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停車場上,在眾多排放整齊的車輛當中,譚峻倚在自己的跑車後方,低頭望著地麵,失笑地想著此刻的狼狽。


    一個鍾頭前,他實在不該為了躲那場陣雨,而在開後車廂取傘時,不小心將整串鑰匙給留在裏頭。


    雨早就停了,柏油路麵已幹燥得開始散發出灼燙的焦味,而他竟傻瓜似地頂著大太陽,一步也無法離開的守在車前等待鎖匠。


    說好十分鍾就會到,此時都將近二十分鍾了,他還沒見著任何背著工具箱的人影。


    一向挺有耐心的他,也已經開始無意義的在車子附近來迴踱步,交抱在胸前的雙臂,即使是包覆在長袖襯衫底下,仍不難看出那結實的肌肉線條,充分顯示出他男人的粗獷。


    時而伸手抹去額上逐漸冒出的汗,他的心情愈來愈焦躁。


    “車號xxxxx沒錯了,請問你是譚峻先生嗎?”


    由背後傳來的女性詢問聲,讓譚峻狐疑地轉身,頃刻間,他瞧見一位穿著淺藍色t恤及褪色牛仔褲,身形纖細修長,白皙的臉上掛著甜甜笑容、大約二十幾歲的女孩,而她手裏正提著一隻小小粉紅色的……化妝箱?


    “你是?”譚峻蹙眉有點茫然,不知是因為天氣太熱,還是眼前女孩出現得太突然,讓他難免詫異。


    “你好,我姓於,譚先生你剛才打電話給我們‘鎖得好’鎖店,所以我是來幫你開鎖的。”於好好持續綻放親切的笑容,然而,不免在看見麵前身高挺拔、長相又十分俊朗的男人時,心中一悸。


    好帥的男人!


    她一向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那種心態就跟男人喜歡欣賞美女一樣。


    而這位譚先生,無疑的立即登上她心中的俊俏排行榜,而且位居榜首。


    “你是鎖匠?!”在見著前來的鎖匠竟是個女人時,他臉上懊惱的神情立時被驚訝及不信任給取代。


    固然她的長相還算賞心悅目,說是美女也不為過,但若要他相信這樣的美女是個鎖匠,他實在有點難適應,他印象中的鎖匠……應該都是些老頭子。


    好吧!算他孤陋寡聞,但他就是不能適應美女級的鎖匠。


    “我是鎖匠的女兒,雖然不是正式的鎖匠,但舉凡開鎖的技術與技巧,我爸都有傳授給我,所以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鎖解開。”


    於好好嗅得出他的質疑,於是熱心推薦自己,為了加強他的信心,更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臂膀……


    而她突如其來的碰觸,惹得譚峻俊眉一皺,內心突然竄過一絲詭譎的電流,同時又有道難以解釋的力量從腦門強力貫穿而來,令他暗自心慌。而那陣心慌在他感覺無恙之前,已驟變為一種奇異的火花!


    一團彷若男女間情動的火花……非常陌生。


    她對他有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但矛盾的是,這個女人的自負又使他感覺不是很nice。


    她釋出的善意,非但沒有說動他,反而使他變得更加冷淡。


    “是嗎?”譚峻掃了眼她手上的粉紅色箱子,哼了一聲。


    “當然。”於好好收起笑容,表情益發認真且嚴肅。


    這男人有性別歧視,肯定是個大男人主義者——


    哼!他瞧不起她,她愈要做給他看!


    老爸是技術精湛的鎖匠,她從小耳濡目染,雖不敢說自己有多了不起的開鎖天分,但對於開一個區區進口車的後車廂鎖,至少還有八、九分的把握和自信。


    他就等著瞧好了,不出五分鍾,她絕對令他刮目相看,一定要將他眼底的輕蔑轉為崇拜。


    “那麽請教一下,身為一個鎖匠,出門不背工具箱,反倒提個粉紅化妝箱,我該憑什麽信任你的技術?”譚峻口氣很差,差到連他自己都嚇一跳。


    總像是某種原本不存在、也絕不屬於他的脾氣,沒來由地從內心深處冒出來。


    瞧她那副自信滿滿的嬌顏,他莫名的像是一隻快燒開的水壺,怒氣冉冉衝頂。


    不知為什麽,他的情緒在見著她,尤其被她小手輕拍幾下之後,逐漸變壞。


    “不好意思喔!這個就是我的工具箱,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你放心將車交給我,然後就可一邊涼快去……呃,我是說,你可以找個涼快一點的地方,等著。”


