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從孤寒高懸之月中,陡然乍現,聞之肝膽俱寒,視之目不能及。


    嶽濤縱身而躍,如絕壁勁鬆,卻亦如飛蛾撲火,他用身抵巨劍,硬扛那乍現之劍,劍毀人碎!


    楊雄的眼睛裏,發出青色的光,彷佛要將整個黑夜照亮,卻又如螢螢之光。


    “巨闕劍法:狂龍噬月!”


    霸道的巨闕劍,就像是召喚的靈器,一隻狂暴肆虐的風龍,正以吞雲噬月般的氣勢席卷而去。


    可轉瞬間,劍勢破,而人劍橫飛十數丈。


    猴子卻是靈動異常,淩霄棍出,大有摧山碎河的氣勢。


    “淩霄棍法——力破千山!”


    可與那劍比之,卻又如繡花針,棍飛而掌裂,血痕累累。


    狼的狂血沸騰到極致,可是卻又似溫水平平,難起波浪。老牛狂怒異常,卻也感覺像是被按住脖子的野牛,無可奈何。


    二人赤手空拳,側擊來劍,怎奈形屈而人飛,勁散而身墜地底。


    兔的金蠶功,頓時祭出天羅地網,千絲萬刃聚於一點,可接觸時竟似蛛網,飄飛綿軟,毫不費力,兔急散金絲,保全雙手。


    黃勳金鼎形巨勢沉,以鼎杠之。


    “金鼎鎮天門,人間現金輪!”


    士子街巨震,而金光聚於極致。


    月逆刀橫舉,氣息凝於刀上,正是風固而月華凝!


    “太行冰川絕,一刃止流星!”


    那茶樓之上,圓目短髯的看客,轉瞬間已消失不見,再看時,隻見他疾墜於士子街頭,卻見他似擒江控山,雙掌氣勁,自有大辟淩霄之勢。


    “飛掌取真意,我自南天行!”


    三人合擊,與那驚世一劍,淩空相擊。


    霎時間,整個梁京亮如白晝,驚雷之聲,洞破四方,這剩下不多的士子街建築,頓時在這劇烈的碰撞中,盡數毀之,這長街,已然變成一片通途大道。


    那護衛合敵軍,更是被巨大的能量衝擊,近處的已然支離破碎,遠處的要麽被衝擊波震飛出去,要麽被衝飛的巨石給砸了出去。整個街道,隻有那三人後的馬車,還保住了基本的框架。兩個護衛貼著馬車牽頭,麵色慘白,鮮血從口中滲出,艱難而痛苦的捂住胸口。


    這通亮如白晝的光芒,和那幾近於大規模地震的震蕩,讓整個皇宮頓時人心惶惶,宮中的禁軍一時間都把精氣神提到了十二分。


    黃鼎見狀,自然是心中難以平複,此時此刻,顯然城中發生了不小的動蕩,而主角,可能就是自己的姐夫。


    但是,他又不敢擅自背離計劃,此時此刻的任何舉動,都可能關係到成敗。


    若是因為他的舉動,引得其他人的注意,而把時機給錯過了,那他就是萬死難辭其咎啊!以不變應萬變,這是他現在能想到的最好的策略,此刻的他,隻能選擇相信,自己的姐夫和父親的安排。


    而另一方的楊堅,倒隻是微微抬眉,似乎也和其他人一樣,正在好奇著。不過,眉眼裏都是自信的笑意,全然不見黃鼎那般的糾結。


    小七向清瑤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肯定清瑤的猜測,這二人自然清楚,是什麽情況,不同於黃鼎的糾結猶豫,她們更多的是希望,這宮城外的戰鬥,能早些塵埃落定。


    而那些還在路上的皇宮貴族,摔得摔,倒的倒,這傷筋動骨的,是估計免不了了,也就屬坐馬車的稍微好些,不過,也在車裏被撞了個七葷八素,頭腦糊塗。


    這突然變得極為廣闊的戰場,一下子,卻讓氣氛變得比剛剛緊張了數倍。


    前麵相互廝殺,死傷數百上千的兵士和敵軍,已經為數不多的還存留在戰場上,早已經是失去了對戰鬥的影響,他們隻能盡快的遠離這裏,避免成為累贅或炮灰。


    月、黃勳、和那圓目短髯的前輩,與那祭出驚世一劍的人隔空相對。


    嶽濤已然劍隕人亡,楊雄身負重傷,猴子、狼狗、兔子和老牛也是氣勢大減,受傷不輕。


    十位劍客倏然而至,與這五個略顯狼狽的護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們雖然在交戰中也有些受傷,但絕對比他們要很多。


    “千軍萬馬至,禦座駕不驚!禁軍總教頭,黃勳!”


