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轉,迴到黑鐵一輝與史黛菈?法米利昂剛抵達法米利昂的時候。


    事件起因是人禍。歐爾?格爾為了掀起這次戰爭,一口氣釋放至今透過〈絲線〉控製的各國政要、公務員。


    歐爾?格爾的伐刀絕技(noble arts)〈提線人偶(marite)〉,能夠搶奪人體與意識的控製權。然而他強行收迴控製力,引發各地政府人員、員工接連昏迷。


    結果導致世界各地監獄發生前所未聞的大量囚犯越獄事件。


    想當然耳,世界第一治安良好的日本國內也不例外。


    逃獄犯當中當然也包含〈伐刀者(zere)〉。這些罪犯帶來的威脅與惡意,一口氣惡化日本國內治安。


    日本政府眼看狀況如此危急,當然不會坐視不管。


    黑鐵一輝一行人在奎多蘭初次遇上歐爾?格爾時,就在同一時間──


    〈國際魔法騎士聯盟〉日本分部分部長,有〈鐵血〉之稱的〈魔法騎士〉黑鐵嚴代替出訪國外的月影總理,出麵處理狀況。


    他考量到混亂規模與緊急性,在應對初期就下達一個重要決策。


    向日本國內的學生騎士發布〈特別徵召〉。


    這是非常手段。由政府為尚未持有〈魔法騎士〉執照的人員背書,暫時賦予他們和〈魔法騎士〉同等的職權。


    〈學生騎士〉接受徵召後,便能在公共場合動用魔法、進行戰鬥。


    嚴早早下達〈特別徵召〉,將應對人手擴充到最大。


    盡其所能,以最快速度處理眼前危機。


    ◆◇◆◇◆


    一架前往羽田機場的飛機正準備飛離青森機場。


    有一群人混進這架飛機。


    日前日本各地剛發生大量越獄事件。


    當時趁機脫逃的囚犯,現在混進了機內。


    人數總計六人。


    六名男人闖進同一班飛機,當然並非巧合。


    「──」


    這次計畫的首領是一名伐刀者,囚犯編號015號。這名肌肉發達的壯漢陷進經濟艙的狹小座位,深吸一口氣。


    接著在腦中統整預定的計畫流程。


    手段非常簡單。


    六人現在潛藏在飛機各處,一看到暗號就同時顯現靈裝。


    每班飛機一定會有〈魔法騎士〉駐守。首先抓住附近乘客當作人質,牽製〈魔法騎士〉。再由坐在最前排的自己闖進駕駛艙,奪走這班飛機的控製權。


    也就是劫機。


    他們當然不打算按照原定行程前往羽田。


    這架飛機會改變目的地,前往〈聯盟〉無法介入的北方獨裁國家。


    他們已經通過仲介聯絡好了。


    獨裁國家苦於經濟製裁,想必會喜孜孜地接收「其他的普通乘客」,當作外交籌碼。


    計畫最大的難關就是潛入飛機,而他們已經成功了。


    接下來就隻需等待暗號。


    暗號十分好懂。


    飛機達到一定高度,安全帶指示燈就會熄滅。指示燈熄滅的瞬間就是暗號。


    「「「不準動!!」」」


    囚犯編號015號勒住隔壁柔弱少女的脖子,做出拔槍的手勢,顯現自己的衝鋒槍型靈裝,槍口對準少女的太陽穴。


    客艙各處同時發生相同狀況,當場引發騷動。


    「這!?」


    「咦、怎麽了!?」


    「那、那些家夥拿著武器!」


    「你們是伐刀者!?」


    「老頭,不準動!後麵的金發家夥也是!你們給我動一下試試看!我馬上轟爆人質的頭,順便朝座位掃射一波!」


    「「唔……!」」


    「喂,022!去捆緊剛剛打算拔靈裝的混蛋!」


    「喔!」


    越獄犯按照事前計畫,企圖先讓警衛失去作用。


    擔任機上警衛的〈魔法騎士〉馬上采取行動。但是越獄犯早已挾持六名人質,他們沒辦法輕舉妄動。


    警衛頓時失去作用。


    015確認警衛無法行動之後,抓著人質威脅空服員。


    他逼迫空服員帶自己前往駕駛艙,以相同手段恐嚇機長與副機師。


    「你們搞清楚狀況了吧?這架飛機的航程全部取消,現在開始你們得配合我們的行程!要是敢不照做……!」


    015說完,槍口指向駕駛座上的兩人。


    外貌四十多歲的機長裝出毅然決然的態度:


    「殺、殺死我們又如何?你們看起來都不會駕駛飛機啊!」


    015用槍聲迴答機長的疑問。


    全自動射擊隻偏離機長的臉一點點。


    子彈全射中駕駛艙的擋風玻璃。


    「咿咿!」


    「少廢話,交涉根本沒屁用!反正我們不越獄,就等著在窯子裏蹲到老!你們不乖乖聽話,小心我們在城市的正中央搞一場大墜機啊!?」


    「我、我知道了!我會照做,拜托你冷靜一點!」


    恐嚇效果十分顯著。


    機長完全無力抵抗。015望著機長的表情,深信作戰已經成功。


    「一開始老實點不就得了?聽好了,這架班機不會去東京。新目的地是北韓的空軍基地。」


    「這、怎、怎麽能隨便接近那種地方?那裏才不管是不是民航機,會直接被擊墜啊!?」


    「我們打過照麵,不會被擊墜。對方可是非常歡迎你們去作客。少擔心些有的沒的,快點──」


    就在015確定計畫得逞的瞬間──


    「「「哇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龐大的爆炸聲與震動衝擊整架飛機。


    機內頓時劇烈搖晃、傾斜。


    客艙尖叫聲四起。


    「怎、怎麽搞的!?你們幹了什麽!」


    015迴頭怒吼。


    「我們啥都沒做啊!」


    「真的不是!飛機突然搖晃──啊、啊啊啊!」


    「窗外!快看窗外!」


    「騙人!?不會吧!討厭討厭討厭,那是什麽!」


    「媽媽──!媽媽──!!」


    非比尋常的喧囂。


    015的同夥和乘客陷入恐慌。


    他們朝著窗外吵鬧不休。


    015還來不及反問,副機師早一步說出眾人喧嚷的原因。


    「機長!左主翼引擎起火!左主翼毫無反應!」


    「「什、什麽!?」」


    「本班機再繼續飛行,恐怕無法維持浮力,會直接墜落!」


    「狀況就如他所說。那個,你們還打算繼續飛往北韓嗎……?」


    機長一臉慘白地問道。


    015根本不懂飛行知識,但一連串的震動、隨之而來的爆炸聲足以讓他明白,飛機不可能繼續飛行。


    這架飛機肯定會在抵達目的地之前墜機。


    他方才以墜機為前提威脅機組員,嘴裏說得好像自己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然而墜機的風險實際來到眼前,頓時澆熄他的氣焰──


    「現在立刻飛迴機場!在墜機前降落!!」


    015放棄計畫,語氣淒厲地命令機組員駕駛飛機迴頭。


    機長等人隨即聽從指令。


    機長向塔台通知班機需要緊急降落,副機師拚命操縱左主翼噴火的飛機,飛迴跑道。


    強行調頭導致損壞的機翼吱呀作響,鐵片發出悲鳴,掩蓋人們的慘叫。


    機翼終於不堪負荷,左主翼直接從中段扭曲變形。


    機身這次的震蕩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尋常人實在難以站穩,015也倒在地上,縮起身軀哀號。


    「咿、咿咿咿!死定啦啊啊啊!」


    不過──


    「叔叔,沒事啦。」


    015手中的人質,那名柔弱少女──不,那是一名臉蛋稚嫩的少年。在這猶如沸騰大鍋般的混亂當中,隻有少年一個人穩穩用雙腳站立。他的語氣平淡,甚至令人一陣發寒。他對015說道:


