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彌補的夜晚』


    應該說什麽呢


    真實的話語怎麽也說不出口


    想追求,就會伴隨猶豫


    ●


    深夜電視節目的聲音,在六張榻榻米大的客廳裏輕輕響起。


    這裏是鹿島家的客廳。


    裏頭有兩個身影邊聆聽外麵響起的細雨聲,邊看著電視。


    是鹿島,以及依偎在他身邊的奈津。


    坐在坐墊上的兩人前方有張桌子。


    桌上有兩隻清酒壺、兩隻成對的酒杯,以及


    「你好像蠻喜歡吃這熱炒小女子(注:日本某些地區對玉筋魚的俗稱)呢。」


    聽奈津這麽一說,鹿島才發現自己夾了好幾次這道炒小魚來吃。


    「用柴魚湯頭分別炒過小女子和油豆腐後,再拌在一起煮是這道料理的秘訣喔。」


    雖然鹿島不知道這個秘訣增添了什麽樣的美味,但他下箸的次數就是最好的證明。


    「很下酒呢。」


    鹿島喝了一口鮮少端上桌的酒。


    然後迴想起今晚的菜單。


    晚餐的主菜是紅豆燉南瓜,以及用生火腿把氽燙過的竹筍卷起的料理。


    白飯和味噌湯通通下肚後,鹿島感覺整個人也跟著快活了起來。


    迴到家是如此讓他輕鬆自在。


    而身邊有個重要的人陪伴,也是同樣的感覺。


    當兩人靜靜地守在一起時,鹿島感覺得到先前一直在鑽牛角尖的思緒慢慢壓縮。


    他體內那個站在第三製作室門前感到害怕顫抖的部位,如今被其他的東西取代了。


    鹿島思考自己究竟選擇了什麽。


    他暗自說了句:「不會有事的。」並再次確認自己的想法。


    然而奈津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思緒,她拿起厚實的酒杯湊近嘴邊,跟著發出貓叫般的「咯咯」輕笑聲。


    鹿島臉上也浮現笑容,並替原本要幫自己倒酒的奈津杯中注酒。


    「唉呀昭緒,你這樣灌我酒,有什麽企圖嗎?」


    「比起自己喝,我還比較喜歡看你喝。」


    「真的嗎?」奈津把酒杯湊近嘴邊,咯咯笑著。


    然後舉杯說:


    「你還記得這個嗎我們大學四年級參加集訓的時候。」


    「嗯,你是說那次美其名為豬苗代(注:日本地名,位於福島縣西北位置)發掘遺跡集訓,實質上是魔鬼訓練營式的奴隸行軍啊看到你中暑,大家慌成一團的那次。」


    「那、那是因為我太逞強了,才會活該中暑。後來我被迫得先迴東京的時候,昭緒你追到月台來,送了這個給我。」


    「沒辦法,因為爸教授是個脾氣很硬的人。不過,連土產都沒買,雙手空空地就要把人強製送迴是狠了點喔。」


    鹿島想起當時的情形,不禁露出苦笑。因為當時年紀還輕的他明明很擔心奈津,卻非得找些什麽藉口來掩飾。雖然現在為時已晚,但鹿島決定說出當時的真實心情。


    他正準備說出「我當時很擔心你」,卻


    「」


    改變了主意。


    就算現在說出真話,也改變不了現在已是現在的事實。


    這時,奈津拿起厚實的酒杯,邊轉動邊欣賞著。


    「那時候你的舉動實在是太妙了。你說:『這是土產,帶迴去吧。』然後給了我這個在車站附近隨便找家商店都買得到的東西。所以我就問了你:『為什麽要買這個給我?』」


    奈津眯起眼睛笑著說下去:


    「結果你迴答我說:『我這個人莽莽撞撞的,所以買了就算半路上掉了,也不會摔壞的東西。』明明還有很多不怕摔的東西可以選呢。」


    奈津再補了句:


    「你當時一定很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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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島不禁在內心發出「哇啊」的一聲,縮起了身子。


    傷腦筋啊


    「當時我就隻看到了那個啊不過,我怎麽也沒料到暑假結束後,奈津你會帶來相同的東西當作迴禮。」


    鹿島輕輕舉高手邊屬於他的酒杯說道,那是一隻與奈津酒杯同樣厚實的杯子。


    「雖說是當天來迴,但畢竟算是個小小的旅行。家裏的人應該有嘮叨你吧?」


    「嗯,不過沒關係的。我那時想買個什麽禮物答謝你,可是因為我這個人莽莽撞撞的,所以覺得應該買個就算在交給你之前掉了,也不會摔壞的東西,最後就買了那個。」


    好諷刺的迴話啊。


    鹿島找不到話迴應奈津的笑容,隻能搔搔頭。


    這時,奈津頷首迴應沉默不語的鹿島說:


    「不過,我根本不用擔心這點。」


    奈津用左手舉高酒杯說下去:


    「因為就算是有缺陷的東西,昭緒你也願意收下。」


    奈津保持臉上的笑容,微微縮起身子。


    原來如此。


    看見她的舉動,鹿島不禁心想,奈津是為了他才刻意這麽說。


    應該由自己開口的話題,卻被妻子先引出來,好讓他說出自己對於過去抱持的真心。


    於是,鹿島點了點頭說:


    「奈津。」


    「我在。」


    說著,奈津端坐在榻榻米上,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


    「是工作上的事情吧?」


    「嗯,你真清楚。」


    「不,我一點都不清楚。尤其是造成你這一陣子露出不安表情,或是突然不說話的原因,我都不知道。但是正因如此,我反而覺得是工作上的事情。」


    「我該不會讓你擔心了」


    「不會的,因為昭緒你最後一定會跟我商量,不然就是向我道歉之前你突然買了昂貴的攝影機迴來時,也是一整個月都乖乖定時迴家加上跪地求饒。」


    「不,那一方麵是因為想迴家玩攝影機」


    「算了,這不重要。」鹿島說完與奈津互相對視,最後彼此輕輕笑了出來。


    兩人歇了口氣後,鹿島看見眼前的奈津用雙手按住胸口說:


    「沒關係的。我今天喝了酒,所以就算待會兒我嚎啕大哭,也可以怪罪是酒精作祟。」


    「你設想得還真是周到。」


    順著這句話,鹿島以自然的語調接下去:


    「可不可以給我兩天時間?因為工作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解決,所以我必須住在公司。說實話,這段時間我應該不會想跟公司以外的人聯係。還有,在那之後」


    「偶爾還會發生同樣的狀況,是嗎?我是說比起自家,工作更優先的狀況。」


    聽到奈津的話後,鹿島抬起了頭。


    奈津那以雙手按住自己胸口的姿勢看起來,有些像是在保護自己的動作。


    那感覺


    就好像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麽的樣子。


    所以鹿島毫不遲疑地點頭,直言不諱地說:


    「正是如此。」


    「這樣子啊。」


    另一方的奈津微微垂下眉梢接著說:


    「那麽,請讓我迴老家去。」


    ●


    一片黑暗之中,有了動靜。


    因為縮在棉被底下的新莊忽然醒了過來。


    從八點左右與佐山說了話後,新莊就因為疼痛不堪而昏了過去。


    新莊不確定在那之後過了多久。因為曾經在這樣的狀態下,以為隻過了一刹那,結果卻是好幾個小時。雖然新莊希望已是清晨,但從棉被裏的一片黑暗加上四周的安靜程度,不難猜測現在應該是深夜時分。


    雖然腹部的疼痛感還沒完全消失,但麵向左側


    縮成一團的新莊全身都感覺得到溫暖。


    或許是棉被的保暖性很好,新莊感覺不到一絲寒意。


    因此,鬆口氣的新莊想,疼痛很快就會散去吧。


    新莊吸了口氣緩和緊張的心情後,心髒跟著用力跳了一下。盡管知道自己的額頭冒著汗水,新莊卻舍不得鬆開抱住身體的手。雖然覺得很不衛生,但新莊還是決定要用床單來擦拭汗水。就在這時


