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也沒料到雲蕾會如此難纏,緊皺著眉頭和她又鬥了數十招,百忙中她一瞥地上盲目轉圈的燈籠人,眼珠一轉,登時有了主意。


    激鬥中,那人忽然一聲大喝,白骨笛銀光暴長,風車似的旋轉,帶著獵獵風聲,直奔雲蕾而來。雲蕾見其勢猛惡之極,不敢正麵招架,隻得後退兩步,以避其鋒芒。


    耳邊那人鴨子般哈哈大笑一聲,裙下一條白生生的小腿忽然暴長數丈,毒蛇般在人群裏一圈一轉,瞬間卷了一個人上來,怪笑道:“接著!”朝雲蕾狠狠砸了過去。


    雲蕾的青冥劍剛剛祭出,忽然眼前一花,就見一個人紮手舞腳橫飛過來。她大吃一驚,左手顧不得再掐訣,順著飛來之人的來勢一轉,將那人接了個正著。迅速一瞧,卻見那個人已經頸折骨碎,眼見是不能活了。


    雲蕾心中大怒,尚沒來得及反應,就見那怪物兩條腿拄地,其他四條腿全部飛撲出去,連連卷上人來,連珠炮一樣向雲蕾砸來。雲蕾不忍見死不救,再也顧不得傷敵,隻得棄了寶劍,素影紗狂舞,將那些兜頭砸來的人一一卷住,輕放地上。那些人有的在被那怪“腿”卷住時就已喪命,有的卻並沒有受傷,隻嚇得哇哇怪叫,入耳驚心。


    雲蕾好不容易將那些“人彈”全部救下,再把眼看時,那怪早已不見了蹤影。


    就在雲蕾一愣神的工夫,那怪異的笛聲又在遠處嗚嗚響起,那些燈籠人又像重新接到攻擊指令一般,互相之間血海仇人般撕殺起來……


    雲蕾隻覺頭嗡地一聲,仿佛漲大了一圈!又要重新開始嗎?


    她和那怪物惡鬥了半日,此時累得已是骨軟筋麻,四肢百胲似乎要散裂開來。那怪物這樣和她反複糾纏,實在令她頭疼不已。


    她低頭看了看那些又在互相砍得頭破血流的人群。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暗道:“為了這些無辜百姓,我索性豁出這條性命去罷!”身形一起,就欲向笛聲傳來的方向追趕。忽聽笛聲猛地撥高,一縷細線般直衝天際,尖利如一根銀針,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雲蕾情不自禁掩了耳朵,還未等她有別的反應,那些燈籠人忽然像被一陣颶風卷動,紛紛旋轉著飛上了半空,形成一個巨大肉球,轉眼間將雲蕾包裹在正中。


    這些人擠擠挨挨,也不知有幾千人,圍了個密不透風,將雲蕾上下左右的退路俱都封死。


    雲蕾麵色一變,她絕沒想到那怪居然會用這一招來阻斷她追趕的腳步。不由又氣又怒。卻是毫無辦法。眼見四周密密麻麻都是噴火的眼睛,漸漸逼近她的身前。她隻覺後背一陣陣發冷,她又不忍心傷害這些無辜的百姓。隻得解下素影紗,一陣旋風急舞,白光閃爍中,她已將全身上下護了個密不透風。


    正在雙方僵持的當兒,忽聽“叮叮”幾聲,一縷琴聲飄渺傳來,這琴聲平平淡淡,似乎是有人在漫不經心的試音,乍一聽來,毫無出奇之處。卻在那漫天嘈雜的聲音中直透出來,清晰的仿佛就在耳邊。


    雲蕾本被那尖利的笛聲吵得心煩意亂,頭大如鬥,驀地聽到這琴聲,心神微微一蕩,隻覺一股暖流流入四肢百骸,全身說不出的舒服受用。她心中猛地一跳,宛如有電流通過:“難道——難道是丹楓來了?這麽說,他的傷已完全痊愈了?”她精神陡振,隻覺心中的歡喜幾乎要爆炸開來。


    琴聲初起,那些燈籠人突然同時全身一震,圍繞雲蕾的陣型頓時鬆了幾分。隨著琴聲又響了幾聲,那些燈籠人本來一個個張牙舞爪,橫眉怒目,恨不得欲把雲蕾撕碎而後快,及之琴音一到,那些人的麵目表情漸漸柔和下來。圍繞的陣勢立見鬆散。


    雲蕾何等機靈,猛喝一聲:“起”,腳下白雲瞬間翻騰凝聚,托著雲蕾瞬間衝出燈籠人的包圍圈!


