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了」


    至少還是到起居室去打了聲招唿。


    「要去哪呢?便利商店?」


    看著電視的名雪一邊望著時鍾一邊迴過頭來。


    「便利商店也是會去啦,不過主要目標是學校」


    「又忘了東西嗎?」


    「不。去一雪前恥。是去找魔物哪」


    名雪訝異的『啊』聲還沒出口,佑一就把門關上了。


    「佑一」


    在玄關穿鞋時,秋子離開起居室裏側的廚房走了過來。是打算留住佑一嗎。要是這樣的話,對秋子小姐可就沒辦法裝蒜混過去了哪。


    「今晚的洗澡水也會放熱一點喔」


    秋子小姐隻是把手放在臉頰邊微笑著而已。


    「不好意思。麻煩了」什麽都不問反而讓人覺得內疚起來了。


    還是,這也是秋子小姐所采取的戰略呢。不會吧。


    一走到外頭,夜晚的空氣冰冷到彷佛在刺著臉頰似的。把外套的帽子披上擋住晚風後,佑一先往便利商店跑去。


    應該也在吧。今晚。


    『在』,自己在心裏頭這樣子迴答著。


    爬過校門,穿過一樣粗心大意地開放的教職員用玄關後進到了建築物裏麵。是心理作用嗎,總覺得空氣的密度變大了。佑一今天仔細地換上了拖鞋,走向之前和舞碰麵的地方。


    果然在。


    背對著窗外照進來的月光,彷佛畫中人物似地動也不動站著的身影。持在手中的劍連劍尖都繃得緊緊的這點連看的人都可以發覺。或許現在隻要佑一把手中的劍朝著那身影一揮,故事的高潮就會開始了。


    隻是,佑一拿在手中的並不是劍,而是便利商店的袋子。


    「嗨」沙,沙地搖著袋子。那身影慢慢地轉了過來。月光終於照射到舞的臉上。眼神雖然尖銳,但見到佑一之後臉上的表情稍微和緩了下來。


    「送吃的來啦。雖然隻是便利商店的握壽司而已」


    看到那眼神,讓佑一提起了勇氣,開始用著與白天一樣的語氣說了起來。


    「想說不知道妳肚子會不會餓,會嗎?」


    「一點點」


    「是嗎。那就吃吧」


    佑一從袋中拿出一個遞給了舞,不過舞卻不打算接過去。


    「怎麽了。不喜歡柴魚美乃滋嗎」


    雖然動作不明顯,不過舞確實搖了搖頭。似乎不是不喜歡的話。


    「把它剝開」


    「啊」


    包裝起來的壽司,不用雙手是沒辦法吃的。自然而然劍就不得不離手了。


    現在即使是短時間也不能放開劍,這樣嗎。


    佑一照著包裝上的指示把海苔卷好,再次遞給舞。


    舞來迴看了佑一的臉和握壽司兩三次之後,一口咬了下去。


    啪,啪,啪。幹燥的海苔撕裂聲在走廊上響著。


    如同幻想般的世界一下子沾上了現實生活的柴米油鹽,不過舞本人倒是對氣氛毫不在意的樣子,隻是一直繼續吃而已。


    一直都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嗎?」


    咬咬咬。


    「佐佑理不知道這件事嗎?」


    嚼嚼嚼。


    「我問一下啊,魔物是」


    一見舞的表情變得凝重,佑一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不過看到舞的喉嚨動了幾下後敲著胸口的樣子,就知道原因是什麽了。


    「來」


    拉開罐裝茶的拉環遞過去後,舞立刻接過去喝了一口。


    「唿」


    看到終於鬆口氣喘了一下的舞,佑一一邊苦笑著,心裏也覺得溫暖了起來。感覺起來就像是喂東西給陌生的野生動物,慢慢地,努力試著和對方交流一樣。


    「最近」


    「嗯?什麽?」


    「最近,騷動很厲害」


    「魔物嗎」


    「嗯」


    佑一正想繼續問下去之時,走廊角落有聲音響了起來。


    「喂」


    是魔物嗎?