    「咦?」


    新莊這才發現自己的頭部壓在像是枕頭的東西上。


    頭部目前是處於埋在棉被底下的狀態,所以枕頭不可能在頭底下。


    那麽,現在壓著的是什麽?這麽想著的新莊抬高了頭。


    臉部肌膚接觸到了棉被外頭的冰涼空氣。然後,新莊透過已適應黑暗的視覺掌握到了狀況。


    「佐山同學?」


    新莊發現,佐山保持抱著自己的姿勢在睡覺。


    佐山的右臂穿過新莊的左臉頰下方繞到背部,左臂則繞過新莊的右肩上方,同樣繞到背部。


    在佐山懷裏的新莊陷入沉默,麵向左側縮成一團的身體縮得更緊了。


    新莊曾看過類似現在這樣的畫麵,那是幅呈現出新莊熟悉的歌曲其中一小節內容的油畫聖母抱著哭泣嬰兒的畫麵。


    新莊一邊低聲歌唱,一邊心想這個人在幹嘛啊?


    不過,聖母擁抱嬰兒的理由,新莊是知道的。


    因為重視的人在哭泣,所以才會這麽做吧。


    新莊感覺得到佐山的左手摸著自己背部。不知怎地,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過去感到痛苦時,曾有人輕輕拍著自己的背部。


    這是因為佐山方才的舉動嗎?還是已不記得的母親曾這麽做過?


    不管是誰都無所謂。


    因為這都不會改變讓我覺得難能可貴的事實


    新莊早已察覺到了,佐山的左臂保持微微貼著腋下的姿勢。


    有時佐山想起往事時,會以右手按住左胸口。


    然而,此刻他的右手被新莊當成了枕頭。這麽一來,他的左手臂會貼著腋下是為了什麽呢?


    對不起喔。


    新莊心想,佐山同學的母親一定也這麽安撫過他吧。


    接著點了點頭,看向床頭的方向。


    擱在床頭上的鬧鍾指出現在接近十二點。


    失去意識後,已經過了四小時。他一直這樣抱著我嗎?


    對不起


    新莊看著佐山的睡臉,此刻他的表情與新莊平時叫他起床時看見的睡臉不同。


    是一副彷佛完成了某任務似的平靜表情,是一張認為胸口感到壓迫理所當然的睡臉。


    新莊在內心頷首:「我得好好反省自己。」


    方才拿疼痛當藉口,還暗示自己可能離開,想要強迫佐山閱讀小說大綱。


    「我怎麽可以這麽任性」


    就算不做出這麽任性的舉動,這個人遲早一定會讀的。


    新莊把額頭靠在佐山胸前輕聲說:


    「你對我會有什麽想法呢?」


    垂下眼簾的他接著說下去:


    「當你知道我的謊言時」


    ●


    對於奈津表示要迴老家,鹿島坦然接受了。


    這是鹿島預料得到的發展。這個家是因為有自己在,所以奈津才會在。既然這樣,當自己不在時


    「這樣也好吧。」


    「是的。隻是很久沒迴老家了,他們應該會覺得疑惑吧。」


    「應該會吧。」


    不過奈津的父親,也就是她與鹿島的教授,僅管個性固執,卻是個愛畫圖畫書又喜歡小孩子的人。隻要帶著晴美一起迴去,應該不會挨罵,也不會吃閉門羹吧。


    「因為有很多地方要打掃,應該會很辛苦吧。」


    說的沒錯。鹿島之前聽說,自從奈津離家後,她的房間就再也沒有人碰過了。


    總歸一句話,我讓奈津受苦了。


    或許是察覺到了鹿島這般心情,奈津點點頭說:


    「不過,這時期老家準備要插秧了吧?其實我還挺喜歡的。」


    「咦?」


    「怎麽了嗎?你為什麽『咦?』了一聲」


    「等一下,奈津。你剛剛一直提到的老家是哪裏?」


    「當然是昭緒父親與母親的老家。」


    聽到她歪著頭這麽說,鹿島突然全身虛脫。


    他就順勢讓身體倒向後方,呈大字形躺平。這種時候躺在榻榻米上,感覺冰冰涼涼地,實在舒服極了。


    這時,奈津像是察覺什麽地發出「啊」的一聲說:


    「對、對不起那個,可是,我的名字是鹿島奈津耶。」


    「不,我自己也太貿然下定論了,因為兩邊都有老家嘛~」


    「可、可是,你好過分喔,我不是會做出那種選擇的妻子啊。」


    鹿島一邊無力地說了兩次「就是啊、就是啊」,一邊起身。


    他盤起腿看向前方,麵前是兩頰飛紅、一臉困擾的奈津。鹿島歎了口氣說:


    「就算突然跑去,我想他們也不會抱怨吧。」


    「不會的,我今天打電話給媽媽了。因為媽媽在電話裏暗示插秧時期的人手太少,所以我在想既然你不在家,那我就去幫忙插秧。」


    然後她像在察言觀色似地看向鹿島,接著說下去:


    「而且,好像還可以分到一些米迴來,我可以去吧?」


    「怎麽覺得我們家的老婆被爹娘拐了可是,晴美呢?」


    「媽說要傳授新的背嬰兒方法給我,像是用腰帶把嬰兒背起來之類的對了,她還說會告訴我你小時候,她用這個方法背你的一些故事喔。」


    「抱歉。我明天會去買竊聽器迴來,拜托讓我監聽。」


    說著,鹿島露出苦笑。雖然覺得對奈津的老家過意不去,但鹿島必須承認奈津的決定令自己很感激。


    鹿島就快說出「抱歉」兩字時,否定了這個意誌。


    「唉,奈津。」


    「什麽事?」


    「雖然很多地方可能會害你很辛苦,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不能告訴你工作上的事情。」


    鹿島緩緩伸出手,握住了奈津的左手,那隻手少了小指和無名指。當鹿島用雙手包住奈津僅剩的小小手指時,奈津開口詢問:


    「也就是說,你因為隱瞞真相而對我說謊嗎?」


    「嗯。從我以前也是像這樣握住你的手那時開始,我就一直在說謊。」


    「那麽,接下來的工作會讓你迴到握住我的手之前的那個昭緒嗎?」


    「是啊。會迴到大學畢業後,在那個下雨的夜晚與你重逢之前那個我。」


    「這樣啊。」奈津微微側著頭。


    她先吸了口氣,然後垂下眉梢露出笑容詢問:


    「那個工作跟我這隻手有關係嗎?」


    麵對奈津的詢問,以及她直直看著自己的眼神,鹿島給予明確的答覆:


    「有,但我隻能說這麽多。」


    「這樣啊。」奈津輕輕咬住下嘴唇,停頓了幾秒鍾。


    然而她沒有低頭,直直看著鹿島問:


    「不過,在家裏你還是會跟往常一樣吧?」


    「我會這麽做的。跟往常一樣,我會一直說謊下去。」


    這時,奈津的表情變了。她露出笑容,然後低下頭說:


    「既然這樣,就請你這麽做吧,還有請不要道歉因為我不希望我跟晴美現在的生活,是建立在你的犧牲上。」


    垂著頭的奈津舉起右手打算擦拭眼角的淚水,但鹿島早一步放開了奈津的手。


    他用


    手為奈津擦去左右臉頰上的淚水。


    這時,眯起眼睛的奈津急促地吸了口氣。


    「你一定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麽?」


    「我我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跟我不認識的昭緒結了婚耶?所以,如果你不繼續說謊,我會很傷腦筋的。」


