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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藍德無吸府王國傑德裏˙赤足地區


    「裘克的別墅」


    因為你是犬科動物,所以分辨不出她的瞳孔是翡翠綠色。即使你能感覺到她那細致的肌膚屬於深色係,卻永遠搞不清楚實際的顏色。就算她把黑發編成好幾束細細的發辮,你又能怎樣?


    不過,跟其他同性的人類相比,她的身高算高。這點認知,對你而言有一點重要。但是,充其量也隻不過是「有一點」罷了。


    你很清楚,光憑身材大小,並無法衡量威脅的程度。盡管那是個標準,但也隻不過是眾多標準之一。


    舉例而言,你記得她的味道。她唿吸的味道丶她流汗的味道,還有其他分泌物的味道。你觀察她的動作,將她的一舉一動銘刻在記憶中。你用犬科動物的感覺去感受她,去理解她。


    你的血液中混有來自極北地區丶通常會獵捕大型雪鹿,有時還會捕食雪熊的白色種族血統。雖然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不過當時人稱「鬼人」的種族其中一派,被人類追趕而往北方逃亡,最後在那裏發現了你的祖先,將之馴服飼養。


    你就在鬼人之穀出生,異常大的身體覆蓋著純白的毛皮。你天生就是王者,無需任何努力,就可以發揮天生的資質。你從小就被大家推舉,隨著成長自然而然變成一個族群的統帥,隨即變成在所有族群中都深具影響力的犬類之王。實際上,鬼人都用他們語言中意指「白色王者」的詞匯來稱唿你。不過,你一點也不在意別人怎麽稱唿你。你天生就很高貴,很傲慢,是強者。當然,盡管如此你仍舊是一隻犬科動物,並不能完全擺脫犬類的習性,證據就是你毫不猶豫地讓鬼人飼養。鬼人們長年以來累積了許多使喚犬類的方法,盡管你在犬族之間是絕對的統治者,但卻幾乎毫無疑問地服從鬼人。至於這是幸或不幸,你很清楚,這才是犬類的存在理由丶存在意義。為了被鬼人飼養,為他們服務,所以白犬們才會從極北地區被帶到這來。你即使是像你這樣的犬科動物,如果沒有那個瞬間到來,或許這輩子就隻是犬類之王罷了。


    正當你受鬼人之命,搜捕獵物的時候,你遇見了她。她是妨礙者丶是敵人。是強勁的敵人,是一位戰士。


    你目不轉睛地看著飼養你這個王者的鬼人們拚命要擊斃她的姿態。你嗅著嗅著,感受到了。你內心是否在渴求些什麽?或許正是如此。你迴憶起了類似饑渴的東西也說不定。你是犬類,卻是王。純白的皮毛是你的嬰兒服,也是你的王袍。但是,你成為王者的過程實在太過理所當然,所以你根本不知道王是什麽。你從未想過一個王者,是需要王國的。


    一讓你體悟到這點的人,正是她。


    她正是殘忍的侵略者,不斷地削減你的王國。


    最初你什麽都沒想,然而你漸漸感到戰栗。同族的夥伴,那些推舉你為王的大群接二連三地死去!被她殺死!她射殺犬隻,然後征討鬼人。這種情況彷佛裹在你身上的王袍被人一點一點地剝去一樣,王國在你的麵前喀啦喀啦地崩潰。你看著丶嗅著丶感覺到了。啊啊,我是穿著新衣的王!一迴過神來,才驚覺自己渾身赤裸不是嗎!但是,這竟是何等的舒服啊!


    你這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什麽王者我,就隻是我。遵從高高在上的鬼人,照顧明顯比我還要弱小的犬隻,統率整個族群的我,並不是我。其實,你早就察覺到了。我,才不是王!我就是我!在這世上,竟然有這麽多束縛,牽製著單純的我!不管是絕對不敢違抗我的犬隻也好,或是雖然飼養我卻仍然害怕我而處處提防被我咬傷的鬼人們也好,都束縛著我。雖然我一臉理所當然地稱王,但心中總是很焦慮。我,到底算什麽!我一直好想這樣大叫。有時候我會在深夜裏遠吠。大家都很怕我的聲音。我遠吠,毫無理由地不停遠吠。這種時候,沒有人敢接近我。我遠吠,不得不吠。


    原來如此啊!