    用眼神這樣問著舞,但舞似乎沒有發現的樣子。隻是慢慢地喝著罐裝的茶。舞和平常不一樣地鬆懈下來了嗎?明明感覺得到有什麽東西在那裏說。


    那東西的感覺從後麵接近了過來。隨便亂動的話,結果會和昨天一樣嗎?


    佑一的後背緊繃了起來。怎麽辦,要丟臉地躲到舞背後去。或者是---。


    「這家夥!」


    佑一轉過身去衝向那個東西。不過眼前什麽都沒有。看到的隻是在腳邊有隻小小的狐狸。


    「」


    狐狸眼光一和佑一對上,就保持著原本的姿勢慢慢地往後退去。


    舞一下子從佑一後方走了出來,蹲在狐狸前麵伸出手。


    「來」


    但狐狸好象很害怕似地轉過身,一下子消失在黑暗當中。


    「為什麽這種地方會有狐狸啊」


    佑一用力歪著頭。


    「大概,是從後山,下來到這的」


    這樣一說,確實記得曾經聽名雪還是北川說過冬天時下山來找食物的事。舞一定是一開始就察覺了那不是魔物,所以才那麽冷靜吧。


    「話說迴來,還真沒想到居然連校舍裏都會出現哪。該不會是一直跟在我後麵吧」


    「那是因為,牠希望佑一和自己一起玩」


    「說得好象知道狐狸在想什麽一樣嘛,舞」


    「知道」


    「」


    「感覺起來是那樣」


    雖然舞的話不多,不過光從現在的談話,佑一就多多少少感覺得出來舞並不討厭自己出現在這裏。


    然後,突然間。


    巨大的聲響像是在打破再次進入的沉默狀況一樣響了起來,走廊上的窗戶玻璃破了開來。


    「哇!」


    佑一直覺地抱住舞趴下。玻璃一個接著一個發出聲音而碎裂。磅啷,磅啷,磅啷,磅啷!


    從遠處的窗戶開始漸漸地往佑一他們所在的地方破了過來。被那碎片打到的話,舞和佑一都不會沒事。該怎麽辦。


    不過,剛好就到兩人所在位置的前一個窗戶時,玻璃碎裂的狀況突然就停下來了。


    謹慎地繼續在原地趴著一陣子,看到舞用著眼神表示沒事了之後,佑一才將舞放開。舞離開佑一站了起來的時候,與昨天一樣的氣味從那長發上飄了過來。


    走廊上一片慘兮兮的樣子。


    大大小小的碎片散得滿地都是,空氣中似乎也混著細微的碎片。如果說那彷佛像是發光的碎片布滿了整個地麵,聽起來是很不錯。不過從現實麵來想,這是相當糟糕的狀況。


    「魔物幹的嗎」


    佑一問著,舞點了點頭。擁有這種程度的力量的話,剛剛應該有辦法直接攻擊兩人才對。不這樣做的原因是在恐嚇嗎。這就是舞所說的,魔物的騷動嗎。殘留在窗軌上的三角形破片掉了下來,啪的一聲碎掉了。


    「沒有受傷嗎」


    「應該沒有」


    「等等,妳頭發上有一些碎片。幫妳拿下來」


    佑一繞到舞的身後,小心地將黏在發帶旁的破片拿掉。


    「已經感覺不到魔物了嗎」


    「現在沒有」


    「那今天快點迴去比較好吧。發出那麽大的聲音,住在附近的搞不好都聽到了,而且要是有值班的,可能也會來巡」


    但舞隻是說了聲『無所謂』之後,就從佑一身上把眼光移開,輕輕揮了揮握在手中的劍。


    「妳到底是打算待到什麽時候啊」


    「完全感覺不到魔物為止」


    「那個平常要等到幾點左右啊?


    」


    「不知」


    「不知,這」


    那,比方說,當普通的學生們理所當然地在家看電視,和朋友打電話,偷溜出去玩的時候,舞也一直是一個人在這裏嗎。


    舞這樣子不會覺得寂寞嗎。那是因為身為「討伐魔物的人」的關係嗎?


