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方拉了拉被子,示意讓自己的娘子躺下。


    “如果是夫妻,那在兩個人的房間裏,必然會找到共同生活的痕跡,可是咱倆,一進房間,可以說是徹底暴露了!因為咱們,基本都是分開的!”


    易夫人越想也覺得有道理,一時間竟然有些後怕。


    但,不是她沒有見過這麽小的姑娘,做間諜和殺手的,畢竟她幹殺手活,小孩子殺人也都見過。


    隻是,或許是這日子過得平淡了,也可能是這次的潛伏,太過平民化,讓她一下子居然麻木了起來。


    而小芳,若真是如易方所說,那她也隱藏的太好了。


    “非是我多疑,隻是,我對這無方教了解的越多,心裏就越覺得它很可怕,有時候,路邊賣燒餅的老大爺,我都會想一下,他會不會是無方教徒!”


    這易方雙眼一閉,似乎準備睡覺了。


    “那我們應該怎麽辦!”


    易夫人問道,但作為一個殺手,易方知道她的潛台詞,那就是殺了小芳。


    “不可妄動!眼下並沒有到那一步,不過,我們確實要更加的小心謹慎。同樣,如果他們覺得我們有問題,卻不知道自己也暴露了,那這以後,可以作為一個有利用價值的棋子。”


    易方動了動鼻子,似乎覺得自己的“娘子”身上的味道非常好聞。


    “以後同吃同住,這床板,明日就放在屋子的一角,衣服飾品什麽的,也不要刻意區分。保持警惕!保持一致!”


    這易夫人雖然嫌棄身邊這個人,但是今日被他這麽一嚇,她倒是恢複了以前是謹慎。既然任務是扮演夫妻,那確實應該像一點。


    易夫人側著身子,用手在床的中間,就將被子壓出一條實線。


    “什麽部位過了此線,我就砍了什麽部位!”


    這易大夫趕忙雙手一捂,側躺背對著自己的“娘子”。


    “喂!”


    身後“娘子”的聲音傳來。


    “嗯?可以自由進出了嗎?”


    易方大夫閉著眼睛,咧嘴笑道。


    “滾!”


    易夫人怒罵道,旁邊的易大夫倒是像一隻死豬一樣,一動不動。


    “剛剛問你,為什麽這麽晚才迴來?你還沒有迴答啊!”


    著易夫人怒掐了一把這易方大夫的腰子,這易方頓時疼得是齜牙咧嘴的,這手情不自禁的就抓住娘子的手,想要讓她鬆開。


    “停停停!鬆手!鬆手!我的好娘子啊!”


    易方頓時是睡意全無。


    “今日聽到一個傳聞,跟指天劍有關,就跟過去看了看!”


    “如何?”


    這易夫人雙手緊緊抓住蓋在胸前的被子問道。


    “有些眉目,所以今天迴來,打算先睡個安穩覺,明日出門辦事!


    這易大夫隨手一揮,這屋內燈光便全部都熄滅了。


    這本來隻有兩個人的房間,頓時卻安靜的有些尷尬,尤其是對這易夫人來說。這還是第一次,二人同床共枕。


    旁邊的那個人,倒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分走一半的被子,就打打咧咧的正麵躺著。而這易夫人,正躺又覺得離這男子太近,側躺,對著這男子睡,那絕對不得安生,背對他,那更是沒有安全感。


    “放心睡,都是練武之人,這距離的把控的能力還是有的!”


    這旁邊的易大夫,實在是覺得他的娘子翻來覆去的有些搞笑。


    第二天,這天亮了之後,這易大夫是神清氣爽的出門了,但是這易夫人卻是神色憔悴,還有點黑眼圈的感覺。這洛神草堂裏的人,都笑意盈盈的說,這易大夫也太厲害太猛了,自己的媳婦都被榨幹了!


    而在早上,賈國舅府門口,一群人,正神色嚴肅是注視著這賈進,坐上馬車,而後一行人大搖大擺的向城外出發。


    這京都的警戒自然是嚴苛的,但是對於賈進,他們意思一下,稍微檢查一下,也就放行了。


    這隨性的隊伍,雖然並非龐大,但是個個行動上來看,一個個都具有十分攝人心魄的氣勢。


    而當這賈進的馬車駛出京都之時,在城門口觀察的人,便匆匆的迴去報信。


    也就在差不多同時的時候,京都中立刻就有人傳出了令人驚訝的傳聞,那在皇帝夜宴上被盜的指天劍,居然是被賈國舅拿走,而此刻,賈國舅正帶著劍,去往城外的土地廟,換他的兒子,賈信。


    這若隻是流言,那自然需要求證。可是這賈進今日確實出了城,方向也正是去往土地廟的方向,關鍵是,在魏國禦史大夫的府上,也收到了檢舉的材料。


    這一下,也讓流言,看上去有鼻子有眼的。而禦史大夫,也是火急火燎的趕赴宮中匯報。


    這畢竟事關朝廷重臣,所以也不能輕率下論斷。這太子聽到了這個消息,瞬間也是火急火燎。


    “國舅實在太莽撞了!”