    但見在抱月山莊的上空,張丹楓白衣如雪,端坐在一團碧雲上,膝上橫放著一具瑤琴,正在崢崢彈奏,碧苑綠裳飄飄,滿麵笑容,立於他的左後方。花抱月卻是緊顰著他那好看的眉毛,仿佛有一百個不情願,在張丹楓的右後方……


    琴音清越,柔和,如春風輕拂大地,鳳凰振翅高岡。那些燈籠人眼中的火光漸漸縮小,眼看即將熄滅……


    那怪似乎萬沒料到自己的笛聲會有人能破,琴聲乍一響起,笛聲微微窒了一窒。但轉眼間,笛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的聲調極其酸楚淒厲,恍如夜鬼長嘯,笛聲越來越急,直似萬馬奔騰,又似天際驚雷,霹靂閃電一個接著一個。震得人耳中嗡嗡做響。雲蕾隻覺一顆心隨著笛聲越跳越急,聽了片刻,一顆心幾乎就要跳出腔子。忽聽耳邊一個聲音說道:“小笨仙,快快凝神運功!”雲蕾陡然心驚:“她笛聲如此之急,我如再聽下去,豈不會被她引得心跳而死?”忙平平坐下,左手結了一個蓮花掌印,平按胸前,屏氣凝神,默運玄門內功,心跳終於趨緩。


    再看那些燈籠人,人人麵上一副難受之極的神情,麵色赤紅,一雙眼中,更是噴出尺許長的火花。


    驀地裏琴聲也是一轉,如鷹擊長空,如海潮澎湃,又如疾風驟雨中,蛟龍憤然出海……清亮高亢,頓時將那笛聲壓了下去。


    那笛聲也不甘示弱,聲調一個轉折,忽然變得低沉嗚咽起來,迴腸蕩氣,幽幽暗暗,在清亮的琴聲中直透出來。雙聲雜作,怪異之極。琴聲清涼如山澗流水,笛聲淒厲如白猿夜哭。二音此高彼低,彼進此退,一時難較高下。


    雲蕾一身靈力驚人,這時運起道家玄門內功,片刻工夫隻覺神台一片澄澈,心神便不再受二音幹擾。她長吸一口氣,緩緩起,向張丹楓望了過去。卻見張丹楓麵色微微有些發白,此時並沒有風,他卻是雙袖鼓蕩,身上衣衫獵獵飛舞。似有無邊颶風正圍著他盤旋猛吹。


    他雖在全神彈奏,一雙眼睛卻時不時掃過雲蕾這邊,這時見雲蕾無恙,眼中流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到底逃走了!


    雲蕾惟恐張丹楓有失,忙催動腳下雲團,向他飛了過去。


    及至跟前,雲蕾方才發現,花抱月和碧苑各各伸出一隻手按在張丹楓的後背上,一抹綠肥光,一抹白光自他們手上發出,在張丹楓後背之上遊走。已方雖然隻是張丹楓一人在彈奏,但卻是集合了三個人的力量。


    他們麵上雖然的異常輕鬆,但仔細看時,卻能看到他們的手已微微有些顫抖,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顯然已盡了全能。


    此時,琴聲,笛聲相鬥的愈加激烈,聲調漸漸轉急,仿佛到了短兵相接的肉搏戰。但隻見那些燈籠人眼睛裏的火光時明時滅,時而麵色猙獰,似欲擇人而噬,時而垂頭喪氣,呆如木雞,身子打擺子似的抖個不停。


    雲蕾心中暗歎了一口氣,知道這些人就算最後得救,也必然會生一場大病。但到了此時此地,她也是毫無辦法。


    她長吸一口氣,於張丹楓身後,伸出左手,一團柔和的光芒自她手上暈出,慢慢注入張丹楓體內。


    張丹楓三人身子同時一震,碧苑和花抱月輕輕吐了一口氣,似乎輕鬆了不少。他們的手終於不再顫抖,碧苑衝著雲蕾微微一笑,花抱月的那張緊繃著的臉,望著雲蕾更是笑成了一朵菊花。


    笛聲,琴聲,一陰一陽,互相激蕩,或疾進以取攻勢,或緩退以求防守,直如兩大絕世高手在做生死決鬥。


    不知何時,那怪已自藏身之處走了出來。麵色肅然,身子倏進倏退,頭上更似頂了一個蒸籠,騰騰冒著妖冶的紅氣。雙手交替按著笛身,看模樣也是絲毫不敢鬆懈。


    原本二聲鬥了個旗鼓相當,但隨著雲蕾的加入,琴聲驀然激越起來,壓得那笛聲成為細細一線。那怪原本一張素白臉漸漸轉紅,到了最後,臉色已轉變為赤紅色,幾乎要滴出血來。


    此時,兩音的高下已分,那怪卻不甘認輸,猶自在做困獸之鬥。笛尾的骷髏頭冒出縷縷紅煙,似乎眼看就要炸裂開來。


    張丹楓微微冷笑,正要再加一把勁兒,忽聽極遠處隱隱傳來兩聲長嘯,這嘯聲震天動地,似有撕裂世間一切的力量。那怪心中大震,她此時本已是強弩之末,被這嘯聲一驚,白骨笛失手落地,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她卻哇地一聲,狂噴出一口血來。麵色由赤紅轉為慘白,瞪大雙目,看向嘯聲的方向。