    「我的運氣這麽好,這架飛機才不會墜機。」


    「你──」


    你在說什──


    015還來不及反問。


    飛機沒了機翼,喪失浮力,開始急速下降,直接撞向跑道──


    接著卻若無其事,理所當然地平穩落地。


    「「「…………………………嗄?」」」


    失去機翼的飛機平安降落。


    這幸運來得如此異常,簡直超乎常理。


    不隻是包含015在內的眾多乘客,就連駕駛本人都十分錯愕,傻愣愣地張著嘴,不停眨眼。


    就在這陣沉默中──那名少年發出銀鈴般的輕笑。


    「你看?我就說嘛。啊,若不是我剛好在場,又希望不弄出傷亡就解決這狀況,你們應該可以成功逃跑呢。應該說是倒楣吧?」


    015在這一瞬間終於察覺。


    就是這名少年。


    這名金發少年就是異常狀況的元兇。


    「你、你到底是──」


    015麵對超乎想像的對手,怕得渾身發抖。


    少年見兇惡囚犯如此窩囊的一麵──


    「我是〈厄運(bad luck)〉紫乃宮天音。現在隻是一個平凡的學生騎士。」


    他手拿細劍(蔚藍),刺進015的喉嚨。


    「我才剛搭上飛機要去參與徵召,馬上就遇到囚犯,還真是幸運……不對,是倒楣吧?」


    ◆◇◆◇◆


    這裏是東京都內。


    綾辻劍術道場。


    「呀啊啊啊啊!」


    道場傳出一陣淒厲尖叫。


    劍術道場是打鬥的場所,原本就經常傳出哀號跟吼叫,這陣尖叫卻十分反常,聽起來相當急迫。原因在於──


    「死、死胖子,你突然間搞什麽──噗!?」


    一名身材如木桶的壯漢突然踢壞正門,闖了進來。


    壯漢臉上有兩道舊傷,從頭頂延伸到鼻子,彷佛劃開整張臉。〈貪狼學園〉的學生正在道場的院子裏勤奮修練,這名壯漢二話不說就趕開學生,雙眼充血,惡狠狠地瞪向坐在長廊邊緣的道場主人──綾辻海鬥。


    「哼哼哼,我倆倒是好久不見了……〈最後武士st samurai)〉。」


    「…………」


    「你記得老子吧?托你的福,老子可是什麽都沒了。」


    這個男人名為大熊銀次。


    囚犯編號251號。


    日前才剛發生大量越獄事件,他就是其中一名脫逃的伐刀者。


    這個男人原本該躲藏起來,又為什麽會大剌剌地跑來綾辻道場鬧事?


    他的動機隻有一個。


    原因在於〈最後武士〉綾辻海鬥。是這個男人親手逮捕自己,將自己扔進監獄。


    沒錯,他就是前來向仇人報仇雪恨。不過──


    「這個禿頭是大叔的朋友?」


    「不,我不認識他。」


    海鬥身旁有一名長相兇惡的青年,他隨口問道,海鬥卻是一問三不知。


    他眯起眼,仔細瞧了瞧大熊,仍然一臉問號。


    海鬥壓根不記得眼前的大漢。


    大熊見狀,猙獰的雙眼更是氣得發紅,放聲怒吼:


    「嗄?少給我開玩笑!你不是在十五年前殲滅了〈曾山組〉?我就是組裏的二當家,大熊銀次啊!」


    「不認識。」


    「你看這傷疤!你總記得我臉上的傷疤吧!就是你那天突然闖進組裏,留這兩條疤在我臉上。」


    「我不記得。」


    「是你毀了我的組!老大和小弟全都被逮了,我也無家可歸!你跟組裏到底有什麽仇,為什麽要攻擊我們啊!」


    「我就說我不知道。我之所以會攻擊你們這些不法之徒,純粹是想累積實戰經驗,隻要對方是伐刀者罪犯,管他是誰都可以。別說是有仇,我本來就對你們不感興趣,根本不記得我打敗過誰。」


    「噗、哈哈!真狠啊!」


    青年聽了海鬥的解釋,捧腹大笑。


    但是大熊在牢裏恨了海鬥整整十五年,他可笑不出來。


    「……是嗎?你不記得當時弱小的我,無所謂。老子要幹的事不會變。你印象中的我很快就會變成恐懼的象徵啦──!」


    憤怒爆發,轉化為吶喊,雙手顯現翡翠色澤的手甲。


    這就是大熊的靈裝。


    能力為自然幹涉係?風。


    大熊將空氣凝聚於右拳。


    「聽說你生了場大病,才剛痊愈?老子才管不著你身體健不健康!!」


    壓縮空氣的炮彈隨著拳頭一出,砸向海鬥。


    海鬥坐在長廊邊,不可能閃躲這一擊。


    攻擊直接命中。


    壓縮空氣炸開長廊與後方的房屋,挖出一大塊空洞。


    但是──


    「──嗄?」


    海鬥與身旁的青年明明身處於暴風毀壞範圍的正中央,卻毫發無傷。


    海鬥和青年明明在原地動也沒動,為什麽?


    大熊麵露困惑。青年嘖了一聲。


    「嘖,給老子毀得一塌糊塗。吵死人的家夥又要衝過來了。」


    「你們幾個──!!大白天的在吵什麽吵!!」


    「看吧,才剛說完就來了。」


    留著漆黑長發的少女氣衝衝地跑進騷動中央。


    她是綾辻海鬥的女兒,綾辻絢瀨。


    「我剛才聽到好大的聲音……唔、啊──!道場又壞了!你們這些人……!」


    絢瀨看到現場一片淒慘,怒視四散在周遭的〈貪狼〉學生。


    〈貪狼〉學生見狀,拚命搖頭喊冤。


    「大、大姊,不是啦!這次不是我們幹的啦!」


    「全部都是那個死胖子搞的!那家夥突然就衝進來,把道場搞得亂七八糟!」


    「絢瀨。」


    海鬥打斷整場混亂,喊了女兒的名字。


    他先是瞥了女兒一眼,視線又移到大熊身上,說道:


    「這是個實戰的好機會。你就一個人試著逮捕那惡漢。」


    「……他是誰?」


    「不認識。但從他的話裏看來,應該是上次那件越獄案的越獄犯。」


    「喔,就是那邊那個男人被排除在戰力外的案件。」


    絢瀨說著,朝海鬥身旁拋去冰冷的眼神。


    青年──〈劍士殺手(sword eater)〉倉敷藏人見對方瞪了自己,嗤笑一聲。


    「老子隻是素行不良被踢出名單,少把我當成沒人看上眼的雜碎。」


    「唔。」


    這句話讓絢瀨不滿地嘟起嘴。


    「……我知道了,爸爸。你們也不要出手幫忙。」


    她手握自己的靈裝──鮮紅日本刀〈緋爪〉,與大熊麵對麵。


    「你把我家弄成那副德行,總該稍微吃點苦頭。」


    「海鬥的女兒──你倒和爸爸不一樣,是個伐刀者。有趣有趣。」


    大熊見事態如此演變,猙獰地露牙笑道。


    他實在太恨海鬥。


    殺死海鬥一個人根本不夠泄憤。


    對方毀了自己的家園,這筆帳就用海鬥的家人賠。


    「看你這麽自豪女兒,我就痛揍她一頓,讓你想笑也笑不出來!!」


    大熊咆哮完,急速向前衝。很難想像那軀體肥壯如木桶,行動竟能如此迅速。


    他揮拳打向絢瀨。


    右直拳筆直以最短距離而去。


    「喝啊啊!!」


    然而他小瞧絢瀨是個女孩,這一擊出得太過魯莽。


    「哼。」


    「──!」


    綾辻的劍術為「後出必勝」,以後為先。


    以後為先即為反擊、迴擊。


    之所以會有如此特色,是因為海鬥並非伐刀者。


    伐刀者身懷魔力,防禦能力傑出。


    他們隻要以魔力護身,甚至能以肉身彈開子彈。


    隻有魔力才能打破魔力。


    但是海鬥不是伐刀者,無法使用魔力。


    那該如何是好?