    於好好個性嗆辣,尤其遇見刻薄的人時,她的本性就更隱藏不住。


    “你倒教教我,該如何信任一個拿粉紅色工具箱的鎖匠女兒?我又怎麽放心將我的車子交給你?萬一你弄壞我的車子,你會賠償我嗎?”譚峻修長的身子靠在車上,雙臂依然交環在胸前,表情和姿態都無端傲慢和鄙視。


    在他眼中,這樣的女生該是穿得漂漂亮亮、裝得傻傻,看要隨便擺在哪裏都可以。純粹當個花瓶就是她的天職,而非淡妝素衣地出外拋頭露麵替人開鎖。


    “你盡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不會弄壞你的車。”於好好最禁不得人家激,大聲說話的同時,信手將粉紅色工具箱往地上一擱,打開,準備開工。


    “先說好,弄壞怎麽辦?”譚峻擋在後車廂鎖孔處,語氣狂妄,眼神也邪惡至極。


    “我說了,我不會弄壞!”於好好拿出一隻細長的解鎖器具,因為語氣激動,說著,那支稍嫌尖銳的解鎖器就窮兇惡極的停在譚峻鼻前。


    “我無法信任你。”譚峻沒被那尖銳器具嚇著,倒是一把抓下她的手,嚴正告知他對她是多麽的不耐煩。


    “你歧視女性。”


    “我不是歧視女性,我頂多歧視你。”不盡然是這樣,但他就是說出不留情麵的話來。


    “你歧視我總該有個理由,請問,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的直覺就是告訴我,你會弄壞我的車。”


    “我不會!我說不會就不會!”於好好挺直身子,更加大聲叫道,企圖壓過他從頭到尾就令人發顫的強勢。


    不過,就算她踮起腳尖,但纖細身影及再怎麽往上飆都嫌不夠力的聲量,怎可能壓得過他。


    “這五百塊錢拿去,你走吧!我會請別人來……”譚峻從皮夾取出一張五百元鈔票遞給她,卻被她一掌推迴。


    “等我把鎖解開再拿錢。”


    “我說我要找別人……”


    “不用!”於好好將他往旁邊一推,固執的望著他。


    “好,你既然非動我的車不可,那就先說好,弄壞了你怎麽賠?”譚峻咬牙地說。真不懂她在堅持個什麽勁兒?好像不讓她顯顯身手,她日子很難過似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是不能給她點機會表現表現,但若她有一絲一毫毀損到他的車子,那麽到時就休怪他來個世紀大索償,包她吃不完兜著走。


    他對她是有壞念頭的……這不知人心險惡的笨女人!


    “你說怎麽賠就怎麽賠!”為了不讓他這大男人看輕女性,於好好一心隻想證明自己的能力,完全沒將他的威脅聽進去。


    “好,記住你說的。現在,我給你二十分鍾解鎖,這二十分鍾內解不開,你可以告訴我你要放棄,若車子絲毫沒有損傷,我仍然會付錢放你走,但……車子若有一點點的刮傷或損害,你就等著賠償吧!”


    超乎你想象的賠償。


    “我懂了,你讓開!”於好好不耐煩的往前跨一步,再度取出工具,開始認真的對付起那個上了鎖的後車廂門。


    譚峻繃著臉站在一旁,審視著她一舉一動,隻見她纖細的手指握住工具聚精會神地在鎖孔間插入扭轉又拔出,若不行就再換工具,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工具換了不下三、四種,於好好咬著唇,硬是不肯服輸。


    “五分鍾了,你可以再笨一點、動作再慢一點沒關係,天還沒黑。”譚峻冷眼旁觀地冷言冷語,唯恐她突然神乎其技就把鎖打開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麽了,竟然會希望她失敗,壞心的想看她的笑話,更想證明自己判斷沒錯——女生根本不適合當鎖匠。


    “可以的話,就請你閉嘴,別讓我分心。”於好好氣極敗壞的喝止他。在心神不寧的情況下,她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在天氣又熱,旁邊的男人又冷嘲熱諷下,於好好隻覺得自己汗濕的衣服貼在肌膚上,一下子發冷,又一下子發熱,難受極了。


    而偏偏那該死的鎖,就是怎麽弄都弄不開!