    隨著嘯聲的漸沒,一青一白兩道身影電射而來。雲蕾喜得一聲大叫:“是照夜獅子和青兒呢。”


    那一青一白兩道身影轉眼間就來到了近前。正是照夜獅子和青猁。那照夜獅子鬃毛怒張,威風凜凜,隻是一張大臉上隱隱有幾線劃痕,神情間帶著一絲狼狽。那青猁卻兩隻大眼骨碌碌亂轉,飛一般竄到雲蕾身邊,毛茸茸的身子輕擦雲蕾的衣衫,嘴裏嗚嚕有聲,邀功似的叫了幾聲,神態間竟大是得意。


    雲蕾猛然想起方才碧苑的話語,再看青猁的神情,不由失笑,撫摩了一下青猁的大闊大,笑道:“青兒,你又和照夜獅子打架啦?”


    青猁昂頭叫了一聲,示威性的衝著照夜獅子揚了揚爪子。照夜獅子卻是大頭一扭,看也不看它,一副‘是我讓著你,你得意個什麽勁兒’的神情。


    雲蕾見二獸似是一對鬧脾氣的孩子,不由笑了起來。忽聽那怪嘶啞的聲音,恨恨說道:“原來是這兩隻畜生壞了我的好事……”


    她一句話尚沒有說完,那照夜獅子正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聞言頓時找到了出氣筒,大嘴一張,一道熾白光焰朝那怪物兜頭噴了過去!


    那怪似已受了嚴重內傷,躲閃不靈,被噴了個正著,轟地一聲,整個人變成了一個火球。她一聲尖叫,忽然身著上方急射而去。


    雲蕾眼見一團火球驀然升空,忙叫道:“不可讓她跑掉!”身形一動,就欲追趕。忽覺左手一緊,已被人握住,隻聽張丹楓笑道:“放心,她跑不了。碧苑已在此方設了結界,這次是隻能進不能出……”


    一句話尚沒有說完,就聽上方砰地一聲傳來一聲大響,漫天彩光閃爍,那彩光恰似一張漁網,將那怪兜了個正著。那怪一聲狂吼,翻著跟頭又落了下來。在地上連滾了幾滾,終於不動了。


    雲蕾怔了一怔,低頭看了看那怪,見那怪一身大紅衣衫已被燒了個七七八八,灰頭土臉,像個燒糊了的卷子,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花抱月笑嘻嘻地走上前來,在那怪身上踢了一腳,道:“這東西模樣倒是忒般俊俏,卻偏偏長了六七條腿,倒人胃口,我且瞧瞧她是什麽變的……”俯下身去,正欲將那怪翻轉看看。忽聽張丹楓叫道:“花兄小心!”


    一句話尚沒有落地,就見那怪身上驀然暴起一圈紅光,這紅光妖豔詭異之極,直奔花抱月的麵門而來!幸而花抱月得張丹楓出言提醒,一個後仰,身子橫飛而出。堪堪避過那紅光的侵襲。那紅光一擊不著,並不追趕,離弦之箭一般朝空中射去。


    雲蕾眼尖,見那紅光中隱隱似有一個八爪怪魚,那怪魚長著一張人臉,眉目宛然,恰似一個女子……


    張丹楓麵色一變:“不好!”身形一起,向那抹紅光追去。


    雲蕾怔了一怔,暗道:“不是有碧苑姐姐的結界嗎?她又逃不掉,大哥追她做什麽?”


    她心中雖然疑惑,但到底關心張丹楓的安危,情不自禁地追了上去。


    她剛剛跳到空中,就見那抹紅光原本是一團,在臨近結界時,卻忽然拉長成一條細線。碧苑的結界本是漁網狀,它竟在網眼中直飛出去!轉瞬不見了蹤跡。


    雲蕾見那抹紅光竟然如此逃脫,氣得連連頓足。張丹楓也是麵色沉重,他歎了口氣道:“小笨仙,我們下去罷,去看看你的姬師姐。”


    雲蕾吃


    了一驚:“姬師姐?她——她真是姬師姐?”


    登徒子,閉上你的眼睛!


    張丹楓道:“如我所料不差,剛才這怪是附在你姬師姐身上的……”


    雲蕾啊的一聲驚跳起來:“那剛才照夜獅子的九離火燒在她身上,那她豈不死定了?”慌忙衝了下去。


    花抱月正圍著姬瑤冰打轉,連連搖頭:“古怪,真是古怪,她那六條腿怎麽又變成兩個了?難道是我眼睛出了毛病?”