    「總之,今天早點迴去。知道嗎」


    我也要迴去了。佑一這樣強硬地說完後,背對著舞走掉了。


    其實,就算是得要用拖的,也想把舞一起拖迴去,隻是,舞還沒有把自己的內心對佑一打開到這種程度吧。


    走過走廊轉角前最後一次轉過頭去,隻見舞仍舊站在那裏動也不動。


    拜托快迴去吧。佑一用著像是在祈禱般的心情這樣想過之後,就離開校舍了。


    隔日的早晨,佑一到昨晚玻璃破裂的地方去一看,果然出現圍觀的人群了。


    「搞得真大啊」


    「是第幾次了啊這次」


    在七嘴八舌的學生們中央,有個佑一不認識的男的站在那邊。從那穿著製服的樣子來看,應該是這邊的學生沒錯。


    「行了,看熱鬧的迴教室去。廠商等等會開始清理,換新玻璃,別在這礙手礙腳。放學前就會修好了」


    隻是,他搖著尖尖的下巴,用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命令著學生。


    「還有,把私人物品放在學校的學生,去查查有沒有掉東西。雖然是知道犯人不是想偷東西才幹的保險起見」


    翹著扁扁大嘴的一角哼哼哼地笑著。是那種沒理由地看扁別人,佑一直覺上就厭惡的典型。說已經知道犯人什麽的,該不會昨晚這家夥就在場吧。


    雖然想去確認,不過對方搞不好是在套話。隨隨便便去扯上關係反而被懷疑的話就糟了。


    剛好上課鍾響了起來。佑一什麽話也不說地迴自己教室去了。不過心裏一直想著早上的事,上課內容幾乎完全沒有聽進去。


    下課時間,佑一想想去看舞一眼也好,便跑到高年級的教室去偷看。雖然有男學生見到陌生的佑一時投以懷疑的眼光,總之當沒發生就好。


    但是,舞和佐佑理似乎都不在教室的樣子。佑一再次往玻璃破掉的現場去。在半路上正要下樓時,看到佐佑理的背影出現在教職員室正前方的走廊內側。佑一接近過去之後說道。


    「怎麽了呢,佐佑理」


    「啊,佑一,午安」


    轉過來的臉上不見平常的笑容。狀況不妙。


    「在等舞嗎?」


    「唔那個」


    佐佑理雖然試著想露出笑容,但越試臉上的表情看來越顯得著急。真是個沒辦法說謊的人哪。


    「舞該不會是在教職員室裏吧?」


    雖然佐佑理仍然沉默,不過她的視線輕輕移向門內。佑一也跟著佐佑理的視線看了過去。然後,看到裏麵有個佑一不認識老師和舞麵對著麵。老師似乎在說什麽,不過舞隻是低著頭不發一語。而早上那個男的就站在老師的身後。


    「果然是因為窗戶玻璃的事嗎」


    「」


    佐佑理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同時也不問佑一為什麽知道那件事。


    「為什麽舞會被認為是犯人啊」


    「這是第二次了」


    「啊?」


    「正確說起來是第三不對,已經不知道幾次了」


    佐佑理小聲說道。


    「記得一開始玻璃被打破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發現了舞的緞帶就掉在旁邊,所以舞就被找到教職員室了。可是,不管老師問再多的話,舞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迴答從此之後,舞就一直被老師們,特別是被學生會注意了」


    「那家夥,是學生會的人嗎」


    「久瀨同學嗎?嗯,是的」


    佐佑理看看佑一指的那個男的,點了點頭。


    「所以,隻要一發生這樣的事,舞立刻就會被找過來的。結果和一開始的時候一樣舞隻是一直聽老師說教,然後接受懲罰而已」


    「懲罰,是?」


    「前一次是停學」


    「這」


    比起擔心著舞的心情,佑一第一個感覺到的是氣憤。


    為啥那家夥被冤枉了還一句話都不說啊?


    很容易想象得出來,無論是停學也好退學也罷,舞都會那樣子乖乖接受的這點,更讓人覺得生氣。


    「我知道了。我去說。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把玻璃弄破的不是她了」


    既然舞不知道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話,那就由我來保護舞吧。


    佑一就那樣子被情感驅使著走進了教職員室。


    「抱歉」


    開了口,看了看老師和久瀨之後,突然想起來。


    說,是要說什麽好啊?