    “十分鍾了,鎖匠的女兒,你到底行不行?認輸也不是什麽可恥的事情,比起弄壞我的車還得賠償來說,認輸是最簡單了……”


    “我不認輸,我一定會打開!”於好好低聲吼著,將卡在鎖孔的工具一旋,發出喀的一聲……


    媽呀!斷在裏頭啦!


    她抬頭驚駭地望了譚峻一眼……心虛到極點。


    “幹嘛?沒看過帥哥唷?”譚峻眼神冷傲地一瞟,踱到旁邊去,不甩她。


    太好了,他沒發現鐵片斷在鎖孔裏。


    於好好暗自慶幸,但她必須快點將鐵片給挖出來,否則她就完了!


    當她再用另一支細夾子往鎖孔裏夾時,一個失手,夾子往旁一滑,在光亮的後車蓋上刮出一道至少五公分長的白痕……


    喔!讓我死了吧!


    於好好心裏一陣哀嚎,慌張地用手指在那道刮痕上抹了抹,明知烤漆已不能恢複原狀,她還是下意識的抹著。


    “怎麽了?手抽筋了嗎?”譚峻迴頭譏笑的問了句,並往她身後靠近,幾乎要貼上她的背。


    “沒有!你走開!”於好好尖叫,轉頭的同時,卻差點與他刻意停在她肩膀上方的臉碰個正著!“你幹嘛靠我這麽近?快走開!”


    標準的惱羞成怒,再加上他那張俊俏臉龐突然靠過來,她一顆心跳得超大力、也超大聲,害已然出糗的她更不知該怎麽麵對他才好。


    “我隻是想看看你有什麽神奇的技巧而已。”


    “家傳秘技不能公開,請你快走開。”於好好嘴硬地斥喝他。天曉得她哪有什麽家傳秘技,她現在簡直是想一頭撞死在這輛車上了!


    “鎖匠的女兒於小姐,你隻剩三分鍾……”可活了。


    譚峻忍著不告訴她,他的視力有二點零,對於剛才他後車廂鎖孔裏麵飽食了塊鐵片,以及後車蓋也毀了容的事,他可瞧得一清二楚。


    “三分鍾?!”老天!她怎麽可能在三分鍾內將鐵片挖出,又打開鎖?!


    於好好心虛地望著他,吞吐的說:“能不能請你離我遠一點?”


    “我讓你分心,是嗎?”譚峻冷笑一聲,看來這鎖匠的女兒解鎖技藝不精,看男人倒很有眼光,大概已經被他的美色給迷得神魂顛倒了。


    “對對對,所以你……”


    “所以你等著賠償我吧。”譚峻微低頭挑釁地在她臉上輕吹一口氣,邪肆的眼神及唇角勾起的壞笑,在在散發出不安好心的訊息。


    於好好臉上沁著汗,經他那麽一吹,臉龐泛起一絲涼意,那股微弱的涼意卻擴散至她的背脊,不由得心生恐懼。


    媽呀!她要是再不鎮定點想辦法解決這道鎖,她就真的、真的完蛋了!


    千把塊的血汗錢沒賺到不打緊,還得賠人家一組昂貴的進口車鎖和烤漆費,那才倒黴呀!


    於好好沒再說話,再度埋首於那道鎖,她從不滅自己威風,但她有預感,這次肯定落難了。


    最後三分鍾感覺過得特別快——


    “時間到。”譚峻冷硬的聲音在她背後無情響起。


    “再給我五分鍾……”於好好轉身麵對他,不服氣地“請求”。


    “再給你五十分鍾你也夾不出那塊鐵片,就算你夾得出,你也恢複不了車子的烤漆,所以一切到此為止,於小姐。”譚峻使壞地將她手腕一折,突來的疼痛讓她手中的工具掉落,臉孔也因而扭曲。


    “你……你知道鐵片斷在鎖孔裏?”於好好抖著聲問。


    這下真的糗大了!