    “寒刀一斬,冰封千裏絕地,曾經的寒刀蕭寒,如今‘夜’中的‘月’!”


    “斷劍何足惜,一掌絕雲梯——斷劍山莊,屠一掌!”


    那隔空相對的老者,輕撫胡須,一臉讚許和欣慰的說道。


    “哈哈哈哈!老夫對幾位的大名早有耳聞,隻是久居深山,不過問江湖事多年。本以為,江湖在我那一輩已經算是登峰造極,不想你們這些年輕一輩,也是如此的藏龍臥虎,讓人驚歎!”


    “前輩如此高深莫測,我們這些晚輩才是汗顏!”


    黃勳算是恭敬的說道,雖然他也年紀不小,可是在這個人麵前,看上去也的確是個晚輩。


    “我屠謀縱橫江湖,也算是便覽天下用劍名士,與前輩相比,都是如繁星比之皓月,不值一提!隻是竟未曾聽聞過前輩,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老者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山野村夫,不值一提!”


    黃仲旭和屠莊主一笑置之,不再言語。


    “前輩,請讓路!”


    月微微向前一步,語氣平淡。


    老先生前腳微微一點,劍起而遊周身,如潛龍在側,其勢沉沉,而其威烈烈。


    “老夫的劍,殺敵無數,雖千萬人而未曾有退!”


    此言聲平而勢巨,對普通人,直覺是一句尋常言語,可對於當場戰鬥的人來碩,簡直是如雷貫耳!


    “今日,你們若就此散去,老夫便隻取一人人頭!若塞耳不聽,仙佛難擋!”


    月刀氣已凝,殺氣覆之其上,眼神寒厲,其心誌已明。你若不退,那就隻能一戰!


    “黃河行路阻,百川凍難行!”


    寒刀鋒芒畢露,刀勢快而刀意絕,刀光所及,竟是大有冰封天地之勢。


    黃仲旭雙掌上下合一,風驟而金光聚,金輪其勢磅礴,洶湧澎湃。


    “長夜空無月,吾請奉金輪!”


    金輪勢沉如灼日,金波如柱,排山倒海。


    屠莊主鬆了鬆胳膊,有些滿意的笑道:“這次來的不虧!”


    他雙掌合十,自胸前如比太極,雙掌似控鳳擒龍,掌風之所至,如泰嶽覆壓,嗚唿壯哉!


    “大漠覆原野,黃沙遮青天!”


    狂莽之勢,自是遮天蔽月,舉目顧之,令人興歎!


    三人,三招,這在林澈眼中,是畢生未見之場景,這威力,已然是他所見到的,破壞力最為壯觀的合擊。


    “瑤台座前舞,萬海碧潮升!”


    白須銀發的老者,恍若瑤台前翩翩劍舞的仙人。一劍去而萬海潮升,與那三人之合擊,直麵相撞。霎時間地動山搖,乾坤震蕩。若不是武林高手,用真氣護體,實在難以抗住,這對陣雙方的驚天對決。


    這恐怖的震蕩早已傳遍整個梁京,可是越是如此,這京都的百姓和巡防軍就越是安靜,連所謂的喜歡好奇和熱鬧的人都沒有。


    官兵們不知所蹤,而百姓們則是躲在家裏,期待著異動早些停止。


    而本該是大宴皇族貴胄的皇宮大宴中,此時本來已經完全準備好的會場,被這突然的地動山搖,整的又是狼藉不堪。所有的奴才們都是抱著柱子,或是躲在牆角,等待著這異動的平息。


    而本來已經端坐多時,並且整理好儀容的皇帝陛下,也被這異動弄得大驚失色。


    “這是怎麽迴事?護駕!”


    這右驍衛甲士頓時衝入殿內,將皇帝陛下保護起來。


    “啟稟陛下!城中突發地動,微臣已經加派護衛,請陛下放心!”


