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迴頭,望著鬱少臣因為憤怒而染上冰霜的臉龐,讓他本就冷峻的容顏多了一絲噬骨的寒意,看起來有些攝人。


    不過,蘇念心裏沒有任何的懼意,就這樣平靜的與他對視,倒顯出一份坦蕩來。


    鬱少臣被蘇念清澈的水眸這樣盯著,忽然就有些心虛起來,畢竟,做錯事的一直都是他,即使那是演戲。


    可,每當麵對蘇念的時候,他就是有種底氣不足的感覺沿。


    現在,這種感覺尤甚。


    鬱少臣麵部表情慢慢緩和下來,再次看著蘇念開口的時候,已經變臉似的,換了另一幅麵具,委屈巴拉的道,“老婆,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裏等了你好幾天了,你到底去哪裏了,我真的好擔心你。”


    男人誠摯的眸光,看起來無害而溫潤,好似那個曾經的鬱少臣並未離開過。


    蘇念垂眸,勾唇輕笑,笑聲清脆悅耳紡。


    她這一笑,倒是把鬱少臣笑蒙圈了。


    “老婆,你笑啥呢?”


    “沒什麽。”


    蘇念撩了撩額前的碎發,將它別在爾後,望著不遠處的一盞昏黃的路燈,眼神有些縹緲,“隻是覺得人這一輩子真的是太短暫了,所以,就算做不成夫妻,也希望我們不至於變成陌路人……”


    “誰說我們做不成夫妻?”


    鬱少臣臉色微變,一雙大手,用力覆上蘇念的肩頭,讓她看著自己,“老婆,我不允許你有這種想法,我們是夫妻,永遠都是夫妻,到底要我重複多少遍,你才能懂,我這輩子的妻子,隻有你蘇念一個人,也隻會是你蘇念……”


    隻是,他猶如誓言般的話語方才落地,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穿插而來。


    “臣……”


    看著走來的方紫衣,蘇念忽然覺得鬱少臣剛才的話是那麽的諷刺。


    幸好,她並未當真。


    視線落在肩膀處的大手,蘇念挑眉,淡漠的目光睇向鬱少臣,“鬱總,你的新歡來了,請問可以放手了嗎?”


    ……


    望著自己空蕩蕩的大手,鬱少臣站在原地,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臣。”


    方紫衣靠著鬱少臣的胸膛位置,輕聲出口,“你要是舍不得蘇念姐,就上去找她吧,我是不會介意的,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才會讓她對你成見這麽深,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怪我,如果我不帶著子宸迴來找你……”


    方紫衣說不下去,嚶嚶的哭泣著。


    善解人意的乖巧模樣,讓男人心生憐惜。


    鬱少臣僵在半邊的手,終還是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沒事,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太自責了。”


    “恩。”方紫衣用力點了點頭,抬眸看著鬱少臣的目光裏寫滿了崇拜,“臣,你真好。”


    鬱少臣薄唇翹起一個弧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


    樓上的某個窗戶處,佇立了許久的一道身影在看到樓下交纏的兩人時,慢慢拉上了窗簾。


    ————


    不知道是宋承硯開的藥起了效果,還是因為兩位老人的故事讓蘇念看開了一些事情,不再那樣執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第一次睡了一個好覺,直到中午時分才起床。


    起床後,蘇念將幾天沒迴來的家裏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拿著鑰匙和錢包出了門。


    在樓下超市買了幾包速凍水餃,蘇念就再次迴了家。


    剛走到自家樓道口,便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唐叔叔?”


    唐建國迴身,看著懷裏抱了幾包速凍餃子的蘇念有些意外,“念念,怎麽,你也住這裏?”


    “呃?”


    蘇念試探的問道,“唐叔叔,您不是來找我的啊?”


    她看到唐建國的時候,還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的呢。


    唐建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住在這裏。”


    蘇念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沒有多問,連忙道,“唐叔叔,先進去再說吧。”


    說著,蘇念已經拿出鑰匙去打開唐建國麵前的門。


    “念念,你……”


    唐建國的眼睛瞪得很大,仿佛受到什麽打擊般,定定的望著蘇念手中的那把有些年頭的鑰匙。


    而他手裏那把相似的鑰匙,則被他緊緊攥緊在了掌心,咯得生疼。


    “唐叔叔,您怎麽了?”


