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互相利用?”江洛雷頓時怔愕。


    “你挾持我,我就可以趁這機會光明正大地離開他;而你呢?也可以趁這個機會逃脫,對我們兩個人來說,這豈不是兩全其美的機會和辦法?除非你自認能在他們的麵前安然脫險。”紀柔慈輕聲獻計。


    江洛雷心裏雖讚同她的方法,但他依然不敢貿然冒險。“萬一他也想早點離開你,那我挾持你就起不了一絲作用。”


    “關於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十分有把握,他愛我至深,不信你不妨試一試,看我說的對不對?”紀柔慈大膽地說,心裏卻十分驚慌,卻也有一種期待,她很想聽見殷堊的真心話。“好!我試一試。”江洛雷無法輕易相信她的話,突然大聲嚷著:“喂!”


    殷堊見紀柔慈和他一直輕聲嘀咕,雖然聽不見他們之間的對話,但是他能從他們的表情感覺到江洛雷和紀柔慈之間仿佛達成了某一種協定。


    “你終於肯理我了,你到底要不要交換人質?”殷堊的語氣中混雜了不耐、憤怒與激動。


    “不換,我還是以夫人做人質,我現在數到三,你們讓出一條路來,否則我會在她的頭上開一個洞!”江洛雷故意發出輕蔑的笑聲。


    紀柔慈此時眼中竄過一抹懇求的眼神,他的心因而狠狠地抽痛一下。他不知道紀柔慈到底和江洛雷說了些什麽,才會令他轉變心意堅持挾持她。殷堊神情落寞,並忍受著椎心刺痛,大手一揮。“讓出一條路。”


    身邊的人驚愕於殷堊的決定,但他們都曾經起誓要絕對服從命令,在莫可奈何的情形下,大夥兒向兩旁移開讓出一條路。


    “放開她就讓你走!”殷堊從沒有在敵人的麵前讓步過,此刻他做出此生最難的決定。


    “哈!我才沒那麽傻地放開手中的王牌,我要她跟我一起走,到了我認為安全的地方,我自然會放她走。”城府頗深的江洛雷深沉地說著。


    “你——”殷堊氣衝衝的瞪視著地。


    江洛雷突地將槍口對著紀柔慈的腦門。“你讓不讓?”殷堊像隻挫敗的公雞似的低著頭,手一揮。


    “讓他走!任何人都不準傷了柔慈。”


    殷堊一聲令下,減低了江洛雷對紀柔慈的懷疑;他的嘴邊漾著得意的笑容,這比他原先預期的更加精采。“走吧!殷夫人。”


    在江洛雷的強製挾持下,紀柔慈緩步地與殷堊擦身而過。她泛著淚光的眼裏竄過一抹曇花一現的深情愛戀,很快地從他的眼前離去。


    殷堊心頭一震,凝望著漸行漸遠的倩彤,他的心如刀割般的痛苦難捱;他迅即拾起地上冰冷的武器,在心中狂吼:他絕不能讓柔慈像手中的武器一樣變得冰冷。


    “追——”他狂吼著命令。******************


    紀柔慈在江洛雷的挾持下沿著山壁小徑奔走,她在蜿蜒的山間小徑中經過不少關卡、懸崖;由於她的身份特殊,布漢吩咐沿途的士兵不可以武力阻擾,讓他們順利通行。憂心如焚的殷堊緊緊跟在其後,擔心著她的安危。


    紀柔慈表麵上與江洛雷極為配合,心裏卻極力思索著逃走的方法,但是她一直想不出來。


    路愈變愈窄,麵前是一片懸崖岩壁,遠處則聽見轟隆隆的流水聲,紀案慈注意到這山區的地勢,倏然她的腦子裏閃過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如果在經過此處時她縱身跳人瀑布中,順著水勢往下,她存活的機率有多大?她甩一甩頭,無論機率有多少,至少這是一次機會;還有一個理由,就是不論她冒多大的危險,她都不能讓殷堊因她而受製。就算失敗了,至少江洛雷也無法再利用她做逃命的盾牌。紀柔慈的嘴抿出冷冷的笑,相信要不了多久,江洛雷就會發現她絕不是心甘情願做他的擋箭牌的。


    “快走!”江洛雷不滿意她突然放慢的腳步,嚷聲催促。


    “你沒看見我正在走啊,現在山路愈來愈窄,萬一不小心滑下去,我豈不嗚唿哀哉。”紀柔慈嘴上不饒人地炮轟。


    “你忘了後麵緊咬不放的追兵?”江洛雷暴跳如雷地吼叫。


    “我怎麽會忘了?但是隻要我在你的手裏,相信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這一路上難道你沒發覺嗎?”紀柔慈嚐試讓他鬆懈對她的警戒。江洛雷不得不讚同紀柔慈所說的話。這一路上即使遇上了手持武器的士兵,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他明白這一切都是拜紀柔慈所賜。


