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壽統領大驚失色,一雙銅鈴大眼瞪得渾圓。


    隻見山穀之上,一團巨大的白色擠滿了天空。一隻巨獸,長得虎頭虎身虎尾,頭頂的斑紋五色具備,尾比身長,身上白毛黑紋,體型比那兇獸駁隻大不小。它的腿和腹部都受了重創,傷口處不斷流出白色的血液。這隻巨獸沒有在天空中停留,迅速飛進山穀。它來到半山處,望向被駁打破的洞穴,見裏麵一片狼藉,三個幼獸全無了影蹤。一聲悲憤的虎嘯從山穀中爆發出了:


    “吼——”


    霎時間天崩地裂,天邊落日的火燒雲盡數消失,太陽也迅速躲下了山,天色驟然黑了。山穀崩碎,大地開裂,原本的懸崖全部坍塌。吼聲震得懸崖上的四人如同遭受了重擊,四散倒飛而出,不知飛了多久才各自撞在什麽東西上,停了下來。


    此時天色變得愈加黑暗。盤軒在被吼飛之際,右手一抄,將藥簍截在手中。他見那隻巨獸出現時,已靠近藥簍,打算揭開藤蓋,引它來認子救人。不料巨獸徑入山穀,見到洞中麵目全非,幼子皆已不見,一聲悲嘯,將他們全部震飛了。它自然不會知道,那洞穴裏的狼藉之象大半要歸功於盤軒救出的那隻幼獸。


    巨獸發泄完悲憤,而後趁人類的強者趕來之前匆忙離開了。如果醜行者在此便會知道,它離去的方向正是兇獸駁離去時的方向。


    四人被震得散落各處,盤軒和百雀兒心照不宣,各自悄然躲了起來。青統領和壽統領再來找時,已是夜幕當頭,盤軒兩人修為極低,幾乎察覺不到他們身上存在靈氣。因此兩人在天空中喚了一陣百雀兒的名字,終於不敢在皇家禁地裏多待,罵了幾句,向淩霄山後的蕭京飛去了。


    盤軒和百雀兒在山中躲了約莫兩柱香的時間,確認兩位禁軍小統領的確不在了,才出來相見。


    二人心身俱疲,坐在一段斷木上,都有些大難不死,劫後餘生的感覺。盤軒拉起百雀兒的手,感到她的手不再冰冷,看來病情已經緩和過來,才放下心。


    “軒哥哥,你給我用的什麽藥?我感覺體內一股熱流在不斷溫養我的血,難道是白仁草?”


    百雀兒臉頰微紅,甜笑著問。


    “不是,是流火丹。”


    盤軒麵色一沉,低聲道。


    “是蕭衝……”百雀兒欲言又止。


    “對,是他給你的丹藥,你不要,但我留了下來。”盤軒歎了口氣。


    百雀兒沒有說話。


    “你放心,我已經找到白仁草了,這次一定能治好你!”盤軒眼睛裏放著光說道,“而且,我還有個東西給你看。”


    “是什麽?”百雀兒眨著眼。


    “我們先迴去,這山裏的確不安全,而且天黑了,不知會有什麽野獸出沒。”


    說著,盤軒拾起兩根幹樹枝,折去了枝條,做成火把。他與百雀兒一人舉一根火把,尋找來時的路,邊走邊看。


    入夜後,深山裏不時響起野獸的吼聲。天空中新出了一輪圓月,照得山林裏影影綽綽,可是不一會兒便被烏雲所遮蔽了。雲層越來越低,林中的濕氣越來越重,從山穀外吹來的風越來越急,眼看著茅屋就在眼前了,忽然電閃雷鳴,暴雨卻先一步傾盆而下。


    盤軒從山林中找到一株芭蕉樹,折下一片大芭蕉葉,蓋在兩人的頭頂,但奈何風急,衣衫卻全都濕了。雨水澆滅了火把,周遭一片漆黑,兩人隻能靠著閃電亮起的光輝搶路。及至茅屋,點上燭火,兩人身上全稀稀拉拉往下滴水,百雀兒身上,淺黃色的衣裙緊貼著身體,雖然才不到十二歲,卻也玉體初成,玲瓏之中有些曼妙的曲線。盤軒不覺看得呆了,看得百雀兒嘴唇緊咬,滿臉緋紅。


    盤軒的背上,一隻白色的虎頭從藥簍裏探出來,一雙碧綠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也盯著百雀兒看。百雀兒頓時吃了一驚,顧不得害羞,大叫道:


    “軒哥哥,你背上有怪物!”


    說著便隨手抄起身邊的燒火棍,要去打那虎頭。


    “雀兒別怕,這是我從那山穀洞穴裏救迴來的小老虎。”盤軒止住百雀兒,解下藥簍,將藥簍放到地上。那幼獸先跳了出來,抖落身上的雨水,聽他叫它老虎,咕咕地抗議了兩聲。


    “這是跟駁相鬥的那隻巨獸的孩子?”百雀兒見幼獸沒有惡意,心中又憐又愛,登時上前去抱它。但幼獸卻躲閃開了,顯然是嫌棄她渾身漉濕,不想再弄濕自己。


    茅屋裏一橫一豎靠牆擺著兩張床,床上遮著布幔。除了床之外,茅屋裏隻有一個小灶台,一個做工簡陋的木書架,一張桌子,兩隻木凳……茅屋裏的空當地方隻有兩丈見方。


    兩人各自鑽進自己的床上,更換幹衣服。幼獸卻在屋裏弄出響聲,來到了百雀兒的床邊,兩人伸頭一看,它正推著一白一黑兩個圓球,扒開百雀兒床上的布幔,想要弄到百雀兒的床上。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盤軒已經換好衣服,從床上跳下來,借著燭光近前去看。


    “啊呀!”


