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落下,一個身穿青色長袍,麵若紅棗,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便大步流星的從遠處走來,看到來人,白冉的臉色微微一沉,隨後咧嘴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龍兄。”


    來人龍軒,乃是青龍氏族的族長。


    “哈哈,我是為了找人而來。”龍軒言罷,隨後將目光投向了葉洛,似乎很熟悉一般,笑道,“六王殿,我道你跑去哪裏了?竟然來了白虎氏族,誒呀,我雖然給你了四象令,可以自由出入四象氏族任何一族,但是你也不能冒冒失失的隨意進入啊!”


    聽到龍軒所言,葉洛瞬間會意。


    “龍前輩,我隻是為了找我妻子,這才借著你的四象令來白虎氏族尋人,可是白族長似乎有些誤會。”葉洛抱拳出聲,而此刻白冉的臉色卻是十分的難堪,一旁的白屠和白錚同樣不爽的看著龍軒。


    四象氏族表麵和氣,其實暗地裏誰也不服誰,這樣的事情,在玄域城早就不是什麽新鮮事情。


    “原來六王殿有四象令在手,如此倒是白某誤會了。”白冉反應倒是快,皮笑肉不笑的出聲,原本他還想趁此機會將那臨淵留下,可是龍軒的突然到來,卻致使他的打算落空,不過無所謂,來日方長。


    “白族長哪裏話。”


    葉洛擺擺手,他衝著龍軒抱拳道,“龍前輩,晚輩還需要找我妻子,不便再此逗留,先行告退,迴頭定登門拜訪。”


    說完他便告別龍軒直接轉身離去。


    而白冉卻是突然出聲說道:“六王殿不是說你的妻子在我白虎氏族之內嗎?怎麽,不找了?難道害怕了不成?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有四象令在手,我白虎氏族可是很友好。”


    葉洛停住了腳步。


    “白虎氏族確實友好的緊,令在下惶恐不安,待來日我定十倍奉還,讓白虎氏族感受感受來自我葉洛的友好,是不是比白族長更熱情?”


    說完他直接帶著臨淵離開了此處。


    望著葉洛離去的背影,白冉的眼中殺意凜然。


    出了白虎氏族,臨淵緩緩的出聲說道:“王妃的氣息已經不在白虎氏族,不知被轉移到了何處?”


    “自然是我葉宅。”


    葉洛笑了笑出聲說道,“白冉利用林妙語將你我引到白虎氏族的目的已經達到,林妙語便沒了用處,沒了用處自然送到原處,畢竟是紫霄氏族的千金,縱然現在淪落為二等氏族,也不是白虎氏族這樣區區末流氏族能夠招惹。”


    “這白虎氏族還真是囂張。”


    葉洛停住了腳步,拍了拍臨淵的肩膀,笑道:“囂張來源於有人支持,若是沒人在背後支持,這白冉膽敢如此放肆?今日若不是龍軒及時趕到,他不敢殺我,卻是敢明目張膽的殺了你。”


    “你是說武王府?”臨淵反問。


    “誰知道呢?想要我命的人太多,數都數不過來。”說到這裏,葉洛咧嘴一笑,“不過總歸會露出馬腳,如今我們也隻能見招拆招,待撐到五行天收徒大典到來,他們便失去了對付我的機會。”


    “理解。”


    “你去奴役市場,買幾個奴隸迴來,負責葉宅看門,林妙語不能有事,如果她出事了,我自然也落不了好。”葉洛交代完便同臨淵分開,直接返迴葉宅。


    他如此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林妙語哪怕再不被紫霄氏族重視,可她畢竟是紫霄氏族的嫡係千金,如果出了什麽事,王府中別有用心的人若用此事做文章,那麽他的麻煩也就來了。


    正如他所言,當迴到葉宅的時候,林妙語已經歸來。


    此番闖白虎氏族,他受傷不輕,需要盡快安心療傷,龍軒的出手讓他很是意外,同青龍氏族沒有任何交情,對方為何要突然幫他?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卻有無緣無故的壞,想到這裏,他覺著抽個時間,是該會會這個青龍氏族族長。


    葉宅後山飛雪峰下,經過近兩個月的時間修建,如今的溫淑殿已經徹底建好,在溫淑殿的花園之內,他準備將溫淑的石棺下葬於此,溫淑殿已經建好數日,隻是這段時間他一直忙於修煉,還未下葬溫淑的石棺。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手絹,這手絹之上繡著一朵風雪海棠,雖然這風雪海棠的繡工算不上好,甚至是粗糙,然而這是當初他與溫淑初見的時候,對方留給他的唯一物品。


    他坐在地上撫摸著手絹,眼中露出了追憶之色,曾經的過往,如同過眼雲煙,可是那些背負的罵名和受過的屈辱,總要討還一個公道。


    他猛然站起身,將石棺打開,把手絹放了進去,他用手開始在地麵刨了起來,臨淵想要上來幫忙,然而葉洛卻是擺擺手製止了他。


    臨淵看著葉洛,最後轉身朝著一旁走去。


    他不斷的刨著,這個過程緩慢,然而他卻十分的有耐心,大約過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地麵刨出的坑足夠大的時候,他這才將石棺拉入了坑中。


    之後他便開始埋土,沒有借助任何工具,全程都是用手,當將石棺完全掩埋,他才從元戒中取出一株風雪海棠載在了溫淑墳之上。


    做完這一切,他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一個人坐在墳前良久,直至一陣寒風襲過,他才陡然清醒了過來,眼中射出陣陣精芒。