    “行了,我知道一路上能安然無恙都是你的功勞。”江洛雷一臉不耐地道。他極不願意全歸功於她,不過心裏卻暗喜自己抓對人做擋箭牌。


    紀柔慈和江洛雷繼續往前走,在後麵緊追不舍的殷望看著綿延不斷的險境,和紀案慈幾度麵臨的險境,不禁為她捏一把冷汗。


    通過綿延不斷的小路,陡峭的地形和如萬馬奔騰的瀑布聲,令殷堊全神貫注、戰戰兢兢地緊跟著,心裏不停地祈禱:柔慈、你千萬要小心,不能輕忽大意。****************


    經過瀑布頂端的小徑,紀柔慈低頭俯望瀑布。


    “快走,像你這樣走走停停的,我們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通過這座山!”江洛雷急急的催促聲,說明他內心的不安。


    紀柔慈迴眸朝著他冷冷一笑。“不高興你可以自己走。別說走,你就是要用飛的我也管不著。”


    “你——我告訴你,一個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要是激惱了我……”


    “激惱了你又怎樣?”紀柔慈鄙視地冷笑一聲,刹那間轉身朝著殷堊的方向,竭力嘶喊:“殷堊,我愛你——”


    紀柔慈在毫無預警下從崖邊一躍而下,帶著對殷堊的愛與情,縱身躍人一片銀白的瀑布中。江洛雷不由得呆立驚愣。


    殷堊驚恐地望著前方,默默注視著前麵的紀柔慈,他發現紀柔慈突然停住了前進的腳步,令他感到一陣驚惶。頃俄,隻見紀柔慈突然挪動腳步,轉身對著他大吼一聲愛他,隨即縱身躍人一片迷茫的瀑布中,他駭然心驚地狂吼:“不——”


    在那一刹那,她所有的傲氣、驕恣在殷堊的眼前消失,在殷堊的眼底,她就像那尊她最喜歡的瓷娃娃一樣——易碎。


    他難遏心中猛然上升的怒火,衝到江洛雷的麵前緊揪著一臉錯愕未醒的江洛雷,一拳拳死命地擊在他的身上。“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柔慈!我要你償命。”江洛雷疼痛的大聲驚唿:“不是我……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要不是你,她也不會這麽做。”殷堊憤恨難俏,燃著熾烈怒焰的眼瞪著麵前害死紀子木慈的元兇。


    江洛雷捱不住殷堊要命的拳頭,口吐令人作嘔的血液。


    遲怒和其他人迅速衝上來。


    遲怒使出全身力氣拉住近乎失控的殷堊。


    “殷堊,再下去會打死人的。”


    殷堊瞪著已不支倒地蜷縮成一團的江洛雷,昨道:“人渣!活著也是多餘。”


    他怒不可遏地迴頭朝著其他成員叫吼:“將這人渣帶走!”自己則快速撤除身上所有配備站在懸崖邊。


    遲怒驚惶地攔住他,他已料到他接下來的舉動。“殷堊,不要!”“不!我一定要救柔慈迴來。”他陰鷙的臉上出現從未有過的驚惶與恐懼,隱約有著一抹溫柔的深情。


    遲怒抓住他的肩膀,硬生生地將他拉離懸崖邊,大喊:“跳下去是會死的!”


    殷堊掙脫他的手。“放開我,我不能沒有她,遲怒從未看過自負的殷堊麵露痛苦的神情,他放開手苦笑。“祝你好運。”


    殷堊感激地一笑。“謝謝。”咬緊牙,閉上眼睛往下一躍——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直往下墜,盡管朋友、兄弟正嘶聲叫喊著,他的心裏卻隻有一個念頭:柔慈,不要死,不要死……


    *******************


    突來的強勁衝擊,冰冷的水奪走了殷堊所有的念頭,他無法思考、甚至渾身僵直得無法動彈,一股強烈的寒意包圍著地,奪走了他所有的唿吸。


    腦海裏突然浮現一個奇怪的畫麵,他和絕垣、遲怒身著古裝,每個人手中都緊握著一個娃娃。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娃娃,是一個漂亮雪白的瓷娃娃,對它,他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仔細一瞧,是柔慈!柔慈就是那瓷娃娃!


    突然,一個滿頭白發的老翁憤怒咆哮:“你弄壞了我的瓷娃娃,還弄壞了她的心,你要負責賠一顆心……”


    “我要賠她一顆心?”殷堊訝異地瞅著白發老翁。


    “對。你要賠她一顆心。”老翁氣唿唿的重申。


    “你是說瓷娃娃還是……柔慈……”殷堊十分震驚,因為柔慈太像手中的娃娃。


    原來一臉盛怒的老翁,此時麵露笑容,緊接著殷堊的腦中一片混飩。


    停滯約三秒鍾,他猶記得剛才如夢般的一幕,清醒後發現自己正漂浮在漆黑的虛無中;他開始能踢動凍麻的雙腿,雙手也能劃動,但是動作卻遲鈍許多。


    他心裏開始祈禱、呐喊:我不能死,我要找到桑慈,我還沒告訴她,我也和她一樣深愛著她。柔慈,我的愛!我愛你……


    想到紀柔慈,仿佛在他虛弱的身體中注人了無限的活力和生命力,在一片幽黑的深潭底他尋找著他的愛。


    突然他發現在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女孩,他驚喜地卯足全力遊到她的身邊。


    是她!是他的至愛。


    他迅速拖著昏迷的紀柔慈拚命往水麵一遊,用力的踢腿……再踢……頭頂上的水麵越來越光亮。衝出水麵,他連連咳了幾聲,再用力吸口氣抱起紀柔慈,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拖往岸邊,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將她拖上岸邊。