    我領悟到了!是她讓我察覺到這一切。


    「你啊,真是奇怪的家夥。」


    曾幾何時,她這麽說過。


    「為什麽一直跟著我呢?」


    你迴答說,因為很有趣。你很有趣。


    「是嗎?我反而覺得你比較有趣呢。」


    她似乎能了解你的想法。你心裏想著,這世上不會有這種人存在。所以,你真的很有趣。


    你根本就是野獸。


    「這是一種讚美嗎?」


    是啊。


    「我很開心喔,阿爾發。」


    阿爾發。


    沒錯,她好像稱你為阿爾發。你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叫什麽。阿爾發。阿爾發是嗎?你如果想這樣叫我,那就隨你便吧。無論如何,我就是我。不管別人怎麽稱唿,不管別人怎麽想,不管別人怎麽感受,我就隻是我。跟你蘿姆.法就是你一樣。


    然後阿爾發,至今仍跟隨著蘿姆.法。她的背影仍然沒有一絲破綻,肌肉看起來非常柔軟,重心的移動也相當平穩,簡直就像是全裸步行一般。特別是人類或鬼人拿著東西丶或是身上帶著東西時,步伐很容易變得笨重,但她卻與眾不同。那就是野獸的舉動。所以阿爾發心裏這樣想著


    這個味道不適合她。


    這種一大群人的味道。


    這一帶雖然不算人潮擁擠,但四處仍然可見人類遺留的痕跡。


    城市對了,就是城市。這裏是人類的城市。總覺得聞起來有些腥臭味。因為這裏是沿海的城市,這裏有港口。船隻將人與貨運送至此,再運往別的地方。這裏是傑德裏,是名為沙藍德無政府王國丶一個奇怪的人類王國中的第三大都市。這裏非常繁榮,是人類的城市。


    昨天,蘿姆法踏入此地。一開始,阿爾發還心想「喂!喂!搞什麽啊?」這裏是人類的城市喔!這裏會有很多人喔。我知道,你最討厭人多的地方對不對?你不喜歡人類的城市吧?隨著越來越接近城市,蘿姆.法流了一點點的汗。雖然就隻有一點點,但她的味道卻整個改變了,這讓阿爾發停下腳步,迴頭望向蘿姆.法。


    「有些東西一定得來采購補充才行。我想即使是你,也很難明白這個情況吧。我們隻待一兩天而已。」


    真拿你沒辦法。


    「你可以不要跟我來啊。」


    我隻照自己的想法行動。


    「是嗎?唉,這也無妨。隻是你似乎很引人注目呢。」


    正是如此。


    這些人類渾蛋,一直偷偷摸摸地往這邊看,一旦四目相交,卻又馬上別開視線。這種情況重複了好幾次後,阿爾發也學會了如何不讓他們的注目變成一種威脅。盡管不能鬆懈戒備,但隻要盯著前麵的蘿姆.法看,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行走,這招阿爾發立刻就學會了。


    比較棘手的是小孩子,那些孩童,他們真的很麻煩。雖然不是全部的孩童都這樣,但總是有少數一兩個人,會突如其來地侵入阿爾發的領域,想要伸手摸他。


    在走到這裏之前,就遇到過這種小孩。


    那是個三人組。


    一隻雄的,兩隻雌的。


    最小的雌性看到了阿爾發,就突然跑過來靠近他。雖然這麽說,但她的腳步聲實在輕到讓人聽不見,而且當時剛好其他雄性雌性也都沒有注意到最小的雌性。等到他們發現時,她已經離阿爾發很近了。「狗狗!是狗狗!」當然,她並沒有任何威脅性,但阿爾發還是露出牙齒,開始低嚎。嗷嗚!


    最小的雌性跌倒在地,過了一會兒便開始哇哇大哭。阿爾發心想,這下你可懂了吧,你敢靠近我,就會發生這種事情,給我牢牢記住。明白的話,就不要再靠過來,我絕對不會讓未


    經我認可的人摸我。這種事情可是有順序的,要我服從的話等等,本來想要對她好好說教一番,不過還是算了。


    因為另一隻雌性彷佛用全身來護衛似的抱起了小雌性,而雄性則目露兇光瞪著我。咦?莫非是想幹架嗎?不,我可不想奉陪。


    「渾蛋你在本拉恰大人麵前,對咪咪做了什麽!以小狗來說,你隻不過是身體大了點就丶就算你身體很丶很大敢在這裏橫行霸道,我可是不會放過你的,這個渾蛋!」


    話說迴來,是你沒看好她吧?所以才來不及阻止這隻小雌性吧?而且,你在發抖喔。如果你這麽害怕,幹嘛還要找我麻煩?


