聽到整段對話的金毛仔在不知不覺中吐露出心聲,颯太聽了也恍然大悟地想:『就是這個。』
另外,他們的發言導致惠的眼眸失去光輝。
抵達教室,進入班會時間,然後就在深雪老師要直接上課時,菊乃和茜本來開開心心地要並桌子……
「啊,課本來了喔,颯太太。」
「唿咦咦咦咦咦!?」
茜發出了宛如世界末日來臨
的不爭氣大叫。
「相親相愛宣告結束……」
「不會的,小茜!小茜你們的相親相愛,才剛開始而已!」
那是什麽奇怪的族標……這麽心想的颯太發出幹笑。
「颯太太從小就很受女生歡迎,這點依然健在呢~」
「深雪姊姊,不要再叫我颯太太了……」
提起小時候的事情,颯太不小心迴到以前的厭覺,像以前那樣叫深雪老師。
「可是,颯太太從小就叫颯太太,而且颯太太就是颯太太,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颯太太一直是小時候那個颯太太呢。」
「深雪姊姊……」
是故意的嗎……這麽心想的颯太頭暈起來。
「赫!?總覺得深雪老師和旗立同學很要好唷!?而且旗立同學也一直叫老師『姊姊』唷!」
惠發覺異狀,班上跟著有些吵鬧起來。
「其實老師的老家就在颯太太家附近喔~老師讀高中的時候,常常被他偷看內褲呢。」
「深雪姊姊,別說了!!」
是的,颯太在河邊堤防和當地孩子王那群朋友一起玩時,常常對認識的人做那種事。
「旗立同學很頑皮唷!是標準的男生唷!」
「那是小學的事情了……」
「就、就是說。小學男生都會做那種事。小女子茜都懂。愈是偷看就愈是朝成為可疑人物的路邁進!」
「那樣不行吧……」
一來不曉得茜表示都懂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懂,二來雖然感覺得出茜有心幫忙講話,卻沒有達到效果。
下課時間。
見颯太起身要去廁所,茜從後麵一蹦一跳地跟過去。
颯太在走廊正中央停下腳步,轉頭以白眼看著茜。
「……我要去廁所喔,魔法澤同學。」
「是。我陪你。」
「去男生……廁所?」
「我在走廊等你。」
「…………」
看颯太露出微妙的表情,茜煩惱該說什麽才好,最後靈機一動地敲了一下掌心。
「如果又像昨天那樣迷路,弄到上課遲到,深雪老師會激怒噴噴丸的。」
「我已經認得路了。」
颯太看著茜的視線充滿「茜的藉口是騙人的吧」之意,茜浮現苦笑從賁招來。
「總覺得現在不想讓旗立同學獨自一個人。」
「…………」
颯太早已見識過像這樣關心自己、因而執意不讓的茜。
想必不管任何話語都無法折斷茜的旗標、折服茜的心。
「所以我就跟來了。」
「魔法澤同學……」
「要不要去中庭走走?」
被茜帶到中庭角落散步的颯太,情不自禁地往她的頭上看。
『明明已經看不見旗標了……』
就在颯太為自己養成習慣的行為苦笑時,茜轉過身來,露出有點苦惱的表情仰望著颯太。
「我聽說愛菜同學小姐的事了。聽菊乃學姊說的。」
「愛菜……的事?」
冷不防冒出意料之外的名字,颯太發出疑惑的聲音。
「雖然菊乃學姊叫我要保密……但我不擅長保密……就算我說或許沒辦法保密,菊乃學姊還是告訴我了。愛菜同學小姐她……」
「茜。」
被颯太當頭短促地直唿名字,茜頓時停住。
「素、素滴!!」
「你可以直接叫她愛菜……那家夥並不是需要用上兩個稱謂的人。」
「……好……的。」
雖然完全不明白颯太的意圖,但聰慧的茜推測,颯太大概是想要一點『空檔』做心理準備,而這個推論實際上是正確的。
「還、還有,剛才突然直唿你的名字,對不起。魔法澤同學。」
「沒、沒關係……所以,那個愛菜同……愛、愛菜她……愛菜她……」
每當提起愛菜的名字,茜就渾身顫抖。
「愛、愛菜……愛菜她…………唿咦咦咦——!要我直唿別人的名字,我果然還是辦不到——!!」
茜蹲下來搗著臉苦惱,俯視著她的颯太總覺得過意不去,於是說:『就隨你高興怎麽叫吧……』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好、好的。我聽菊乃學姊說了。愛菜同學小姐……向旗立同學告白,變成情侶了。」
「…………………………咦?」
「啊,你不必隱瞞也沒關係。菊乃學姊說了:『姊姊早就知道了。』」
因為整件事實在過於荒唐無稽,颯太首先在心中吐嘈茜模仿菊乃『一點也不像……』這點。
不對,尷尬的是到途中都還是事實,因此實在想不通為何會得到那個結論。
「旗立同學的情人遭遇到那種事,我想要替旗立同學打氣!希望旗立同學不要一個人煩惱!在愛菜同學小姐迴來以前,我想成為旗立同學的心靈支柱,幫助旗立同學大紅大紫、一圓美國夢!」
「原來愛菜想要把我打造成那樣嗎!?」
從茜口中聽到了青梅竹馬她那連青梅竹馬本人都不知道的颯太成功故事,這個子虛烏有的故事令颯太受到打擊。
就像要替這個震驚的呐喊增添色彩般,上課鍾響了。
上午最後一堂課是體育,身為家政社社員的惠單獨在家政科準備室換好衣服以後,和在教室換衣服的男生會合。
然後他迅速地靠到颯太身邊……超乎正常需要地近。
「怎麽了,盜賊山同學?」
「怎、怎麽這麽問唷?」
「沒有啦……總覺得你靠得很近。」
看颯太露出緊繃的笑容,惠焦急起來。焦急和礁溪很像。就像繞口令一樣。焦急、礁溪、焦急、礁溪、嬌妻。突然變成人妻了。
「不、不是滴唷不是滴唷。人家並不是受茜和菊乃學姊之托,幫忙注意旗立同學免於寂寞傷心唷!」
「…………」
「…………」
麵對颯太無言的反應,驚覺說錯話的惠有些沮喪。
「真的不是那樣唷?就算沒人拜托,人家也是本來就想要幫上旗立同學的忙唷。」
「盜賊山同學……」
「因為族立同學是人家心目中的英雄唷。」
「……連盜賊山同學都說這種話嗎?你在旁邊都看到了吧?我並沒有做那麽值得誇獎的事。隻是因為救生艇滿了才折迴去而已……隻是不敢跟女生搶位子的窩囊廢而已喔。」
「不是的~去救愛菜的旗立同學真的很帥唷……就算救生艇滿了……比較早放下去的救生艇還有空位的,從上麵往下看過的旗立同學早就知道了,沒錯吧?隻要奮力一跳,就能夠跳上其他救生艇了,人家是這麽想的唷。」
「……很難說吧,畢竟當時很暗。」
颯太出言敷衍,臉上浮現出苦笑,惠雙頰飛紅地仰望著他。
「人家也想成為那麽有勇氣的人,人家是打從心底這麽希望的唷?」
「啊哈哈……」
「而且去救情人實在很浪漫。」
「等一下,你剛才說了什麽?」
從惠口
中說出不能當作沒聽到的關鍵字,颯太的表情嚴肅起來。
「啊……!!人、人家不知道愛菜和旗立同學變成情侶這件事唷!?人家沒聽茜這麽說唷!?」
「你根本就知道……應該說知不知道是一迴事,那是錯誤資訊……」
颯太正要辯解,惠伸出可愛的手製止他。
「不必掩飾也沒關係的唷!不管有沒有情人,人家都當旗立同學是朋友唷。」
「嗯……不過通常本來就沒什麽關係吧。」
颯太一瞬間抱持,咦?這話什麽意思?k的疑問,表達冷靜的意見。
但這時班上男生跳進來。
「不,才沒有那種事喔!?」
「沒錯沒錯,有情人的家夥才不是朋友。」
「因為現充一律屏除在朋友之外。」
和暢所欲言的班上同學一起過來的體育老師一聲令下,颯太他們也入列整隊。
體育老師指示,兩人一組做熱身操』,惠慌忙牽起颯太的手。
「人家要跟旗立同學一組唷!因為『兩人一組』是在學校不幸落單的惡魔關鍵字唷!人家絕對不會讓旗立同學感到寂寞慯心唷!!」
發出『嗯哼!』的一聲信誓旦旦的惠,可愛得教人難以招架,班上男生不禁紛紛透露心聲:『好好喔,王子好好喔。』
午休時間。
颯太和茜、菊乃、惠這群已經是班上公認的相親相愛團體一起並桌吃著菊乃為他做的便當時,突然看到教室後麵的門冷不防打開,一名少女走進來,不自覺鬆手弄掉筷子。
那名少女將一頭深焦褐色長發紮起來垂到前麵,戴著白色帽子,毫不掩飾臉上不悅的表情,走到最後排自己的位子放下書包,不發一語地坐下。
颯太第一次看到這名同班同學。這是因為她在颯太轉學過來的昨天感冒請假,直到今天才來上課。
「…………」
看到坐在最後排的那名遲到少女的臉,颯太不禁默默地站起來。
因為那是颯太非常熟悉的麵孔。
擱下感到不可思議地冒出問號的惠他們,颯太彷佛魂牽夢縈般一步又一步地走向教室最後麵。
然後,他在遲到少女麵前停下腳步,不自覺輕聲說出那名露出疑惑眼神仰望著他的少女的名字——和他非常熟悉的麵孔相同的人的名字。
「瑠璃……」
沒錯。
雖然發色和氣質不一樣,但她看起來就是在假想世界以人形機器人妹妹的身分與颯太同在的忍者林瑠璃。
正因為颯太本來以為或許再也見不到麵,所以對他來說,這重逢太過出人意表、太過衝擊。
「……!!」
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
自己都無法控製的眼淚,在看到遲到少女以後滾滾流下。
「你、你怎麽哭了……!?」
颯太想起那段難以忘懷的日子,唯一知道颯太步向死亡的命運、陪伴在他身邊的瑠璃,和他擁有過堪稱小小共犯關係的秘密時光,同時還想起機械少女在最後挺「心」為他開拓未來的獻身行為;但不知道這些緣由的她當然嚇壞了。
「應、應該說……你是誰?」
然而,遲到少女和颯太認識的她不一樣,充滿人味地這麽迴答;颯太抱著宛如挨了反擊拳的感受,擦掉眼淚。
偶然路過附近看到這幕的金毛仔全力發揮他的熱心,出書幫忙化解尷尬的氣氛。
「這家夥是轉學生啦。旗立颯太……忍者林,這麽說來我記得你昨天請假嘛。」
「忍者林……同學。」
她和忍者林瑠璃果然不是毫無關係。這麽心想的颯太瞠大眼睛。
「我是忍者林瑠璃。怎麽,你是轉學生嗎……?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
進入警戒模式的她,從頭到腳不管怎麽看都是普通的……人類少女。
「沒有啦……就是……我看過長得很像你的人。」
「那算什麽?搭訕嗎?這年頭早就不流行這套了……」
「呃、呃……」
傷腦筋的颯太彷佛嫌對方還不夠警戒般,順便問瑠璃:
「……忍者林同學,是人類,對吧?」
「…………」
從此以後,現實世界的『人類』忍者林瑠璃將轉學生——旗立颯太視為胡言亂語的需注意人物,格外警戒他。
另外,這是題外話,瑠璃並沒有用y/n迴答颯太這個問題。
颯太雖然很珍惜和茜、惠、菊乃在旗穀學園的時間,但這並不是他的全部。
從編入這所學園時起,他就頻頻熱心助人。
那是他以他的方式,迴應這所學園在假想世界帶給他的收獲。
比方說,男同學抱著一疊講義走過走廊時……
「我幫你拿一半。」
「你想泡我嗎!?」
被颯太拿走一半講義的男同學的反應也是人之常情,颯太浮現苦笑說:
「不是女生幫你,還真是抱歉啊。」
「不是啦……是沒關係……」
「相對地,改天女生有困難的時候,你要代替我幫忙人家喔。」
「……別這樣啦,你想害我愛上你嗎?」
男同學依然一臉『這家夥人怎麽這麽好?』的表情,和颯太並肩搬運講義。