    說那是被魔物---是被某種看不見,不是人類的東西弄破的,不可能會有人相信吧。


    「有什麽事」


    坐在椅子上的老師抬頭盯了佑一一眼。正當佑一不知道該怎麽迴話的同時,從身後傳來了佐佑理的聲音。


    「初次見麵你好,久瀨同學」


    佐佑理用著如同往常一樣的笑容對著久瀨微笑,但久瀨哼的一聲,隻有半邊的臉帶著笑意迴答道。


    「說初次見麵感覺有點不對哪。因為我常常聽到關於妳的事」


    「是那樣的嗎。聽到的應該是不太好的事吧?」


    「是啊。不太好哪」


    那對話不知道該當成玩笑還是在諷刺。佐佑理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拐彎抹角的人,不過,至少這兩個人看起來似乎不是完全互不相識的樣子。


    「說到這個,關於川澄舞同學的事老師,請問這次的事件已經確定是川澄同學所做的,而決定處分了嗎?」


    「啊,不。這次是決定要她以後多加注意。因為雖然川澄什麽都不願意說,不過並沒有認定那就是川澄所做的啊」


    「隻是下次要是再發生這種事,那就不知道會怎樣了哪」


    和態度傲慢的久瀨相比,老師似乎是很在意佐佑理的樣子。佑一想起了北川說過佐佑理是某戶人家的大小姐,家裏和學校有某些關係之類的事。


    當然佐佑理看起來並不像是打算在這裏把那種所謂的權力拿出來用。要是想用的話,一開始就不必在教職員室前麵等,直接走進來就可以了。是因為我說了多餘的話才這樣嗎。佑一稍微有點後悔。


    可是,看到剛才舞的樣子,實在無法放著不管啊。「」舞本人則是不管佐佑理和佑一,看到老師不再對自己說教,就走出教職員室了。


    「啊,舞!等一下!」


    佑一也追了上去。


    「那麽,再見了」


    佐佑理禮貌地向老師和久瀨鞠個躬。


    「啊,倉田同學。我父親說請妳下次到家裏玩---」


    久瀨在佐佑理的背後說著,不過佐佑理似乎沒有聽到的樣子。


    「真是太好了呢,舞」而是跑到舞的旁邊,微笑著和她一起走。


    佑一不打算把久瀨的話傳達給佐佑理。從這狀況來看,佐佑理和久瀨的父親互相認識,因此久瀨對佐佑理擺出那種態度吧。佑一不希望在這兩人麵前提到如此現實的事。


    「佑一也非常擔心舞的事喔」


    「擔心?」


    舞把頭轉向佑一。


    「不好嗎。妳那是什麽表情啊。是以為我在對妳不高興嗎」


    好象就是那樣的樣子。舞一副像是在說『難道不是嗎』的樣子,眼神向上望著佑一。


    「舞。我是」


    「啊,鍾響了喔佑一。差不多該迴教室去了」


    佐佑理用著毫無惡意的表情,打斷了佑一的話。


    「也對。總之,沒有被停學什麽的,真是太好啦」


    佑一總覺得有點無力,向兩人揮手過道別了。


    今天因為名雪沒有社團活動,所以放學後佑一和名雪就一起迴家了。順便打算要名雪帶自己到商店街去。雖然是小時候來過的地方,不過現在商店街的樣子已經改變,想去的店也不同了。


    「佑一很喜歡的雜貨店現在也還在喔」


    「雜貨店啊,那個拱門旁邊的那家店嗎。我那時有喜歡到常去那家店啊」


    「佑一有在那家店幫女孩子買過禮物喔」


    「女孩子?」


    「嗯。那時候佑一常常和我不認識的女孩子一起玩哦」


    「有那迴事嗎」


    小的時候,每到寒假佑一就會到這個鎮上來玩。因為佑一覺得,這個自己所住的地方看不到的雪景非常稀奇。在來這邊的幾次當中,大概是有和這個鎮上的小孩子一起玩過吧。


    不過,那現在也已經是遙遠的迴憶了。


    「啊。我忘了東西」


    走到校舍出入口的地方時,名雪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印好要帶迴去的東西,塞在桌子裏忘了啦」