    但見姬瑤冰麵色慘白,躺在那裏,一動不動,身上衣衫破碎幾乎已難以蔽體。雲蕾叫道:“登徒子,閉上你的眼睛!”說著拋出蘇影沙,薑姬瑤冰過了個密不透風。


    花抱月桃花眼一勾,嘻嘻笑道:“好,好,我不看她,我看你,她可不如你漂亮……”


    雲蕾對他這張壞嘴實在沒有辦法。索**不理他,上前察看姬瑤冰的傷勢。姬瑤冰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胸口微微有點起伏,卻極不明顯,更不規律。如不仔細看,絕看不出來。


    花抱月抱臂在一邊,涼涼的道:“不用看啦,她活不了了。”


    雲蕾吃了一驚,道:“你不是神醫嗎?姬師姐還有一口氣在,以你的本領,應該救得活的。”


    花抱月白眼一翻:“這女人弄得這一城的人雞飛狗跳的,還差點迴了我的莊子,我為什麽要救她?我不殺他已經算比較客氣了!”


    雲蕾怔了一怔,這才想起那些被妖怪操縱的百姓,忙向四周看了一看。


    沒了那妖的操縱,方才還是眼中冒火的燈籠人眼中火光已滅,卻還是眼睛通紅,仿佛害了紅眼病一般。人人麵上一幅又驚又怕有茫然的神情,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到了這裏。


    這裏到處散落著熱得斷肢殘體,地上泥土已被鮮血潤透。這些人宛如大夢醒來,卻又仿佛一腳踏進了修羅煉獄不由自主身子簌簌發抖,膽子小的已經失聲尖叫起來。


    有的人眼尖,看到了花抱月,就像看到了大救星,連滾帶爬地撲過來,叫道:“花先生,花先生,這,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花抱月不動聲色地閃開了那些人的‘擁抱’,看了看姬瑤冰,有看了看雲蕾,見雲蕾臉兒通紅,小嘴微抿,雖然不語,卻顯然極為緊張。他心裏一軟,暗歎了一口氣:“對這丫頭我總是狠不下心來,舍不得讓她真正難過……”


    他雙手一攤,一臉的一本正經:“我還正想文你們哩,我本來在屋裏靜修,聽到外麵吵得不可開交,跑出來一看,你們就像中了魔一樣在這裏亂砍亂殺……”


    那些人麵麵相覷,更是茫然。


    抱月山莊的人雖然略略知道是怎麽迴事,但是沒有主人的吩咐,卻是誰也不敢多嘴。


    這時荷風攙著他的妹子走了過來,他的妹子身上多處掛彩,麵色蒼白,神情甚是委頓,走路也一瘸一拐的,走到花抱月跟前,普通跪下,荷風道:“主人,求求你救救奴才的妹子,她……”


    花抱月掃了一眼那個女子,見那女子雖然臉色蒼白,眉目卻極是清秀。是個美人坯子。他水眸一眯,淡淡地道:“我記得你來我山莊的時候,說的可是孤身一人在此啊,何時多了這麽個妹子?”


    荷風低下了頭,呐呐地道:“數年前奴才家鄉爆發瘟疫,全家八口人就隻剩下奴才和妹子兩個人,奴才和妹子到處流浪,兩年前到了這裏。奴才對主人慕名已久,極度渴望隨侍左右,可主人隻要孤獨的異鄉人,奴才沒有法子,隻好讓妹子去別處打工……”


    花抱月冷冷看他一眼:“所以你就哄騙我了?嘿嘿,你騙了我,難道還刻妄想讓我救你妹子嗎?”


    荷風連連磕頭:“奴才知道犯下大錯,不敢奢求主人原諒,可奴才就隻剩這麽一個不成材的妹子,她如有事,奴才也活不下去了……”


    花抱月一甩袖子:“我說不救,便是不救!你當我說話是放屁嗎?!”


    雲蕾微一皺眉,感覺這花抱月也太不可理喻,正要上前一步替那對兄妹說話,忽覺手一緊,已被人握住,隻聽張丹楓的聲音在耳邊道:“這女孩子的傷並不要緊,我能看的出來,相信花抱月更能瞧得出來,所以他才這樣做作,想必是在家人麵前立威呢。”


    他說這幾句話聲音極輕,也就在他身邊的雲蕾和碧苑能聽得清楚。不料那花抱月耳朵極尖,竟也聽了個明明白白,俊臉一紅,瞪了張丹楓一眼。張丹楓卻是微微一笑,隻作未見。花抱月被人看破他的伎倆,心中甚是無趣。


    那荷風關心妹子心切,猶自在那裏拚命磕頭。花抱月頓時大大不耐起來,忽然跳了起來,罵道:“你個小兔崽子!枉你也跟了我兩年,你妹子的傷都是皮肉傷,你自己也能為她治療,隻管求我做什麽?!快帶了你的妹子滾蛋罷,不要讓我再看見你,省得被你氣死!”