又比方說,擔任值日生的女同學正要拿起黑板擦時……
「啊!齊藤今天請假!?我要一個人當值日生嗎!?」
「我幫你。」
颯太拿起黑板擦,微微一笑。
「咦!不、不用了啦!要是讓王子幫我,我會對魔法澤同學和盜賊山過意不去……」
「……先不談魔法澤同學,為什麽這時候會提到盜賊山同學的名字?」
半強硬幫忙值日生工作的颯太的額頭冒出冷汗,女同學小聲地對他道謝。
「王子明明是王子,卻完全不會擺架子呢。」
「因為實際上根本就不偉大……隻是個來自歐洲小國……待在國內被嫌礙眼,被踢到國外,徒具虛名的王子罷了。」
說到這個,在假想世界剛認識時的菜波也說過這種話。
颯太本來以為那是半謙虛半自嘲,但那意外地或許是九成真心話一成自嘲。
颯太現在好像總算能夠稍微理解那時的菜波的心情。
「有什麽關係。有個王子在,是學園生活的謂劑喔。也是有女生覺得王子就是王子、光是有王子在就已經很開心了喔?」
「啊哈哈,既然有人覺得開心,當個徒具虛名的王子也不錯呢。」
「……王子人很好呢~」
感歎的女同學,以朋友的立場,為正拍掉袖子沾到的粉筆灰的颯太提升了評價。
又比方說課後打掃時間……
「哇,糟糕!今天要打工!!有沒有人可以代替我打掃的!?」
「你之前也說過這種話,結果沒補迴來對吧?」
「沒有啦……那是……」
颯太出麵幫助陷入絕境的同班同學。
「我代替你好了。」
「可以嗎!?謝啦!你幫了我大忙!」
「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王子。那家夥可不會迴報喔?」
「沒關係。」
颯太記得,那名班上同學就是在假想世界的冒險寮重建時,拚命幫忙的男同學。
「在我看來,他並不是愛偷懶的人。」
「王子……」
那名男同學看到颯太的微笑,有些感動起來。
「真沒辦法。我也幫王子分擔一點吧~」
「趕快掃一掃就迴去羅~」
聽到男同學和颯太的對話,本來抱持批判態度的男生也卷起袖子要幫忙颯太。
「……我、我果然還是掃完再去打工好了!有大家幫忙,很快就掃完了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喔——』颯太他們一邊笑著這麽說,一邊感受男人的友情,拿拖把拖地。
另外,同一時間,惠成為打掃女廁組的一員,和男人的友情並沒有任何關係,眼眸持續失去光輝。
又比方說,到教職員辦公室辦事時……
「有沒有哪位同學,?可以過來這邊幫我用釘書機呢~?」
在角落工作區製作某種資料的深雪老師出聲尋求幫助,颯太舉手迴應。
「我來。」
「颯太太,真是太感謝了~好乖好乖~」
「深雪姊姊,你不要強迫別人蹲下來讓你摸頭啦……」
深雪老師還沒有完全擺脫應對小朋友的保母作法。
一來到工作台,就看到瑠璃——在現實世界的活人忍者林瑁璃,以似乎很不悅的態度默默將文件對折。
「嗨。」
「……你好。」
瑠璃瞥了爽朗地打招唿的颯太一眼,隻應了一聲就馬上專注於作業,颯太苦笑以對。
接下來三人工作了一段時間,但深雪老師途中被其他老師叫過去,說了一句:『那麽接下來就讓你們年輕人自己聊羅~』便在「?青春青春~」的不負責任歌聲中快步走掉了。
「…………」
「…………」
尷尬的沉默彌漫,而意外的是,先受不了這股沉默的人是瑠璃。
「……聽說轉學生總是像這樣到處熱心助人呢。」
「嗯……」
瑠璃的說法散發敵意,颯太含糊地點頭迴應。
「你有什麽目的?想加入學生會嗎?」
「沒有……我並沒有其他意思。」
「……是嗎……」
雖然感覺像是有點看不順眼,但瑠璃並沒有再多說什麽。
這次換颯太問瑠璃:
「忍者林同學你……」
「?」
「你很少和班上同學講話對吧?」
「你幹嘛注意我。下流。」
「下……」
聽到瑠璃一針見血地迎頭痛擊,颯太無言以對。
颯太不小心觀察起瑠璃是事實,雖然沒有不良居心,但被她這麽說還是不由得啞口無言。
「你或許有什麽隱情,但班上同學都是好人,試著和他們聊聊看,或許意外地……」
宛如要打斷說到一半的颯太般,完成所有工作的瑠璃站起來,表情陰暗地告訴颯太:
「和我這種人扯上關係,不會有任何好事。」
「那是……由對方決定的事吧?」
避免像在說教、好聲好氣說出這句話以後,就連颯太自己都覺得驚訝。
那正是在假想世界剛轉學到旗穀學園時,菜波對颯太自己說過的話。
颯太與體內迴憶對峙的同時,瑠璃依舊冷冷地告訴他。
「我明白轉學生是好人了。」
「…………」
「……希望你的善意不要遭到背叛就好了。」
郡句話既帶有警告意義,又隱約散發同情、充滿陰影。
「這裏……這所學園是不會背叛溫柔的地方,這是我的想法就是了。」
「……溫柔背叛溫柔這種事…………也是存在的。」
瑠璃這句低語聽起來很悲傷、很寂寞,颯太看著低下頭的她,無話可說。
眼前的瑠璃,和因為是機械少女所以感情平淡的假想世界的瑠璃不一樣,颯太很想為她的悲傷做點什麽,但瑠璃轉身背對他離去,拒絕他的幫助。
「我很感謝你幫忙……但是你不需要再對我好心了……」
那句話與其說是拒絕,更像是充滿了憂愁與悲哀的宣言,颯太反而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麽才好。
隻能看著瑠璃的背影遠去的颯太,這時終於發覺,和她講話時一直感覺到、好像在哪接觸過的那股憂愁氣氛究竟是什麽了。
那就是……
『那個眼神……是我。在假想世界轉學到這所學園的我……就是那種眼神。』
現實世界的瑠璃,為何與在假想世界持續凝視絕望的自己擁有相同眼神……
颯太將在稍後得知原因。
像這樣,颯太每天都過著不免有些波瀾倒也還算平靜的學園生活。
這天結束放學班會時間,颯太一拿起書包——
「旗立同學今天放學以後有事嗎?」
「沒有,怎樣……?」
一整天都有點鬱悶、反應怪異的茜站在颯太麵前,擋住他的去路。
另外,茜的反應在颯太看來通常一向都很怪異,因此也可以說沒什麽改變。
「就是,方便的話,要不要來、來我家玩呢……?」
「去魔法澤同學家……?」
照理說應該不希望別人見識到魔法澤家的財團規模因而產生距離感的茜,竟然會說出這種話,想不透茜發生何種心境變化的颯太暫時放下書色。
「雖、雖然說是我家,要是抱著去普通人家的印象來我家,該說是會發生不得了的事情嗎?或者該說是最好不要抱著兩層樓木遙平房的印象來我家!」
「平房是一層樓建築。」
因為很難想像兩層樓高的一層樓建築,所以的確還是破除這個印象比較好。
「旗立同學要去茜家嗎?我們能不能也一起去唷?」
「嗬嗬嗬,小惠,這種時候要知趣地退出喔。」
散發出「姊姊都知道」的態度、把手放在惠盾上的菊乃嗬嗬地浮現了有點三八的淺笑。好三八。
聽到這句話才如夢初醒的惠也趕緊說:『對不起唷!』一副識相地退出了。
「人家差點兒就要當電燈泡了對吧!別擔心,人家不會打擾你們獨處時間的唷!」
「啊!啊!不是滴不是滴!其實我也想要招待小惠你們,但是今天爺爺吩咐我叫旗立同學來我家……」
「魔法澤同學的爺爺……?」
不知道那位感覺難以親近的老先生找自己有什麽事,颯太一時無法迴答,有所警戒地思索。
「對不起,旗立同學……我竟然用這麽失禮的方式找你來……下次我會記得透過校內廣播找你來。」
「你是老師嗎!」
就在兩人這樣一來一往之際,惠和菊乃說著「我們走羅~」「加油喔~」「我們會聲援你們的喔~」之類的話迴家了。
「……加什麽油?倒是你爺爺找我有什麽事呢?」
「不曉得……或許是不吉
利的事……」
茜腦中迴想起兒時和第一個交到的朋友遭到拆散時的事,臉色發青。
不能讓茜露出這種表情。
颯太反射性地浮現這個念頭。
「……我發誓。」
「咦……?」
隻見颯太浮現溫柔的微笑,輕輕地牽起茜的手,真摯地看著茜。
『向假想世界的我。以及……向假想世界的你發誓。』
那在颯太心目中是神聖無比的誓言。
「我會永遠守護魔法澤同學。」
「守……」
「無論是否在身邊——」
颯太對茜傾吐出擁有折服人的力量,但又顯得溫和柔軟的話語。
「我都會永遠守護魔法澤同學。」
過去在假想世界茜對他說過的話,現在還給茜。
連同茜累積起來的深厚心意。
「所以,你不必露出那種表情也不要緊的。」
「旗立……同學。」
「……我這樣說,不行嗎?」
「沒、沒,沒、沒沒沒沒沒這迴事,那個!!我!!先去正門前麵的車上等你!!」
看著茜火速跑走的背影,颯太心想:『可以當成她有點打起精神了……嗎?』再度拿起書包。
而先前識相地及早溜出教室的幾名同學也看準這個時機,以一副非常害羞的樣子,默默地迴來拿書包。
「~~~~~~~~~~~~……!」
所有人都臉紅低頭的原因……颯太從班上同學的反應得知附才的對話儼然就像愛情戲,自己這下也害羞得要命,滿臉通紅地快步離開現場。
到洗手台洗把臉讓頭腦冷靜下來以後,颯太前往茜等待的正門前的豪華轎車。
颯太一走近,察覺這點的司機便下車幫他開門。颯太輕輕點頭致意,在異樣豪華的麵對麵座椅坐下。
「……!!」
坐在正對麵的茜一看到颯太上車,就慌張地挪動屁股,移到斜前方。
『……退避三舍嗎……這也難怪。畢竟我突然說了那種話……這樣不行啊……我常常會不小心就用在假想世界時的距離感和大家說話啊……』
颯太在內心苦笑的同時,還是不好意思看颯太眼睛的茜不停地瞥向颯太。
「那個,魔法澤同學。對不起喔,我突然說了奇怪的話。」
「…………」
「你可以忘記那些話……」
「我不會忘記的!!」
颯太說到一半,茜就激烈地否定颯太的話,嚇了颯太和司機一跳。
「我……不會忘記的。」
「…………」
茜依然低著頭,這次用小得快聽不見的聲音再重覆一次;颯太不知該如何迴答,決定保持沉默。
『那麽要出發了。』司機說了這句話發動車子以後,車內就此籠罩在奇妙的寂靜之中。
先受不了這段默默無語的時間的人是茜。
「話、話說,原來旗立同學真的是王子呢。」
「……嗯……咦!?你現在才知道嗎!!」
「唿咦!?不知道為什麽,旗立同學大吃了一驚……」
吃驚歸吃驚,但颯太隨即想到,不管是在住院複健時還是上學以後,自己都不曾和茜聊過這個話題,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
另外,因為颯太拍了大腿,所以茜摸摸颯太的大腿幫忙舒緩疼痛。
「因為旗立同學都不談那些事,我本來以為,那好像是不可以觸碰的話題……但是,我看旗立同學和班上同學很自然地談論那些事,所以我想或許沒開係……這樣。」
「喔……」
身為超級千金小姐的茜不太喜歡別人提到她的特別身分,才會以為颯太的處境也和她一樣吧。
而且颯太和假想世界的菜波不一樣,並沒有自稱是布列德費爾德家的人——這或許也是茜顧慮颯太的主因。颯太應該像菜波那樣,更加全麵地主張布列德費爾德的身分,穿上背後寫著大大的『布列德費爾德』的製服才對。菜波是那種角色嗎?
