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巍山位於極北之地,遙遠的山麓上彌散著漫天白霧,幾乎隻能看見朦膿的山野,卻高聳入雲,巍峨無比,其間不知道有多少飛鳥與走獸。


    “九巍山?”


    北鬥神教的宮闈內,妙風擔憂不掩,又覺得是自己辦錯了事,愧疚難忍。


    楚飛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我馬上去九巍山。”


    “多謝宗主。”妙風看了看楚飛,一臉感激,似還想說什麽,最終隻是低下了頭,緊緊等待著天闕宗主下一步的行動。


    楚飛沒有多說什麽,卷起白袖,迅步從妙風身邊走過。


    “宗主,可是有什麽事要辦?”


    這時,從遙遠的廊道間走來一個淡紫色的玄袍身影,微光環繞他,他恍如神明一樣俊美崇大。


    “許久未迴天闕宗了,隻是迴宗內處理一些事宜。”楚飛笑道。


    他看見了鳯走來,心裏遲疑一瞬,並未把心裏的猜測說出來——獨孤雨如今去九巍山尋報私仇,置將要討伐魔族的天下人於何地,想必更不會得到人族祖師鳯的容許和原諒。


    但他與她在一起曆經過生死患難,事已至此,他不忍心不為她隱瞞於下。


    “也好,天闕宗作為當代的縹緲仙域第一強門強派,事務一定繁雜,全部交給門內長老去做,多少會有些疏漏。”鳯隨意地笑了笑,“吾就不拖延宗主的時間了。”


    說罷以後,鳯靜靜地往後走去,楚飛下意識迴過頭,深深看了這位人族祖師一眼。


    白霧之中,遙遠的山巒上出現了幾點亮光,但很快地隱沒下去,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空曠的九巍山上幾乎渺無人跡,一路上一個人影也看不見。


    傳說在山巒的頂部,便是九巍神宮,八皇九帝中最強者之一刀皇便閉關於此境。


    相傳他的刀快到足以割斷時光,千萬人中取人首級隻於無影無形之中。


    然而,通往九巍山峰的巨瀑下,清澈的溪水中掠過一個女子的身影,速度極快,常人的肉眼甚至難以察覺到有人橫渡過了這條溪流。


    站在巨大的瀑布下,她忽地停下了腳步,冷笑一聲:“塵繁,出來吧,我知道你跟在後麵的。”


    藍衣男子從溪流背後的樹林裏走出,微微頷首。


    獨孤雨迴過頭,盯著藍衣男子道:“塵繁,看不出來這些年來,你的身法長進竟是如此之大,連我也無法甩掉你。”


    北鬥神教的左護法,塵繁沉默了一會兒,仍舊低著頭:“屬下當盡心竭力守護教主,無論在何時何地。”


    “本教主說過很多次了——不需要你再守護我了。”


    塵繁低下頭,沉默不語。


    “好,很好。”在喧嘩的瀑布水聲中,獨孤雨卻大聲的笑了起來,冷眼瞅著藍衣男子,用質可的語氣:“你知道這是哪裏,我可要做的是何事?”


    “九巍山,刀之皇者所在,教主是要複仇。”塵繁一言不差。


    獨孤雨冷笑:“你也知道這裏是九巍山,是刀之皇者所在,如今全體人族都要共抗魔族,就連人族祖師也嚴肅地交代過……所有人要團結一致,任何私仇都要拋於腦後,不可起內訌……你可知曉,我如今要做的是大不韙之事事。”


    “隻要教主要做的事情,無論是什麽,哪怕背叛普天正道,千夫所指,我也願為教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塵繁終於抬起了頭,緊緊對視著獨孤雨的眼睛,眼眶裏微微有些濕潤。


    獨孤雨似乎有些被打動,略微一怔,緊接著微眯眼睛:“我要刺殺刀皇,如果到了最後不成,別怪本教主把你推到前麵,拿你擋刀!”


    “在所不惜!”塵繁直視著獨孤雨。


    “刀皇的刀足以割裂時間,一刀之餘,你的心髒都會四分五裂,痛苦至極,死法慘不忍睹。”獨孤雨的聲音冷冽至極,如風送浮冰,落入塵繁的耳朵。


    然而他仍舊直視著她,全身錚然地挺直起來。


    “在所不惜!”


    獨孤雨冷笑,看著他,複又盯了他半響,終究卻低下目光,歎了口氣,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去,穿過了瀑布。


    塵繁久久望著獨孤雨在水霧裏朦膿的背影,心裏驟覺恍惚,濕潤的眼裏卻露出了豁然明朗般的笑意,緊隨她的身影而去。


    又過了一會兒,空寂的山穀上再次闖入了一個白袍人影。


    “九巍山。”楚飛定步而立,喃喃著若有所思。


    清風徐徐,他凝望著縹緲山巒上的飛鳥,依照原天闕宗主對九巍神宮位置的記憶,緩緩地踏入了霧中。


    ……


    與此同時,在極遠之外的縹緲仙域中,絕塵岸裏的邊境線外又有一艘靈舟燃著劇烈大火、從高空裏墜落,嚇得周圍民眾又以為有魔族入侵。


    “別怕。”有人嚷道,“聽說開天辟地祖師大人歸來,他已經讓手下之人帶著界石,修複了邊境屏障,如今萬不可能再有魔人跨境。”


    “開天辟地祖師大人,是那位史書中的封魔第一戰將嗎。”


    “祖師大人威震八方,是正道第一大佬——擊殺無數魔人,甚至以自身之力,以身化塔,鎮壓魔族十二殿主神。”


    “如今祖師大人歸來,一定會一如既往,帶領人族大破魔族!”


    “據說在極東之地,有人看見人族中有超級強者擊潰魔族尊者,我猜測那位人族強者便是祖師大人,隻要他,才有如此無與倫比的力量!”


    無論人們怎麽議論,但絕塵岸邊境已然驚動了背後大宗門的太上長老,他對大半年前魔族入境、攻擊靈舟的慘狀記憶猶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位大宗門太上長老再度禦劍而行,高速抵達邊境線上。


    但他隻看到一個絕美的女人背影,不……還不能看見臉,但光看她的身材,太上長老已經相信,當她轉過頭的時候,這片天地沒有任何一個英雄能抵擋她的微微一笑。


    太上長老警惕地屏息,感覺到周圍並沒有魔族的氣息,稍微放鬆了一些。


    “退下吧,這裏發生的事不是憑你能觸及的。”絕美女人負手而立,長發如瀑布般在風中飄揚。


    “什麽?”太上長老一愣。


    絕美女人忽然迴頭,看了他一眼。太上長老頓時隻覺渾身的寒毛幾近要豎了起來,雖然她的眼神似乎人畜無害……但就在她迴頭看他的瞬間,太上長老下意識看了虛空中一眼,咽了下口水。


    好像虛空中隱匿著什麽偉大而恐怖的武器,其中流淌著足以驚天動地的能量,倘若鎖定了他一樣,隻需一秒便可將他灰飛煙滅。


    既然沒有魔族的氣息,那這裏便沒有他什麽事了。大宗門太上長老這樣想著,訕訕地笑了笑,將要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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