    太子曹治氣憤的,將自己東宮書房內的書籍拍在桌上


    “殿下,此刻最要緊的,是在陛下下令前,將劍讓無方教送走,隻要劍沒有被發現,那這一切都是空談!”


    順德公公沉聲說道。


    “不錯,眼下我們的人不宜出馬,否則反而說不清,國舅那邊,無方教的人想必應該是有了法子,現在最關鍵的,是如何延緩父皇派人追查!”


    曹治閉目沉思,麵色凝重。


    這劍的消息,還有那皇帝身邊老太監的資料,都是自己透露給無方教的。這國舅一直充當自己和無方教的溝通人,若是他出了問題,自己的下場,可絕對比曹休要慘得多。


    “一動不如一靜!”


    曹休喃喃說道。


    “那我們?”


    順德公公有些疑慮的問道。


    “父皇那邊,讓平日裏直言敢諫的那些人去吧,不能發動其他人去勸說,目下,也隻能讓無方教,盡快解決國舅的問題,將劍早些送走!”


    順德公公微微點頭,確實,此刻這邊太子任何的異常,都會讓皇帝加重疑慮,既要有反應,又不能過度!眼下,隻能私下催促無方教了。


    這皇帝那邊,是什麽情況也無人知曉,隻是那奏報的禦史,卻是久久沒有出禦書房。


    在賈國舅那支隊伍出城之後,行至無人煙之地,那駕車的車夫便下了馬車,後衛的劍士立刻抽身,隱匿護衛。


    賈進,則一人架上馬車,往土地廟趕去。


    這周圍,就像是偏遠的山野一般,安靜的嚇人。沒有見到一個行人,連飛禽走獸,也少見。


    偶爾驚出的那麽一兩隻燕雀,但是嚇得人不輕。隻有這咕嚕嚕的馬車聲,讓人覺得,這叢林和野路,都讓人心驚。


    賈進駕駛著馬車,內心也是在打鼓。這劍送過去,若是對方殺心頓起該如何?這護衛可能根本還來不及救援。


    若是換了之後,那人不肯放人,反而劫持人質,繼續逃跑,那該如何?


    若是那人公平公正是換完,安安心心的走,自己的人攔不住他,又該當如何?


    總而言之,此時無數的不確定,在他心中湧出,但是,自己的的選擇還是戰勝了那些疑慮。


    自己隻要將劍送上,那之後,便是他們這些武夫是事了,無方教也好,乃至陛下和太子也好,那時候自己都可以有一番說辭,可以將自己推的幹幹淨淨。


    此時此刻,沒有什麽退路,也就隻管往前便是了。


    穿過密林,便是一塊平地,土地廟離渠道和山林皆不遠,不過,略比這山林和渠道高上一些。


    或許,是剛剛的那一段路太過壓抑,走出之後的賈進,倒是有種解脫和放鬆的感覺。


    遠處的土地廟,已然越來越具象,當駿馬的一聲嘶鳴在土地廟前響起,馬兒們粗重的喘息聲和時而踏地的踱步聲,讓這寂靜了一夜的土地廟,有了些許的不一樣。


    賈進抄起被錦緞裹起來的劍,既驚懼又果決的走向廟裏。


    廟裏麵,當聽到馬車聲之後,這賈信便緊張的站立起來,內心似乎,也和這車軲轆一樣,咕咕的沒個停。


    而當看見賈進走入廟裏,這賈信是又高興又慚愧,一時間說不出別的話來,隻是一句“父親”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劍,我已經帶來了!我兒子,可以放了吧!”


    賈進將劍舉在胸前,伸向那個蒙麵人站立的方向。


    “很好!這劍,果然在你手裏!”


    蒙麵沉然的說道。


    “不必多言,劍在此,快些放了我兒!”


    賈進將錦緞一扯,拋在地上,那魏國的天子之劍,赫然出現在三人麵前。


    那黑衣人一看,觀其型、感其勢,眼神中竟然生出幾分的敬畏。


    這,就是魏國的天子劍!魏國的象征!