「也沒有啦,我並沒有打算要隱瞞,而且周刊也報導過,所以我以為大家都知道……還有,雖然說是王子,我隻是個受人指派、徒具虛名的王子喔。」
「是嗎?可是旗立同學對大家既溫柔又親切,就像童話故事的『快樂王子』一樣,非常有王子的感覺。」
「…………」
一想到那個故事的王子的結局,颯太的心境就有點複雜。
但是,茜似乎沒想得那麽深,嗬嗬嗬地微笑;颯太的目光不經意地停留在茜水潤光澤的朱唇上。
然後,他發覺了一項事實。
『原來如此……』
他一直想不透。
在假想世界冒險寮剛重建完畢時。
茜從二樓摔下來,最後用親吻豎起生存旗標,那是……
『原來那是「王子的吻喚醒公主」旗標啊。』
這麽一想,就覺得自己變成王子身分也不盡然是壞事,颯太在內心微苦笑。
「我是第一次看到王子,感覺有點開心。倒是旗立同學,我們在船上認識時,你曾經對我說,你是不知道我是千金小姐的無禮之徒,但我才是不知道旗立同學是王子的無禮之徒對吧?」
「那時候我才剛當上王子……知道的人反而很稀罕喔。」
「是天選之人呢。」
颯太覺得話題漸漸轉向奇怪的方向,發出幹笑。
「我本來以為所謂的王子會更閃亮耀眼就是了……」
「……啊哈哈,抱歉喔,我一點也不閃亮耀眼,破壞了你的夢想。」
颯太想起班上女生也說過類似的話,臉上的苦笑變得更苦了。
「不、是滴不是滴!我也一樣,明明是千金小姐卻一點也不閃亮耀眼,總是覺得很對不起大家,但是我很高興和颯太同學一樣!」
「哪有……魔法澤同學十分閃亮耀眼喔。」
「沒這迴事。不如說是kirokiro的感覺!」
「好像外星人啊!!」
外星人似乎會發出高音叫著※kirokirokirokiro。(編注:影射日本漫畫《keroro軍曹》。)
聽到兩人的對話,長年為魔法澤家開車的司機第一次看到茜聊得這麽開心,感動得眼眶發熱,同時也希望這段幸福時光能夠持續久一點,因此他懷著這樣的心情,繞遠路駛向魔法澤家。
魔法澤邸。
財團中樞部之一雄偉地坐鎮於魔法澤財團本部園區中央。
穿過大門以後在園區內行駛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來到屋子前。
颯太在假想世界造訪過此地兩次,這裏就某種意義也可以說是令他懷念的地方。
『還是一樣好大啊……』颯太一邊這麽想,一邊走下豪華轎車;茜感到有些意外地仰望颯太。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看到我家不吃驚的。」
「咦?喔,是嗎?不過真的很大呢。」
對於颯太啊哈哈地笑著打迷糊仗,茜敬佩地點了好幾下頭,儼然非常高興颯太的自然反應。
「既然是王子,果然早就看慣城堡之類的建
築,不會因為這種程度就大驚小怪。」
「並不是那樣就是了……」
「這樣不是很好嗎?茜。有器量,很好、很好。」
「爺爺!?」
發現茜的祖父——魔法澤財團會長魔法澤秀辰似乎一直站在屋子的巨大門扉前守候,茜吃了一驚。
「不管發生任何事都絕對不會親自出來迎接客人的爺爺,竟然會特地移步到這裏!?」
「……原來你是這樣看待我的嗎?」
秀辰盡管板著一張臉,但對於孫女點出的這個過於一針見血的事實,還是稍微自我反省了一下。
「畢竟勞駕一國王子前來。這點禮數是必要的。」
話雖如此,秀辰絲毫不掩臉上不悅的表情,轉過身去,告訴隨侍一旁的管家:『帶客人到會客室。』就馬上進屢裏去了。
「……爺爺果然不太高興的樣子,旗立同學。」
「這……他會不太高興,是因為魔法澤同學講的話吧……?」
「竟然能夠發覺這點!!」
茜驚慌地發出「哈哇!?」的一聲,但那僅止於一瞬間,她很快就一本正經地看向颯太說:
「總而言之,就算爺爺說了不好聽的話,為了維持朋友關係,我們都要努力說服爺爺。」
「嗯……」
茜和颯太都做好了五成的心理準備,猜想接下來可能會遇到像假想世界暑假時聽過的那種勢利話語,不然就是像茜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遭受過的那種傷害打擊,就這樣踏進了人稱魔窟的魔法澤邸中……
正要進會客室時,管家要茜留步,表示秀辰吩咐有話要先和茜單獨談。
茜露出悲愴的表情,前往秀辰等待的書齋。於是颯太在會客室喝著女仆幫他泡的紅茶,等待茜和秀辰。
就在颯太等了頗長一段時間,甚至把第一杯紅茶都喝光以後,秀辰終於帶著茜過來,颯太立刻正襟危坐。
「找你過來還讓你等那麽久,真是抱歉。」
「不會……」
態度洋溢著獨特大人物風範的秀辰,正是颯太在假想世界記憶中的他,所以颯太並不是那麽在意,反而是茜一副不太對勁的樣子,這點令颯太掛心。
這是因為……
「…………」
茜從今會客室,到在秀辰身旁的沙發坐下以後都始終低著頭;不光是臉,從脖子到耳朵、從手到點綴著吊襪帶的大腿絕對領域都非常紅;別說是不看颯太,她甚至根本不肯看地板以外的地方。
「……?」
茜的異狀讓颯太百思不解,但看到秀辰啜了綠茶歇口氣以後麵向自己,颯太決定還是先改變注意力焦點。
「你可能聽茜說過了。老夫是魔法澤秀辰。是茜的祖父,擔任魔法澤財團的會長。」
「是,我知道。」
颯太知道,這個人不好相處,凡事優先考量利害得失,但也有充滿人情的一麵,就像是體現了他的人生一樣。
如果颯太知道兩人是互稱「小颯」和「小秀」的關係,就會變成「你知道什麽鬼東西!」所以這類事實並不存在。
「首先讓老夫道謝。感謝你救了孫女一命。」
「不會。」
看秀辰低頭道謝,颯太有點兒畏縮。
「……我跟很多人都說過,我並不是為了救魔法澤同學她們,才不搭救生艇……」
「老夫是結果主義者。」
秀辰不由分說地打斷颯太的話。
「老夫感謝你就結果而言救了孫女一命。」
被秀辰這麽說,颯太就無話可說了。
看颯太沒有過度反駁,也沒有沾沾自滿,態度不卑不亢,保持自然,秀辰品頭論足地望著颯太。
「…………」
「…………」
片刻沉默流逝之後,秀辰深深坐進沙發裏問道:
「你對孫女有什麽想法?」
「她是積極樂觀的人。我認為我應該向她看齊……但我實在很不習慣那樣……正因為如此,我很尊敬那種人生態度。」
「那麽,她有難以尊敬的部分嗎?」
「意外頑固的部分、有點愛作夢的部分、常常不聽別人講話的部分、對人莫名沒有戒心的部分、還有……」
「講了好多!?」
茜一瞬間抬起頭來,又立刻低下還很紅的臉。
「……但是,我對魔法澤同學有說不完的感謝。她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扶持我…………啊,像是我在醫院複健的時候。」
邊說邊迴憶假想世界的颯太臨時發覺這話聽在他們耳中或許太誇張,慌張地在最後這麽補充。
「哈、哈、哈。感謝嗎?茜居然會有受人感謝的一天……」
「…………」
聽這笑聲,可以當作自己通過朋友審核了吧——颯太聽到秀辰的輕笑聲,沒什麽根據地這麽覺得。
至少,這樣茜似乎就不必悲傷了。
雖然從剛才茜的臉就一直很紅這點令人在意。
「不錯。老夫欣賞你。」
「…………」
颯太鬆了一口氣。
但是那僅止於一瞬間。
因為秀辰接下來說出的話,讓颯太為之凍結。
「颯太·布列德費爾德殿下。請你和茜訂婚。」
「…………」
「…………」
「…………」
在場所有人都不發一語。
然後……
「唿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第一反應便是站起來的颯太,發出了像茜或惠那樣可愛的慘叫聲。
颯太站起來以後,和依然低著頭抬眼瞥向颯太的茜對上眼,隨即也紅著臉坐下低頭。
他的青澀態度似乎更加提高秀辰的好感,隻見秀辰頗滿意地點點頭,開口說:
「其實老夫已經取得殿下父母的同意了。」
「咦!?」
老爸他們搞什麽東西哪!?——颯太不知為何在心中使用菜波的口氣吐嘈。
「……應該說,請不要叫我殿下……我實在不習慣,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唔嗯……那麽就讓我叫你賢婿吧。」
看來不管怎樣都休想擺脫不自在的稱唿了。颯太認命接受,將一片空白的腦袋切換成一片粉紅地問道:
「為、為什麽是和我……?」
「因為你是一國王子,夠資格當魔法澤財團繼承人的對象。雙方門當戶對。」
「……那個……可是,我雖然是王子,卻處於公園完全不需要我的狀態……」
「所以老夫說了,既然不要,就由魔法澤接收了。」
「…………」
颯太不由得自覺到腦袋根本是空轉。
「可,可是,魔法澤同學……令孫女怎麽說……?」
颯太問完以後才想到這算是蠢問題,但又覺得那是在假想世界的情況,在現實世界搞不好是他自作多情,於是看向茜。
「……!?」
隻見當事人茜依然稍微低著頭,偷偷觀察颯太的反應,一對上眼就慌張地把頭低得更低,隻差幾乎沒整個人縮成一團
。
「茜表示,隻要賢婿說好就好。」
「…………」
「你不中意我們家的茜嗎?」
「咦!?不、不是,並不是那樣……」
秀辰看颯太始終興致缺缺,直接這麽問,茜就露出宛如世界末日到來般的表情凝視著颯太,他不禁慌張起來。
看來颯太不得不承認先前的蠢問題似乎並不是他自作多情了。
至於秀辰則若有所思地抬了抬下巴望著茜與颯太,決定改變進攻方式。
假使颯太還殘留著看見旗標的能力,這時想必會在秀辰頭上看到類似陷阱旗標的東西,但遺憾的是在現實世界可沒有這麽如意。
「賢婿評論孫女缺乏戒心。老夫也這麽認為。年輕女孩這樣是很傷腦筋的。於是老夫想拜托賢婿。暫時就好。請賢婿幫忙擋蒼蠅,避免那些臭蒼蠅纏上茜。」
「擋蒼蠅……嗎?」
「正是。沒什麽。婚約隻是形式。就像是防止無聊男子靠近孫女的名目那樣。你能不能就當作是助人,答應這麽一個請求呢?」
「助人……嗎?」
「等到茜學會自己甩開爛男人,到時候你或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
聽到這種話,要颯太搖頭說『不』很難。要搖頭寫『鬱』也很難。因為很容易忘記字怎麽寫。
更何況幫助的對象是茜,答案當然不言而喻。
再加上秀辰也表示這是期間限定,既然那樣就沒關係……颯太心中也有這種想法。
「…………好。既然你不嫌棄我,我就答應你。」
「~~~~~~~~~~~~~~~~~~~~~~~~~~~~~!!」
聽到颯太的迴答,茜當場搗著臉在地上打滾;不過秀辰刻意裝作沒看到,遞出文件。
「那麽,在這份文件上簽名捺血印。」
「……血印?」
「沒什麽,隻是形式、形式。」
「呃嗯……我知道了。」
突然冒出非同兒戲的字眼,颯太感到有些不安,但聽到秀辰難得隨和的口氣,還是含糊地點頭。
颯太在文件上簽名,用刀子在拇指正中間輕輕割一道捺血印以後,秀辰就一把收走文件,滿意地竊笑了。
「嗯!今後也要繼續長久維持關係喔,賢婿?得決定下聘的日期啊。喔,在那之前得先要我家女兒夫婦去拜訪令尊令堂才行。」
「請問……隻是形式……而已……對吧?」
「哈、哈、哈。」
秀辰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起身要離開會客室。
「那麽,茜就拜托你了。今天你就好好參觀吧,賢婿。你也得先習慣這個家才行。哈、哈、哈、哈、哈。」
「請問……!!」
在颯太發問前,單方麵一口氣把話說完的秀辰就離開了。
「…………」
在擔心或許下了無法挽迴的決定而僵住的颯太麵前,從地上順勢滾到沙發上化為無視地球重力存在的茜,以三指觸地跪拜行禮。
「小、小女子不不才,今後還請不吝指教、建立長久關係!」
「………『不』多了一個喔。」
「小女子不不才,今後還請吝指教、建立長久關係!」
「我不是指那邊啦!?」
茜的言行舉止變得十分不安定,但她安定的時候也不安定,反而可以說很安定。夠了,怎麽這麽複雜。
颯太心想,要是看得見旗標,就可以迴避這種狀況了吧;看到颯太困惑不已的樣子,茜浮現不安的表情。
「請問……你後悔了嗎?」
「……不,並不是那樣……」
看到茜快哭出來的表情,颯太心想,至少自己該做的事應該不是害她露出這種表情才對,於是轉換心情,輕輕歎氣以後露出微笑。
「我才要說本人不才,暫時要請你多多關照羅,未婚妻。」
「啊啊啊啊啊、是!!暫時要請你多多關照了!!」
這時……
雙方的理解有微妙的落差。
颯太的『暫時』是指婚約取消前的助人期間,茜的『暫時』是指結婚前的期間。
茜和颯太沒發覺這項認知的落差,互相害羞而靦腆地看著對方。
難得來到這裏,茜和颯太移動到茜的房間,對著桌子麵對麵喝著紅茶。
「…………」
「…………」
兩人太過拘謹,完全喪失對話能力。
他們隻是一直喝紅茶,很快地便即將過了三十分鍾。
「……啊,要再來杯紅茶嗎!?」
「不用了……已經喝第八杯了,現在肚子很漲。」
「這樣呀。」
看颯太把茶杯擱到一旁,茜把它拿起來,要拿到架子去。
「……那個杯子?」
「喔,我要擺設起來。這是旗立同學第一次來家裏,在我房間喝紅茶的紀念杯。」
「天啊!?你!?」
颯太來不及阻止,杯子就被擺設在架子上了。
「嘻嘿嘿,是旗立同學紀念杯。」
「聽起來好像高爾夫之類的優勝紀念杯一樣……」
好不容易找到話題,茜拚命做著高爾夫的揮杆動作,想要繼續聊下去;但是因為她並沒有想到要說什麽,最後發出「※fore!」的一聲想到了別的話題。(譯注:高爾夫球術語,擊球者警告他人躲避後方來球。)