    蘇念顧不得自己懷裏掉落的餃子,連忙去扶住了身體有些搖搖欲墜的唐建國。


    唐建國被刻著風霜的臉龐,露出不敢置信卻又有種驚喜來得如此之快的那種矛盾感十足的表情。


    一雙眼睛用力的看著麵前的女孩,似乎在從她身上尋找某個人的影子。


    蘇念有些被嚇到,急聲詢問著,“唐叔叔,您還好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唐建國精


    tang神看起來真的很差,蘇念有些擔心。


    察覺自己的失態,唐建國慢慢迴神,彎腰,將蘇念掉在地上的水餃撿了起來,遞給了她,“孩子,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講過,說你媽媽已經去世好多年了,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句,你媽媽她……她叫什麽名字啊?”


    蘇念不知道唐建國怎麽會忽然問起自己的媽媽,但還是如實迴道,“我媽媽叫雲錦。”


    在聽到蘇念說出雲錦兩個字後,唐建國的高大的身軀轟然倒下。


    “唐叔叔……”


    ————


    “我爸爸怎麽樣了?”


    唐如風一臉緊張的跑了過來,看著關閉的病房門,心急如焚。


    “我也不知道。”


    蘇念有些擔心的看著唐如風,“醫生到現在還沒有出來,裏麵什麽情況不清楚。”


    “沒事沒事,我家老頭子身體壯實跟個牛似得,不會有事的。”


    這句話,唐如風是在安慰蘇念,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其實他也明白,越是經常不生病的人,一旦並起來,更來勢洶洶。


    說話間,便見病房的門被打開,一行醫護人員從裏麵陸續走了出來。


    “鄭醫生,我爸爸怎麽樣了?”


    鄭醫生是以前負責給唐老爺子看病的醫生,所以唐如風和他還是很熟悉的,也正因為熟悉,所以心裏的慌張才少了不少。


    “沒事,唐先生隻是受到刺激,急火攻心而已,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唐如風鬆了一口氣,送走了鄭醫生,這才和蘇念一起走進了病房。


    “唐叔叔,您醒了?”


    蘇念走到唐建國的病床前,看著忽然像是老了幾歲的男人,心裏有些難受。


    最近一段時間,她總覺得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嚇著你了吧孩子?”


    唐建國看著蘇念,慈愛的眼神依舊。


    蘇念點了點頭,看著唐建國,撒嬌道,“既然您知道嚇到我了,那下次可別再玩這樣的遊戲了。”


    “好。”


    唐建國掙紮著,想要坐起身。


    “爸爸,您就躺著吧,要什麽,給我幫你拿。”


    唐如風很不喜歡虛弱的唐建國,覺得刺眼。


    在他記憶力的父親,永遠都是那麽中氣十足,教訓起他來,一點也不含糊的虎父形象,而不是像現在,連起身都那麽困難。


    此刻,唐如風才發現,自己的父親,真的已經老了。


    “我想坐著,和念念說說話。”


    見唐建國執意要起身,唐如風走上前,將他身子扶起,幫他一點點的坐好,又拿了枕頭放在他的腰間。


    “唐叔叔,您要說什麽,我聽著呢。”


    唐建國沒有立即開口說話,而是看著蘇念,將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看著,隨後才呢喃道,“像,真的是太像了,難怪我第一次看見你時,就覺得你身上有她的影子,隻是,我沒想到,她這麽年輕就……”


    唐建國聲音變得有些哽咽,看著蘇念的目光夾雜著太多說不清的感情。


    蘇念被唐建國的話震住,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唐叔叔,您的意思是,您和我媽媽認識?”


    “認識,當然認識。”


    唐建國看著和雲錦有著六分相似的麵容,心生感慨,“我和你媽媽,曾經是一起在法國留學時候認識的,那時候,她也才十八歲的模樣,一轉眼,她的孩子都這樣大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和你會在墨西哥有那樣一段緣分,看來,都是你媽媽在天上指引著的。”


    蘇念這才知道,原來唐建國心中的那位故人,指的就是自己的媽媽,雲錦。


    曾經,唐建國追求過雲錦,但是她早已心有所屬,所以,唐建國隻能將自己心底那份深深的愛,隱藏,慢慢退出了她的世界。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雲錦會那麽年紀輕輕就遭遇不測,尤其當他知道雲錦嫁給的並不是她的那位戀人,而是蘇仲憲時,更是悔不當初。


    也許,當時的他再堅持堅持,說不定雲錦就是他的了,也不會因為區區幾千萬,就丟了性命。


    可惜,人生終是不能重頭來過,也不可能讓你有後悔的餘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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