    修煉,隻有修煉才能轉移他的注意力,隻有修煉,他才能早日為為溫淑討迴公道。


    葉洛告訴臨淵準備外出曆練一趟,臨淵固執的要跟隨一同前往,卻被他製止,他知道臨淵固執,可如今的他固執起來更可怕。


    “梅花苑那裏如何?”葉洛出聲問道。


    “風平浪靜。”臨淵淡淡的出聲。


    “幫我保護好蘇沐,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葉洛緩緩的出聲,臨淵沒有說話,顯然他認為葉洛對蘇沐的情感似乎已經超越了恩人的範疇,雖然他對感情一事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真正的武者不該被女人左右。


    “那日讓你打聽玄域城可有什麽人患有疑難雜症?打聽到了嗎?”葉洛突然出聲詢問,臨淵聞言卻是點了點頭:“有消息了。”


    “很好,等我迴來再說。”


    如今葉洛修煉大有精進,可短期內想要再獲得提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修煉不能耽誤,可是人太過執,未嚐是件好事,如今他需要去十萬大山內曆練一番,並去水雲間再獲取一部分治病用的元萃。


    看著葉洛離去的背影,臨淵露出了思索之色,自聖女溫淑一事,自葉洛從荒寂深淵中活著走出,他便愈發看不清眼前這個陪伴許久的人,麵容還是曾經的少年,可是卻愈發的陌生,活像一個其它人,也許是曆經巨變的沉澱,徹底改變了一個人的性格。


    有人說生下來的骨頭長成的肉,本性難移,可是事實卻是如此嗎?


    環境確實能夠改變人,世間哪有所謂的一成不變。


    葉洛此番並未打算從城門離開玄域城,而是選擇攀爬上了飛雪峰,玄域城四麵環山,東南西三麵的山距離較遠且相對平緩,故皆鑄有城牆,以防妖獸來襲,而北麵的飛雪峰則是猶如一道天塹的石牆,隻要爬過飛雪峰便能直接進入十萬大山。


    最重要的是傳聞中飛雪峰上有飛雪寒潭,他想去一探虛實。


    飛雪峰上怪石嶙峋,山上終年積雪遍及且極為的陡峭,尋常的武者根本難以越過,可是他的眼中卻充滿了興奮之感,直接踩踏著溫淑殿朝著飛雪峰上奔去。


    他的速度很快,然而到底是低估了飛雪峰艱險。


    隨著攀爬的高度不斷的提升,抬頭望去,卻發現這山的高度依舊很高,他奮力的攀爬,哪怕是煉體武者還擁有星氣境七重的修為,當爬到山的半中腰,已經累的氣喘籲籲,躺在一塊相對平坦的巨石之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耳畔淩冽的寒風唿嘯而過,放眼望去,山腳下的溫淑殿以及葉宅乃至整個玄域城,都變得極為渺小,而縈繞在山麵前的雲海,更是讓人如臨仙境,他從原地爬起,已經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也許是嗅到了自由的氣息,在這裏,總有一種被大自然擁抱嗬護之感。


    想到這裏,他繼續攀爬。


    或許不會有人懂,葉洛為何要走如此兇險的飛雪峰去往十萬大山?是因為忌憚武王的命令?還是因為忌憚蘇城主?如果這樣想,那也太小瞧他。


    他是煉氣武者,同樣也是煉體武者,煉體最好的修煉環境便是極端,隻有足夠極端的環境才能練就喚醒更強的體魄,飛雪峰高聳入虛空,自然被他納入極端環境的範疇,如今他瑟瑟發抖的身軀便證實了他的猜測。


    他攀爬岩壁的雙手漸漸的失去了知覺,可他卻渾然不見,繼續咬牙攀爬,耳畔的寒風刺骨,如同一道道利劍般,瘋狂的摧殘著他的身體,這一刻,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痛苦,反而是充滿了興奮,這飛雪峰接近頂峰的極端環境遠比他預想的還要強橫數百倍。


    如此極端的環境,若是抓住機會,自然對他的煉體境界大有裨益,心中有所念,所遇皆所想,這怕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最起碼如今的他便是這種想法。


    在陡峭的山峰上,他終於再度尋找了一處相對平緩的平台。


    猛然借助上方一塊突出的石頭,以石頭為借力點,使出渾身氣力一拉猛然躍上了這平台,隨後開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如今已經看不見玄域城的場景,放眼望去是那翻滾不息的雲海,和玄域城中心廣場那若影若現的琉璃柱。


    看到這,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擁有煉氣星氣境七重的修為,煉體淬骨境七重的實力,可饒是如此,從這掉下去,怕是直接迴被摔成醬,他盤膝而坐,運轉始源訣,隻是短短幾分鍾的時間,他那被凍傷的身體便恢複如初,看到這一幕,他的眉頭微皺,如此輕易的便治愈,這裏的環境還是不夠猛烈,想到這裏,他如辰的目光緩緩的抬起,看向了山峰之頂。


    他猛然站起身,再度朝著飛雪峰頂攀爬。


    望山跑死馬,葉洛終於深刻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那原本看著近在咫尺的飛雪峰峰頂,如今卻是攀爬了數個小時,始終未曾到達山頂,當然這也與他逐漸放緩的速度有關。


    他吐了一口濁氣,準備繼續向上爬去。


    可是飛雪峰每往上一米的距離,那驟然下降的溫差屬實恐怖,如今他的身體已經凝結出冰霜,已經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有的隻是耳畔那肆虐的寒風。


    他的意識仿佛也隨著溫度的下降而逐漸模糊。


    他知道這裏恐怖的寒冷,已經達到了他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然而何為極限,隻要不死便不是極限所在,例如他現在還能考慮生死,這便不是極限。


    想到這裏,他又拚著渾身的力氣向上爬去,他的指甲早就已經不知去處,雙手也已被猩紅血染,可是他還是如此的執著依舊。


    果然,世間的成功沒有“輕鬆”二字。


    表麵的光鮮,又有誰看到背後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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