    百雀兒還沒換好衣服,半露著身子,見盤軒近前,連忙拉合床幔。饒是如此,還是泄露了一些春光,羞得她在床幔裏怔了半晌。


    盤軒想細看那兩個圓球,幼獸卻擋在了他的麵前,張著虎嘴,呲著虎牙,警告盤軒不要上前。


    “沒良心的,救你一命,連個破球都不給看。”盤軒給了它一個白眼。


    “咕——”幼獸迴了一嘴,依舊不讓他近前。


    “想不出這麽個小東西,還不如貓大,將來要長到那麽大的體型。”盤軒不能看那圓球,卻研究起這幼獸。它長得分明是一隻白虎的樣子,與山穀裏那隻白色巨獸相比,頭頂沒有五色斑紋,渾身雪白,尾巴也是尋常老虎的長短。但它的叫聲卻不是虎嘯,反倒是那隻巨獸的叫聲……


    “難道不是親生的?”盤軒不覺說出了口。


    “咕!”幼獸聽他胡言亂語,目露兇光,身體下伏,作出欲咬之勢。


    “這是什麽野獸?真可愛。”百雀兒換上了一套紫色的長裙,拉開床幔,從裏麵走了出來。她麵前就是那兩個圓球,她卻不看,眼睛隻看著幼獸。


    “去,去,她稀罕你,你去那邊。”盤軒指著百雀兒對幼獸說。


    幼獸看到百雀兒出來,不再理會盤軒,推著圓球來到百雀兒的腳邊,縱身一躍,跳上她的床,眼睛則一會兒看看百雀兒一會兒看看圓球。


    “你要把這些放在我的床上?”百雀兒問道。


    幼獸點點頭,咕叫了一聲。


    “要我幫你抬上去?”百雀兒又問。


    幼獸又點頭。


    百雀兒略做猶豫,將黑白圓球用布擦幹淨,包好,捧到了床上。幼獸看她做得一絲不苟,極為開心,在床上跳來跳去,搖起尾巴。


    “雀兒妹妹,晚上我們換床睡。”盤軒走到百雀兒床邊,朝床幔裏探頭道。


    “咕!”幼獸站到床邊,表示禁止。幼獸跳到地上,百雀兒就拉上了床幔。兩人腹中饑餓,外麵狂風驟雨不歇,偶有閃電雷鳴。百雀兒生火蒸了些山薯,煮了一鍋米湯,又將皇宮裏送來的珍肴熱了熱。他二人的飯菜一則是自己采摘而來,二則是皇宮裏的達官貴人們吃剩的飯菜,下人們隨意挑些送來。


    飯菜擺上木桌,兩人還沒開吃,隻聽咕咚一聲,幼獸的喉嚨裏傳來吞咽口水的聲音。兩人都笑了起來。


    “給你。”盤軒從盤裏夾了一塊熟肉扔到地上,喚它去吃。幼獸看了看地上的肉,猶豫再三,終究沒有去吃。


    “難道你吃素?”盤軒掰開一塊山薯,放到幼獸麵前。然而它依舊不為所動。


    “葷素不進,餓死你吧。”盤軒咬了一口手中的山薯,又抓了一塊熟肉填進嘴裏,忿忿地說。


    幼獸呲牙咧嘴,衝盤軒虛撲了一爪,轉身往藥簍裏去,含起一株白仁草就要扔出去。


    “哎呦!我的小祖宗!可別糟蹋東西!”盤軒趕忙賠笑,上前去奪白仁草。幼獸閃轉騰挪,盤軒近它不得,急得要去百雀兒床上搶它的黑白圓球。


    “給你。”百雀兒端著一個碗,裏麵盛著一半素菜一半葷肉,放到幼獸麵前。幼獸扭頭一看,當即扔下嘴裏的白仁草,來吃碗裏的食物。隻見它是真正的狼吞虎咽,也不挑揀,貓大的身體轉瞬就把碗裏吃得幹幹淨淨,碗底也舔得鋥亮。


    “軒哥哥,這就是白仁草呀?”百雀兒拾起藥草,拿在手裏端詳著。


    “你難道是嫌地上髒?”盤軒並不答百雀兒的話,隻去問那幼獸,“長得虎頭虎腦,卻又葷素不忌,你到底是什麽東西?雀兒你可知道它是什麽?”


    百雀兒搖頭稱不知。


    幼獸吃得肚皮微鼓,不再與盤軒糾纏,懶洋洋地往百雀兒床邊走去。可盤軒卻不允了,慌忙攔在它的麵前,喝道:


    “你是公是母?球可以跟雀兒妹妹睡,你不能跟雀兒妹妹睡!你跟我睡一床!”


    幼獸聽喝,渾身一抖。但它並非是被盤軒喝怕的,而是從茅屋的地麵中突然冒出了一個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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