    這地動本是天災,在此時的中州大陸上,天災寓意不吉,而且同時是上天對於國家,尤其是君主的不滿,所造成的。


    此時的皇帝陛下麵色凝重,一時間居然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沉思著。


    在那老先生以一敵三,尚且占據上風的時候,那前期的十位劍客,也顧不得形勢,皆是提劍而起,群起而攻向馬車。十人十劍,以群攻之勢,禦合擊之劍,十劍同出。


    楊雄臥地,已然失去了應有的戰鬥力。老牛強忍劍傷,腳下真氣暴起,地麵崩塌,他縱身落於馬車附近,雙拳炸地,暴虐的真氣將地麵撕碎,無數巨石衝天而起,如暴雨逆降。


    兩位劍客雙劍合璧,劍勢如流星,劍氣疾如雨,看似狂亂卻又密不透風,愣是將這老牛的衝天一擊給壓製了下來。


    狼的狂血又催到極致,趁著老牛的陣勢,有二人脫離合擊,短暫的平衡被打破,他雙爪如血狼探月,仰天長嘯,橫衝直切,欲將那一行人攔下。


    一胖一瘦兩位劍客,貫劍氣如嘯長風,凝殺意似吐滄浪,雙劍之下,血狼也被迫成劣勢。


    而猴子雙掌上血痕累累,裂開的血肉重新緊緊貼在黑金色的鐵棒之上,他抽鐵棒如禦黑龍,攻敵如疾風烈火。


    又有兩位劍客,一人劍疾形迷,靈動飄逸,巧妙避之,一人氣壯山河,橫斬那烈火疾風。雙劍合擊,猴子疲於應對


    剛剛極快抽手的兔子,手上控縛金線的金環已然被割裂,金環下的十指,都滲出猩紅的血跡。她禦氣護手,以氣控線,金絲所聚之羅網,淩空而成形。


    金絲網的範圍隻能控在兩人左右,劍遊南北,如凰遇鳳,二者合一,羅網難得上風。


    而終有兩位劍客,避之趨之,以破滅之勢,竭力斬向那大氣貴重的馬車。


    楊雄強撐軀體,可是難以動身隻能目送。


    黃勳心急而神思被擾,這本就微占下風的三人組,頓時劣勢盡顯,老者一劍透之,黃勳被劍氣擊飛,另外二人強撐下來,隻是一口鮮血,已然噴湧而出。


    千鈞一發之際,卻聞得仙鳥驚鳴!但見朱雀振翅,一人持劍驚現,腥紅的真氣仿佛就像是身著一身血衣,周圍的空間頓時增生出一陣的血腥肅殺之氣。


    “風生絕萬刃,雀舞鎮八方!”


    一劍斥雙鳳,那二人的劍勢被破,卻因那飛來一劍極其出其不意,竟讓二人受傷不淺!


    那頭戴四角惡鬼麵具,上麵刻著一個“元”字的劍客,手持他那柄“碧血丹心”,倏然立於馬車之頂。


    “又有一人?”


    老者劍勢陡增,真氣衝雲破地,他向後翻飛兩步,而月和屠莊主,卻被震得大退,氣血翻湧。


    “晚輩見過老前輩!”


    “元?”


    老先生略帶好奇的說道。


    “這‘夜’組織裏,還多了這麽一號人物,看來現在的情報工作,真是越來越差勁了!”


    “哈哈哈哈!晚輩還是個實習的,老先生的情報沒有涉及,也是正常!就算是我們為您準備的驚喜吧!”


    林澈淡然答道,處變不驚。


    “哈哈哈!實習的就有如此功力,看來老頭子我深居簡出,終究還是脫不掉坐進觀天的弊病啊!”


    老先生撫須長歎,似有些許的遺憾。


    “前輩過譽了,晚輩隻是拾人牙慧,從別人那偷學了幾招劍法,琢磨了一下,算是照貓畫虎,不足為道,真是貽笑大方!”


    林澈恭敬迴答,顯然,自己這過目不忘的性子,讓他對於見過的武學,都有很深的印象,尤其是那些精湛的技藝,他更是會在腦海中反複琢磨。


    這其中,用劍的人接觸最多,自然也是偷學的最多。不過,更多的是形似,心法和基礎,更多的是自身原本的。


    從當年的徐天生、鄧師、龍泉、太阿、宛馮,到後來的宋無涯、楊雄,再到墨陽、合伯、葉冠陽,這些人的劍,他都有仔細鑽研,並化用了那麽一兩招。


    當然,還有謝塵淵老前輩的劍技,如果前麵那幾個人,林澈都能自學自用,並且用出有自己特色的劍技,那謝老前輩的,他始終說不出,也想不起一個大概。隻能說是懵懵然,似有見真仙臨世,幾近欲棄畢生所學!


    所以,這種種因素,造就了如今“夜”中,多了一個持劍的刺客。


    “老夫有一劍,請小友姑且試之!”


    老先生依舊是劍起而遊周身,如遊龍在側。隻是此時的威勢和肅殺,竟然比剛剛,還多了幾分,林澈此時,也不由得緊握手中之劍。


    “雷震驚四海,劍起晝夜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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