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nage 899 5th revolution 28th day


    沙藍德無政府王國首都艾爾甸第十三區


    他們將複雜交錯的艾爾甸下水道視作自己的家與庭院,在此棲息。


    很少有人知曉他們的存在。


    大半的艾爾甸市民,對於下水道毫不關心。


    因此自然也不清楚在下水道中生存著比貓還要大的黑老鼠,更不會了解長著鰭的水陸兩棲脂羽蟲,還有長著五六隻眼睛身上布滿棘刺在水中穿梭名為史普基的怪魚,連為了管理維護下水道配置了特殊的魔導兵這點也一無所知。


    而他們全都知道。


    他們是溝鼠族。


    作為下水道之主的他們,外貌極為奇異。


    每個溝鼠族都戴著附有夜視鏡的麵具,緊緊裹著連有兜帽的外套,個體之間難以區別開來。如果不聽到聲音,連性別都無法分辨。不,因為戴著麵具的原因他們說起話來含混不清,有時連男女也分不清楚。


    而如今,作為秩序守護者第二代總長羅叉及部下共六十八人的向導的溝鼠族則不同。羅叉認識他,雖並不十分了解他的為人,但可以確定他並不僅僅是為了錢、更是為了義才伸出援助之手。


    溝鼠族西迪歐,突然停下腳步迴頭說道:“那、那個、我說啊……”


    “何事。”羅叉停下腳步,舉起手向後方示意。


    “你們、真的是、為了給焰報仇對吧。你們、是要把殺掉焰的家夥、幹掉對吧。真的是、為了這個才來的對吧。”


    “沒錯。”羅叉點頭,“不僅是焰,我等眾多同誌、及我等敬若親父的先代,均遭那人奪取性命。我等必將那孽畜、及那孽畜手下一幹人等盡數斬殺。此為複仇。亦為貫徹我等大義之戰。”


    “是嗎……”西迪歐雙肩顫抖,嘻嘻嘻地笑了。“這樣、就好。焰、是個好人。雖然我與他、並不熟,但我啊、對於意氣相投的家夥、到死也不會忘記的。殺了好人的家夥、我、無法原諒。”


    “焰會高興的。”


    “是、是嗎。嘻嘻嘻。這樣、就好。”


    “他是個重情義的男人。”


    “唔、嗯。是啊。雖然不是很熟、我也這麽覺得。你也、是個好人啊、死神。”


    羅叉忍住挑眉的衝動。“帶路吧,西迪歐。”


    “知道了。嘻嘻嘻。”西迪歐繼續向前。


    通過下水道前往第十三區前高層寺院“絞刑執行人99”的路徑,已由切斯?彼得率領的七號突擊隊確認完畢,並占領了通往內部的入口。即便在如此準備充足的情況下,真正上陣之時若是沒有溝鼠族帶路仍會迷失方向。這便是艾爾甸的下水道。當然,準備工作也是在西迪歐的協助下完成的。根據市價支付了不少貴重的謝禮,不過一兩百萬的錢無需吝惜。


    走在西迪歐身後,羅叉不知不覺間已緊咬牙關。


    必須抑製。


    縱使血液沸騰,也不能順著激情行事,應當僅為義而揮動手中之劍。先代如此教誨。


    因而我命令自己惡即斬。一旦發現惡,便要在產生憎恨之前立即斬殺。情緒隻會使武器變鈍、使技巧變得亂無章法。我會成為一柄劍。成為單純的一柄劍。劍僅是為了斬人而誕生的兇器。而我也隻會斬人。即便因為些許緣由座上總長之位,我也仍是一柄劍而已。


    優安?桑瑞斯。由你來使用我這把劍。


    我隻會不斷研磨自己,讓自己無堅不摧。而你則揮舞我斬除罪惡。我沒有意願,隻求作為劍而生,亦作為劍而死。我如此下定決心,本應如此貫徹至終。隻要那個孽畜不從魔道冥府起死迴生,我便單單隻是一柄劍。


    孩童時的我總是恐懼、恐懼、恐懼得如果不抱著劍就無法安睡,而他給予我溫熱的手臂、讓我如劍一般擁抱著得以入眠。


    丹尼斯?桑瑞斯對我而言是如同雙親般的人物。將與野獸無異的我教導成人,沒有比他更應當稱唿為父親的人。他毫無疑問就是我的父親、我的太陽。若是太陽不再升空,草木便會枯萎,野獸蟲豸人類都將倒地凍死。使那太陽隕落的巨惡、怎能不鏟除。


    本應早已鏟除。


    本應早已死透的孽畜。幽靈。如今再次遊蕩於地麵之上,不知有何企圖。我不管你有怎樣的陰謀,這與我無關。這一次定要讓你徹底氣絕。用這雙手。必以我的手將你終結,讓你灰飛煙滅。


    第二代總長麾下一號總長直屬隊、李童晏率領的二號親衛隊、拉德?瓦儂率領的六號突擊隊、切斯?彼得率領的七號突擊隊,以上四隊通過下水道突入絞刑執行人99。


    副長馬修?修奈特率領的四號副長直屬隊通稱馬修隊、夏特?古雷哈率領的八號突擊隊、迪特尼希?波爾本澤率領的九號突擊隊、太台子率領的十號遊擊隊、喬比?加拉瑪率領的十一號遊擊隊、夏洛特?琳迪率領的十二號遊擊隊,以上六隊以對絞刑執行人99呈包圍之勢布置,時機一到便由四邊八方衝入建築物之中。