    那荷風雖然被罵個狗血淋頭,可一聽妹子並無大礙,頓時喜笑顏開,忙磕了一個頭道:“多謝主人。”扶著妹子起。


    他素知主人的脾性,從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麵冷心熱。斷不會欺騙自己,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扶著妹子走到雲蕾跟前,深施了一禮道:“多謝雲姑娘剛才出手救了我的妹子,大恩不言謝,容小人以後圖報。”拉著妹子就欲跪下去。


    雲蕾衣袖一拂,他們便如被什麽無形東西一擋,再也跪不下去。雲蕾道:“你不用謝我,快帶了你的妹子去療傷罷。”


    荷風感激的點了點頭,正要扶著妹子離開,他那妹子本來一直低著頭,這時卻忽然抬起頭來,一對紅紅的眼珠望著雲蕾,道:“雲姑娘,你——你好美啊!我是拍馬也追不上呢。”


    雲蕾一怔:“什麽?”


    那女子眼中閃過一抹怨毒,忽然跳了起來,一把朝雲蕾的臉抓了過去!她似乎練過功夫,這一下出去,竟是快如追風!


    雲蕾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這女子此時竟會向自己下毒手。幸而她應變極是機靈,抱著姬瑤冰平掠數尺,那女子的那一抓落了空。


    這一突變誰也沒料到,荷風怔了怔,忙抱住妹子道:“青梅,你怎麽啦?雲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你怎麽向她出手?”


    青梅一抓不著,突然大哭起來,叫道:“我才是這城裏的第一美人,她憑什麽比我漂亮?我要毀了她!”她拚命掙紮,狀如瘋狂,荷風武功本比她高,這時竟然幾乎抓不住她。他又氣又急,連連叫道:“青梅,青梅,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花抱月忽然一掠而來,伸指遙遙一點,青梅瞬間軟倒,暈了過去。荷風吃了一驚,忙護住妹妹:“主人,不要傷她,她不是這樣子的。”


    花抱月並不理他,手一伸,已搭上了青梅的脈門。荷風這才知道主人是在查看妹子的傷勢,嚇得不敢再言語。小心翼翼地望著花抱月的神色,隻盼能從花抱月的口中蹦出個‘無妨’的字眼。


    花抱月好看的眉毛蹙了個死緊,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似乎是甚是疑惑,忽然望向荷風,冷冷地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妹子到底是做什麽的?”


    荷風一呆,道:“她……她在林員外家做丫鬟啊。”


    旁邊一個聲音說道:“她早就不在我這裏做啦,如今她可是城中伊香院中的花魁……”說話的人是一個身材胖胖,衣飾華麗的老頭,正是林員外。


    荷風心裏一震,睜大了眼睛,看了看妹子,怎麽也不相信一向乖巧的妹子居然做了這種行當。倒退兩步撲通坐倒。


    隻聽旁邊又有人冷冷說道:“如今已經不是花魁啦,昨兒我伊香院來了個叫媚瞳的女子,生生把她比下去啦。”說話的是一個打扮頗為妖豔的女子,這女子一臉的幸災樂禍,妒忌之意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


    “媚瞳美是美了點,但她的嗓音可是難聽極啦。公鴨似的,嘎嘎叫!”旁邊另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子不屑地說。


    “是啊,是啊,媚瞳嗓子難聽不說,還穿著一身大紅衣服,俗氣死啦,真不明白媽媽為什麽見了她像見了寶似的。”又一個女子滿臉不忿走了出來。


    雲蕾初聽她們爭風吃醋的說些沒營養的話,心中頗為不耐,聽她們最後一句,心中忽然一動。暗道:“她們口中的媚瞳難道是被那妖怪附身之後的姬師姐?”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花抱月忽然抬手一點青梅的後背。青梅唉呦一聲醒了過來。花抱月把一張俊臉湊了過去:“小姑娘,你最乖了對不對?”


    對著這樣一張美的冒泡的俊臉,青梅的當腦幾乎有點短路,吃吃地道:“你——你想知道什麽?”


    花抱月微微一笑:“你很嫉妒媚瞳對不對?你對她做了什麽?”


    青梅本來還沉浸在花抱月的笑容裏迴不了神,聽到媚瞳兩字,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了起來:“這**除了一張臉能見人之外,還有什麽值得炫耀的?


    憑什麽奪我花魁的名頭?我——我氣不過,找她理論,卻被她咬了一口,然後——然後——”她然後了半天,也想不起然後自己怎麽樣了。不由得皺緊眉頭。


    忽聽旁邊一女子接道:“然後怎麽樣你想不起來了嗎?我可記得清清楚楚,我正經過媚瞳的房間,就見你雙眼冒火的跑出來,我還未來得及問你是怎麽迴事,你就撲過來照著我的手背要了一口……”


    “哼,你還咬了我哩,我可沒招惹你……”


    “你們誰也不要說誰,我看見你們的時候,你們的眼睛可都是冒火的,瘋了一樣,見人就咬……”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指責。人人都對被咬之前的事記得清清楚楚,被咬之後卻是一片空白。雲蕾總算聽明白了大概,恍然明白這城中如此混亂的起因,暗道:“姬師姐到底遭遇了什麽?怎麽會被那東西附了身去了那種地方?師父師叔他們呢?他們又怎麽樣了?”