    “於小姐,請看著我的眼睛。”譚峻冷冷地命令。


    於好好將視線集中在他那雙深邃眼眸裏,這男人霸氣的靈魂似乎全隱在那懾人的眼神之中。


    她心跳得又狂又猛,豔陽下,她的身子顫得厲害,宛若裸體立在冰天雪地裏。


    “你要幹什麽?”劇烈起伏的聲音從她口中惶恐地逸出。


    “要你看清楚,我這雙眼睛擁有二點零的好視力,不隻是漂亮而已,更是名副其實的‘好看’,你想騙我,沒那麽容易。”


    “你!”於好好語塞,自知理虧,但這狂妄的男人怎那麽不要臉,有千裏眼是很了不起沒錯,但他幹嘛誇他自己眼睛漂亮呀!


    是啦,他是擁有一雙很迷人的眼睛,可堂堂一個大男人,低調、謙虛點不行嗎?


    “賠!”譚峻言簡意賅,麵目陰森。


    “我知道啦!你說要賠多少?不過請先放開我的手!你抓得我痛死了!”於好好隻能認栽,誰教她技術不精還硬要逞強。


    聞言,譚峻遲疑半晌後放了手,他在她麵前站直,臉一凜,正色說道:“我不要你賠錢。”


    “不要賠錢?那就是要將鎖打開對吧?好,我打電話叫我爸立刻過來。”於好好嚇得臉色發白,立即從口袋掏出手機撥給父親。“爸,你快來救我,我弄壞人家的車了!這個人很兇,你趕快來啦!”


    獲得老爸於明通的迴應之後,於好好掛掉電話,揚眼望向譚峻,隻見他一臉邪惡,跟電視上演欺善怕惡的壞人超像,她好怕啦!


    “鎖讓你老爸來開,但是這道刮痕,我隻找你。”譚峻手指輕輕劃過車上那道細痕,斜睨的眼神旋閃著警告味十足的光芒。


    “你到底要我怎麽賠?”於好好十分懊惱,像在等待被判刑。


    花錢消災雖然心很痛,但至少簡單方便又不會留下困擾,可從他臉上不時出現的傲慢和邪氣,於好好知道他十成十是個壞心腸的男人,絕沒那麽好商量。


    “將你的名字和手機號碼給我,等我想到該怎麽索賠才劃得來時,我會再通知你。”不是譚峻沒想好要她怎麽賠,他隻是想拉長她等待的時間,先淩遲她緊張的心一陣再說。


    這女人的表現雖不順他的心,但並不代表他就不能與她發展出別的關係。


    此刻他不急著確定自己想與她發展出什麽樣的關係,不過他相當確定,與她玩一玩會很有趣。


    因為他身邊唯唯諾諾的女人太多,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憨膽,充滿了新鮮感……這一點,深深吸引了他。


    “哪有這樣的?”於好好一臉為難抗議著。“為什麽不現在說清楚?”


    “我就愛這樣。”譚峻一連冷笑幾聲。


    “不如等我爸來,我請他跟你談……”


    “小姐,你幾歲啦?”


    “二十三……沒禮貌,幹嘛問人家幾歲?”於好好一時不察,老實報出芳齡,隨即惱羞成怒起來。


    “二十三歲了是吧?”譚峻走近她,虎視眈眈的盯著她,嘴邊還噙著抹輕蔑的邪笑。“那就不再是個小娃兒,自己闖的禍還要老爸來收拾?你這樣就是存心要我瞧不起你的嘛!你剛才的自信哪裏去了?”


    “我……”於好好被他一說啞口無言,但想想又立即反駁:“因為我不知道你會提出什麽賠償條件,基於我的人身安全,我當然要尋求家人協助!”


    “是嗎?你也覺得自己的人身安全有問題?”


    不笨嘛!還嗅得出他製造出來的危險氣息。


    “廢話!你愈來愈靠近我,我又不是沒神經,還會看不出來你對我有非分之想嗎?”於好好頻頻後退,被他逼到整個背都頂到車子了。


    固然他長得英俊瀟灑,又兼有狂野又優雅的男人魅力,一見麵就吸引住她,但這幾十分鍾相處下來,她再笨也看得出他的性情極端火爆,她怎能不提高警戒呢!