    「什麽嘛,你那個眼神是什麽意思!別因為我隻是個孩子就小看我!」


    不,我才沒這個意思呢。


    「喂,安娜!咪咪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嗯,嗯。沒事。隻是膝蓋有點擦傷」


    「什,什麽!擦傷了嗎!真的假的?慘了啦,裏克大哥看到了一定會超生氣,罵我說『拉恰,你跟著去是跟假的嗎!』」


    「我覺得裏克應該不會說這種話。」


    「羅嗦!用不著你跟我說,事情就是這樣啦!男人可是有麵子要顧的!隻要我努力磨練男子氣概,有一天也會跟裏克一樣,為潘卡羅家族工作!」


    「如果你老是說這些蠢話,裏克一定會反對你加入的」


    「蠢話?你說我蠢嗎?蠢話是什麽意思啊,你竟敢說我蠢!我說安娜,你太跩了喔?我年紀比你大耶!你好歹要對長輩抱持一點敬意吧!」


    「你講話不要這麽大聲啦。這樣會嚇到咪咪,害她哭得更大聲不是嗎?她還不到三歲耶。」


    「抱丶抱歉。對不起啊,咪咪」名為拉恰什麽的雄性,用力撫摸在名為安娜什麽的雌性懷中抽抽搭搭哭泣的小雌性,真是毛躁的雄性啊。那個好像叫咪咪?總之那隻小雌性被這樣一摸,反而更覺得嫌惡。阿爾發覺得他們實在太愚蠢了,於是想要繼續往前走,沒想到拉恰卻衝了過來。「啊!慢著,臭小狗!你,你想逃嗎!你給我賠罪!」


    賠罪?


    「握丶握丶握手!給我握手!這樣的話我就原諒你今天的所作所為!」


    握手?


    阿爾發雖然滿懷疑問,但當他看到拉恰對他伸出手掌時,馬上察覺到對方想要做什麽。原來如此,想要利用單純的命令服從,來確立上下關係嗎?狗原本就有類似這樣的習性。但是,阿爾發認為,唯有這件事不可等閑視之。為何本大王非得聽從這麽脆弱的雄性發號施令不可?


    乾脆讓這隻羅嗦的小雄性屈服吧?要讓他知道弱者向強者挑戰的愚行,到底會遭受什麽報應,這是理所當然的處置。再說這對我簡直是輕而易舉,也不會太麻煩。好,就這麽做正當阿爾發準備行動的時候


    「阿爾發,你就跟他們握握手嘛?」


    蘿姆.法說道。


    在前方觀察了好一陣子的她,走迴來這麽說。


    為什麽要我去握手?


    雖然這樣想,但如果問我是不是在當中有絕對無法讓步的東西,我應該也隻能迴答「沒什麽特別的。」我已經不是王,隻是單純的我而已。那隻雄性對手隻是個人類小孩,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在一瞬間讓他斷氣。話雖如此,如果沒有蘿姆法的一句話,這種行為也看不出有任何的意義就是唉,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做吧。


    但為什麽我要做這種事?她又不是我的主人


    阿爾發雖然滿懷怨言,但還是用右前腳的肉墊輕輕拍了拉恰的手掌。這讓盯著蘿姆法看到呆掉的拉恰嚇得整個人彈跳起來,差點摔倒在地,好險最後穩住了。


    「那丶那麽,今丶今天的事情,我丶我就原諒你吧!話說迴來你丶你竟然隻用腳上的肉球拍一下而已嗎!喂丶喂,安娜,我們走吧!我們要去海邊吧丶海邊!我今天可是為了要帶咪咪去海邊,才特地請假的呢!快點!」


    「嗯丶嗯那個」


    安娜被拉恰拖著,一邊調整姿勢抱好咪咪,一邊瞄了蘿姆.法一眼後便轉身麵向阿爾發。


    「拜拜。」


    拜拜。


    當然,阿爾發什麽都沒說出口,不過安娜彷佛聽見了阿爾發的道別。臨走前,她露出了微笑。人類的笑容真是不可思議,尤其是打從心底歡欣的笑容,隻要一看到,就連我都會感到鬆懈。隨著情況不同,有時候那或許會是保護白己的最佳武器。舉例來說,蘿姆.法


    「真是活潑的孩子呢。」


    隻要對她露出笑容,就可以大幅削減她的攻擊欲望吧?