    該如何顛覆這絕望般的力量落差?


    天才劍士綾辻海鬥得出的答案,便是〈綾辻一刀流〉。


    敵方攻擊的剎那,無論如何都會疏於防禦。這套劍術便是瞄準這鬆懈的一瞬間。


    海鬥透過極致的以後為先,以非伐刀者身分擊敗無數伐刀者,成為受〈魔法騎士〉敬畏的〈最後武士〉。


    而他的女兒絢瀨──自然繼承了這套劍術。


    絢瀨以刀身撥開敵人莽撞的一拳,刀刃順勢轉守為攻。


    她穿過大熊的腋下,一刀打橫劃向側腹。


    但是──


    「〈風爆障〉!!」


    「哇啊!」


    〈緋爪〉刃尖觸及大熊側腹的一剎那,龐大身軀忽然噴發一股壓力。


    是風壓。


    空氣壓力以大熊為中心釋放,用力彈開絢瀨纖細的身體。


    對方反應十分迅速。


    這一招絕非靠反射神經出招。


    ……其實有一個人辦得到,但大熊並非那個例外。


    這麽一來,謎題的答案就單純得多。對方早知道會來這麽一記反擊。


    「原來如此,你的確是海鬥的女兒,和父親使同一套劍法。但這成了反效果。我為了這一天、為了報仇,已經苦思整整十五年,早就準備好對付海鬥的方法啦!!」


    沒錯,大熊親身體驗過綾辻的劍術,知道他會以後為先。


    自然早有打算。


    大熊是有把握應付,才到場踢館複仇。


    「喝啊喝啊喝啊喝啊!!攻擊來得這麽多,我看你要怎麽反擊!」


    大熊再次上前。


    他這次當然不再隨便出拳。


    入獄十五年,他千思萬想,終於構思出這套戰術,和〈風爆障〉一樣,專門用來對付海鬥。


    使用風暴圍繞全身,加快行動速度,連續出擊,快到不給敵人反擊餘地。


    每一擊的力量雖然隨著加速下降,大熊仍能利用伐刀者的能力彌補。


    雙手纏繞鐮風,以臂為刃,施展劈砍。


    伐刀絕技〈爪嵐〉。


    大熊藉此讓自己的攻擊兼具速度與攻擊力。


    再加上一刀流的出招次數與雙手差距甚大,絢瀨逐漸遭到壓製。


    「哼哼哼,絢瀨,你覺得太難搞的話,要不要讓我幫你一把?」


    「吵死了!」


    藏人的語氣太瞧不起人,絢瀨逞強迴道。


    她在逞強?