    她腦海刹那間轉過了無數疑問,但這些疑問都要等姬瑤冰醒了以後才能問個明白。她低頭看了看姬瑤冰,見她臉色更加慘白,唿吸若有若無,也不知道能不能清醒過來,有心再請花抱月為她治療,但現在處與這樣一個人聲嘈雜的環境中,實在不放便開口。


    說來也怪,那些人被那怪操縱了這麽久,這時突然清醒,理應該很萎靡才是。但這些人雖然臉上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精神卻異常亢奮,瞪著血紅的眼睛,互相指責吵嚷,更有一些人對著華麗的抱月山莊猛流口水,看向花抱月的眼神中竟然有一絲怨毒……


    荷風還在關心妹子的傷勢,呐呐問道:“主人,我妹子的脈象可是有哪裏不對嗎?”


    花抱月瞪他一眼:“就是脈象正常才有鬼!她被怪物操縱了那麽久,理應疲憊要死才對,可她的脈象洪大,一副興奮過頭的樣子……”


    忽然放脫了青梅的手,又抓過旁邊另一個人的手……他身形如雷,一連摸過好幾個人的脈搏,眉頭越皺越緊。


    張丹楓道:“他們的脈象是不是全部都一樣?”花抱月點了點頭:“真是古怪,這些人全一個德行,都像是吃了什麽興奮的東西……連平日深藏的妒忌心也全他媽的寫在了臉上!”他一時焦躁,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碧宛忽然道:“看那怪離去時的那一道紅光,我總像是在哪裏見過……啊,我想起來了,我去血海的時候,看到有五色光分飛五個方向,其中的紅光和這個好像!”


    雲蕾看向張丹楓:“難道剛才那怪就是從血海底下跑出來的?它到底是什麽?”


    張丹楓神色一動,微微歎息了一聲:“如我所料不錯,她應該是五惡神之中的妒神。原來血海底鎮著的居然是這五大惡神!這卻著實棘


    手了!”他眉峰緊皺,似有重憂。


    眼睛!怎麽借???,想雲蕾和他相處已久,無論在任何時候,他總是精神奕奕,泰山崩於麵前也不變色的樣子,這迴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憂心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什麽五大惡神?”


    張丹楓環目一掃眾人,苦笑一聲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些人身上餘毒未清,照此下去,非精神崩潰不可!”一雙朗月般的眸子看向花抱月:“花兄,還要請你幫個忙。”


    花抱月瞪他一眼,滿臉的戒備:“你又想讓我做什麽?先說好,我可不再借給你靈力了!”


    雲蕾詫異地看了看張丹楓:“大哥,你借他靈力啦?”


    張丹楓微微一笑,尚沒有說話,花抱月就沒好氣地道:“你們把他弄來時,他的命十亭中已去了九亭,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這條命撿迴來。沒想到這小子剛一醒來就要立刻出來幫你,他自己身子虛的像一團棉花,如沒有我的靈力相幫,他如何能和那個怪物相鬥?”


    雲蕾這才知張丹楓這樣快就能出來的原因,心中大是感激。


    張丹楓似笑非笑的望了花抱月一眼,悠悠地道:“你不幫?”


    花抱月賭氣道:“不幫,說什麽也不幫!”


    張丹楓忽然長舒了一口氣:“不幫算啦,小笨蛋,碧苑,我們走吧?反正這裏這些人也不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他們是死是活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雲蕾呆了一呆:“大哥,這些人真的有生命危險?”


    張丹楓道:“妒神雖然已經逃走,但這些人的餘毒卻未消,如不及時為他們解除,不出三日,這一城的人必定會死個精光,到時候隻剩下花兄的包月山莊,哈哈,到那時倒也好玩的緊啊。”


    雲蕾大吃一驚,道:“大哥,那怎麽辦?你有救他們法子嗎?”


    花抱月賭氣道:“不幫,說什麽也不幫!


    張丹楓笑吟吟的望了花抱月一眼:“魔本來是隻殺人不救人,我本不想管的。但我這條命是花兄救迴來的,我這人想來不願意欠人恩情,所以才想費點精神救花兄的這些衣食父母,但花兄既然沒有這個意思,我又何必多管閑事?”


    花抱月眉頭幾乎要擰成一個疙瘩,他自己是大夫,自然知道這些人的情況有多嚴重,明白張丹楓並沒有危言聳聽,他長歎一口氣,白了張丹楓一眼,道:“好好!算你狠!需要我效什麽犬馬之勞?說吧!”


    張丹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這麽不甘願?那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再費神……”


    花抱月隻覺一股怒氣直衝腦門,他瞪視著張丹楓,冷冷地道:“我就知道你還有花樣!你還有什麽條件,一並開出來罷。”


    張丹楓看了看雲蕾懷中的姬瑤冰,道:“這位姬姑娘傷勢極重,你還是施展你的國醫妙手,救救她吧?”


    花抱月怒道:”這丫頭十停命已去了九亭九,而且她被那妖怪附身本身的魂魄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我可不敢保證能救活她!”