    “好劍!”


    劍未出鞘,那蒙麵人已然是忍不住的讚歎起來。


    “這便是魏國的指天劍,如假包換!快放了我兒!”


    賈進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既知是指天劍,爾安敢盜之!”


    蒙麵人怒喝道,這倒是讓這賈進和賈信嚇了一跳。


    “閣下何意?難不成,想要毀約,奪劍殺人?”


    賈進麵色微變,劍慢慢放在身側,眼中閃過一絲的異樣的眼神。


    “君子一諾,萬金不奪!我自會履約!”


    蒙麵人不屑的看著賈進,似乎有些不恥與他交易。


    “那就一手交人,一手交劍吧!”


    賈進伸出劍來,準備交換。


    “隻是,我與你商談好的,是你一人前來,可是這周圍,令人震驚的殺氣,是從何而來啊?”


    蒙麵人的話,徹底讓賈進和賈信兩父子背後發涼,徹底的懵了。


    “我不知道,我賈某雖然位居高位,但是也少不了有政敵,閣下大張旗鼓的在京都綁架了我兒子,又在大庭廣眾的情況下,告訴他們今日的信息,我想這也不難解釋吧。


    蒙麵人微微點了點頭。


    “是啊!先生,我爹既然一個人出現在你麵前,怎麽可能再多此一舉呢!”


    賈信也忍不住說道,畢竟,他是見識過這個人的手段的。


    “你賈氏作惡多端,為禍朝堂,人人得而誅之!不過法網恢恢,我相信你們也絕逃不了!定罪賜死你們的,不必我這個遊俠來做,滾吧!”


    那人右手由掌變爪,這賈進手中之劍立刻被他控住。


    賈進也不耽擱,立刻走到兒子身邊給他鬆綁。


    “沒事吧!信兒!”


    賈信微微有些動容。


    “沒事,父親,是孩兒連累您了!”


    賈進也沒時間父慈子孝,鬆綁之後,立刻拉上他,坐上馬車往迴趕。


    “駕!駕駕!”


    賈進奮力的抽打著馬匹,馬兒竭力奔跑,似乎在奮力逃脫這個不祥之地。


    “人都走了!諸位還不現身?莫不是真的來看戲的?”


    蒙麵人執劍在手,立刻顯示出雄厚的內力和居高臨下的霸氣。


    噌噌噌,六個劍士頃刻間出現在蒙麵人麵前。這六人,幾乎有一半,是在梁國皇宮內,最後阻止林澈逃走的人。


    難道,這六個人,是真正的六劍使?


    當然,此刻沒有誰能解答這個問題,甚至,沒人知道六劍使這個稱號,隻是林澈見識過,六個人六位一體,合力一擊的威力,絕對是強悍無匹。


    而真正神劍窟上一輩的六劍使,有些被安排保護重要人物,有些則留在門中教授技藝,真正的合體,神劍窟的人也是極少見到。


    而從簡單的氣息和劍勢來看,這六人,確實隱隱比上次的六人,還要強。這不禁讓人,替這個蒙麵人捏一把汗。


    微微的清風拂麵而來,吹的不遠處的山林沙沙作響,土地廟破舊的牆體,似乎也是一個個的哨子,發出細微的曲調。


    “留下指天劍,留你一命!”


    葉隼淡然的說道。


    “哦?若是不呢?”


    蒙麵人似乎並不太讚同這個提議,他的手攥緊了劍,儼然是一副備戰的狀態。


    “那就請閣下赴死!”


    蒙麵人手握指天劍,劍未出鞘,卻是直指六人。


    “請!”


    強大的真氣,像是陡然出現的龍卷,以風卷殘雲之勢,嘯聚於指天劍周身,指天劍沉沉低吟,就像是真龍發出的低吼,低些境界的人,怕是早已氣血翻湧。


    我有天上劍,一舞絕凡塵!


    衝天的劍氣,和那勢如風龍般的劍勢,加上那指天劍的沉沉共鳴,小小的山神廟,竟似有真龍現世,直取六人而去。


    那六人卻是天生的劍士,見超凡一劍不驚反喜,猶如庖丁解牛般的熟練,駕馭著劍陣不同方位的劍勢。


    其形如星有六芒,氣勢似濤濤長江,狂莽恣意,這屁大點的土地廟,今日像是請來了真神。


    聽得神仙曲,劍引六星歸!


    風龍迅急,摧枯拉朽,六星方墜,仙人難迴。


    隻待雙方劍勢交接,整個空間,竟是一片茫然。土地廟,土地廟的山坡,早已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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