    「在教室嗎?那一起迴去吧」


    「嗯,不用了。佑一先到外麵等吧」


    「好」


    佑一到出入口外去等名雪。這時,兩張熟悉的麵孔肩並肩地從眼前走了過去。


    「嗨。要迴去了?」


    「是的。佑一也是嗎?」


    佐佑理笑著迴答著,舞則隻是麵無表情地往這瞄了一眼。這已經是常態了。


    「嗯。不過,現在在等表妹」


    「是那樣嗎」


    那麽明天見喔。佐佑理這樣說著走了幾步後,就停下來了。


    打算離開學校的學生們,都擠在校門前。


    「怎麽了?」


    佑一也站到佐佑理身後,伸長脖子往人群的另一邊看去。


    在校門的正中央,有隻大型的褐色狗在那晃來晃去。大概是野狗吧。被一大堆人圍住也毫不畏懼,低聲吼著,窺伺著周圍的狀況。


    「是山上的野狗呢」


    「那也是因為找不到吃的所以跑下來的嗎」


    「佑一知道得很詳細呢」


    「差不多啦。那,該怎麽辦?」


    「現在,教職員室那邊應該在連絡社區自治會才對。衛生局或是附近消防隊的人會過來吧」


    「這樣啊呃,那個,是衛生局的?」


    有個穿著緊身運動衫,拿著金屬棒的年輕男子,從教職員室所在的那棟校舍走了過來。


    「啊-那是老師呢。教體育的老師」


    「怎麽不叫自治會的人啊」


    「這個或許是,想讓學生看看老師們的能力也不一定。因為這個學校的學生會力量很強,老師們感覺起來有點被壓倒了的關係」


    「可是,看起來有點弱哪那個老師」


    雖然體育老師在大家的麵前往野狗的方向走近了一步,不過腳已經完全軟了。


    「可能是被年紀比較大的老師硬推出來的吧。真可憐」


    「確實是很可憐啊。而且很危險」


    拿球棒攻擊餓著肚子情緒不穩的動物,要是失敗的話---。


    「呀!」


    一個女學生尖叫了起來。佑一的預測立刻成真了。老師的球棒沒有揮中,野狗跳到老師身上咬住了老師的大腿。


    「嗚嗚嗚」


    老師拚命甩掉野狗之後拖著腿跑掉了。確信自己得勝的野狗找尋著下一個目標。


    學生們圍成的圈圈慢慢從門口向後退去。野狗似乎看了佑一們一眼。佑一立刻看了看左右,發現舞不見了。


    「舞!」


    因為已經習慣了舞的沉默寡言,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不見的。野狗邊吠邊跑。學生們尖叫著散了開來。佑一和佐佑理也一邊逃,一邊不斷叫著舞的名字。


    「」


    發現舞了。她在草地旁邊蹲著,不知道用雪在做什麽東西,不過她似乎聽見了佑一的聲音,站了起來。


    「妳在幹什麽啊」


    「小兔兔」


    一看,隻見舞的手上有個雪做成的可愛小白兔。還仔細地用紅色的果實當成眼睛,連葉片製成的耳朵都有。


    「哇-呃,現在沒空感動!舞,這邊危險,快跑吧!」


    比起和舞作戰的魔物,野狗可能還比較溫馴也不一定,不過現在總不能拿劍出來揮吧。佑一想抓住舞的手,不過舞很快地動了一下閃開了。


    「喂,舞!」


    舞輕輕把兔子放到雪地上之後,從草地裏麵拿起了一把鏟雪用的大鏟子。就這樣子直接走向野狗。經過佑一身邊時,舞把包著劍的包裹交給了佑一。劍比想象中要來的輕。雖說對方並不是魔物,但佑一對舞自然地將劍交給自己保管這點感到訝異。是有些高興的感覺沒錯啦,不過這種事等等再想吧。