    張丹楓歎道:“生死有命,你隻要答應盡力救她就好。”


    “好,好,那就盡人事聽天命罷,等這裏的事完結後,我就出手救她。不過我要存點靈力為她施法,可不能在借給你了。”花抱月滿臉的戒備。


    張丹楓笑道:“這次卻不是借你靈力,隻借你眼睛一用。”


    花抱月幾乎跳起來:“什麽?眼睛?怎麽借?難道要我挖下來給你?”


    張丹楓目光凝注著他,笑道:“你會瞳術,對不對?”


    花抱月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麽知道?”又道:“你想讓我使用‘眼兒媚’之術讓這些人休息?這可辦不到!我這法子最多能使十幾人昏迷,這裏卻少說也有好幾萬人……”


    張丹楓微微一笑,道:“這個青梅姑娘,首先被那妖魔咬傷,然後她又咬傷了別人,此毒就像那子母珠一樣,青梅姑娘就是那個‘母’,你先用你的瞳術為她解毒,其它的我來想辦法。”


    他這句話卻是用傳聲入密的法子說出,除了花抱月之外,再無一人聽見。


    花抱月半信半疑,但如今卻也這一個法子可試。


    那青梅此時正半依在荷風身上,一雙眼睛盯著雲蕾,隻覺心裏一股無名火一波波湧上來,隻想把比自己還要美麗的東西通通撕碎!那種要毀滅一切的興奮感覺使得她心髒狂跳,幾乎透不過氣來。隻是她心裏也明白自己絕不是雲蕾的對手,所以還不曾有何動作。如果眼睛能殺人,那雲蕾早就死了一千一萬次了。


    她正苦苦壓抑自己,眼前忽然多了一個人,擋住了她殺向雲蕾的視線。她不由大怒,抬眼一看,眼前已經多了一張帥到慘絕人寰的俊臉。一對深如海洋的眼眸凝視著她,眼眸中波光流動,如藴有日月靈氣的美玉,淡雅而潤澤,卻直直地撞進青梅的心中,她心頭猶如鹿撞,想低下頭,卻怎麽也也移不開眼睛。


    隻覺眼前這對眼睛就像是充滿美麗誘惑的漩渦,讓她不自禁沉淪下去……


    一縷琴聲不知何時悠悠響起,如天際悠遠的風,如大地細潤的雨……青梅隻覺心中如山般的怒氣漸漸消散,她唇角含笑,身子一歪,睡了過去。


    在琴聲的引導下,原本興奮不已的百姓紛紛打起了嗬欠,調轉身子,搖搖晃晃朝山下走去……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圍繞在抱月山莊的人群已經散了個幹幹淨淨。


    雲蕾和那妒神惡鬥了這半日,也早已疲憊不堪。但為了護衛張丹楓,卻是不敢睡覺。知道看到紛亂的人群皆都散去,她才長長舒了口氣。低頭看了看依舊在彈奏的張丹楓,笑道:“好啦,大哥,這些人的眼珠已都是正常顏色,想必身上的魔性一全部清除……”


    她話沒說完,忽見張丹楓額角兩鬢汗珠涔涔而下,彈琴的收更是抑製不住的顫抖……


    10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她大吃一驚,叫道:“大哥,你怎麽啦?”


    雲蕾話音未落,就聽“錚”地一聲,琴弦崩斷,張丹楓哇地一聲噴出一口血來,人也撲倒在琴上。


    雲蕾嚇得手顫足軟,慌忙上前一步,正要將他扶起,不料碧苑手疾眼快,身形一閃,已將張丹楓抱起,對著雲蕾淡淡地道:“他委實是太累了!”身形一閃,已帶著張丹楓飛進抱月山莊去了。雲蕾心中一震,被碧苑這一眼看過,忽然感覺原本對自己親切隨和的碧苑刹那間變得無限遙遠……


    她微微呆了一呆,忽覺肩頭被人一拍,隻聽花抱月的聲音說道:“小丫頭,不要擔心,他隻是使脫了力了,休息一晚應該就沒事了。”雲蕾提著的心略略放下一點,看了花抱月一眼,卻見花抱月微微搖了一下頭,嘿了一聲道:“不過你這張大哥倒也真不是一般神人,尋常人受不了他這麽重的傷,理應是動也不能動,這家夥卻不,剛剛醒來就跑出來退敵,嘿嘿,不是一般的神勇!我還以為他是鐵打的呢,卻原來也不過爾爾……”言談話語裏對張丹楓又是不忿又是佩服,還有那麽點幸災樂禍……


    雲蕾卻心知張丹楓如此拚命是為了自己,大眼睛裏霎時蒙上了一層淚霧,她咬了咬嘴唇,道:“我去看看!”如飛般追隨碧苑而去。


    花抱月在後麵叫道:“喂,喂,小丫頭,你不管你的姬師姐啦?”