    ──並非如此。


    絢瀨的確專心防守大熊的進攻。


    但她並不是被迫防守。


    這點程度的連擊對絢瀨來說,輕易就能反擊。


    她經過黑鐵一輝指點,學會正確驅使身體的方法。


    絢瀨不再模仿父親。她的劍術已經與肉體完美契合,遠比校內選拔賽對上黑鐵一輝那時精湛。


    她深知自己就算當場再一次施展一開始的反擊,隻會一再隔絕在〈風爆障〉之外,所以才刻意維持防守。


    以刀身化解敵方攻擊,轉而進攻。


    但大熊能趁在轉守為攻的一瞬間,化反擊於無物。


    純粹的卸招不管用。


    現在,她需要將刀刃維持在進攻狀態,卸除敵人的攻擊又不留破綻。


    綾辻的劍法確實存在如此神乎其技的一招。


    她經過黑鐵一輝指點,延伸出專屬於綾辻絢瀨的套路,才終於抵達那一招的境界。


    「綾辻一刀流奧義──〈天衣無縫〉。」


    「這是──!?」


    瞬時之間,絢瀨的身體穿透大熊的拳頭。


    不、嚴格來說她並沒有穿透拳頭,隻是大熊的眼中呈現這番景象。


    絢瀨以最低限度的行動卸除攻擊,將大熊拉進自己的絕對命中領域──


    「哈啊!」


    「〈風爆障〉──!!」


    此時發生了絢瀨意料之外的小狀況。


    這一刀在攻守轉換時確實不留破綻,而且足以砍倒敵人。大熊卻追上這一刀的攻擊時機。


    當然有其原因。


    大熊朝海鬥擊發壓縮空氣彈的時候。


    海鬥利用〈天衣無縫〉閃避攻擊。


    絢瀨穿透自己的拳頭時,正好勾起當下的記憶,讓大熊保持冷靜。


    結果大熊厚重的胸板隻留下淺淺一道撕裂傷。


    這道傷終究無法致命,但是──


    「玩再多怪把戲,終究隻是臂力柔弱的女人!這點傷可阻止不了我──!?」


    下一秒,大熊的聲音滿載震驚。


    絢瀨身為自己的對手,竟敢背對自己。


    她的視線完全離開自己,彷佛勝負已分。


    「蠢女人,你在看哪裏──!!」


    大熊頓時怒火中燒,從背後攻向毫無防備的絢瀨。


    他的憤怒、舉動理所當然。


    錯的卻是大熊自己。


    隻因為這場戰鬥的參與者,雙方都是伐刀者。


    如同大熊能夠操使風,絢瀨當然也擁有伐刀者特有的能力。


    她的能力正是──


    「慟哭吧──〈緋爪〉!」


    〈緋爪〉能夠擴大刀傷。


    「啊、喝!?」


    以這能力為前提,擦傷也能致命。


    絢瀨念出咒語,為伐刀絕技扣下扳機,霎時之間,大熊胸口的淺刀傷頓時撕裂擴大,深入胸骨。


    劇痛足以斬斷大熊的意識,巨大無比的軀體噴灑大量鮮血,倒臥地麵。


    絢瀨看也不看大熊,緩緩走向在旁觀戰的藏人。


    「你說誰覺得難搞?」


    她仰望藏人,一邊冷哼一邊說道,像在迴嗆對方剛才的發言。


    藏人聳了聳肩──


    「輾死一隻隨處可見的小雜碎,有什麽好樂的。那連擊跟慢烏龜沒兩樣,你可是天天拿老子的連


    擊做功課,眼珠子當然跟得上。還是怎麽?你希望老子稱讚你好棒棒嗎?」


    他臉上堆滿壞笑,手緩緩靠向絢瀨的頭。


    「別、別說傻話了!」


    絢瀨用力拍開那隻手。


    接著閃躲似地撇開眼。


    ──那攻擊和藏人平時的太刀相比,簡直慢到有剩。


    隻因為自己在戰鬥中,的確不自覺升起這念頭。


    ◆◇◆◇◆


    東京都新宿區。


    這裏是日本的中央,也是深處。


    這是東洋魔都。國內外莫大財富凝聚於此,人們渴望財富的欲望隨之而來,兩者在此處交織、盤旋。


    從五彩繽紛的大道誤入巷弄暗處,法律頓時失去意義。


    能在其中橫行無阻的不是正義,而是暴力。


    這裏時時刻刻都在進行殘酷的物競天擇,唯有暴力值得依靠。


    然而突然冒出一個龐大組織,驅逐原先盤踞的日本黑道與中國黑幫,成為這座暴力城市的霸主。那就是俄羅斯黑手黨〈德拉古諾夫(dragunov)〉。


    『上啊!〈爆拳〉!你今天一定要打倒〈女王〉!』


    『〈紅鐵〉,我今天可是把所有財產賭在你身上!輸了我就要你好看!』


    新宿商業鬧區地底下。


    有一座〈德拉古諾夫〉擁有的巨大鬥技場。


    鬥技場內專門舉行外界嚴禁的伐刀者賭博賽事。


    唯有地下社會才能享受賭博賽的樂趣。除了當地的小混混,小至喜歡刺激的觀光客,大至政治、財經界大老,會拿著逃稅後不存在的黑錢到場玩樂。


    這座磨缽狀鬥技場可以容納三千名觀眾。這一天,鬥技場仍舊大客滿,下方擂台正在進行七十名伐刀者的生存淘汰賽,所有觀眾為戰況狂熱不已。


    『喔齁齁齁齁!礙事、礙事、別礙事!』


    『哇啊啊啊啊啊!』


    『太厲害了!他一口氣撞飛十個人啊!』


    『不愧是〈女王(queen)〉!鬥技場的失控列車!』


    『呃啊啊啊啊──!』


    『剛、剛才那是什麽!?擦身而過的瞬間就把〈紅鐵〉剁成肉絲……!』


    『那個戴防毒麵具的男人是誰啊……!』


    『是〈侍從(jack)〉!鬥技場的〈開膛手傑克〉!』


    『唿──哈──』


    『鬥技場的正式鬥士果然很強……!』


    『〈國王(king)〉今天明明不上場,這下會變成莊家全贏啊!』


    『你們所有人聯手,快點幹掉那兩個家夥──!』


    一名高瘦身影待在觀眾席上方的貴賓室,隔著玻璃牆俯視下方戰況。


    男子一襲鮮豔的紫色西裝。他正是鬥技場的負責人。


    俄羅斯黑手黨〈德拉古諾夫〉首領,亞科夫。


    「嗬嗬,七十名伐刀者齊聚一堂的大混戰,是不是很壯觀?全日本隻有〈德拉古諾夫〉有能力舉辦這麽大規模的地下鬥技大賽。」


    他自豪地低語,視線從擂台轉向身後的人物。


    「難得您蒞臨本鬥技場,真希望您也能下場參賽。您貴為〈解放軍(rebellion)〉的〈使徒〉之一,或許能戰勝本鬥技場的正式鬥士啊──微笑先生。」


    那名人物臉上刺著詭異的刺青,裹著鬥篷。他嘖了一聲。


    「亞科夫,少說蠢話。我才剛從窯子出來,哪能這麽引人注目?」


    「嗬嗬,您竟然同時對上〈紅蓮皇女〉跟擊敗前者的〈七星劍王〉,也是夠倒楣了。」


    沒錯。


    這個男人名叫微笑,身後還站著十名長相兇惡的男人。這群人正是〈解放軍〉的實戰部隊。數個月前,黑鐵一輝、史黛菈?法米利昂以及其他破軍學生聯手逮捕了他們。


    他們也是趁歐爾?格爾引發混亂期間,從監獄逃到這座鬥技場。


    「話雖如此,日本的牢飯還稱得上好吃。您可以當作休了一段長假,不是嗎?」


    微笑聽完亞科夫的調侃,皺起了臉,拳頭隱隱發顫。


    「……我總有一天會讓那群小鬼償還他們犯的『罪』。但是現在要先解決手邊的麻煩。」


    微笑當然想馬上報仇,但他沒辦法這麽做。


    多虧歐爾?格爾幹的好事,他們的飼主〈解放軍〉實質上已經瓦解。


    「〈解放軍〉總部成了那副鬼樣子,我們必須找到新的讚助商,不然哪有辦法混飯吃……你跟〈德拉古諾夫〉的『總部』談好了嗎?」


    亞科夫點頭道:


    「當然談好了……〈傀儡王〉擊潰〈解放軍〉中樞,迫使〈解放軍〉實質瓦解之後,〈解放軍〉勢力流向〈國際魔法師聯盟〉、〈大國同盟〉,維持至今的三國鼎立狀態正在改變。〈同盟〉的美國更是藉此強化最多勢力。」


    歐爾?格爾殺死大多數〈解放軍〉最高幹部──〈十二使徒〉,不過當天有兩名〈使徒〉不在總部,逃過一劫。其中一人正是〈大教授(grand professor)〉,他率領自己的派係迴到母國美國,與其聯手。


    「〈同盟〉當然是欣喜若狂,但〈同盟〉終究隻是為了對抗〈聯盟〉而生的條約。〈同盟〉加盟國之間不如〈聯盟〉團結。總有一天,他們會彼此爭奪世界霸權,其中一名對手卻勢力遽增……假如用這種方式解讀目前情勢,『總部』也沒辦法幸災樂禍……他們非常歡迎微笑先生一行人。」


    「太好了……!」、「原本還以為完蛋了……」微笑的手下聽亞科夫說完,紛紛鬆了口氣。微笑也有同感。他盯著腳邊,沒有露出表情,但稍微放鬆身上緊繃的氛圍。


    「……果然在外就是要靠朋友。」


    「畢竟您之前曾幫我們打掃過這附近,介紹工作這種小事就包在我身上。當然,我還是得收點仲介費。」


    「順利的話,該付的當然會付。不過……越獄事件之後,國境比之前守得更嚴密,有辦法弄條安全的航路嗎?」


    亞科夫聳了聳肩,表示沒問題。


    「〈德拉古諾夫〉的潛水艇還在索馬利亞送貨,三天後就會迴到東京。那台可不是老古董,是最新型的高速潛水艇。海上保安廳那低階配備連漁船都搞不定,就算潛水艇露了行蹤,他們大概也應付不來──」


    就在這剎那。


    有個人類撞上亞科夫身後那道俯瞰擂台的貴賓室玻璃牆。


    「怎、怎麽迴事!?」


    巨響嚇得亞科夫迴過頭去。隻見渾身漆黑、頭戴防毒麵具的人類栽進防彈玻璃──


    「侍、〈侍從〉!?」


    這名慘兮兮的伐刀者正是鬥技場的正式鬥士,同時也是莊家〈德拉古諾夫〉的成員。


    『剛才那是什麽!?〈侍從〉被打飛到貴賓席了!?』


    『那個穿著雨衣的小矮子!是那家夥幹的!』


    『那家夥是誰啊!雨衣帽遮住臉,看不見長相,該不會是小孩子!?』


    這狀況不隻驚動貴賓室,騷動更是擴散整個會場。


    所有觀眾的視線同時聚焦在打飛〈侍從〉的矮小身影──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趕快收拾乾淨吧!」


    矮小身影脫下雨衣。


    雨衣底下是運動服與三角運動褲。


    女孩有著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不受控的亂翹發型。她就是破軍學園二年級?兔丸戀戀。


    緊接著──


    「收到!」「知道囉。」「明白。」


    另外有三人聽見戀戀打暗號,隨即一同脫下雨衣。他們分別是──


    破軍學園二年級?碎城雷。


    破軍學園三年級?葉暮桔梗。


    破軍學園三年級?葉暮牡丹。


    他們都是參與本次特別徵召的學生騎士。


    『女的!?不對,參賽表上有那種等級的選手嗎!?』


    『等等!快看那些家夥的服裝,不會錯!那是破軍學園的製服!』


    「在場各位,聽好囉!我們是破軍學園的學生騎士!這次參與特別徵召追查越獄犯,竟然撞見這種違法現場,我們不能裝作沒看到!現在開始,我們要動用特別徵召暫時權限,逮捕你們所有人!如各位所見,我們很強的,最好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不想受傷就乖乖投降吧──!」


    「嘖!他們已經找到這裏來了!?」


    「……不,要說找,這也太快了些。他們恐怕是透過某種因果幹涉係能力,才抵達這座鬥技場。不過──」


    戀戀的警告清晰迴蕩在喧囂之中。


    微笑麵露焦急。亞科夫則是無畏地笑道。


    「區區四個人就闖進敵陣正中央,小朋友就是小朋友。」


    他拿出智慧型手機,打開通話軟體。


    接著透過鬥技場的音響設備,向下方的所有人宣布:


    『全鬥技場工作人員,以及各位觀眾,〈負責人〉亞科夫在此通知各位。


    方才有幾個不識趣的小家夥混進鬥技場。


    保全出現如此重大疏失,本人在此致上最誠摯的歉意。


    因此,本次淘汰賽暫時中止。


    賭金將全額奉還──取而代之的是,現在展開特別狩獵活動。


    獵物正是擂台上的四名破軍學園學生。


    隻要有人解決一頭獵物,〈德拉古諾夫〉將會向在場所有人員支付三萬賞金,給予致命傷的獵人則能獲得一百萬賞金。來,讓這些涉世未深的無知小鬼親身體會體會,法律在這座城市有多麽無力!』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廣播內容令鬥技場的聲量隨即沸騰。


    亞科夫提供賞金,使四人頓時成為在場所有人的共同敵人。


    不隻是淘汰賽的選手,在場觀戰的不法之徒攜手合作,接連從觀眾席湧進缽底,填滿擂台。


    畫麵如同土石流。


    四人麵對敵意的洪流,人數顯得太過單薄。


    本該是如此──


    「〈黑鳥(ck bird)〉────────────!!」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終究隻是烏合之眾,空有數量。


    他們太小看眼前的敵人。


    這四人曾經以不敗之姿贏得破軍學園校內選拔賽,實力在破軍學園內榜上有名。


    戀戀像是凸顯彼此的實力差距,發動「累積速度」之力──極速渴望(mach greed)〉。


    踏步加速,轉眼穿梭擂台,移動時的高速超越音速,她隻靠音爆波,就拋飛那群有勇無謀的小嘍囉。


    「哼哼!想抓我?抓得到就試試看呀!」


    『這、這速度是什麽鬼!』


    『越來越快了!眼睛完全跟不上!』


    『混蛋!到底在哪、呃啊啊啊!?』


    有些人耐力不錯,撐得住風壓,她隨即施展二馬赫的高速,一拳、一腳擊飛敵人。


    戀戀在擂台上來迴穿梭,縱橫馳騁。


    彷佛隻靠她就能收拾所有人,但──


    「喔──齁齁齁!怎麽一個個都像傻子呢!不就是個身手快了點的小猴子,竟然給人耍得團團轉。所以你們才一直打不贏我呀!」


    這裏好歹是俄羅斯黑手黨的鬥技場。


    並非所有鬥士都像孑孓一樣,一吹就飛。


    這名禿頭彪形大漢的嘴唇塗得鮮紅,揍飛礙事的同伴,氣勢十足地站在擂台上。


    他舉起靈裝──一對裝有巨刺的大型盾牌,挑釁戀戀。


    「誰會跟特別快的敵人比速度?隻有笨蛋才會這麽做!來,小女生,你就試試看,那細細的小手臂有沒有辦法打穿本〈女王〉的雙盾!?」


    不過戀戀沒有中招。


    她在原地跳步,避免減速,並且衝著〈女王〉吐舌頭。


    「女王大人,我才不會上當咧。你自己剛剛也說了,笨蛋才會去挑戰敵人的特長。我就是要跟你拚速度!!」


    戀戀說完,再次加速。


    足夠的速度隨即帶領她抵達二馬赫的境界。


    戀戀維持最高速,以〈女王〉為軸心,旋繞整座擂台。


    她等著〈女王〉追丟自己的那一刻,準備趁隙進攻。


    〈女王〉麵對對手幹擾,不屑地笑道:


    「嗯哼,你得意得太早了呢,〈速度中毒(runners high)〉。」


    「……!你知道我?」


    「我們公司也經營〈七星劍武祭〉的簽賭,老早就收集了日本各地有潛力的學生騎士情報呢。我非常了解你,包括你的稱號,還有你的兩個弱點!


    第一點!你最自豪的伐刀絕技〈極速渴望〉能累積速度,卻有個致命傷。一旦停下腳步,累積的速度就會歸零!所以攻擊藏不了虛招!攻擊速度再快,也隻能直線進攻!


    第二點!攻擊能量大小來自於速度乘以質量!不論小姑娘的速度多快,終究缺乏後者!我單手就能擋下你的衝刺!更別說雙盾可以同時防禦兩個方向,所向無敵呀!」


    〈女王〉判斷得十分正確。


    他是一名身材壯碩的男性伐刀者,靈裝又呈現盾型,單手就能抵擋戀戀的衝鋒。


    即便戀戀從三百六十度擾亂對手,對方事先知道她出不了虛招,兩麵盾牌就足以應付。〈女王〉經曆足夠的訓練,難不倒他。


    盾牌一接下攻擊,就能消除戀戀累積的速度。


    到時遊戲就結束了。


    〈女王〉以及周遭的小混混不會讓戀戀有第二次機會累積速度。


    她會當場慘死。


    戀戀不否認這個下場,但是──


    「嗬,你說得沒錯──不過,你們的情報有點舊囉!」


    下一秒,戀戀展開行動。


    她畫出圓弧,軌道一轉,猛地攻向〈女王〉身後。


    然而這死角取得太過單純,〈女王〉早有防備。


    「小笨蛋!」


    〈女王〉立刻應對來自身後的強攻。


    他將其中一麵盾牌舉向戀戀的攻擊軌道,完成防禦陣勢。


    但是──


    下一秒,〈女王〉的預想落空了。


    戀戀原本可能正麵衝上前,這時卻直接向上釋放魔力,跳到〈女王〉的正上方。接著她衝進研缽狀鬥技場的觀眾席──彷佛甩開地心引力,開始在鬥技場的牆壁、天花板四處奔馳。


    「這!?」


    「我當然明白自己的弱點!這點還讓我在校內選拔上吃癟了呢!


    所以我才有機會思考!


    我隻要越往上爬,一定有敵人跟得上我的速度!


    我又耍不了虛招,到時候該怎麽戰鬥?


    戀戀大人的新伐刀絕技(new special)就是答案──」


    使不了假動作,那就增加攻擊角度,讓自己不需


    要假動作。


    從以往的平麵高速移動,變化為立體高速的靈活移動。


    敵人必須應對的攻擊軌道也從平麵的三百六十度,轉為以自己為中心的全方位角度。


    自身化作二馬赫的子彈,疾走於周遭空間,上下左右,無所限製。


    常人根本無法以肉眼追蹤──


    「〈Δ部隊(delta force)〉──────────!!!!」


    戀戀從天花板奮力一蹬,拳頭自正上方直線飛向〈女王〉,毫無阻礙地刺進頭頂。〈女王〉的脖子垮了似的,半顆頭直接陷進體內。


    「噗嚕噗嚕噗嚕……」


    〈女王〉翻了白眼,口吐白沫倒地。


    四周紛紛發出驚駭的慘叫。


    『這、女、〈女王〉他!他輸了啊!?』


    『不會吧!他隻輸給〈國王〉過啊!?那種小不點怎麽有辦法幹掉他……!』


    『混帳!這幾個小屁孩不得了!不能小看這些學生騎士!先從看起來夠弱的家夥開始,大夥一起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小嘍囉震驚歸震驚,卻沒有就此鳥獸散。


    這股士氣來自於壓倒性的人數,他們至少多過敵方一百倍。


    於是他們盯上手持鮮豔藍長槍的女孩,也就是葉暮桔梗。


    ◆◇◆◇◆


    「嗚哇,他們往我這來了。所以他們以為我最弱喔!」


    桔梗見局勢變化,忍不住氣憤。但這人數差距的確很有威脅性,這是事實。


    雖然大部分惡徒都不是伐刀者,數百人形成一股濁流,強如伐刀者也不能小看這股力量。


    即便有此前提──


    「真是沒禮貌!」


    桔梗仍然冷靜地持槍迎戰湧來的暴民。


    她活用長槍的攻擊距離,快速刺擊,準確貫穿每一隻出頭鳥,讓對方失去戰鬥能力。


    『『『唔啊啊啊啊!!!!』』』


    『不要怕!靠人數淹死她!』


    就算長槍精準刺穿敵人,敵我數量差距依舊懸殊。丟個小石頭怎麽擋得住洶湧而來的潮流?同理可證,暴徒組成的狂潮並未停歇。但是,桔梗麵對無數敵意,仍然不見膽怯──


    ──桔梗學姊最大的武器是速度,但麵對攻擊距離比自己還短的對手,你若是直接衝出去突擊,等於主動放棄自己的距離優勢。你應該在戰法中加入「迎戰」的思維比較好。


    她已經明白。


    自己身為騎士,最值得信賴的優點。


    (我全力閃躲的時候,就是我最強的時候!)