「對了,旗立同學都叫我魔法澤同學。」
「嗯,因為叫你盜賊山同學會很奇怪。」
颯太的應答之所以有點詭異,可能是因為和茜的婚約痛快地打亂了他的步調吧。
「……可是,旗立同學曾經叫過我一次『茜』。我還是第一次被男生直唿名字。」
「喔……那是……抱歉。」
「不!請不要道歉!我希望旗立同學叫我的名字!還有……我也想要用名字叫旗立同學……不行嗎?」
茜抬眼看著颯太;颯太懷念起過去在茜頭上看過的百折不撓的友情旗標及戀愛旗標,輕笑道:
「可以喔,茜。」
「啊嗚!!被男生直唿名字,破壞力好大!!」
茜一陣頭暈,看得颯太泛起苦笑。
隻見茜倒在床上,難為情地擺動四肢一段時間以後,如夢初醒地站起來跑到颯太身邊。
「我、我也要用名字叫旗立同學!颯、颯、颯、颯太同學!!」
「是。」
「迴應了!!破壞力好大!!」
情緒變得異常激動啊……在這麽感覺的颯太眼前,茜再度在床上擺動四肢。
「茜也可以直唿我的名字喔?」
「fa!?」
隻見茜床上稍稍煩惱過後,再度衝到颯太身邊,滿臉通紅地開口:
「颯、颯、颯、颯太……」
「是。」
「果果果、果然還是不行!!要我直唿男生的名字,門檻(hurdles)和貴賓犬(poodle)都太高了!!」
話中突然出現了腿特別長的狗,但颯太自動忽略。
「叫颯太同學『颯太』對我來說太難了……『颯太同學』這種程度才適合我。」
「這樣啊……」
隻有『颯太同學』這種程度的颯太顯得有些哀傷。
「不過不過,現在的我光是叫『颯太同學』,就覺得心底癢癢的,高興得彷佛要升天一樣。」
「茜……」
「啊嗚!!果然被人直唿名字也同樣高興!!嘻嘿嘿……颯太同學!」
「什麽事,茜?」
「嘻嘿嘿~我隻是叫叫看而已……颯太同學!」
「就說了,什麽事,茜?」
「嘻嘿嘿~我隻是叫叫看而已!」
兩人重複了好幾次這種對話,惹得來收茶壺的女仆有點煩躁。
在和茜締結婚約這天。
颯太在魔法澤邸享受晚餐和溫泉,由專人開車送迴家。
然後,隔天早上。
某人搖著颯太的床。
「颯太同學,早安。早上了。請起床。」
「嗯……嗯嗯!?」
伴隨著女孩子的溫柔聲音,一下被溫柔地捏臉頰,一下被隔著棉被搖晃身體後,颯太終於醒來了。
這時,看到眼前的人物,颯太非常驚訝。
「茜!?」
「是,正是小女子茜。嘻嘿嘿,颯太同學,我們再這樣無意義地互叫名字,小心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拖到遲到喔。」
「誰跟你說這個!?倒是茜,你是怎麽進來我家的!?」
這時颯太想起假想世界的冒險寮早上發生過的事,差點要說:『嚇旦難道她是跟阿菊姊拿了備份鑰匙!?』但茜若無其事地說了:
「我請※nyalsok開鎖的。」(譯注:alsok是日本一家警備保全公司,這邊提到的nyalsok則是用來戲稱貓像保全。)
「nyalsok形同虛設嗎!?」
nyalsok是魔法澤財團旗下的警備保全公司,而颯太家就是和這家公司簽約。
「我說我是未婚妻,他們就特別幫我開門了。」
「…………」
茜恐怕是在自己毫無自覺中行使了魔法澤財團的力量,但颯太決定不要點破。
就在兩人這麽交談時……
「阿颯,姊姊來叫你起床了喔~倒是你的門沒鎖喔?也太不小心了,聽到了沒~~~~~~~~~~~~~~~~~~!」
菊乃進來旗立家了。
最後的『沒~』之所以拉得特別長,並不是因為她被羊附身,而是正好就在菊乃進颯太房間時,某個女生就已經把颯太叫起床的關係。某個女生當然就是茜。
「小茜!?你怎麽會在阿颯家!?」
「啊,菊乃學姊,早安。我來叫颯太同學起床。」
「阿颯,這是怎麽迴事!?姊姊怎麽沒聽說!!」
「沒有……我也不清楚詳細情況……」
隻見出其不意上門的茜忸忸怩怩,雙頰染上紅暈。
「因、因為我想叫丈夫起床是妻子的工作……」
「丈夫!?妻子!?」
精神錯亂的菊乃順著衝動,肩膀往颯太的床上撞去,重擊颯太的肚子。
「等一下,阿颯,這是怎麽迴事!?姊姊怎麽沒聽說!!」
「嗯……沒有啦,因為昨天很晚才迴來,所以來不及講……」
「做了夫妻會做的事弄到三更半夜嗎!?為什麽不找姊姊呢!?」
「假使我們真的做了夫妻會做的事,阿菊姊想要在場嗎……」
「阿颯好色!!」
「咳噗!!」
姊姊的家傳絕活螺旋拳貫穿颯太的側腹,茜驚慌得不得了。
「對、對不起!!都怪我和颯太同學訂下婚約,害菊乃學姊傷心了!我會取消婚約的,請菊乃學姊不要和颯太同學鬧翻!!」
「……※蒟蒻?」(譯注:日文「婚約」音近「蒟蒻」。)
「是像蒟蒻的婚約。」
見菊乃疑惑地歪過頭,茜拋出了軟趴趴的答案。
「…………」
「……阿菊姊?」
「…………」
他們在完全僵住的菊乃眼前揮了揮手,她卻沒有反應。
「……昏過去了。」
「打擊這麽大嗎……」
後來菊乃並沒有醒來,於是他們讓菊乃也一起坐上載茜過來叫颯太起床的豪華轎車,就這樣上學去了。
開往學校的豪華轎車內。
「我……」
表情憂鬱的茜忽然出聲。
「?」
「本來以為,颯太同學大概會拒絕婚約的……」
「咦?」
「因為颯太同學已經有愛菜同學小姐了。」
「……我想趁早把話說清楚解開誤會,我和愛菜根本不是什麽情侶好嗎?她是向我告白了,但我……還沒答覆。」
「原、原來是這樣嗎!」
頓時表情一亮的茜,馬上用雙手頗大力地拍打臉頰。
「我、我是過分的女生!居然不小心高興起來!!明明愛菜同學小姐生死未卜、颯太同學也因此內心受創的!」
颯太覺得茜這份溫柔善良很寶貴。
他有一部分就是因為這點才答應婚約。
「可是,就算你們不是情侶……颯太同學的確為了愛菜同學小姐的事傷心、痛苦,這些我都知道。」
「茜……」
「我希望能夠幫颯太同學分攤一半的痛苦。所以,爺爺告訴我婚約的事時,我很高興,心想這樣就能夠幫忙分擔解憂了。」
茜略顯歉疚地靦腆起來,令颯太有些濕了眼眶。
「茜,你真溫柔……」
「才、才沒有那種事!小女子茜一點兒也不溫柔!不如說是嚴格的女生!嚴格到要求每天交十五頁和小女子茜的婚約生活的感想!」
「那頁數還真嚴格啊!!」
「感覺就像是我幾歲就交幾頁那樣!」
「為什麽一部分變得像地方節慶活動一樣!!」
那是最後要一邊讀感想一邊高興得手舞足蹈的節慶活動。
「可是,總覺得結果卻變成像是颯太同學要替我趕蒼蠅一樣,反而對颯太同學很過意不去。」
「不會……那倒沒關係。」
……這時。
「「!?」」
至今都認為她已經昏過去的菊乃,冷不防地從兩邊一把抱住茜和颯太的頭。
「姊姊誤會了!!對不起喔,阿颯、小茜!!你們兩個都是非常乖的好孩子!姊姊會支持你們兩個的!!約會的時候也要三個人一起去,身為姊姊,我會好好照顧你們兩個的!!」
「「(嗯)(是)……(非常)謝謝你……」」
雖然話語不一,但聲音整齊劃一的颯太和茜麵無表情地迴答。
颯太感覺到,菊乃抱著颯太的手微微地…i真的隻有微微地發著抖,但他無意告訴任何人,悄悄地放在心底。
一抵達學校正門,隻見惠倚著門柱站在那邊。
「啊!早唷,茜……奇怪?旗立同學和菊乃學姊也一起
唷?」
因為日前是在玄關外,可見惠等待的地點一天比一天更靠近颯太的家,最終可能會在颯太的枕邊等待。好恐怖。
「嘻嘿嘿,我們一起來了。對吧~颯太同學。」
「嗯……」
看到茜露出戀愛中少女的眼神抓著颯太的製服袖子,惠發覺到一件事。
「……奇怪?茜改叫旗立同學『颯太同學』了唷……?」
「啊,是。我們決定互相叫名字了。」
「好、好好唷!好好唷!人、人家也想要旗立同學叫人家的名字唷!感覺很像死黨唷!人家希望旗立同學叫人家的名字唷!?」
「……好啊,惠。」
「啊哇!?總覺得心頭揪?唷!!感覺太像死黨了唷!」
『原來會心頭揪嗎……』『那真的是死黨嗎……?』茜和菊乃一臉嚴肅地凝視著史上最可愛地扭動身體害羞的惠。
「話說,人、人家也可以叫旗立同學的名字嗎?」
「嗯。那樣我也比較開心。」
「謝謝你唷,颯、颯太同學……!」
「惠。」
「颯太同學????????????????????????????????????????????!!」
先不管愛心亂舞到前所未見的惠,颯太感到懷念而心頭一緊。
『明明隻是恢複那時候的稱唿而已……』
感覺卻像是迴到那段並肩歡笑的日子,颯大微微一笑。
「「……!!」」
那張笑容讓茜和惠和菊乃心頭一緊,甚至產生這個區域充滿心頭一緊瓦斯的疑慮。
「……不過,颯太同學和茜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要好唷?」
四人為了躲避瓦斯而走向校舍,此時走在前麵的惠可愛地轉過身來麵向後方,稍微向前彎身,把書包拎在腰後,這麽問颯太他們。
「…………」
「…………」
颯太和茜互相注視。
從這個距離感嗅到秘密味道的惠,慌忙可愛地搖了搖手。
「對、對不起唷!要是不方便說,不說也沒關係唷!」
「這件事沒什麽好隱瞞的吧?應該說,既然目的是幫茜遠離蒼蠅糾纏,反而必須要大肆宣傳才行吧?」
「啊——……」
菊乃這番話很有道理,颯太轉頭看茜,茜就雙頰泛紅地點頭表示『一切都聽颯太同學的』。
「其實我和茜訂婚了。」
「…………」
「……惠?」
目瞪口呆的惠,冷不防第一次體驗到彷佛胸口開了一個洞的感覺,差點就要淚眼汪汪,但惠告訴自己:『男生是不可以在別人麵前哭的唷!』重新振作起來。
「恭、恭喜你們唷!」
「嗯,謝謝……話雖然這麽說,但是有形無實的訂婚就是了。」
「就是呀,小惠。所以,請不要那麽傷心!我不會從小惠身邊搶走颯太同學的!是有形無實!是愛心形!」
「感覺霹靂恩愛的唷!?」
愛心形的有形無實婚約,嚇得惠發出驚愕的大叫。
「人、人家會支持颯太同學得到幸福的唷!因為人家喜歡颯太同學的笑容,所以茜能夠帶給颯太同學笑容,人家覺得很高興唷!」
「小惠……」
「隻是……那個……覺得有點兒寂寞而已唷。總覺得颯太同學愈來愈高不可攀了唷。既是王子……又和世界知名的千金小姐訂婚……變成人家構不到的人了唷。」
「沒那迴亭的,你不要說這麽見外的話啦,惠。」
颯太啊哈哈地笑了笑,惠頓時雙頰飛紅。
「就是呀,小惠。颯太同學是構得到的人。昨天也幫我拿了放在架子高處的書。」
「嗯……」
「而且,無論如何都構不到的東西,颯太同學會讓小惠坐在肩上,讓小惠構到的。」
「……謝謝你唷,茜……」
雖然話題就快變成拿高處的東西去了,但惠還是很高興茜有這份心意,可愛地點頭。
「人家最喜歡颯太同學和茜了唷!在這邊重新恭喜你們訂婚唷!」
來到玄關時,惠的祝福傳進往來的學生耳中,等到四人緩緩地走到教室時……
「誒,聽說王子和魔法澤同學訂婚了,是真的嗎!?」
「其實之前早就流傳王子住院時是魔法澤同學陪他複健的,果然是這麽迴事嗎!?」
「好酷喔……王子和千金小姐訂婚,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事情嘛……」
班上同學一擁而上靠過來,弄得剛進教室的颯太他們尷尬地抽動嘴角。
然後,風聲在轉眼間傳遍校內,風馳電掣般傳開的消息,根絕了茜遭到蒼蠅糾纏的疑慮。
颯太就這樣間接地保護了茜,卻也因此付出代價。
「颯太同學你……」
看到茜找颯太說話,女生們便有所反應,尖叫出聲。
『她叫他「颯太」同學呢!』『昨天明明還叫他旗立同學的!』『討厭,感覺好青澀!』女生們吱吱喳喳地你一言我一句,茜和颯太根本沒辦法好好講話。
颯太付出的代價。
就是平靜的日常。
非他所願、一舉手一投足都受人注目起哄的日子,將會持續好一陣子吧。
茜被周圍的議論弄得不知所措,發出啊嗚啊嗚的聲音,最後生硬地重新找颯太說話。
「旗立同學你……」
聽到茜一邊在意旁人一邊改口,女生們慌忙幫腔說『等一下,怎麽變迴旗立同學了!?』『都是因為你起哄啦!?』『這樣太可憐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並不是想取笑你!』並磕頭道歉。
「啊,不會,我才要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擾亂人心!」
「一個名字就能夠擾亂人心,颯太同學好厲害唷。」
「一點兒也不光榮吧……」
這時,班上同學不分男女地發出比先前更高亢的歡唿。
『他剛剛叫了「颯太」同學!』『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嗚嗚嗚……不光是魔法澤同學,連盜賊同學都……』『盜賊同學和殿下果然是那種關係……』聽到班上同學這些話,惠霹靂無敵可愛地害羞起來。
「怎、怎怎怎怎怎、這麽這麽說唷!?人家和颯太同學是純純的友誼唷!是柏拉圖唷!隻是純粹的心靈之交而已唷!!」
「惠……總覺得你的說法有問題……」
惠愈解釋,周圍的人就愈激動地朝戀愛方向聯想:『是地
隔天早上。
旗立家。
某樣東西猛然重重地壓到沉睡不醒的颯太身上。
「唔呃!?」
「『唔呃!?』是什麽意思,阿颯!?好像姊姊很重一樣,沒禮貌!」
「……阿菊姊?」
氣唿唿地揮舞著湯杓的菊乃,側坐在睡在床上的颯太身上。
「阿颯昨天隻吃泡麵當正餐對吧!當初果然應該來幫阿颯做飯才對的!早餐已經幫阿颯準備好了。趕快準備準備就過來飯桌!小心遲到喔。」