    雲蕾的聲音遠遠傳來:“你已經答應丹楓救她了,現在她就是你的問題了……”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花抱月氣得連連搖頭:“一群重色輕友的家夥!清風,你和秋風把這**煩抬到迎香苑去。唉,看來我這一夜注定是不能歇息了……”他連連搖頭,再看到山莊周圍的斷指殘體,心中更添憤懣。好看的眉頭擰了個死緊,衣袖一揮,一陣狂風忽然席地而起,將那些屍身肉塊都卷入空中一個憑空出現的大漩渦之中。


    花抱月一揮袖子,進入院內,隻苦了那些護院家童,還要擦洗周圍遍布的血跡汙水……直直忙了一宿,抱月山莊周圍方才幹淨如初。


    雲蕾在張丹楓的床前守了半夜,在花抱月的一再催促下,才迴暖月閣打了個盹兒,天剛剛破曉,她又急急起來,顧不得梳洗,便往張丹楓養傷的杏林苑行去。


    此時的天色有些陰沉,烏雲在空中翻卷,風嘶嘶地吹著,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寒意。


    雲蕾剛剛出了暖月閣,忽然微微頓了頓,她總感覺這抱月山莊似乎有了什麽變化。她眨了眨眼睛,仔細看了看周圍的院落,卻找不出哪裏有什麽不同,不由搖了搖頭,暗笑自己的多疑。


    她轉過了幾重院落,終於進了杏林苑的月洞門,饒過一座假山石,來到屋門前,她抬手正要敲門。忽聽屋內一個聲音幽幽地說道:“少主,你這樣拚命值得嗎?”這正是碧苑的聲音!


    雲蕾怔了一怔,不自禁收迴了欲敲門的手,一顆心撲通撲通猛跳,潛意識裏,隱隱有一絲緊張和期待。


    然而,過了小半響,卻聽不到張丹楓的迴答。雲蕾正有些疑惑,忽聽碧苑嗔道:“你笑什麽?我說錯什麽了嗎?”


    隻聽張丹楓淡淡地道:“我笑你呀,是在是太天真。”


    碧苑似是一呆,詫道:“天真?我哪裏天真了?”


    隻聽張丹楓冷冷地道:“你難道沒聽說過‘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句俗語嗎?小笨仙是天陰聖女,誰得到她就可以無敵於天下,我傲日神教要想統一這個世界,打敗所謂的修仙正教,就必須得到天陰聖女的心,絕不能讓蜀山派的人得了她去。我必須讓她心甘情願,死心塌地的跟著我,為我犧牲……”


    他話還沒有說完,忽聽‘轟’地一聲,房門猛地被人大力撞開,露出了雲蕾雪白的,顫巍巍的身影!她的麵色似乎比她的衣裳還要慘白,她瞪視著張丹楓,罪臣翕張了幾次,卻說不出什麽話來。


    張丹楓,碧苑似乎沒料到雲蕾會在此刻闖了進來,碧苑眼中閃過一抹驚慌:“雲姑娘,你——你怎麽來啦?”張丹楓也急急地道:“小笨仙,不是——不是你聽到的樣子……”


    雲蕾身子微微顫抖,細白的牙齒緊咬住嘴唇,一縷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她卻是毫無所知,低低地問道:“你說的?可都是你的心裏話?!”


    張丹楓怔了一怔,微有些歉然:“小笨仙,你不要難過,我——我還是有些喜歡你的……”


    雲蕾隻覺頭嗡地一聲,幾乎要炸裂開來,她不止一次聽師父師叔他們說張丹楓接近自己是別有目的,對她好是因為她這天陰聖女的身份,甚至連張丹楓的父親——傲日神教的教主也明明白白表達著同樣的企圖。但雲蕾卻絲毫也不曾相信。可今日,她卻是清清楚楚在張丹楓口中聽到了同樣的說辭!他明明白白地表示,他接近她對她好,不是因為喜歡她這個人,而是她的身份!


    愛的越深,傷得便越重,雲蕾的心仿佛是從天堂猛地跌到地獄,瞬間摔成了千千萬萬個碎片,再也拚攏不全。張丹楓尚沒說完,雲蕾便一疊連聲地叫道:“住口!住口!我再也不聽你的講話!這一輩子,我最恨的就是你,我再也不願再見到你!”她氣怒攻心,忽然哇地一聲噴出一口血來。


    碧苑嚇了一跳,上前來忙欲扶她,雲蕾如避蛇蠍,猛地退後一步,一對圓圓的大眼睛裏幾乎要噴**來,她瞪視著張丹楓一字一句地道:“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你就死了這條心罷!”


    忽然車轉身子,狂奔而出!


    碧苑忙追出來,叫道:“雲姑娘,你等等。”雲蕾哪裏理她,她把手一指,隻見天上一抹細煙瞬間倒衝下來,在雲蕾腳下瘋狂旋轉,轉眼間就形成一個大雲團,雲蕾湧身跳上,喝了一聲“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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