    聽到奈津的話後,鹿島全身僵住。


    看見鹿島這反應,奈津抬起頭用惡作劇的語調說:


    「而且,我也有對你說謊喔。」


    「真的嗎?」


    淚水滑落的臉龐展露微笑。


    「真的像是關於孩提時候的事情、學生時期的使壞行為或戀愛史,以及有關父母親的事情,或是現在職場上的人際關係等等。我我也是說了很多很多的謊。」


    奈津彎起的眼睛滲出了淚水,同時丟出了一句:「我真是個大騙子呢。」


    「愛說謊的昭緒可以比喻成日本武尊。」


    「這、這個比喻太不吉利了吧。我記得神話裏描述的日本武尊為了平息暴風雨,不得不看著妻子弟橘媛跳海喔?」


    「是啊。不過,騙子的妻子果然也是個騙子。說什麽自願跳海其實她心裏根本不想這麽做。所以,這個故事還有後續。」


    「咦?」


    奈津握住了鹿島為她擦拭淚水的手。


    「日本武尊一直尋找公主的下落,結果找到了一處撈起公主的海灘。因為公主活了過來,所以被取名為蘇我的海灘,位置就在東京附近的千葉縣。」


    她吸了口氣。


    「蘇我的蘇其實是蘇醒的蘇,而蘇我就代表讓自己蘇醒過來。我跟昭緒也都一樣吧?」


    「」


    「然後,日本武尊在那之後仍繼續工作,最後因為過勞而死了。可是,不管是日本武尊也好,公主也好,他們都沒能夠沉醉於自己的謊言之中而死。活在世上真的很辛苦。」


    奈津說了句:「不過,請你不要也過勞而死喔。」然後稍微抬起了頭。這動作使得在她眼角打轉的淚水滑落,這時奈津再次展露笑顏說:


    「好了,那麽我對我們家的鹿島大明神兼日本武尊有個請求。」


    「什麽請求?我們家的弟橘媛公主兼愛哭鬼老婆。」


    奈津發出「哎呀」一聲,臉頰跟著泛紅,但又立刻恢複鎮靜表情。


    「你熱愛工作也好,對我說謊也好,或是跟熱田先生騎小混混機車牽涉到深夜的暴走族風波也好,這些都沒關係。但是」


    奈津吸了口氣繼續說:


    「請你務必迴家。」


    鹿島的答案當然隻有一個。差點說出「tes」的他開口說:


    「我保證。」


    接著把奈津擁入懷裏。他握起奈津的左手,溫柔地親吻。


    奈津發出「啊」的一聲,露出困擾的表情。不過,她主動讓缺了手指的位置湊近鹿島嘴邊。


    鹿島看著兩處帶有些許皺紋、缺了手指的痕跡。


    當他試圖輕啄時,奈津隨之發出「咯咯」的輕笑聲。


    隨著舔舐內心傷口的動作,奈津一邊微微顫抖一邊說:「對我來說,包括了謊言和真相的這個家才是最真實的地方。」


    奈津主動遞出手讓鹿島親吻,那味道有些像鮮血是汗水的味道。


    鹿島這才發現兩人一路對話下來,奈津雖然表現得鎮靜,但其實很緊張吧。


    他心想:「我也一樣。」以左手用力地抱緊奈津。


    這麽做,或許就能聽見奈津的心跳聲。


    「我會迴家的。還有,我不會道歉就這兩件事,我絕對不會說謊。」


    「好的。」


    隨著奈津抬起頭,並閉上眼睛的舉動,鹿島從奈津的手指上挪開嘴巴。


    他湊近奈津期待的位置,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這時,屋外的雨聲才傳進了鹿島耳中。


    「昭緒。」


    「什麽事?」


    雖然傳來了雨聲,但挪開嘴唇的鹿島看著奈津時,發現她臉上浮現無懼於雨天的笑容。


    「雖然對小晴有些過意不去,但是」


    奈津輕聲說出了她的要求:


    「可以讓我獨占你一會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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