    在四竄逃跑的人類中,隻有一個拿著武器(?)走過來,這樣的目標,野狗自然不可能會不管。


    瞬間壓低身體,『吼!』了一聲向舞跳了過去。野狗的牙齒擦過了舞的手臂。


    「!」


    「舞!」


    佑一對除了喊叫之外無能為力的自己感到生氣。野狗打算繞到舞的身後。舞一個轉身,彷佛是在將球揮出去似的,用鏟子打中了跳過來的野狗。


    野狗哀鳴一聲掉到地上。看熱鬧的學生們『喔喔!』地歡唿著。這一揮就決定了勝負。舞轉身向著佑一和佐佑理。


    「便當」


    「啊?」


    佑一搞不清楚那是什麽意思,而佐佑理立刻打開包包拿出了一個包裹。


    「來。因為是剩下的,所以沒有剩多少就是了」


    舞把剩下的便當接了過去,放在野狗麵前。


    倒在那邊的野狗立刻察覺有食物,一頭鑽進便當盒中。


    「唿」


    在感於舞那漂亮攻擊的同時,佑一也對於那之後舞和佐佑理之間合作無間的節奏感到欽佩(雖然後來聽佐佑理說這樣的事從前也發生過,但這仍然很不簡單)。


    「恐怖喔」


    突然聽到某人的說話聲,佑一才發現自己和舞她們正在人群的中央。


    「長那麽可愛,卻用鏟子一下就打倒野狗」


    「那家夥,好象是叫什麽的?」


    「川澄啦,川澄。早上的玻璃聽說也是那家夥幹的」


    「裝好心給狗便當吃,其實是在打狗泄恨吧」


    一句一句聽著聽著,佑一越聽心中的怒火越大。


    「那樣的話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怎樣啦!」


    佑一對看熱鬧的所有學生大聲喊道。身後的佐佑理像是在勸阻佑一,小聲地叫了聲佑一的名字。


    「那家夥是誰啊」


    「混在女人堆裏得意個屁啊」


    學生們用著掃興的語氣嘟嚷著,不過大概不是怕佑一而是怕佑一背後的舞吧,人群很快地散掉了。


    雖然打算追上去,不過看到在旁微笑的佐佑理,還有撫摸著吃完便當的野狗的舞之後,還是決定不幹那種蠢事了。


    「舞」


    佑一蹲在舞身邊,一起摸著野狗。野狗即使被人撫摸也沒有想逃跑的意思。或許原本就是被養大的狗,已經習慣人了吧。佑一想起了昨晚那隻狐狸的事。舞確實是很少說話。但對於知道舞內心溫柔的人來說,嘴邊的好聽話或許反而是多餘的也不一定。


    「妳也是有優點嘛」


    佑一對舞這樣說著,佐佑理一聽到,就慢慢溫柔地笑了。


    「佐佑理從以前開始就這樣想了喔」


    名雪在抽屜裏沒找到應該放在裏麵的紙張,東找西找,最後在確認包包裏的東西時找到了。鬆了口氣到外麵來,聽說了那個野狗的事件,似乎嚇了一跳。


    「嗯啊,如果名雪在的話,八成會是跑最慢被咬的人吧」


    「不會的。我是田徑社社長呢。跑得很快喔」


    如同之前約好的,佑一和名雪兩人一邊在商店街上閑逛,一邊聊著天。


    「哇。佑一,今天草莓聖代打折喔」


    名雪停在一家門口的看板寫著『百花屋』的店。


    「要去吃嗎?」


    「佑一請客?」


    「呃好吧,請就請」


    「耶?」


    順便當成找名雪帶路到商店街來的謝禮,而且。


    「我說啊」


    佑一問著在百花屋中慢慢左右搖晃身體,露出充滿幸福的表情吃著草莓聖代的名雪。


    「有沒有什麽,讓女孩子看起來像女孩子的方法啊?」


    「怎麽了呢?」


    「所以說啊,就是我問的那樣。有沒有那種可以讓就算是看起來像猩猩的女孩子也能變得可愛的方法啦」


    「那個女孩子像猩猩嗎?」


    「沒啦,說像倒是不像」


    那個女孩,指的當然是舞。從野狗事件之後佑一就一直在想。舞確實是有非常好的地方。可是,那種方法沒有辦法突顯她的優點。雖然舞自己和佐佑理好象並不在意,但是那樣下去的話,誤解會越來越嚴重。