    她的肌膚冷如寒冰,而且已沒有唿吸,殷堊駭然驚惶地喊著:“不行!你不能死!”他狠狠地咒罵,一麵用力想擠出她肺裏的積水。


    一點動靜都沒有,紀柔慈的臉始終慘白,殷堊不放棄地加重力這。“該死!不能在這時候死,我要你活過來,活過來——”


    腦海裏依稀記得在水中夢見的老人。他要賠柔慈一顆心,所以她一定要活過來領受他的心。


    紀柔慈突地吐了一口水,接著她猛咳著,殷堊見此情景驚喜萬分;他減去施加在她身上的壓力,用手無比溫柔的輕撫著她的背。她在咳嗽、吐水之後一陣輕顫!又寂然不動。


    殷堊又驚慌地將手按在她的心口,還好,還有心跳,但她冰冷的肌膚和急促的唿吸又令殷堊心痛擔心;他心痛如絞地緊摟住紀柔慈,恨不得她身上所有的痛苦都能轉移到他的身上。


    他悲痛地摟住她,將她緊貼在自己的胸前,傷心欲絕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不!我願意用我的心、我的愛、我的情還有我所有的一切,換迴你的笑、你的怒。你的嗔。柔慈,我愛你……”


    紀柔慈突然在他的懷裏動了動。她驚訝自己竟沒有死,而且還在地濕淋淋的懷抱中。“你這樣緊緊抱著我,我快不能唿吸了。”


    殷堊驚訝地低頭俯視懷中的紀柔慈。“你醒了?”


    他眸底的驚喜和濃濃的深情,深深地震撼了她,尤其在見著他濡濕的眼眶時……“你……你哭了?”


    “我?”殷堊猛吸口氣。“哪有?那是水不是淚!”他執拗的駁斥。


    “騙人!明明是淚,還硬拗是水。”紀柔慈固執地反駁。


    “我說是水就是水,哪有女人這麽喜歡強辯。”殷堊佯裝生氣,刻意將頭別開,閃避她緊盯著的目光。


    紀柔慈忍不住嬌桑一笑,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頸。“那你剛才說……愛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殷堊錯愕地看著她。“你全聽到了?”


    “嗯,而且還是一字不漏。”紀柔慈嬌美一笑,美麗的臉龐沒有了之前的驕恣氣焰,隻有女人的嬌媚與柔情。


    殷堊不得不承認懷中的女人不僅緊緊擄獲了他的心,亦得到了他的愛。他將她緊摟在胸前。


    “是的!我愛你。”


    “太棒了!我也愛你。”紀柔慈興奮地吻住他的唇。


    *******************


    遲怒和其他人擔心著殷堊的生死,急急下山到岸邊尋找他的蹤影,沒想到竟看見令人驚喜的一幕。


    獵人、大達、海盜和催魂連忙褪下幹淨的衣服披在他倆身上,不想讓一對彼此相愛的戀人得了肺炎。殷堊抬頭望著被自己打得全身是傷的江洛雷。“遲怒,我的工作已經完成,接下來的部分全交給你。”


    遲怒訝異的瞅著他。“你不跟我一起迴去交差?”


    “不,我還欠柔慈一顆心。”殷堊麵露朝陽般的微笑。


    “你欠我一顆心?有嗎?你剛才不是已經給我了嗎?”紀柔慈不解的望著他,莫非一轉眼他就要全盤否認剛才愛的告包。


    “傻瓜,我這裏……”殷堊手指著自己的心口。“是給了你,但是我答應過你,還要給你一個心。”


    紀柔慈微怔一下,突然意會殷堊所指的是什麽,禁不住隱隱竊笑。“原來你說的是胸針。”“我會讓首飾工匠做一顆紅心、一顆藍心,讓你別在胸前,永遠記住兩顆緊附交纏的心。”


    殷堊的冰冷因愛而融化,冷峻的臉龐有著溫柔的笑意。


    紀柔慈霎時紅了臉,舉起右手作勢要揮拳打他。“真是厚臉皮。”


    “你這種女人就得配我這厚臉皮的男人,才能相得益彰。”他忍不住大笑。


    遲怒和其他人在一旁看著這兩個剛在鬼門關前繞一圈迴來的人,似乎早已忘了剛才生離死別的驚驚,如今還忘情地打情罵俏。


    遲怒無奈地苦笑地看著兩人。“還真是天生一對。”


    一本書完一


    *<地獄劣男>係列——1.有關邪靈覓得真情摯愛的糾纏情愛,請鎖定《紙鳶娃娃》


    2.想知道怒靈如何嗬護所愛,請看(玻璃娃娃》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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