    「〈瞬間加速〉……!」


    『混蛋!每次快抓到她就溜掉!』


    『逃個屁啊!膽小鬼!』


    「一整群人追打一個弱女子,還敢罵人膽小鬼。」


    桔梗無奈地笑道。每當濁流即將吞沒自己,她便發動〈瞬間加速〉,與暴徒集團拉開距離。


    接著重複剛才的行動。


    將先衝上前的人一一化為長槍的餌食,快抵擋不住就拉遠距離。


    桔梗的能力〈瞬間加速〉最高速度不及戀戀,但使用上夠靈活,再者她不需要助跑,就能直接達到最高速,優勢類似〈比翼之劍〉。


    她隻要利用自己的強項維持守勢,敵人就無法輕易抓住她。


    追打的那一方自然會開始焦躁。


    而他們一旦焦躁──


    『嘖!沒完沒了!那我就用魔法轟飛那小妞!』


    伐刀者停下腳步,準備動用伐刀絕技──桔梗就在等這一刻。


    「牡丹,就是現在!」


    這一瞬間,桔梗的〈瞬間加速〉並非向後,而是往旁邊閃去。


    她之所以往側麵移動,是為了給身後的雙胞胎妹妹──葉暮牡丹讓出射擊路線。


    「看招,〈千枚刺錐〉──!」


    『『『嗚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射擊路線一清空,牡丹手握雙槍,朝著眼前散開的大批敵人來一次水平射擊。


    下一秒,哀號大合唱震蕩整座地下鬥技場。


    十二發子彈附著牡丹的〈貫穿(prate)〉能力,射穿所有位於射擊路線的人類。


    桔梗貫徹閃躲戰法,將敵方隊列拉長之後送上穿透射擊。


    簡直就是用來一網打盡的組合戰法。


    即便有人勉強逃過穿透射擊,仍被痛得倒地的同夥絆倒,或是卷入爆炸的伐刀絕技,接連失去戰鬥能力。


    葉暮姊妹見到敵方的慘狀,成就感十足,樂得彼此擊掌。


    「牡丹,nice!」


    「耶咿。就這樣解決──咦?」


    不過,龐大陰影從上籠罩兩人的喜悅。


    她們仰頭望去,上方出現身高超過十公尺的巨人。隻見巨人表情嚴肅,舉起鋼棒──


    「兩個小妞!少給我得意了──!!」


    下一秒,巨人揮下鐵棒,連同葉暮姊妹一起劈開擂台。


    巨響震耳欲聾,隨之掀起塵土。


    壓倒性臂力造成大範圍的毀壞,身處於其中的這名巨人正是──


    『唔喔喔喔喔!是〈國王(king)〉!』


    『鬥技場的無敵之男!我們偉大的〈國王〉終於出手啦!』


    亞科夫守候戰況,內心已經捏一把冷汗,一見到巨人登場,他才輕撫胸口,鬆了口氣。


    「……真是的,〈女王〉倒下的時候還讓我緊張了一下,這下是勝負已定了。」


    「這男人可真高大,用了伐刀絕技?」


    「正是。〈國王〉的能力〈巨大化〉,可以讓自己本就高大的軀體再變大,最大多達五倍,力量單純卻強悍。他是鬥技場最強的正式鬥士。我看就連〈紅蓮皇女〉出馬也很難擋得下──嗯!?」


    亞科夫的安心隻維持片刻。


    他以為〈國王〉確實將葉暮姊妹的性命與肉體砸個粉碎。事實卻不然,碎城雷以斬馬刀(device)接下〈國王〉的鐵棒。


    ◆◇◆◇◆


    「兩位學姊可都安好?」


    「碎城學弟……!」


    「還、還好。多虧你來了。」


    「甚好──唔奴!」


    碎城確認腳邊的兩人平安無事,隨即發動累積斬擊重量的伐刀絕技──〈蓄銳之斧(crescendo axe)〉。


    他一把彈飛〈國王〉的鐵棒和那身巨軀。


    「!?!?」


    『國、〈國王〉被打迴去了!?』


    『那、那個光頭到底是什麽來頭……!』


    至今隻要那鐵棒往下砸,就能一擊打倒所有敵人。


    然而碎城不隻接下那驚人一擊,還讓身軀龐大的〈國王〉腳步不穩。暴徒不禁嘩然。


    碎城瞥了議論紛紛的暴徒一眼,不屑地說道:


    「〈國王〉……君臨眾小嘍囉就能自立為王?這冠冕真是輕如鴻毛。」


    「……!臭小鬼──!!!!」


    被稱為〈國王〉的中年巨漢聽見碎城的汙辱,太陽穴浮起青筋,憤而舉起鐵棒。


    接著把鐵棒變得更龐大。


    〈國王〉的肉體與靈裝同時巨大化,打算用最強的攻擊力對付對手。


    碎城這番話似乎重傷這男人的自尊心。


    他的麵貌形同


    惡鬼。


    碎城卻無動於衷,堅毅地站在原地。


    「兩位學姊,請將此戰交付於吾。」


    然而,牡丹一聽──


    「可、可是碎城學弟的〈蓄銳之斧〉──」


    她說出內心的擔憂。


    不、她隻說到一半,不過──


    「無須多慮!」


    碎城打斷她的話,舉起斬馬刀。


    碎城對於後半段心知肚明。


    她想說:「〈蓄銳之斧〉──不管用。」


    沒錯,他一開始打退〈國王〉鐵棒的那一擊。


    已經是〈蓄銳之斧〉最強的力道。


    他的能力是累積斬擊重量,沒道理完全不蓄力就衝入敵陣。碎城到場時,刀上早已蓄滿重量。


    這一擊卻隻讓敵人向後仰了一下。


    他沒能直接擊倒對方。


    但──


    (吾並非初次遭遇此情境……!)


    碎城迴想著。


    校內選拔賽上,那敵人不耍任何伎倆,正麵反彈碎城的臂力。


    當時的震驚與絕望,仍然記憶猶新。


    也因此──碎城早已備好對策!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碎城以往隻旋轉靈裝累積重量,現在卻平舉斬馬刀,以全身力道揮動這柄重量非凡的武器。


    這就是碎城的全新刀招。


    他與〈紅蓮皇女〉──真正的a級騎士一戰之後,得出答案。


    (吾將那戰引以為恥……!)


    自己並未完全活用累積斬擊重量。


    〈蓄銳之斧〉以往頂多累積到十噸,這已是碎城的極限,重量再多,武器便會扯走身體。


    但是現在迴想起來,這行為實在愚蠢,簡直在扼殺自己身為騎士的優勢。


    明明自己拚盡全力,都不一定能在a級騎士身上留下爪痕。為了半吊子的技巧放棄特長,根本不可能贏過真正的a級騎士。


    既然如此──


    (〈蓄銳之斧〉早已不敷所用!)