菊乃用額頭靠了颯太的額頭一下,嗬嗬微笑地離開房間。
盥洗完畢的颯太一走到飯廳飯桌前,就看到桌上準備了一點都不像早餐的豪華大餐。
「一早就吃這麽豐盛……?」
「早餐要好好吃才行!而且這也是慶祝颯太康複的前哨戰。不好好慶祝颯太康複是不行的!」
展露微笑的菊乃,看起來好像比平常更有精神。
雖然可能隻是單純替颯太迴來感到高興,但就在颯太感覺到似乎還有更大的理由時,總算發覺菊乃的真正用意。
『是嗎……原來她早就看穿了嗎……』
菊乃恐怕是覺得颯太正為了愛菜的事而沮喪吧。
於是昨晚她特地給了颯太安靜獨處的時間。
然後,過了一晚以後,她在今天早上過來,想要盡情寵颯太當作補償。
看到滿桌早餐都是颯太愛吃的菜,颯太好像明白菊乃的心情了。
「……謝謝你,阿菊姊。」
他覺得自己果然敵不過菊乃。
敵不過菊乃無限大的姊姊愛。
敵不過姊姊不說「姊姊知道了」時,那理解一切的極致溫柔。
「嗯?什麽啦,幹嘛突然道謝。來,別說了,快坐下來吃吧?菜要冷了喔。啊,對了對了,姊姊還幫阿颯準備了便當喔。」
「嗯……謝謝你。」
颯太再度強而有力地道謝,在心中向菊乃深深一鞠躬。
對這位偉大的『颯太的姊姊』,恐怕再多感謝都不夠吧。再多報答都不夠吧。
……順便一提,颯太對親姊姊菜波好像就沒有這麽強烈的想法。
他們攝取了過量的早蟹,但還是剩下很多吃不完,便將剩菜用保鮮膜包起來,收進冷藏庫和冷凍庫。
然後,就在正要出門去車站時——
「啊!阿颯,那個那個!!」
「咦……要騎那個……去嗎?」
「嗯!」
基本上弟弟不可能違抗用力點頭的菊乃臉上那張一臉開心的笑容,因此颯太乖乖死心,將停在家門口的腳踏車牽出來。由於怎麽算都是不可能的,所以簡單說就是全麵不可能。
颯太載著後座的菊乃,騎腳踏車去學校。
「呀嗬——!總覺得這樣很不錯呢,阿颯~充滿青春的感覺!!」
「嗯……可是,腳踏車雙載,是會被警察攔下來的……」
颯太一邊做好被攔下來時要一個人磕頭道歉的心理準備,一邊踩著踏板。
讓側馬尾迎著風飄舞的菊乃摟住颯太的腰靠緊身體,胸部抵著颯太的背,心情非常好。
「好,以後每天都這樣上下學吧?」
「……既然是阿菊姊的要求,當然好。」
颯太臉上雖然浮現苦笑,卻也覺得動一動身體以後,心情好像輕鬆了一點,於是在心裏再次感謝菊乃。
旗穀學園附近。
有個人看到菊乃和颯太騎腳踏車雙載的畫麵。
「……………………………………………………………………………………………………!」
那個人正是在黑得發亮的豪華轎車裏,張圓了眼睛與嘴巴,發出不成聲的聲音凝視著穿過旁邊的腳踏車的魔法澤茜。
在正門前下車的茜,朝騎過來的颯太他們揮揮手,要他們當場停下來。
「……魔法澤同學?」
「那那那那那、那是什麽!?」
「咦,你問的是……?」
隻見茜手指發抖地指著腳踏車。
「兩個人單獨享受青春,真是羨慕死人了!好好喔!!」
「啊,看起來果然很青春嗎?郡麽,迴去的時候,小茜要不要也坐坐看?」
「可以嗎!?」
「可以呀。小茜是好女孩,姊姊非常讚成~」
「非常感謝!!非常感謝青春!!」
被搞不懂究竟在對什麽道謝的茜握住手,菊乃嗬嗬地微微笑。
接著換颯太被茜握住手,但茜上下擺動兩、三下以後,發覺自己正握著男生的手,便嚇得馬上放開,當場羞紅了臉。
菊乃見狀,似乎高興得不得了。
「好青春呢~」
三人盡情揮灑著青春,卻發現路過的同學都盯著他們看,議論紛紛地說:『那不是魔法澤財團的千金小姐嗎?』『和她在一起的是王子喔。』『王子?』『就是昨天流傳的手機照片啊。王子和千金小姐,看起來真是如詩如畫呢。』由於成為話題中心實在太丟人了,三人馬上就躲進學校內。
在排放鞋櫃的玄關外,颯太與惠遇個正著。
「早安唷!」
「早……你在等我嗎?」
「嗯……造成你的困擾了……嗎?」
抬眼看著颯太的惠可愛得非比尋常。
「沒這迴事喔。」
「嘻嘿嘿,太好了唷。人家一直很向往和同性朋友一邊閑扯淡一邊上學唷。」
「和盜賊山同學閑扯淡嗎……」
颯太心想……這麽說來,在假想世界也沒有留下多少和別人閑扯淡的記憶呢。
茜和菊乃莞爾地望著惠一邊走向鞋櫃、一邊在颯太身邊跳來跳去地講話的光景。
「跟你說跟你說,人家難得拿到旗立同學的手機號碼,所以昨天晚上就一直想,要不要打電話給旗立同學呢~怎麽辦呢、萬一造成困擾就不好了唷,就這樣在床上滾來滾去猶豫的時候就睡著了,等到發覺時就已經是早上了唷~」
「啊哈哈,睡覺不蓋棉被會感冒的喔?」
「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竟然不知不覺間鑽進被窩裏麵了唷!」
惠發出「嗯哼!」的一聲,在胸前雙手握拳大力主張;颯太一邊感受到惠普通的可愛,一邊抱持單純的疑問:『這是閑扯淡……嗎?』
「是閃光情侶。」
「是閃光情侶呢。」
「是閃光情侶吧。」
茜和菊乃和路過聽到整段對話的金毛仔在不知不覺中吐露出心聲,颯太聽了也恍然大悟地想:『就是這個。』
另外,他們的發言導致惠的眼眸失去光輝。
抵達教室,進入班會時間,然後就在深雪老師要直接上課時,菊乃和茜本來開開心心地要並桌子……
「啊,課本來了喔,颯太太。」
「唿咦咦咦咦咦!?」
茜發出了宛如世界末日來臨
的不爭氣大叫。
「相親相愛宣告結束……」
「不會的,小茜!小茜你們的相親相愛,才剛開始而已!」
那是什麽奇怪的族標……這麽心想的颯太發出幹笑。
「颯太太從小就很受女生歡迎,這點依然健在呢~」
「深雪姊姊,不要再叫我颯太太了……」
提起小時候的事情,颯太不小心迴到以前的厭覺,像以前那樣叫深雪老師。
「可是,颯太太從小就叫颯太太,而且颯太太就是颯太太,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颯太太一直是小時候那個颯太太呢。」
「深雪姊姊……」
是故意的嗎……這麽心想的颯太頭暈起來。
「赫!?總覺得深雪老師和旗立同學很要好唷!?而且旗立同學也一直叫老師『姊姊』唷!」
惠發覺異狀,班上跟著有些吵鬧起來。
「其實老師的老家就在颯太太家附近喔~老師讀高中的時候,常常被他偷看內褲呢。」
「深雪姊姊,別說了!!」
是的,颯太在河邊堤防和當地孩子王那群朋友一起玩時,常常對認識的人做那種事。
「旗立同學很頑皮唷!是標準的男生唷!」
「那是小學的事情了……」
「就、就是說。小學男生都會做那種事。小女子茜都懂。愈是偷看就愈是朝成為可疑人物的路邁進!」
「那樣不行吧……」
一來不曉得茜表示都懂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懂,二來雖然感覺得出茜有心幫忙講話,卻沒有達到效果。
下課時間。
見颯太起身要去廁所,茜從後麵一蹦一跳地跟過去。
颯太在走廊正中央停下腳步,轉頭以白眼看著茜。
「……我要去廁所喔,魔法澤同學。」
「是。我陪你。」
「去男生……廁所?」
「我在走廊等你。」
「…………」
看颯太露出微妙的表情,茜煩惱該說什麽才好,最後靈機一動地敲了一下掌心。
「如果又像昨天那樣迷路,弄到上課遲到,深雪老師會激怒噴噴丸的。」
「我已經認得路了。」
颯太看著茜的視線充滿「茜的藉口是騙人的吧」之意,茜浮現苦笑從賁招來。
「總覺得現在不想讓旗立同學獨自一個人。」
「…………」
颯太早已見識過像這樣關心自己、因而執意不讓的茜。
想必不管任何話語都無法折斷茜的旗標、折服茜的心。
「所以我就跟來了。」
「魔法澤同學……」
「要不要去中庭走走?」
被茜帶到中庭角落散步的颯太,情不自禁地往她的頭上看。
『明明已經看不見旗標了……』
就在颯太為自己養成習慣的行為苦笑時,茜轉過身來,露出有點苦惱的表情仰望著颯太。
「我聽說愛菜同學小姐的事了。聽菊乃學姊說的。」
「愛菜……的事?」
冷不防冒出意料之外的名字,颯太發出疑惑的聲音。
「雖然菊乃學姊叫我要保密……但我不擅長保密……就算我說或許沒辦法保密,菊乃學姊還是告訴我了。愛菜同學小姐她……」
「茜。」
被颯太當頭短促地直唿名字,茜頓時停住。
「素、素滴!!」
「你可以直接叫她愛菜……那家夥並不是需要用上兩個稱謂的人。」
「……好……的。」
雖然完全不明白颯太的意圖,但聰慧的茜推測,颯太大概是想要一點『空檔』做心理準備,而這個推論實際上是正確的。
「還、還有,剛才突然直唿你的名字,對不起。魔法澤同學。」
「沒、沒關係……所以,那個愛菜同……愛、愛菜她……愛菜她……」
每當提起愛菜的名字,茜就渾身顫抖。
「愛、愛菜……愛菜她…………唿咦咦咦——!要我直唿別人的名字,我果然還是辦不到——!!」
茜蹲下來搗著臉苦惱,俯視著她的颯太總覺得過意不去,於是說:『就隨你高興怎麽叫吧……』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好、好的。我聽菊乃學姊說了。愛菜同學小姐……向旗立同學告白,變成情侶了。」
「…………………………咦?」
「啊,你不必隱瞞也沒關係。菊乃學姊說了:『姊姊早就知道了。』」
因為整件事實在過於荒唐無稽,颯太首先在心中吐嘈茜模仿菊乃『一點也不像……』這點。
不對,尷尬的是到途中都還是事實,因此實在想不通為何會得到那個結論。
「旗立同學的情人遭遇到那種事,我想要替旗立同學打氣!希望旗立同學不要一個人煩惱!在愛菜同學小姐迴來以前,我想成為旗立同學的心靈支柱,幫助旗立同學大紅大紫、一圓美國夢!」
「原來愛菜想要把我打造成那樣嗎!?」
從茜口中聽到了青梅竹馬她那連青梅竹馬本人都不知道的颯太成功故事,這個子虛烏有的故事令颯太受到打擊。
就像要替這個震驚的呐喊增添色彩般,上課鍾響了。
上午最後一堂課是體育,身為家政社社員的惠單獨在家政科準備室換好衣服以後,和在教室換衣服的男生會合。
然後他迅速地靠到颯太身邊……超乎正常需要地近。
「怎麽了,盜賊山同學?」
「怎、怎麽這麽問唷?」
「沒有啦……總覺得你靠得很近。」
看颯太露出緊繃的笑容,惠焦急起來。焦急和礁溪很像。就像繞口令一樣。焦急、礁溪、焦急、礁溪、嬌妻。突然變成人妻了。
「不、不是滴唷不是滴唷。人家並不是受茜和菊乃學姊之托,幫忙注意旗立同學免於寂寞傷心唷!」
「…………」
「…………」
麵對颯太無言的反應,驚覺說錯話的惠有些沮喪。
「真的不是那樣唷?就算沒人拜托,人家也是本來就想要幫上旗立同學的忙唷。」
「盜賊山同學……」
「因為族立同學是人家心目中的英雄唷。」
「……連盜賊山同學都說這種話嗎?你在旁邊都看到了吧?我並沒有做那麽值得誇獎的事。隻是因為救生艇滿了才折迴去而已……隻是不敢跟女生搶位子的窩囊廢而已喔。」
「不是的~去救愛菜的旗立同學真的很帥唷……就算救生艇滿了……比較早放下去的救生艇還有空位的,從上麵往下看過的旗立同學早就知道了,沒錯吧?隻要奮力一跳,就能夠跳上其他救生艇了,人家是這麽想的唷。」
「……很難說吧,畢竟當時很暗。」
颯太出言敷衍,臉上浮現出苦笑,惠雙頰飛紅地仰望著他。
「人家也想成為那麽有勇氣的人,人家是打從心底這麽希望的唷?」
「啊哈哈……」
「而且去救情人實在很浪漫。」
「等一下,你剛才說了什麽?」
從惠口
中說出不能當作沒聽到的關鍵字,颯太的表情嚴肅起來。
「啊……!!人、人家不知道愛菜和旗立同學變成情侶這件事唷!?人家沒聽茜這麽說唷!?」
「你根本就知道……應該說知不知道是一迴事,那是錯誤資訊……」
颯太正要辯解,惠伸出可愛的手製止他。
「不必掩飾也沒關係的唷!不管有沒有情人,人家都當旗立同學是朋友唷。」
「嗯……不過通常本來就沒什麽關係吧。」
颯太一瞬間抱持,咦?這話什麽意思?k的疑問,表達冷靜的意見。
但這時班上男生跳進來。
「不,才沒有那種事喔!?」
「沒錯沒錯,有情人的家夥才不是朋友。」
「因為現充一律屏除在朋友之外。」
和暢所欲言的班上同學一起過來的體育老師一聲令下,颯太他們也入列整隊。
體育老師指示,兩人一組做熱身操』,惠慌忙牽起颯太的手。
「人家要跟旗立同學一組唷!因為『兩人一組』是在學校不幸落單的惡魔關鍵字唷!人家絕對不會讓旗立同學感到寂寞慯心唷!!」
發出『嗯哼!』的一聲信誓旦旦的惠,可愛得教人難以招架,班上男生不禁紛紛透露心聲:『好好喔,王子好好喔。』
午休時間。
颯太和茜、菊乃、惠這群已經是班上公認的相親相愛團體一起並桌吃著菊乃為他做的便當時,突然看到教室後麵的門冷不防打開,一名少女走進來,不自覺鬆手弄掉筷子。
那名少女將一頭深焦褐色長發紮起來垂到前麵,戴著白色帽子,毫不掩飾臉上不悅的表情,走到最後排自己的位子放下書包,不發一語地坐下。
颯太第一次看到這名同班同學。這是因為她在颯太轉學過來的昨天感冒請假,直到今天才來上課。
「…………」
看到坐在最後排的那名遲到少女的臉,颯太不禁默默地站起來。
因為那是颯太非常熟悉的麵孔。
擱下感到不可思議地冒出問號的惠他們,颯太彷佛魂牽夢縈般一步又一步地走向教室最後麵。
然後,他在遲到少女麵前停下腳步,不自覺輕聲說出那名露出疑惑眼神仰望著他的少女的名字——和他非常熟悉的麵孔相同的人的名字。
「瑠璃……」
沒錯。