    以請名雪客為餌,看看能不能從名雪身上得到一些建議。


    「那麽,那個女孩子可愛嗎?」


    「」


    佑一不禁說不出話來。從麵貌上來說決不能說不好啦,隻是,如果要問說她是不是那種很適合到裝飾著花,充滿著甜點氣味,比如說像是百花屋這樣的店來的女孩子的話。


    「唔唔」


    「?」


    「戳眼睛!」


    「哇!」


    佑一用無意義的行動把話蒙混過去。當然那戳眼睛的手指在名雪眼睛前就停下來了,並沒有戳到。


    「嚇了一跳」


    名雪用著一點也沒有被嚇到的語氣說道。


    「不過,佑一會這樣掩飾的話,那個人一定很可愛吧」


    「笨-蛋,別亂想。就是因為一點女孩子的味道都沒有,我才找妳幫忙的啦」


    「哦?,是這樣啊」


    「總之,有沒有什麽主意?」


    「我想想看吧」


    名雪臉上浮現著讓人搞不清楚有沒有什麽特別意味的笑容。請了一份草莓聖代隻換到一句『我想想看吧』好象有點不劃算,不過佑一也很清楚如果被追問到關於舞的事,自己一定會不好意思起來,所以也隻好默默喝下冷掉了的咖啡。


    原本是想說如果人不在的話那就太好了,結果,當天晚上,舞果然還是站在夜晚的校舍裏麵。


    白天聽了那麽多的說教,被人說了那麽多壞話,結果還是學不乖嗎。


    佑一一麵那樣想著,一麵也覺得這樣子帶吃的東西過來的自己好象也好不到哪裏去就是了。


    「今晚是蛋糕喔。因為今天有點想享受一下喝茶的氣氛哪」


    佑一從袋子裏拿出了兩種蛋糕。草莓奶油酥餅和白朗峰栗子蛋糕。舞一句話也不說,交互地看著這兩種。


    「討厭蛋糕嗎?」「不討厭」「是嗎。我想也是啊,女孩子應該會喜歡甜的吧」


    佑一不覺鬆了口氣。


    「要哪個?」


    「栗子蛋糕」


    「我就知道」


    同樣是甜品,總覺得比起草莓,舞會選的應該是栗子吧。


    為了讓舞單手拿著也可以吃,佑一把周圍的透明薄膜剝開,將上頭放了個栗子的蛋糕遞給舞。舞像是拿著握壽司一樣空手接過後,一口從上頭咬了下去。不過,厚厚的奶油不用叉子的話很不容易吃。舞一抬起頭來,鼻頭上果然沾上了奶油。


    舞自己應該也有發覺才對,不過她就那樣子一口一口地吃著蛋糕。在等會兒佑一幫她拿掉之前,那奶油一定會一直留在鼻頭吧。


    「我說啊,舞」


    佑一自己也一邊吃草莓酥餅,一邊稍微往舞那邊看著。


    「希望妳能迴答我現在要問的問題」


    「」


    「舞在作戰的那些魔物,有很多隻嗎?yes還是no」


    「yes」


    「妳有勝算嗎?」


    舞沒有迴答。佑一換了個方式。


    「總有一天,會得到最後的勝利嗎」


    舞不知道是在仔細思考或者隻是在發呆,隔了好一陣子之後,她沒有看著佑一,開口說道。


    「yes」


    「是嗎。我知道了」


    佑一伸出手指,幫舞拿掉鼻頭上的奶油。


    「那就好。我決定陪妳,直到妳的戰鬥結束為止」


    如果不是沒頭沒腦的戰鬥,而是為了在未來某一天結束一切而戰的話,要說魯莽也許是沒錯,不過不是沒有意義的。


    佑一自己下定決心。要用這雙眼睛看舞戰到最後一刻,保護舞不受那些說她壞話的人傷害,能夠的話還要解開大家對舞的誤會,總之,要和舞在一起。


    和舞2個人---不,是舞和佐佑理和佑一,3個人一起過著平穩正常的學校生活,這樣的日子,一定會來到才對。


    即使是說要陪到她的戰鬥結束為止,舞也沒有特別改變表情,隻是配著蛋糕,喝著佑一帶來的罐裝紅茶。


    但是,那眼神一下子就變了。無聲地將喝到一半的紅茶放下。


    「來了嗎。那些家夥」


    舞點點頭。就這樣子,今晚的戰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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