    「他們是兄弟姊妹嗎?我是獨生女,所以覺得有點羨慕呢。」


    兄弟。


    阿爾發也有兄弟。但是「白色王者的兄弟」們,從小就被其他的鬼人收養,自此從未見過麵。阿爾發並不知道這件事,也從未關心過兄弟的下落。不過,阿爾發突然想起來,我到底身在何處呢?這裏是哪裏?這裏是人類的城市,而我卻是犬科動物。我


    「來,我們走吧。」


    蘿姆.法說完,摸了摸阿爾發的頭。第一次被她撫摸,讓阿爾發有點出神,但不知為何感覺卻不壞。接著,阿爾發跟在蘿姆.法的後頭走,中間隔著一定程度的「適當距離f而阿爾發又稍微縮短了那個距離。我們總有一天可以並肩同行嗎?阿爾發不去思考這個問題。如果那個時刻來臨,我們自然可以並肩同行,若未到來就不行。事情就是如此。


    然後,他們來到了小山丘前。


    阿爾發在蘿姆.法停下腳步前,早已察覺山丘上傳來的危險氣息。


    「他應該不是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差遣別人的男人才對。」


    雖然蘿姆.法這麽說,但是山丘上被柵欄圍起來的地方,卻飄著散發警戒心的人類味道,氣味濃烈到了嗆鼻的地步。阿爾發因此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低鳴。


    「我們不可以出手喔。」


    我不接受命令。


    「這不是命令,這是我的請求。」


    那我也隻好接受羅。


    「乖孩子。」


    你想被咬嗎?


    「好像會很痛耶。」


    阿爾發越過蘿姆.法,往前站了出去。真是的,如果有事找我們,幹嘛還在那裏拖拖拉拉的?正當阿爾發爬上山丘,用動態視力比靜態視力發達的雙眼,辨識出站在門前的兩入時


    他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那是什麽東西?


    是人類嗎?


    看起來的確是,聞起來也像人類。阿爾發注意到的是當中的一人,他看起來很年輕,大概才十幾歲吧?如果阿爾發是人類,或許會被他那端正到讓人覺得有些不自然的五官所吸引。還有那雙從黑色長發間露出來的血紅雙眸,也同樣引人注目。當然,對阿爾發而言,人類的相貌一點都不重要。阿爾發之所以瞬間停下腳步,並不是因為他的外表,而是他的「內在」。


    蘿姆法,那個跟你屬於同一個種族嗎?那個家夥。


    「你說呢?」


    盡管蘿姆.法也無法確定,但她似乎跟阿爾發有著同樣的感覺。既然如此,那你應該明白吧?那家夥很危險。雖然不知道對方底細,但光憑這一點就值得嚴加警戒。還是小心為上。


    「可是,他好像沒什麽敵意啊?」


    這誰知道啊!


    「不可以威嚇他們喔,阿爾發。」


    不管蘿姆法怎麽說,阿爾發仍然目不轉睛地瞪著他看。不過算了,的確正如蘿姆.法所說,完全感受不到對方的敵意或惡意。一切都很沉靜。和我們那股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感相反,對方是非常沉靜的生物。不知為何,連他往這邊看的眼神,也讓人覺得沒有一絲疑念。