雖然發色和氣質不一樣,但她看起來就是在假想世界以人形機器人妹妹的身分與颯太同在的忍者林瑠璃。
正因為颯太本來以為或許再也見不到麵,所以對他來說,這重逢太過出人意表、太過衝擊。
「……!!」
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
自己都無法控製的眼淚,在看到遲到少女以後滾滾流下。
「你、你怎麽哭了……!?」
颯太想起那段難以忘懷的日子,唯一知道颯太步向死亡的命運、陪伴在他身邊的瑠璃,和他擁有過堪稱小小共犯關係的秘密時光,同時還想起機械少女在最後挺「心」為他開拓未來的獻身行為;但不知道這些緣由的她當然嚇壞了。
「應、應該說……你是誰?」
然而,遲到少女和颯太認識的她不一樣,充滿人味地這麽迴答;颯太抱著宛如挨了反擊拳的感受,擦掉眼淚。
偶然路過附近看到這幕的金毛仔全力發揮他的熱心,出書幫忙化解尷尬的氣氛。
「這家夥是轉學生啦。旗立颯太……忍者林,這麽說來我記得你昨天請假嘛。」
「忍者林……同學。」
她和忍者林瑠璃果然不是毫無關係。這麽心想的颯太瞠大眼睛。
「我是忍者林瑠璃。怎麽,你是轉學生嗎……?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
進入警戒模式的她,從頭到腳不管怎麽看都是普通的……人類少女。
「沒有啦……就是……我看過長得很像你的人。」
「那算什麽?搭訕嗎?這年頭早就不流行這套了……」
「呃、呃……」
傷腦筋的颯太彷佛嫌對方還不夠警戒般,順便問瑠璃:
「……忍者林同學,是人類,對吧?」
「…………」
從此以後,現實世界的『人類』忍者林瑠璃將轉學生——旗立颯太視為胡言亂語的需注意人物,格外警戒他。
另外,這是題外話,瑠璃並沒有用y/n迴答颯太這個問題。
颯太雖然很珍惜和茜、惠、菊乃在旗穀學園的時間,但這並不是他的全部。
從編入這所學園時起,他就頻頻熱心助人。
那是他以他的方式,迴應這所學園在假想世界帶給他的收獲。
比方說,男同學抱著一疊講義走過走廊時……
「我幫你拿一半。」
「你想泡我嗎!?」
被颯太拿走一半講義的男同學的反應也是人之常情,颯太浮現苦笑說:
「不是女生幫你,還真是抱歉啊。」
「不是啦……是沒關係……」
「相對地,改天女生有困難的時候,你要代替我幫忙人家喔。」
「……別這樣啦,你想害我愛上你嗎?」
男同學依然一臉『這家夥人怎麽這麽好?』的表情,和颯太並肩搬運講義。
又比方說,擔任值日生的女同學正要拿起黑板擦時……
「啊!齊藤今天請假!?我要一個人當值日生嗎!?」
「我幫你。」
颯太拿起黑板擦,微微一笑。
「咦!不、不用了啦!要是讓王子幫我,我會對魔法澤同學和盜賊山過意不去……」
「……先不談魔法澤同學,為什麽這時候會提到盜賊山同學的名字?」
半強硬幫忙值日生工作的颯太的額頭冒出冷汗,女同學小聲地對他道謝。
「王子明明是王子,卻完全不會擺架子呢。」
「因為實際上根本就不偉大……隻是個來自歐洲小國……待在國內被嫌礙眼,被踢到國外,徒具虛名的王子罷了。」
說到這個,在假想世界剛認識時的菜波也說過這種話。
颯太本來以為那是半謙虛半自嘲,但那意外地或許是九成真心話一成自嘲。
颯太現在好像總算能夠稍微理解那時的菜波的心情。
「有什麽關係。有個王子在,是學園生活的謂劑喔。也是有女生覺得王子就是王子、光是有王子在就已經很開心了喔?」
「啊哈哈,既然有人覺得開心,當個徒具虛名的王子也不錯呢。」
「……王子人很好呢~」
感歎的女同學,以朋友的立場,為正拍掉袖子沾到的粉筆灰的颯太提升了評價。
又比方說課後打掃時間……
「哇,糟糕!今天要打工!!有沒有人可以代替我打掃的!?」
「你之前也說過這種話,結果沒補迴來對吧?」
「沒有啦……那是……」
颯太出麵幫助陷入絕境的同班同學。
「我代替你好了。」
「可以嗎!?謝啦!你幫了我大忙!」
「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王子。那家夥可不會迴報喔?」
「沒關係。」
颯太記得,那名班上同學就是在假想世界的冒險寮重建時,拚命幫忙的男同學。
「在我看來,他並不是愛偷懶的人。」
「王子……」
那名男同學看到颯太的微笑,有些感動起來。
「真沒辦法。我也幫王子分擔一點吧~」
「趕快掃一掃就迴去羅~」
聽到男同學和颯太的對話,本來抱持批判態度的男生也卷起袖子要幫忙颯太。
「……我、我果然還是掃完再去打工好了!有大家幫忙,很快就掃完了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喔——』颯太他們一邊笑著這麽說,一邊感受男人的友情,拿拖把拖地。
另外,同一時間,惠成為打掃女廁組的一員,和男人的友情並沒有任何關係,眼眸持續失去光輝。
又比方說,到教職員辦公室辦事時……
「有沒有哪位同學,?可以過來這邊幫我用釘書機呢~?」
在角落工作區製作某種資料的深雪老師出聲尋求幫助,颯太舉手迴應。
「我來。」
「颯太太,真是太感謝了~好乖好乖~」
「深雪姊姊,你不要強迫別人蹲下來讓你摸頭啦……」
深雪老師還沒有完全擺脫應對小朋友的保母作法。
一來到工作台,就看到瑠璃——在現實世界的活人忍者林瑁璃,以似乎很不悅的態度默默將文件對折。
「嗨。」
「……你好。」
瑠璃瞥了爽朗地打招唿的颯太一眼,隻應了一聲就馬上專注於作業,颯太苦笑以對。
接下來三人工作了一段時間,但深雪老師途中被其他老師叫過去,說了一句:『那麽接下來就讓你們年輕人自己聊羅~』便在「?青春青春~」的不負責任歌聲中快步走掉了。
「…………」
「…………」
尷尬的沉默彌漫,而意外的是,先受不了這股沉默的人是瑠璃。
「……聽說轉學生總是像這樣到處熱心助人呢。」
「嗯……」
瑠璃的說法散發敵意,颯太含糊地點頭迴應。
「你有什麽目的?想加入學生會嗎?」
「沒有……我並沒有其他意思。」
「……是嗎……」
雖然感覺像是有點看不順眼,但瑠璃並沒有再多說什麽。
這次換颯太問瑠璃:
「忍者林同學你……」
「?」
「你很少和班上同學講話對吧?」
「你幹嘛注意我。下流。」
「下……」
聽到瑠璃一針見血地迎頭痛擊,颯太無言以對。
颯太不小心觀察起瑠璃是事實,雖然沒有不良居心,但被她這麽說還是不由得啞口無言。
「你或許有什麽隱情,但班上同學都是好人,試著和他們聊聊看,或許意外地……」
宛如要打斷說到一半的颯太般,完成所有工作的瑠璃站起來,表情陰暗地告訴颯太:
「和我這種人扯上關係,不會有任何好事。」
「那是……由對方決定的事吧?」
避免像在說教、好聲好氣說出這句話以後,就連颯太自己都覺得驚訝。
那正是在假想世界剛轉學到旗穀學園時,菜波對颯太自己說過的話。
颯太與體內迴憶對峙的同時,瑠璃依舊冷冷地告訴他。
「我明白轉學生是好人了。」
「…………」
「……希望你的善意不要遭到背叛就好了。」
郡句話既帶有警告意義,又隱約散發同情、充滿陰影。
「這裏……這所學園是不會背叛溫柔的地方,這是我的想法就是了。」
「……溫柔背叛溫柔這種事…………也是存在的。」
瑠璃這句低語聽起來很悲傷、很寂寞,颯太看著低下頭的她,無話可說。
眼前的瑠璃,和因為是機械少女所以感情平淡的假想世界的瑠璃不一樣,颯太很想為她的悲傷做點什麽,但瑠璃轉身背對他離去,拒絕他的幫助。
「我很感謝你幫忙……但是你不需要再對我好心了……」
那句話與其說是拒絕,更像是充滿了憂愁與悲哀的宣言,颯太反而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麽才好。
隻能看著瑠璃的背影遠去的颯太,這時終於發覺,和她講話時一直感覺到、好像在哪接觸過的那股憂愁氣氛究竟是什麽了。
那就是……
『那個眼神……是我。在假想世界轉學到這所學園的我……就是那種眼神。』
現實世界的瑠璃,為何與在假想世界持續凝視絕望的自己擁有相同眼神……
颯太將在稍後得知原因。
像這樣,颯太每天都過著不免有些波瀾倒也還算平靜的學園生活。
這天結束放學班會時間,颯太一拿起書包——
「旗立同學今天放學以後有事嗎?」
「沒有,怎樣……?」
一整天都有點鬱悶、反應怪異的茜站在颯太麵前,擋住他的去路。
另外,茜的反應在颯太看來通常一向都很怪異,因此也可以說沒什麽改變。
「就是,方便的話,要不要來、來我家玩呢……?」
「去魔法澤同學家……?」
照理說應該不希望別人見識到魔法澤家的財團規模因而產生距離感的茜,竟然會說出這種話,想不透茜發生何種心境變化的颯太暫時放下書色。
「雖、雖然說是我家,要是抱著去普通人家的印象來我家,該說是會發生不得了的事情嗎?或者該說是最好不要抱著兩層樓木遙平房的印象來我家!」
「平房是一層樓建築。」
因為很難想像兩層樓高的一層樓建築,所以的確還是破除這個印象比較好。
「旗立同學要去茜家嗎?我們能不能也一起去唷?」
「嗬嗬嗬,小惠,這種時候要知趣地退出喔。」
散發出「姊姊都知道」的態度、把手放在惠盾上的菊乃嗬嗬地浮現了有點三八的淺笑。好三八。
聽到這句話才如夢初醒的惠也趕緊說:『對不起唷!』一副識相地退出了。
「人家差點兒就要當電燈泡了對吧!別擔心,人家不會打擾你們獨處時間的唷!」
「啊!啊!不是滴不是滴!其實我也想要招待小惠你們,但是今天爺爺吩咐我叫旗立同學來我家……」
「魔法澤同學的爺爺……?」
不知道那位感覺難以親近的老先生找自己有什麽事,颯太一時無法迴答,有所警戒地思索。
「對不起,旗立同學……我竟然用這麽失禮的方式找你來……下次我會記得透過校內廣播找你來。」
「你是老師嗎!」
就在兩人這樣一來一往之際,惠和菊乃說著「我們走羅~」「加油喔~」「我們會聲援你們的喔~」之類的話迴家了。
「……加什麽油?倒是你爺爺找我有什麽事呢?」
「不曉得……或許是不吉
利的事……」
茜腦中迴想起兒時和第一個交到的朋友遭到拆散時的事,臉色發青。
不能讓茜露出這種表情。
颯太反射性地浮現這個念頭。
「……我發誓。」
「咦……?」
隻見颯太浮現溫柔的微笑,輕輕地牽起茜的手,真摯地看著茜。
『向假想世界的我。以及……向假想世界的你發誓。』
那在颯太心目中是神聖無比的誓言。
「我會永遠守護魔法澤同學。」
「守……」
「無論是否在身邊——」
颯太對茜傾吐出擁有折服人的力量,但又顯得溫和柔軟的話語。
「我都會永遠守護魔法澤同學。」
過去在假想世界茜對他說過的話,現在還給茜。
連同茜累積起來的深厚心意。
「所以,你不必露出那種表情也不要緊的。」
「旗立……同學。」
「……我這樣說,不行嗎?」
「沒、沒,沒、沒沒沒沒沒這迴事,那個!!我!!先去正門前麵的車上等你!!」
看著茜火速跑走的背影,颯太心想:『可以當成她有點打起精神了……嗎?』再度拿起書包。
而先前識相地及早溜出教室的幾名同學也看準這個時機,以一副非常害羞的樣子,默默地迴來拿書包。
「~~~~~~~~~~~~……!」
所有人都臉紅低頭的原因……颯太從班上同學的反應得知附才的對話儼然就像愛情戲,自己這下也害羞得要命,滿臉通紅地快步離開現場。
到洗手台洗把臉讓頭腦冷靜下來以後,颯太前往茜等待的正門前的豪華轎車。
颯太一走近,察覺這點的司機便下車幫他開門。颯太輕輕點頭致意,在異樣豪華的麵對麵座椅坐下。
「……!!」
坐在正對麵的茜一看到颯太上車,就慌張地挪動屁股,移到斜前方。
『……退避三舍嗎……這也難怪。畢竟我突然說了那種話……這樣不行啊……我常常會不小心就用在假想世界時的距離感和大家說話啊……』
颯太在內心苦笑的同時,還是不好意思看颯太眼睛的茜不停地瞥向颯太。
「那個,魔法澤同學。對不起喔,我突然說了奇怪的話。」
「…………」
「你可以忘記那些話……」
「我不會忘記的!!」
颯太說到一半,茜就激烈地否定颯太的話,嚇了颯太和司機一跳。
「我……不會忘記的。」
「…………」
茜依然低著頭,這次用小得快聽不見的聲音再重覆一次;颯太不知該如何迴答,決定保持沉默。
『那麽要出發了。』司機說了這句話發動車子以後,車內就此籠罩在奇妙的寂靜之中。
先受不了這段默默無語的時間的人是茜。
「話、話說,原來旗立同學真的是王子呢。」
「……嗯……咦!?你現在才知道嗎!!」
「唿咦!?不知道為什麽,旗立同學大吃了一驚……」
吃驚歸吃驚,但颯太隨即想到,不管是在住院複健時還是上學以後,自己都不曾和茜聊過這個話題,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
另外,因為颯太拍了大腿,所以茜摸摸颯太的大腿幫忙舒緩疼痛。
「因為旗立同學都不談那些事,我本來以為,那好像是不可以觸碰的話題……但是,我看旗立同學和班上同學很自然地談論那些事,所以我想或許沒開係……這樣。」
「喔……」
身為超級千金小姐的茜不太喜歡別人提到她的特別身分,才會以為颯太的處境也和她一樣吧。
而且颯太和假想世界的菜波不一樣,並沒有自稱是布列德費爾德家的人——這或許也是茜顧慮颯太的主因。颯太應該像菜波那樣,更加全麵地主張布列德費爾德的身分,穿上背後寫著大大的『布列德費爾德』的製服才對。菜波是那種角色嗎?