    “非分之想?嗯,這道刮痕的價值,也許可以拿來當我非分之想的談判籌碼,謝謝你提醒我。”順著她的話,他揚眉笑。


    “你愈說愈過分了。”於好好正想再為自己爭取談判空間,此時卻瞧見老爸跑了過來,她很沒種的立刻推卸責任。“我爸來了,你有什麽不滿去跟我爸說。”


    “我和你,私下解決。”譚峻湊近她的臉,鄭重地再次強調。


    “我不答應……”於好好要再爭論,可老爸已站到麵前,她隻好先閉口。


    “好好,你到底怎麽搞的?怎把人家的鎖弄壞呢?真是的……”


    於明通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一看見闖禍的女兒忍不住先責備了幾句。


    譚峻瞧著於明通胖胖圓圓的身子,笑得跟彌勒佛似的,不禁莞爾一笑。


    就說嘛!這個樣子才像他印象中的鎖匠。至於那個於好好,替他暖暖床剛好而已……


    “先生,抱歉啊,小女手拙,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現在立刻幫你開鎖,三分鍾就好。”於明通一張圓臉笑嘻嘻的,讓譚峻也不再計較,點點頭,給了這老鎖匠一個溫和的微笑。


    “那就麻煩你了,於老板。”火氣終於降溫,此時的他不管怎麽看,都是個溫文有禮、風度翩翩的好男人。


    “不麻煩、不麻煩,倒是我們好好惹得譚先生不高興,我很抱歉。”於明通仍是客氣地代女兒賠不是。


    “於老板快別這麽說,我也很抱歉。”譚峻也跟著客氣,而且他的客氣竟讓人覺得很誠懇。


    媽呀!見鬼了嘛!剛才他是被什麽給附身,才對她那麽不近人情的?


    於好好一見他笑得那麽親切自然,跟剛才他對自己邪笑、冷笑、皮笑肉不笑完全不一樣,她真的好錯愕、好意外。


    怎麽他也懂得笑啊?!


    感覺到於好好癡望的眼光,譚峻將視線移到她臉上,親切的微笑瞬間消失,起而代之的是一道不懷好意的銳利眼光,教她渾身疙瘩起得沒完沒了。


    “你若不硬要逞強就什麽事也不會有,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你隻好認命。”譚峻踱到她身邊低語。


    “一道刮痕而已,烤漆烤一烤就恢複原來的樣子了,我認什麽命呀?”說得好像她就要被怎樣了,她才不信事情有那麽嚴重!


    他包準是嚇唬她的,她絕對要穩住自己的立場,千萬別上他的當,也不接受他的任何威脅。


    “問題是我打算暫時將那道刮痕留下來。”


    “那是你的自由,請便!”


    “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我看到這道刮痕肯定就會想起你,屆時我可能……”


    “可能怎樣?”他的神情流於輕狂,於好好不禁提心吊膽,但若要因為一道短短五公分的刮痕就受惡人恐嚇威脅,那是不可能的。


    她於好好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女人,任何情況下,她都不會允許自己任人宰割。


    “可能這樣,也可能那樣,隨便我想怎樣,到時你接招就是了。”譚峻說完便越過她身旁,從容地步向於明通,因為他已經看見那位正牌鎖匠將後車廂打開。


    “你……”有夠傲慢的!


    見他一臉和氣,帶著親切到不行的笑容付錢給老爸,好像從頭到尾什麽不愉快的事都沒發生過,於好好滿腹狐疑地將話吞了迴去,罵不下去了。


    “譚先生,謝謝,請慢走。”於明通將錢放迴口袋,一麵笑嘻嘻看著長得一表人才又有禮貌的年輕人上車,再目送他的車子離去。“真是個好客人,不但懂禮貌又英俊,女兒,你說是不是?”


    當然不是!


    “爸,你瞎啦?!”於好好一臉不可置信地吼老爸,但仔細迴想才發現,那人的確對父親客氣又彬彬有禮——


    但為什麽對她就不是?


    哼!說穿了,就是個虛偽的男人!


    若他以為她好欺負?那他肯定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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