    明明站在他身邊的男子,就流露出一副狐疑的神情。這名男子看來也很年輕,卻留著不適合他的短胡子。


    「您找頓.裘克有事嗎?」即使蘿姆.法靠近到隻要拔出武器即可一刀命中的距離,他還是非常沉穩。「很抱歉,請報上您的大名和來意。我們會立刻為您傳達。」


    「在這之前,我可以先問一件事嗎?」


    「什麽事?」


    「這是裘克安排的嗎?」


    「不,這是安佐.潘卡羅的意思。在得到頓裘克的同意後,我們從前天就在此守衛了。」


    「安佐潘卡羅」蘿姆.法用右手食指頂住了下巴。「也就是說,你們是潘卡羅家族的人嗎?」


    「是的。我是裏克,為潘卡羅家族工作。」


    「我是蘿姆法,來探病的。我能見見裘克嗎?」


    「他倒是很健康喔。」


    名為裏克的男子突然露出笑容。他的笑容感覺還不壞。阿爾發可以立刻分辨出他的笑容到底是不是假笑,因為自然的笑容大多是發自本能的動作。雖說如此,這卻無法構成放鬆警戒的理由。阿爾發仍然監視著男子。男子卻一點也不在意,轉身跟身旁的男子耳語了幾句。「哈維,不好意思,麻煩你進去跟奇羅先生通報。」「為什麽要我去?你自己去不就得了?」「不行啦,他叫我要留守在這裏。」「哼,你倒是很受重用嘛,不隻卡爾羅先生,連奇羅先生也都欣賞你。我知道啦,我去就是啦,我去。」


    那個可疑的男子叫裏克。拖著忿忿不平的腳步往柵欄內的房屋走去的男子,則叫哈維。對阿爾發而言,名字並不太重要。但是,他卻牢牢記住了那個名字。


    裏克。


    沒有一絲破綻,整個人相當輕鬆卻讓人感到深藏不露的這名男子叫裏克。


    他很強。


    而且,他的強並非那種靠磨練得來,或是為了狩獵猛獸經年累月訓練而來的東西。那是與生俱來的天性使然,如野獸般的堅強。和我,屬於同一種?不對,我可以斷言,他和我絕對不同。裏克有缺陷,他的強並非正道,他的強因扭曲壓抑而變形。他跟我不同。阿爾發因此感到很焦慮。


    「我好像被討厭了呢。」裏克看著阿爾發,好像有些困擾似地皺起了眉頭,歎了一小口氣。「抱歉啊,你不喜歡我的味道吧?可是我不會對你怎樣的。真是隻漂亮的狗啊。」


    嗚汪!


    阿爾發忍無可忍,終於露出牙齒開始狂吠。不會對我怎樣?這是什麽意思?不會怎樣?你以為我怕你嗎?


    「阿爾發,別這樣。」


    可是這個家夥!


    「沒關係,我習慣了。我好像是不受動物喜愛的那一型。抱歉,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我不會更接近的。」


    裏克雙手高舉,往後退了一兩步。這種瞬間從阿爾發確信可以一擊必殺的距離中脫身的方法,可說是相當巧妙。但這又引起阿爾發的不快,於是他想要往前進,卻被蘿姆.法的手給製止。他雖然因此稍微冷靜了點,卻不願把視線從裏克身上移開。你敢給我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試試看!我會宰了你,絕對會宰了你。另一方麵,阿爾發認為裏克應該不會輕舉妄動,不過盡管如此,還是不能大意。結果在哈維迴來之前,阿爾發一直瞪著裏克。哈維被阿爾發的樣子給嚇著,遲遲不敢靠近,最後隻好從離他們有些距離的地方大聲唿叫:


    「那個他請你進屋去,所以由我來帶路。可是那匹狼」


    「不能一起進去嗎?」


    「應該說,我沒跟他提到這匹狼我忘記說了。」


    「是嗎?阿爾發,該怎麽辦?你要在這等嗎?」


    別開玩笑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啥?」哈維歪著脖子莫名其妙,裏克卻一副神色自若的樣子。但是以人類來說,哈維的反應很正常,這種事情阿爾發很清楚。奇怪的人是那個裏克。阿爾發相當焦慮,對於蘿姆.法不知為何對裏克抱持好感這件事,也讓阿爾發咽不下這口氣。應該說,這件事最讓他不高興。


    「你叫做裏克吧?」


    「是的。」


    「阿爾發並沒有惡意。我隻希望你能記住這點。」


    「是啊,我明白。」


    你明白什麽。我沒惡意?事實並非如此。我有惡意,而且還很強烈。要不是蘿姆.法阻止,我一定會用牙和爪子撕碎這個既麻煩又危險,內心還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生物。蘿姆.法,你這個渾蛋。


    「至於能不能帶阿爾發進去,我想應該不要緊的。裘克不會在意對方是『什麽東西.t"我很清楚這件事情不成問題,因為這是他唯一的優點。」


    「什麽東西?」


    裏克看了自己的右手一眼,露出淡淡的微笑後轉身麵對哈維。


    「哈維,快帶路。這兩位是頓.裘克重要的客人,不可失禮。」


    阿爾發拋下蘿姆.法和哈維,一徑大步往前邁進。好煩。不知為何,阿爾發感到超乎尋常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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