「也沒有啦,我並沒有打算要隱瞞,而且周刊也報導過,所以我以為大家都知道……還有,雖然說是王子,我隻是個受人指派、徒具虛名的王子喔。」
「是嗎?可是旗立同學對大家既溫柔又親切,就像童話故事的『快樂王子』一樣,非常有王子的感覺。」
「…………」
一想到那個故事的王子的結局,颯太的心境就有點複雜。
但是,茜似乎沒想得那麽深,嗬嗬嗬地微笑;颯太的目光不經意地停留在茜水潤光澤的朱唇上。
然後,他發覺了一項事實。
『原來如此……』
他一直想不透。
在假想世界冒險寮剛重建完畢時。
茜從二樓摔下來,最後用親吻豎起生存旗標,那是……
『原來那是「王子的吻喚醒公主」旗標啊。』
這麽一想,就覺得自己變成王子身分也不盡然是壞事,颯太在內心微苦笑。
「我是第一次看到王子,感覺有點開心。倒是旗立同學,我們在船上認識時,你曾經對我說,你是不知道我是千金小姐的無禮之徒,但我才是不知道旗立同學是王子的無禮之徒對吧?」
「那時候我才剛當上王子……知道的人反而很稀罕喔。」
「是天選之人呢。」
颯太覺得話題漸漸轉向奇怪的方向,發出幹笑。
「我本來以為所謂的王子會更閃亮耀眼就是了……」
「……啊哈哈,抱歉喔,我一點也不閃亮耀眼,破壞了你的夢想。」
颯太想起班上女生也說過類似的話,臉上的苦笑變得更苦了。
「不、是滴不是滴!我也一樣,明明是千金小姐卻一點也不閃亮耀眼,總是覺得很對不起大家,但是我很高興和颯太同學一樣!」
「哪有……魔法澤同學十分閃亮耀眼喔。」
「沒這迴事。不如說是kirokiro的感覺!」
「好像外星人啊!!」
外星人似乎會發出高音叫著※kirokirokirokiro。(編注:影射日本漫畫《keroro軍曹》。)
聽到兩人的對話,長年為魔法澤家開車的司機第一次看到茜聊得這麽開心,感動得眼眶發熱,同時也希望這段幸福時光能夠持續久一點,因此他懷著這樣的心情,繞遠路駛向魔法澤家。
魔法澤邸。
財團中樞部之一雄偉地坐鎮於魔法澤財團本部園區中央。
穿過大門以後在園區內行駛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來到屋子前。
颯太在假想世界造訪過此地兩次,這裏就某種意義也可以說是令他懷念的地方。
『還是一樣好大啊……』颯太一邊這麽想,一邊走下豪華轎車;茜感到有些意外地仰望颯太。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看到我家不吃驚的。」
「咦?喔,是嗎?不過真的很大呢。」
對於颯太啊哈哈地笑著打迷糊仗,茜敬佩地點了好幾下頭,儼然非常高興颯太的自然反應。
「既然是王子,果然早就看慣城堡之類的建
築,不會因為這種程度就大驚小怪。」
「並不是那樣就是了……」
「這樣不是很好嗎?茜。有器量,很好、很好。」
「爺爺!?」
發現茜的祖父——魔法澤財團會長魔法澤秀辰似乎一直站在屋子的巨大門扉前守候,茜吃了一驚。
「不管發生任何事都絕對不會親自出來迎接客人的爺爺,竟然會特地移步到這裏!?」
「……原來你是這樣看待我的嗎?」
秀辰盡管板著一張臉,但對於孫女點出的這個過於一針見血的事實,還是稍微自我反省了一下。
「畢竟勞駕一國王子前來。這點禮數是必要的。」
話雖如此,秀辰絲毫不掩臉上不悅的表情,轉過身去,告訴隨侍一旁的管家:『帶客人到會客室。』就馬上進屢裏去了。
「……爺爺果然不太高興的樣子,旗立同學。」
「這……他會不太高興,是因為魔法澤同學講的話吧……?」
「竟然能夠發覺這點!!」
茜驚慌地發出「哈哇!?」的一聲,但那僅止於一瞬間,她很快就一本正經地看向颯太說:
「總而言之,就算爺爺說了不好聽的話,為了維持朋友關係,我們都要努力說服爺爺。」
「嗯……」
茜和颯太都做好了五成的心理準備,猜想接下來可能會遇到像假想世界暑假時聽過的那種勢利話語,不然就是像茜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遭受過的那種傷害打擊,就這樣踏進了人稱魔窟的魔法澤邸中……
正要進會客室時,管家要茜留步,表示秀辰吩咐有話要先和茜單獨談。
茜露出悲愴的表情,前往秀辰等待的書齋。於是颯太在會客室喝著女仆幫他泡的紅茶,等待茜和秀辰。
就在颯太等了頗長一段時間,甚至把第一杯紅茶都喝光以後,秀辰終於帶著茜過來,颯太立刻正襟危坐。
「找你過來還讓你等那麽久,真是抱歉。」
「不會……」
態度洋溢著獨特大人物風範的秀辰,正是颯太在假想世界記憶中的他,所以颯太並不是那麽在意,反而是茜一副不太對勁的樣子,這點令颯太掛心。
這是因為……
「…………」
茜從今會客室,到在秀辰身旁的沙發坐下以後都始終低著頭;不光是臉,從脖子到耳朵、從手到點綴著吊襪帶的大腿絕對領域都非常紅;別說是不看颯太,她甚至根本不肯看地板以外的地方。
「……?」
茜的異狀讓颯太百思不解,但看到秀辰啜了綠茶歇口氣以後麵向自己,颯太決定還是先改變注意力焦點。
「你可能聽茜說過了。老夫是魔法澤秀辰。是茜的祖父,擔任魔法澤財團的會長。」
「是,我知道。」
颯太知道,這個人不好相處,凡事優先考量利害得失,但也有充滿人情的一麵,就像是體現了他的人生一樣。
如果颯太知道兩人是互稱「小颯」和「小秀」的關係,就會變成「你知道什麽鬼東西!」所以這類事實並不存在。
「首先讓老夫道謝。感謝你救了孫女一命。」
「不會。」
看秀辰低頭道謝,颯太有點兒畏縮。
「……我跟很多人都說過,我並不是為了救魔法澤同學她們,才不搭救生艇……」
「老夫是結果主義者。」
秀辰不由分說地打斷颯太的話。
「老夫感謝你就結果而言救了孫女一命。」
被秀辰這麽說,颯太就無話可說了。
看颯太沒有過度反駁,也沒有沾沾自滿,態度不卑不亢,保持自然,秀辰品頭論足地望著颯太。
「…………」
「…………」
片刻沉默流逝之後,秀辰深深坐進沙發裏問道:
「你對孫女有什麽想法?」
「她是積極樂觀的人。我認為我應該向她看齊……但我實在很不習慣那樣……正因為如此,我很尊敬那種人生態度。」
「那麽,她有難以尊敬的部分嗎?」
「意外頑固的部分、有點愛作夢的部分、常常不聽別人講話的部分、對人莫名沒有戒心的部分、還有……」
「講了好多!?」
茜一瞬間抬起頭來,又立刻低下還很紅的臉。
「……但是,我對魔法澤同學有說不完的感謝。她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扶持我…………啊,像是我在醫院複健的時候。」
邊說邊迴憶假想世界的颯太臨時發覺這話聽在他們耳中或許太誇張,慌張地在最後這麽補充。
「哈、哈、哈。感謝嗎?茜居然會有受人感謝的一天……」
「…………」
聽這笑聲,可以當作自己通過朋友審核了吧——颯太聽到秀辰的輕笑聲,沒什麽根據地這麽覺得。
至少,這樣茜似乎就不必悲傷了。
雖然從剛才茜的臉就一直很紅這點令人在意。
「不錯。老夫欣賞你。」
「…………」
颯太鬆了一口氣。
但是那僅止於一瞬間。
因為秀辰接下來說出的話,讓颯太為之凍結。
「颯太·布列德費爾德殿下。請你和茜訂婚。」
「…………」
「…………」
「…………」
在場所有人都不發一語。
然後……
「唿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第一反應便是站起來的颯太,發出了像茜或惠那樣可愛的慘叫聲。
颯太站起來以後,和依然低著頭抬眼瞥向颯太的茜對上眼,隨即也紅著臉坐下低頭。
他的青澀態度似乎更加提高秀辰的好感,隻見秀辰頗滿意地點點頭,開口說:
「其實老夫已經取得殿下父母的同意了。」
「咦!?」
老爸他們搞什麽東西哪!?——颯太不知為何在心中使用菜波的口氣吐嘈。
「……應該說,請不要叫我殿下……我實在不習慣,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唔嗯……那麽就讓我叫你賢婿吧。」
看來不管怎樣都休想擺脫不自在的稱唿了。颯太認命接受,將一片空白的腦袋切換成一片粉紅地問道:
「為、為什麽是和我……?」
「因為你是一國王子,夠資格當魔法澤財團繼承人的對象。雙方門當戶對。」
「……那個……可是,我雖然是王子,卻處於公園完全不需要我的狀態……」
「所以老夫說了,既然不要,就由魔法澤接收了。」
「…………」
颯太不由得自覺到腦袋根本是空轉。
「可,可是,魔法澤同學……令孫女怎麽說……?」
颯太問完以後才想到這算是蠢問題,但又覺得那是在假想世界的情況,在現實世界搞不好是他自作多情,於是看向茜。
「……!?」
隻見當事人茜依然稍微低著頭,偷偷觀察颯太的反應,一對上眼就慌張地把頭低得更低,隻差幾乎沒整個人縮成一團
。
「茜表示,隻要賢婿說好就好。」
「…………」
「你不中意我們家的茜嗎?」
「咦!?不、不是,並不是那樣……」
秀辰看颯太始終興致缺缺,直接這麽問,茜就露出宛如世界末日到來般的表情凝視著颯太,他不禁慌張起來。
看來颯太不得不承認先前的蠢問題似乎並不是他自作多情了。
至於秀辰則若有所思地抬了抬下巴望著茜與颯太,決定改變進攻方式。
假使颯太還殘留著看見旗標的能力,這時想必會在秀辰頭上看到類似陷阱旗標的東西,但遺憾的是在現實世界可沒有這麽如意。
「賢婿評論孫女缺乏戒心。老夫也這麽認為。年輕女孩這樣是很傷腦筋的。於是老夫想拜托賢婿。暫時就好。請賢婿幫忙擋蒼蠅,避免那些臭蒼蠅纏上茜。」
「擋蒼蠅……嗎?」
「正是。沒什麽。婚約隻是形式。就像是防止無聊男子靠近孫女的名目那樣。你能不能就當作是助人,答應這麽一個請求呢?」
「助人……嗎?」
「等到茜學會自己甩開爛男人,到時候你或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
聽到這種話,要颯太搖頭說『不』很難。要搖頭寫『鬱』也很難。因為很容易忘記字怎麽寫。
更何況幫助的對象是茜,答案當然不言而喻。
再加上秀辰也表示這是期間限定,既然那樣就沒關係……颯太心中也有這種想法。
「…………好。既然你不嫌棄我,我就答應你。」
「~~~~~~~~~~~~~~~~~~~~~~~~~~~~~!!」
聽到颯太的迴答,茜當場搗著臉在地上打滾;不過秀辰刻意裝作沒看到,遞出文件。
「那麽,在這份文件上簽名捺血印。」
「……血印?」
「沒什麽,隻是形式、形式。」
「呃嗯……我知道了。」
突然冒出非同兒戲的字眼,颯太感到有些不安,但聽到秀辰難得隨和的口氣,還是含糊地點頭。
颯太在文件上簽名,用刀子在拇指正中間輕輕割一道捺血印以後,秀辰就一把收走文件,滿意地竊笑了。
「嗯!今後也要繼續長久維持關係喔,賢婿?得決定下聘的日期啊。喔,在那之前得先要我家女兒夫婦去拜訪令尊令堂才行。」
「請問……隻是形式……而已……對吧?」
「哈、哈、哈。」
秀辰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起身要離開會客室。
「那麽,茜就拜托你了。今天你就好好參觀吧,賢婿。你也得先習慣這個家才行。哈、哈、哈、哈、哈。」
「請問……!!」
在颯太發問前,單方麵一口氣把話說完的秀辰就離開了。
「…………」
在擔心或許下了無法挽迴的決定而僵住的颯太麵前,從地上順勢滾到沙發上化為無視地球重力存在的茜,以三指觸地跪拜行禮。
「小、小女子不不才,今後還請不吝指教、建立長久關係!」
「………『不』多了一個喔。」
「小女子不不才,今後還請吝指教、建立長久關係!」
「我不是指那邊啦!?」
茜的言行舉止變得十分不安定,但她安定的時候也不安定,反而可以說很安定。夠了,怎麽這麽複雜。
颯太心想,要是看得見旗標,就可以迴避這種狀況了吧;看到颯太困惑不已的樣子,茜浮現不安的表情。
「請問……你後悔了嗎?」
「……不,並不是那樣……」
看到茜快哭出來的表情,颯太心想,至少自己該做的事應該不是害她露出這種表情才對,於是轉換心情,輕輕歎氣以後露出微笑。
「我才要說本人不才,暫時要請你多多關照羅,未婚妻。」
「啊啊啊啊啊、是!!暫時要請你多多關照了!!」
這時……
雙方的理解有微妙的落差。
颯太的『暫時』是指婚約取消前的助人期間,茜的『暫時』是指結婚前的期間。
茜和颯太沒發覺這項認知的落差,互相害羞而靦腆地看著對方。
難得來到這裏,茜和颯太移動到茜的房間,對著桌子麵對麵喝著紅茶。
「…………」
「…………」
兩人太過拘謹,完全喪失對話能力。
他們隻是一直喝紅茶,很快地便即將過了三十分鍾。
「……啊,要再來杯紅茶嗎!?」
「不用了……已經喝第八杯了,現在肚子很漲。」
「這樣呀。」
看颯太把茶杯擱到一旁,茜把它拿起來,要拿到架子去。
「……那個杯子?」
「喔,我要擺設起來。這是旗立同學第一次來家裏,在我房間喝紅茶的紀念杯。」
「天啊!?你!?」
颯太來不及阻止,杯子就被擺設在架子上了。
「嘻嘿嘿,是旗立同學紀念杯。」
「聽起來好像高爾夫之類的優勝紀念杯一樣……」