    不成熟的自己所能操控的重量,太輕了。


    那就別去控製。


    放棄控製力道去形成招式,取而代之的是,刀上承載的重量遠超過〈蓄銳之斧〉。


    以全身迴旋斬馬刀的螺旋刀招──


    「奴唔唔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現在,灌注在刀刃上的重量已經超過十噸的十倍。


    碎城已經無法控製斬馬刀,隻是緊握刀柄,以免斬馬刀脫手。但是迴旋速度逐漸隨著重量加速,刀壓卷起了龍卷風。


    『呿──!這刀壓太誇張了!』


    『魔法也被彈開!太扯了,這什麽鬼力量!』


    非比尋常的質量高速迴旋,形成風暴。這群惡徒麵對這股風暴,無計可施。


    就如同常人無力抵抗龍卷風的侵襲。


    宏大的力量光是恣意肆虐,就足以構成壓倒性的威脅。


    但是──


    「這個、蠢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尋常雜碎隻能盡力撐在原地,避免自己被狂風卷走,〈國王〉可就不同了。他好歹是這座地下鬥技場的霸主。


    他瞬間看穿碎城這招螺旋刀招的弱點。


    弱點就是頭頂。


    從旁邊觸碰急速旋轉的陀螺,一定會被彈開,但隻要從上方壓住軸心,就能穩穩地阻止陀螺旋轉,不被拋走。


    〈國王〉的體型遠比碎城龐大,這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碎城得意地施展的這一招,在自己眼中卻是破綻百出。〈國王〉譏笑碎城,揮動巨大鐵棒。


    準備從正上方擊潰龍卷風。


    他的選擇沒有錯。


    碎城這一招螺旋刀招,頭頂的弱點的確是致命傷。


    要攻就要攻擊要害,這判斷本身十分正確。


    錯就錯在他小看了碎城,以為這一招隻是憑藉蠻力胡亂揮劍。


    「全軍伏地!」


    〈國王〉一動手,碎城也在同時間展開行動。


    斬馬刀已經脫離自己的控製範圍。


    但隻要碎城絞盡全力──


    ──還是能轉動手腕!


    原本平擺的刀刃,轉為直立。


    霎時之間,原本平削空氣的斬馬刀改以寬大刀身重擊空氣。


    刀刃迴旋就足以卷起龍卷風,以這股超高質量進行打擊。


    打擊催生出一股空氣激流,其強度不再止於區區龍卷風,而是化作氣壓海嘯,將所有草木連根拔起──


    這就是碎城雷最符合〈破城艦(destroyer)〉之名的全方位殲滅型伐刀絕技──


    「〈強音碎擊(forzat o smash)〉──!!!!」


    「「「~~~~~~~~!?!?!?」」」


    緊接著,空氣海嘯以碎城為暴風眼,避過聽從信號趴伏在地的同伴,吞噬、重毆所有還站在擂台上的人,壓斷全身骨骼。所有敵人頓時吹飛到觀眾席最上層,巨大的〈國王〉也不例外。


    隻用了一擊。


    這一擊打倒了棋盤上所有的兵卒。


    亞科夫隻能驚愕地望著眼前的現實。


    「不、不可能……!不過就是學生騎士,就算他們強到擁有稱號,怎麽可能連〈國王〉都打不贏!」


    「喂、喂喂,微笑老大!這裏是不是不太妙啊!」


    微笑的手下察覺事態危急,開始鼓噪不安。


    就在這時。


    貴賓室的大門忽然被人踹開,一名部下衝了進來。


    「老大!大、大事不妙了!」


    「還用得著你說!我當然知道大事不妙!」


    「不、不是!我不是說鬥技場(那邊),請您快看逃生出口的監視器!」


    部下說完,打開原本抱在側腹的筆記型電腦。


    電腦螢幕上──


    「──這、這什麽鬼東西──!?!?」


    那副慘狀足以讓擂台的種種相形失色。


    ◆◇◆◇◆


    這裏是地下鬥技場的逃生出口。


    這條通道用來緊急避難,或是招待不方便從普通入口進門的客人。


    所以通道直通鬥技場中樞地帶。


    也因此,通道平時就戒備森嚴,尤其是通往鬥技場的電梯前方。搭乘電梯可以直接從地麵前往地底深處的鬥技場,所以電梯口總是有十五名幫派成員待命。成員手持改造軍用槍械,身穿特殊纖維服,全副武裝。槍械火力足以轟飛伐刀者,特殊纖維服則是防刀又防彈。


    ──而這十五名成員一見到她的身影,隨即明白自己該做何反應。


    說得直接點,他們是專業的暴力人士。


    所有人一眼就察覺了。


    今天組織並沒有預定使用這部電梯,一名少女卻驟然現身,腳下的高跟鞋跟敲響電梯大廳。而她身上圍繞濃濃的鮮血氣息,足以讓人產生幻覺,誤以為那身純白無垢的禮服沾滿斑斑血跡。


    「斃了她──────────!!」


    他們迅速做出決斷。


    成員不顧少女身分不明,扣下突擊步槍的扳機,進行全自動射擊。


    他們手上的槍枝裝有特殊高膛壓彈,可以貫穿伐刀者的魔力護壁,一發子彈價格高達二十五美金,十分昂貴。


    無


    論這名來路不明的不速之客是什麽來頭,這份十足十的暴力必定能讓她斃命。


    然而──


    「為、為什麽射不死她!?」


    少女並未倒地。


    十五個槍口同時開火,隻見她的裙襬以及金色長發輕盈搖曳,沒有任何一發子彈命中。


    「你、你們給我瞄準一點啊!」


    「不、不對!我們沒射歪!是、是子彈消失了!」


    幫派成員持續射擊了一陣子,終於發現事有蹊蹺。


    假如子彈落空,子彈早就擊毀少女身後的事物。


    但是,她身後完好如初。


    子彈確實順著軌道準備貫穿少女,卻在中途消失無蹤,碰不到少女一根寒毛。


    「她的確會使用能力!注意點!她不知道會搞出什麽攻擊!」


    幫派成員個個麵色凝重。


    少女望著這群狼狽的大人,陽傘邊緣露出粉唇,淡淡一笑,邁開步伐。她的步伐筆直、緩慢且高雅,緩緩走向成員守在身後的電梯。緊接著──


    「混蛋!站住!不準過──呃!?」


    當少女與其中一名幫派成員的距離縮減到十公尺,異變驟起。


    那名幫派成員忽然全身噴血,不支倒地。


    「什……!?」


    這異變不止於一人。


    少女每前進一步,一人、又一人,一個個噴散血煙倒下。


    而每一個倒地的成員彷佛遭受數萬刀劈砍,身上的特殊防護服碎成無數破布。


    明明少女尚未拿出任何武器,隻是向前走了幾步──


    「搞、什麽!這、我們現在到底被什麽鬼玩意攻擊了!?」


    他們一頭霧水。


    少女若是像死神一樣手持大鐮刀,到處砍下每一個人的頭,這股威脅倒還算簡單明瞭。


    他們也下得了決心對付她。


    然而,少女驅使的力量並非如此。


    這股暴力無影無形,讓人完全摸不著頭緒。


    也因此,隨之而來的恐懼更加強烈、濃厚──


    「噫、咿咿咿咿咿咿!我、我不幹啦啊啊!」


    到最後,開始有人耐不住恐懼,拔腿逃跑。


    幫派原本就沒什麽仁義、自尊,更談不上團結。


    一有人崩潰,隊伍隨即瓦解。


    電梯前的防禦陣勢開始潰散。


    八名存活者當場放棄職責,奔向身後的電梯。


    但電梯終究隻是逃生用。


    乘載人數僅僅五人,包括裝備重量,頂多載得了四個人。


    「滾開!不要擋路!」


    「超重了!你們給我去爬樓梯!」


    「哪爬得到樓梯!等我們跑過去、呃啊啊啊啊啊!!!!」


    超重警示音響個不停,這群人同時進行同夥間醜惡的生存競爭。


    但無形的兇刀接連削去彼此互罵的聲音,人數逐漸減少,直到他們將最接近門口的同伴踢出電梯,這場適者生存的戰爭才宣告落幕。


    超重警示音終於停下──


    「就是現在!快關上電梯門!」


    「等、等一下,噫咿咿咿!?」


    電梯內三人猛按關門鈕,還朝外頭射光剩下的子彈,完全不管倒地的同夥死活。


    但他們的所有掙紮毫無意義。


    電梯門的開關速度原本就設計得十分緩慢,以策安全。事到如今不可能因為他們處於生死關頭,就自動加快關門速度。


    電梯門板在緊急時刻依舊慢得不得了──


    「「「咿!?」」」


    在電梯門闔上的前一刻,陽傘尖端忽地插進最後一點門縫。


    緊接著,五隻纖指輕觸電梯門──緩緩拉開。


    三人的視野逐漸放寬。


    白皙奪目的禮服點綴鮮紅血斑,那名少女靜靜佇立在門口──


    「各位真是失禮,怎麽能一看清淑女的容貌就倉皇逃走?」


    少女向前踏出一步,走進電梯。


    她的體重十分輕盈。


    警示音並未響起,電梯門開始關上──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幫派成員被逼進密室,卻繼續掙紮。