    仍需完成通常任務的各警務巡邏隊仍散布於艾爾甸各地。除此之外,守衛銀之城寨等重要據點的各守衛隊、仍在訓練中的隊員和退居二線者組成的各後備隊、優安?桑瑞斯及琺瑠副長的直屬隊——不包括以諜報活動為主要任務的無名隊、銀色軍團的全部戰力都將投入於本次作戰。突擊隊、遊擊隊成員原本就全是純粹的戰士、為了義甘願舍棄生命的鬥士、烈士。將這些銀色軍團的最精銳傾囊而出,全是為了討還先代的血債。


    沒錯。


    這是複仇。


    目的隻有一個。


    將si抹殺。


    似乎那個孽畜成立了個叫revice的品牌,要在艾爾甸掀起什麽狗屁惡德再生的旋風,隻要掐滅源頭,這些玩意兒便自會消散。


    不斷剔除多餘目標。


    最終隻剩si一人。


    將其他全部視若不見,隻要斬了那孽畜。


    將他挫骨揚灰,焚燒殆盡。


    留下的殘渣,也丟進金屬機術熔爐中處理掉。


    如此一來,不管是何等的怪物,總也不會再複生了。


    “我有一事不明。”在羅叉身後如影隨形跟著的“小羅刹”李童晏,壓低聲音擠出話語,“優安副長為何不參加此次作戰。”


    在秩序守護者的初創期,李童晏便與同為熾帝國出身、名喚李鄭嘉的劍術專家一同加入。在這之後,稱唿李童晏為“小羅刹”的正是先代。李童晏以此為榮,在後背刺了羅刹刺青,也在盔甲右臂處刻了“小羅刹”三字。


    這個男人和羅叉極為相似。為先代揭示的大義奉獻出全身心,全無迷惘,早已視性命為無物。他細眼中的光芒一如精心打磨的利刃。作為討惡之劍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談。而他如今說出了這如同心懷不平的話語,想必早已在腹中醞釀多時。先代是優安的義父。實際對待他亦與生父無異。李童晏對先代極為敬愛、不、甚至算的上是崇拜。因而他無法理解,為何子不為報父仇而揮劍。


    “屯所須有人看守。”羅叉本想繼續說明、卻收了口。


    誠然,屯所、銀之城寨不僅是秩序守護者的據點,更是所有人的居所。不論何時,都不能對它的警衛工作有絲毫疏忽。


    另外,優安和琺瑠,平日便指使無名隊收集情報、總結情報製定我團的活動計劃、更在維持我團紀律上傾注心血。琺瑠還是個女人,容貌過人十分顯眼。以此那兩人基本上都是在暗中給予我團支持,這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按照團中的長者、因沉穩寬容的品格人望頗高、私下被稱為“大伯父”的馬修?修奈特的說法,那兩人活躍在幕後。當然,團中地位最高的羅叉、即便不可能、也必須使


    自己成為義的台前具現。


    若要討伐si,報這血海深仇,必須得由身為總長的羅叉下手。


    由此一來,“死神”羅叉之名便得以遠揚、成為複仇雪恥的傳說,我等之義便愈發璀璨、閃耀淒絕的光輝、為艾爾甸帶去秩序。幕後之人就好好待在幕後,指使我等台前之人便好。


    優安?桑瑞斯。


    想必你便是如此考慮。


    其實你想要親手斬殺si想得不得了,卻仍將這機會讓給了我。


    你可知道,優安。


    我就是討厭你這一點。


    既然你有本事裝作生性惡劣,既然你有閑心裝作扭曲乖僻,為何就不能如你義父一樣用笑容讓所有人奮起,為何就不能挺起胸膛扛起義的大旗,為何就不能一馬當先氣吞山河地揮出手中之劍。即便在繁忙事務中忍受他人冷眼也不鬆懈劍術鍛煉的你,絕不是隊員口中揶揄的弱者。你打算總有一天攀登至先代的高度,甚至超越人的界限,到達前人未知的境界,以此來迴報義父的養育之恩,可是如此?


    優安,總長之位應該給你才是。


    我和李童晏這樣的兇器,隻有你才能使用自如。


    所以我恨你。讓我這樣無法勝任之人,坐上總長之位。我簡直是個丟在台麵上的小醜,即使明白這一點,為了守護先代創立的義,我也隻能一味扮演下去。


    是吧。優安。你和我一樣。


    你也想一起行動吧。


    與我同舞……?


    羅叉的嘴唇微微緩和。


    無妨。


    我從心底裏厭惡你,卻與你有著孽緣。先代遺留下的名匠達古拉斯?多斯所鑄對劍、由我背負“日輪”、由你佩戴“月明”。自那一日起,你我便糾纏不離、至死方休,不論這是否是你我所願。這是無法斬斷的羈絆。


    我會舞給你看。


    狂舞至敵人的鮮血四濺。


    你也是,優安。


    直到吐血倒地為止,都給我在暗中舞動吧。


    忽而不合時宜地想到,琺瑠也是個可憐人。


    釋拿死了、焰死了、失去了先代、而我們又不斷離她遠去。


    細追究來,si,都是你造的孽。


    我會讓你償還。


    不。


    不需要償還。你的罪孽絕無償還的可能。


    你隻需要去死。


    給我灰飛煙滅。


    從這人間,不留痕跡地徹底消失。


    這就是你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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