好不容易找到話題,茜拚命做著高爾夫的揮杆動作,想要繼續聊下去;但是因為她並沒有想到要說什麽,最後發出「※fore!」的一聲想到了別的話題。(譯注:高爾夫球術語,擊球者警告他人躲避後方來球。)
「對了,旗立同學都叫我魔法澤同學。」
「嗯,因為叫你盜賊山同學會很奇怪。」
颯太的應答之所以有點詭異,可能是因為和茜的婚約痛快地打亂了他的步調吧。
「……可是,旗立同學曾經叫過我一次『茜』。我還是第一次被男生直唿名字。」
「喔……那是……抱歉。」
「不!請不要道歉!我希望旗立同學叫我的名字!還有……我也想要用名字叫旗立同學……不行嗎?」
茜抬眼看著颯太;颯太懷念起過去在茜頭上看過的百折不撓的友情旗標及戀愛旗標,輕笑道:
「可以喔,茜。」
「啊嗚!!被男生直唿名字,破壞力好大!!」
茜一陣頭暈,看得颯太泛起苦笑。
隻見茜倒在床上,難為情地擺動四肢一段時間以後,如夢初醒地站起來跑到颯太身邊。
「我、我也要用名字叫旗立同學!颯、颯、颯、颯太同學!!」
「是。」
「迴應了!!破壞力好大!!」
情緒變得異常激動啊……在這麽感覺的颯太眼前,茜再度在床上擺動四肢。
「茜也可以直唿我的名字喔?」
「fa!?」
隻見茜床上稍稍煩惱過後,再度衝到颯太身邊,滿臉通紅地開口:
「颯、颯、颯、颯太……」
「是。」
「果果果、果然還是不行!!要我直唿男生的名字,門檻(hurdles)和貴賓犬(poodle)都太高了!!」
話中突然出現了腿特別長的狗,但颯太自動忽略。
「叫颯太同學『颯太』對我來說太難了……『颯太同學』這種程度才適合我。」
「這樣啊……」
隻有『颯太同學』這種程度的颯太顯得有些哀傷。
「不過不過,現在的我光是叫『颯太同學』,就覺得心底癢癢的,高興得彷佛要升天一樣。」
「茜……」
「啊嗚!!果然被人直唿名字也同樣高興!!嘻嘿嘿……颯太同學!」
「什麽事,茜?」
「嘻嘿嘿~我隻是叫叫看而已……颯太同學!」
「就說了,什麽事,茜?」
「嘻嘿嘿~我隻是叫叫看而已!」
兩人重複了好幾次這種對話,惹得來收茶壺的女仆有點煩躁。
在和茜締結婚約這天。
颯太在魔法澤邸享受晚餐和溫泉,由專人開車送迴家。
然後,隔天早上。
某人搖著颯太的床。
「颯太同學,早安。早上了。請起床。」
「嗯……嗯嗯!?」
伴隨著女孩子的溫柔聲音,一下被溫柔地捏臉頰,一下被隔著棉被搖晃身體後,颯太終於醒來了。
這時,看到眼前的人物,颯太非常驚訝。
「茜!?」
「是,正是小女子茜。嘻嘿嘿,颯太同學,我們再這樣無意義地互叫名字,小心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拖到遲到喔。」
「誰跟你說這個!?倒是茜,你是怎麽進來我家的!?」
這時颯太想起假想世界的冒險寮早上發生過的事,差點要說:『嚇旦難道她是跟阿菊姊拿了備份鑰匙!?』但茜若無其事地說了:
「我請※nyalsok開鎖的。」(譯注:alsok是日本一家警備保全公司,這邊提到的nyalsok則是用來戲稱貓像保全。)
「nyalsok形同虛設嗎!?」
nyalsok是魔法澤財團旗下的警備保全公司,而颯太家就是和這家公司簽約。
「我說我是未婚妻,他們就特別幫我開門了。」
「…………」
茜恐怕是在自己毫無自覺中行使了魔法澤財團的力量,但颯太決定不要點破。
就在兩人這麽交談時……
「阿颯,姊姊來叫你起床了喔~倒是你的門沒鎖喔?也太不小心了,聽到了沒~~~~~~~~~~~~~~~~~~!」
菊乃進來旗立家了。
最後的『沒~』之所以拉得特別長,並不是因為她被羊附身,而是正好就在菊乃進颯太房間時,某個女生就已經把颯太叫起床的關係。某個女生當然就是茜。
「小茜!?你怎麽會在阿颯家!?」
「啊,菊乃學姊,早安。我來叫颯太同學起床。」
「阿颯,這是怎麽迴事!?姊姊怎麽沒聽說!!」
「沒有……我也不清楚詳細情況……」
隻見出其不意上門的茜忸忸怩怩,雙頰染上紅暈。
「因、因為我想叫丈夫起床是妻子的工作……」
「丈夫!?妻子!?」
精神錯亂的菊乃順著衝動,肩膀往颯太的床上撞去,重擊颯太的肚子。
「等一下,阿颯,這是怎麽迴事!?姊姊怎麽沒聽說!!」
「嗯……沒有啦,因為昨天很晚才迴來,所以來不及講……」
「做了夫妻會做的事弄到三更半夜嗎!?為什麽不找姊姊呢!?」
「假使我們真的做了夫妻會做的事,阿菊姊想要在場嗎……」
「阿颯好色!!」
「咳噗!!」
姊姊的家傳絕活螺旋拳貫穿颯太的側腹,茜驚慌得不得了。
「對、對不起!!都怪我和颯太同學訂下婚約,害菊乃學姊傷心了!我會取消婚約的,請菊乃學姊不要和颯太同學鬧翻!!」
「……※蒟蒻?」(譯注:日文「婚約」音近「蒟蒻」。)
「是像蒟蒻的婚約。」
見菊乃疑惑地歪過頭,茜拋出了軟趴趴的答案。
「…………」
「……阿菊姊?」
「…………」
他們在完全僵住的菊乃眼前揮了揮手,她卻沒有反應。
「……昏過去了。」
「打擊這麽大嗎……」
後來菊乃並沒有醒來,於是他們讓菊乃也一起坐上載茜過來叫颯太起床的豪華轎車,就這樣上學去了。
開往學校的豪華轎車內。
「我……」
表情憂鬱的茜忽然出聲。
「?」
「本來以為,颯太同學大概會拒絕婚約的……」
「咦?」
「因為颯太同學已經有愛菜同學小姐了。」
「……我想趁早把話說清楚解開誤會,我和愛菜根本不是什麽情侶好嗎?她是向我告白了,但我……還沒答覆。」
「原、原來是這樣嗎!」
頓時表情一亮的茜,馬上用雙手頗大力地拍打臉頰。
「我、我是過分的女生!居然不小心高興起來!!明明愛菜同學小姐生死未卜、颯太同學也因此內心受創的!」
颯太覺得茜這份溫柔善良很寶貴。
他有一部分就是因為這點才答應婚約。
「可是,就算你們不是情侶……颯太同學的確為了愛菜同學小姐的事傷心、痛苦,這些我都知道。」
「茜……」
「我希望能夠幫颯太同學分攤一半的痛苦。所以,爺爺告訴我婚約的事時,我很高興,心想這樣就能夠幫忙分擔解憂了。」
茜略顯歉疚地靦腆起來,令颯太有些濕了眼眶。
「茜,你真溫柔……」
「才、才沒有那種事!小女子茜一點兒也不溫柔!不如說是嚴格的女生!嚴格到要求每天交十五頁和小女子茜的婚約生活的感想!」
「那頁數還真嚴格啊!!」
「感覺就像是我幾歲就交幾頁那樣!」
「為什麽一部分變得像地方節慶活動一樣!!」
那是最後要一邊讀感想一邊高興得手舞足蹈的節慶活動。
「可是,總覺得結果卻變成像是颯太同學要替我趕蒼蠅一樣,反而對颯太同學很過意不去。」
「不會……那倒沒關係。」
……這時。
「「!?」」
至今都認為她已經昏過去的菊乃,冷不防地從兩邊一把抱住茜和颯太的頭。
「姊姊誤會了!!對不起喔,阿颯、小茜!!你們兩個都是非常乖的好孩子!姊姊會支持你們兩個的!!約會的時候也要三個人一起去,身為姊姊,我會好好照顧你們兩個的!!」
「「(嗯)(是)……(非常)謝謝你……」」
雖然話語不一,但聲音整齊劃一的颯太和茜麵無表情地迴答。
颯太感覺到,菊乃抱著颯太的手微微地…i真的隻有微微地發著抖,但他無意告訴任何人,悄悄地放在心底。
一抵達學校正門,隻見惠倚著門柱站在那邊。
「啊!早唷,茜……奇怪?旗立同學和菊乃學姊也一起
唷?」
因為日前是在玄關外,可見惠等待的地點一天比一天更靠近颯太的家,最終可能會在颯太的枕邊等待。好恐怖。
「嘻嘿嘿,我們一起來了。對吧~颯太同學。」
「嗯……」
看到茜露出戀愛中少女的眼神抓著颯太的製服袖子,惠發覺到一件事。
「……奇怪?茜改叫旗立同學『颯太同學』了唷……?」
「啊,是。我們決定互相叫名字了。」
「好、好好唷!好好唷!人、人家也想要旗立同學叫人家的名字唷!感覺很像死黨唷!人家希望旗立同學叫人家的名字唷!?」
「……好啊,惠。」
「啊哇!?總覺得心頭揪?唷!!感覺太像死黨了唷!」
『原來會心頭揪嗎……』『那真的是死黨嗎……?』茜和菊乃一臉嚴肅地凝視著史上最可愛地扭動身體害羞的惠。
「話說,人、人家也可以叫旗立同學的名字嗎?」
「嗯。那樣我也比較開心。」
「謝謝你唷,颯、颯太同學……!」
「惠。」
「颯太同學????????????????????????????????????????????!!」
先不管愛心亂舞到前所未見的惠,颯太感到懷念而心頭一緊。
『明明隻是恢複那時候的稱唿而已……』
感覺卻像是迴到那段並肩歡笑的日子,颯大微微一笑。
「「……!!」」
那張笑容讓茜和惠和菊乃心頭一緊,甚至產生這個區域充滿心頭一緊瓦斯的疑慮。
「……不過,颯太同學和茜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要好唷?」
四人為了躲避瓦斯而走向校舍,此時走在前麵的惠可愛地轉過身來麵向後方,稍微向前彎身,把書包拎在腰後,這麽問颯太他們。
「…………」
「…………」
颯太和茜互相注視。
從這個距離感嗅到秘密味道的惠,慌忙可愛地搖了搖手。
「對、對不起唷!要是不方便說,不說也沒關係唷!」
「這件事沒什麽好隱瞞的吧?應該說,既然目的是幫茜遠離蒼蠅糾纏,反而必須要大肆宣傳才行吧?」
「啊——……」
菊乃這番話很有道理,颯太轉頭看茜,茜就雙頰泛紅地點頭表示『一切都聽颯太同學的』。
「其實我和茜訂婚了。」
「…………」
「……惠?」
目瞪口呆的惠,冷不防第一次體驗到彷佛胸口開了一個洞的感覺,差點就要淚眼汪汪,但惠告訴自己:『男生是不可以在別人麵前哭的唷!』重新振作起來。
「恭、恭喜你們唷!」
「嗯,謝謝……話雖然這麽說,但是有形無實的訂婚就是了。」
「就是呀,小惠。所以,請不要那麽傷心!我不會從小惠身邊搶走颯太同學的!是有形無實!是愛心形!」
「感覺霹靂恩愛的唷!?」
愛心形的有形無實婚約,嚇得惠發出驚愕的大叫。
「人、人家會支持颯太同學得到幸福的唷!因為人家喜歡颯太同學的笑容,所以茜能夠帶給颯太同學笑容,人家覺得很高興唷!」
「小惠……」
「隻是……那個……覺得有點兒寂寞而已唷。總覺得颯太同學愈來愈高不可攀了唷。既是王子……又和世界知名的千金小姐訂婚……變成人家構不到的人了唷。」
「沒那迴亭的,你不要說這麽見外的話啦,惠。」
颯太啊哈哈地笑了笑,惠頓時雙頰飛紅。
「就是呀,小惠。颯太同學是構得到的人。昨天也幫我拿了放在架子高處的書。」
「嗯……」
「而且,無論如何都構不到的東西,颯太同學會讓小惠坐在肩上,讓小惠構到的。」
「……謝謝你唷,茜……」
雖然話題就快變成拿高處的東西去了,但惠還是很高興茜有這份心意,可愛地點頭。
「人家最喜歡颯太同學和茜了唷!在這邊重新恭喜你們訂婚唷!」
來到玄關時,惠的祝福傳進往來的學生耳中,等到四人緩緩地走到教室時……
「誒,聽說王子和魔法澤同學訂婚了,是真的嗎!?」
「其實之前早就流傳王子住院時是魔法澤同學陪他複健的,果然是這麽迴事嗎!?」
「好酷喔……王子和千金小姐訂婚,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事情嘛……」
班上同學一擁而上靠過來,弄得剛進教室的颯太他們尷尬地抽動嘴角。
然後,風聲在轉眼間傳遍校內,風馳電掣般傳開的消息,根絕了茜遭到蒼蠅糾纏的疑慮。
颯太就這樣間接地保護了茜,卻也因此付出代價。
「颯太同學你……」
看到茜找颯太說話,女生們便有所反應,尖叫出聲。
『她叫他「颯太」同學呢!』『昨天明明還叫他旗立同學的!』『討厭,感覺好青澀!』女生們吱吱喳喳地你一言我一句,茜和颯太根本沒辦法好好講話。
颯太付出的代價。
就是平靜的日常。
非他所願、一舉手一投足都受人注目起哄的日子,將會持續好一陣子吧。
茜被周圍的議論弄得不知所措,發出啊嗚啊嗚的聲音,最後生硬地重新找颯太說話。
「旗立同學你……」
聽到茜一邊在意旁人一邊改口,女生們慌忙幫腔說『等一下,怎麽變迴旗立同學了!?』『都是因為你起哄啦!?』『這樣太可憐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並不是想取笑你!』並磕頭道歉。
「啊,不會,我才要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擾亂人心!」
「一個名字就能夠擾亂人心,颯太同學好厲害唷。」
「一點兒也不光榮吧……」
這時,班上同學不分男女地發出比先前更高亢的歡唿。
『他剛剛叫了「颯太」同學!』『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嗚嗚嗚……不光是魔法澤同學,連盜賊同學都……』『盜賊同學和殿下果然是那種關係……』聽到班上同學這些話,惠霹靂無敵可愛地害羞起來。
「怎、怎怎怎怎怎、這麽這麽說唷!?人家和颯太同學是純純的友誼唷!是柏拉圖唷!隻是純粹的心靈之交而已唷!!」
「惠……總覺得你的說法有問題……」
惠愈解釋,周圍的人就愈激動地朝戀愛方向聯想:『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