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鬱少臣離開的背影,蘇恆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整個人無力極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媽媽就是國際警察通緝的那個大毒梟。


    而他最愛的姐姐,也並不是傳聞那樣,因為鬱少臣的另娶,傷心過度,在家裏縱火自焚,甚至還連累百十餘條生命。


    短短幾天,他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離他而去。


    可是,他怎麽也不能接受,蘇念的死,卻是薑梅雪一手造成的,就連八年前蘇念姐的媽媽,雲錦阿姨,也是因為自己媽媽的緣故,死於非命洽。


    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


    她的媽媽明明是那樣一個柔弱的江南女人,她的媽媽是那樣愛他和蘇念姐,究竟是因為什麽,讓她這樣痛下殺手,那是他的親姐姐啊,她怎麽就能夠……下得去手鈐。


    想到自己姐姐被大火活活燒死,那樣的場景,他連一秒鍾都不敢去想象,真的太殘忍了。


    蘇恆抬手,掩麵而泣,肩膀劇烈的聳動著。


    樓梯口處,忽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待蘇恆抬起頭,看見的是蘇仲憲從樓梯上滾落下來的畫麵……


    “爸爸……”


    ……


    醫院裏。


    經過醫生一係列的搶救工作,雖然蘇仲憲命是保住了,但是下半輩子,怕是要躺在床上度過了,而且,他這次從樓梯上跌下來,還引起了頭部神經的損傷,所以就連開口說話,都會有些影響,造成語言緩慢等並發症。


    蘇恆雙手抱著頭,蹲在病房的門口。


    一重又一重的打擊,讓這個陽光的大男孩,失去了昔日的神采,再也找不到當日的朝氣。


    也讓他瞬間,成長為一個開始學會有擔當的男人。


    為蘇仲憲檢查的醫生從病房走出來,官方的安慰了幾句,便走開了。


    蘇恆慢慢起身,揉了揉自己猩紅的雙眼,這才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蘇仲憲此時半躺在病床上,雙眼無神的望著窗外。


    蘇恆隻看了一眼,眼眶又是禁不住一熱。


    短短半天的時間,他感覺蘇仲憲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原本半鬢的白發,現在幾乎全白。


    他,再也不是那個動不動就能拿鞭子抽打自己的爸爸了。


    蘇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表情盡量看起來輕鬆一些,輕輕喊了一聲,“爸爸。”


    蘇仲憲扭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半天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他說的都是真的?”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鬱少臣。


    蘇恆知道,肯定是他和鬱少臣在客廳談話的時候,蘇仲憲就已經站在了樓梯口,要不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既然蘇仲憲已經知道,蘇恆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隻能點了點頭。


    蘇仲憲胸口劇烈的喘息著,蘇恆見此,連忙奔上前,替他撫著胸口,順氣。


    “爸爸,你怎麽樣了?”


    “我,我沒事。”


    蘇仲憲推開蘇恆的手,慢慢閉上雙目,兩行老淚從眼角滾下。


    想他蘇仲憲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自問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歹心識不破,偏偏躺在自己枕邊幾十年的女人沒看透。


    原來都是他誤會了雲錦,害死了雲錦,現在連虧欠良多的女兒也因他的愚鈍而喪命。


    薑梅雪。


    他怎樣也沒想到,她竟然是如此歹毒的一個蛇蠍女人。


    現在女兒沒了,公司也因為涉嫌洗黑錢查封,一輩子的心血,付諸東流。


    自己,更是變成了一個廢人。


    他真是該死啊。


    蘇仲憲越想越激動,雙手用力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悔恨交加。


    “爸爸,你別這樣…


    …”


    蘇恆將他雙手用力拽住,聲淚俱下的喊道,“爸爸,您還有我,我不會離開您的,您別這樣好不好……”


    蘇仲憲情緒過於激動,說不出話,隻能嗷嗷大叫著。


    蘇恆將他一把摟在自己懷裏,失聲痛哭。


    蘇仲憲終於安靜下來,也是老淚縱橫。


    沒想到,最後陪在他身邊的,卻是這個他一直覺得不爭氣的小兒子。


    病房裏,隻剩下相依為命的父子倆,靜靜的相擁著……


    ————


    繳費處。


    蘇恆看著滿目的清單,眼睛有些發痛。


    若是在以往,蘇仲憲幾萬塊的醫藥費,真的不是一點問題。


    現在,法院將公司查封,就連所有人的信用卡,都給凍結了,讓他一時籌措這麽多的現金,還真的是個難題。


    蘇恆想到鬱少臣送給自己的那輛車,他也就開了幾個月而已,算是半新的,怎麽也能賣個還可以的價錢,雖然他舍不得,但也沒有辦法,什麽都比不上蘇仲憲身體重要。


    想了想,蘇恆拿出電話,準備讓朋友幫忙出、售,剛拿出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上麵沒有來電顯示,蘇恆蹙了蹙眉,然後按了接聽鍵。