    眾人從極近距離掃射子彈,想方設法擊退堵在門口的少女。


    子彈仍然消失無蹤,傷不了少女。


    ──他們現在才終於明白攻擊的玄機何在。


    他們在少女四周看見無數光芒,如同光彩奪目的紅寶石。


    那是微小如粒子的刀刃,若不是沾滿其他幫派成員的鮮血,肉眼根本無從察覺。


    少女的靈裝終於露出真麵目。


    她以粒子刀斬碎所有朝她而來的子彈,子彈變得比沙塵更細小,四散消失。


    他們辨明了對手的招數,卻無計可施。電梯門終於闔上,同一時間,他們的意識墜入鮮紅深淵之中。


    ◆◇◆◇◆


    「〈腥紅淑女〉……!連這種大人物都親自出馬……!」


    亞科夫看著逃生口附近的監視器錄影,語帶顫抖。


    〈腥紅淑女(schach frau)〉貴德原彼方。


    她出身自日本的綜合企業集團──貴德原財團,家境僅次於風祭財團,本人又是日本稀有的b級騎士。


    不但以學生騎士的身分參加數次特別徵召,單槍匹馬殲滅〈解放軍〉據點一事換來〈腥紅淑女〉之名,更在地下社會引發話題。


    連〈解放軍〉這種正牌武裝勢力都下場淒慘。


    黑手黨再怎麽巨大,終究隻是以恐嚇維生,跟〈解放軍〉一比根本小家子氣,不可能對付得了這種強敵。


    「喂,亞科夫!那台電梯到這裏可沒多少距離!你打算怎麽辦!」


    「……沒辦法,雖然有點可惜,隻能放棄鬥技場了。」


    「後、後門都成了那種鬼樣子,外頭還有那四個小鬼,哪還有地方跑?」


    「沒問題。」


    微笑等人慌忙地問。亞科夫淡淡答完,拿起貴賓室玻璃牆的鐵卷門遙控器,按下隱藏按鈕。


    室內的酒櫃自動滑開,出現一扇設有電子鎖的暗門。


    「這裏是貴賓室,當然設有逃生通道,好讓出事的時候可以讓重要人士逃到地麵。跟我來──你們幾個準備對付〈腥紅淑女〉!拿桌子、沙發當路障擋住門口!」


    「啊、是!」


    亞科夫一聲令下,幫派成員立刻開始搬房間內的家具,準備架路障。但是──


    「……怪了?」


    就在這時,他們發覺異狀。


    「房門口怎麽是開著的?」


    下一秒。


    房內的照明忽然熄滅,陷入黑暗。


    「搞、搞什麽!?」


    「老大,停、停電了!」


    「少說蠢話!這裏停電會自動轉到緊急電源──難不成!」


    亞科夫腦中浮現可怕的想像。


    他奔向門口,凝神一看,打算否定自己的預想。


    接著,他明白了。


    這裏並沒有停電。


    有人按下房門口旁的按鈕,關掉房間的燈光。


    有人進了這房間──


    「您就是這裏的負責人?」


    「──!?」


    聲音十分接近,彷佛氣息直接吹到臉上。


    亞科


    夫發出不成聲的慘叫。


    雷電在他發出聲音之前,早已竄過他的軀體。


    亞科夫猛地一陣抽搐,當場倒地。


    「你、你誰啊!」


    藍白火花閃過漆黑,某處傳來少女的嗓音。在場所有人頓時驚覺有人入侵。


    他們從漆黑中勉強捕捉入侵者的輪廓,槍口對準對方,質問其身分。


    侵入者站在門口,擋住去路,雙眸寄宿電光,瞪視眾人──


    「我是破軍學園三年級生,東堂刀華。」


    她迴答。


    口中的姓名,早已隨著〈雷切〉名號一起廣為人知。


    她麵對無數槍口,不見畏懼,反問道:


    「你是囚犯編號753號,微笑先生,對嗎?」


    「嘖,果然追過來了!你從哪闖進來的!?」


    「我隻是在你們發呆的時候,很平常地從門口進來。你們……大概不願意投降吧?」


    「廢話,蠢貨!」


    他們好不容易才從監獄逃出來。


    壓根不打算投降。


    何況是向一個學生騎士投降。


    他們真要這麽做,自尊心恐怕會毀於一旦。


    微笑裝備靈裝,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準備應戰。


    幸虧他的視線趁對話的時候習慣黑暗。


    方才眼前還隻有輪廓,現在眼中確實看見那身破軍製服,這視野已經足夠自己大展身手。


    「很好!臭小鬼,要來就來!我聽過〈雷切〉的名號,但你不是〈七星劍王〉或〈紅蓮皇女〉那種怪物,本大爺怎麽可能輸給你!就讓你體會一下〈解放軍〉有多可怕!」


    足夠大展身手──他的誤會實在無藥可救。


    「就憑這點實力?你甚至沒發現自己已經中刀了呢。」


    「什、什麽!?」


    微笑聽見這句話,自己的腹部傳來一陣寒意。


    他急忙低頭觀察自己,這才發現──


    「怪、了,沒有刀痕?」


    「好,你上當了。我現在才要出手。」


    微笑的視線剛從腹部拉迴前方,刀華無聲無息,從五公尺外瞬間逼近,手握纏繞電光的靈裝〈鳴神〉,擺出拔刀姿態。


    「!?太卑──」


    「何必對罪犯貫徹道義?」


    下一秒,迅雷從刀鞘奔出,一刀斬斷微笑的意識,刀壓同時迸發,將房內所有人連同強化玻璃牆一起炸飛。


    ◆◇◆◇◆


    「特殊徵召」。


    這個製度將尚未成年的年輕男女推向前線,讓他們親身體驗你死我活的交戰現場,受到諸多批判。然而,嚴不愧擁有〈鐵血〉之名,他貫徹現實主義,不會顧慮自己的顏麵。他迅速做出判斷,結果也證實他確實英明。


    〈落第騎士〉、〈紅蓮皇女〉、〈浪速之星〉、〈雷切〉──


    以前述四人為首,無數耀眼又年輕的可造之材彼此切磋、砥礪,打造出黃金世代。


    他們的成果──可說是可圈可點。


    其中又屬〈雷切〉東堂刀華率領的破軍學園學生最為出色。


    他們在〈無法觀測(fifty/fifty)〉禦祓泡沫的輔助下,準確找出越獄犯的躲藏地,展現迅速且壓倒性的強大實力,令大人瞠目結舌,接連鎮壓越獄犯,順便四處清掃當地的反社會勢力。


    於是,越獄事件發生後一周內。


    正巧與法米利昂戰役落幕同一時間。


    聯盟日本分部在眾多學生的協助之下,重新逮捕九成越獄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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