    “小恆。”


    裏麵,傳來薑梅雪依如往日溫柔的嗓音。


    蘇恆腳步一頓,下意識的朝周圍望了一眼,然後快步的走出了大廳,在一個轉角處停下,這才對著電話開口,“你告訴我,我姐姐,究竟是怎麽死的?”


    蘇恆的話落,那頭,便沒有了聲音。


    蘇恆的心,瞬間涼了下來,對著電話就吼道,“是你對不對?是你害死了我蘇念姐,為什麽,你為什麽那麽狠毒,為什麽要害死她?”


    蘇恆一聲聲的質問,待他喘息的空檔,那頭傳來薑梅雪陰狠的聲音,“那是因為她該死,她和她媽媽一樣,都是一個賤人,她們死有餘辜。”


    蘇恆高大的身軀陡然一個踉蹌,直到碰到身後的牆壁,才得以站穩腳跟。


    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樣惡毒的話,竟然是出自他媽媽的口中。


    “我打電話來隻問你一句話,我現在要出國,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蘇恆一隻手臂用力撐在牆壁上,半天才咬牙道,“我不會和你走的,我爸爸現在人還躺在醫院,你卻要出國,媽媽,你怎麽可以這樣狠心?”


    “蘇家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你還呆在那個老東西身邊做什麽,蘇恆,你跟媽媽出國吧,到了國外,媽媽肯定你以後過的日子比現在好上千百倍……”


    “我不會和你走的。”


    蘇恆仰著頭,倔強的沒讓眼淚流出眼眶。


    “今晚,十號碼頭,媽媽隻等你到十一點,你要是不來,就別怪媽媽狠心了。”


    電話,被掛斷,裏麵隻剩下一陣冰涼的‘嘟嘟’音。


    蘇恆將電話收起,好一會兒才平息自己的情緒,睜開眼,卻是看見站在自己麵前的鬱少臣,眼中閃過錯愕。


    “薑梅雪和你說什麽?”


    鬱少臣一雙眸子,緊緊鎖著蘇恆的眼睛。


    “我……”


    “蘇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前幾日,在停車場你自己說過的話?”


    蘇恆神色一滯,眼睛裏有著明顯的波動。


    “看來你是想起來了,”鬱少臣眯了眯眼睛,“你就是這樣愛你姐姐的,她被人害死,而你,卻因為兇手是你的媽媽,就要放她逍遙法外,我們不談你姐姐,就說這近十幾年來,全世界有多少人因為你媽媽這個大毒梟製毒販毒,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光每年因毒品而自殺的人,全球就有八萬六千人,這還隻是粗略估計,而背後的罪魁禍首,就是你的媽媽


    薑梅雪,你自己算一下,這十幾年來,多少人因她喪命,你也可以想象她的毒品王國究竟怎樣的龐大,如果,這次放她離開,她肯定會卷土重來,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死於她的手下,難道你要因自己的一己私心,讓害人的毒品繼續在各個地方肆虐?還是你要你姐姐死不瞑目……”


    ……


    ————


    深夜,十一點整,襄城港口碼頭。


    “大姐,我看小少爺不會過來了,我們還是快點上船吧,您現在在這裏多呆一分鍾,就多一分鍾的危險。”


    薑梅雪望了眼路燈下空蕩蕩的大道,眼中劃過一抹黯然,卻也轉瞬即逝,掃視了一眼十幾個自己的心腹,沉聲道,“走吧,上船。”


    聽見薑梅雪這樣說,一行人也鬆了口氣,現在鐵鷹的人四處在找他們,襄城可以說,已經沒有他們任何的立腳之地了,再不快點走,隻怕真的走不掉了。


    眾人心中的惴惴不安還未落地,便聽見一道熟悉的男聲傳來。


    “隻怕你們今晚,真的還就走不掉了。”


    一行人駭然,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鬱少臣,正見他緩緩走來。


    而他們周圍,更是不知何時,已經被鬱少臣的人,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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