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俏抿緊嘴唇。


    “他好多年都是一個人。你想想,在浪漫之都paris,卻過著廟裏和尚一樣的日子,多慘啊……”


    胖lo一臉老母親的心酸。


    第三十八章 兔八哥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菜不合胃口嗎?”小金的話打斷她的思緒。


    亦俏迴過神, 破顏一笑,“哪能啊~你選的餐廳怎麽可能不好吃?”她敷衍的喝了口紅酒。


    盤中的頂級雪花牛扒,還保持著剛端上桌的樣子。


    從擺渡船下來, 她就一直魂不守舍。課上一直神遊,腦子裏全是淡紫色的霧, 一路帶著她迴了十年前。


    黑目川的大雪,碳盆的火,一室藥香,溫室裏紫霧般的夕霧花。


    還有……那時少年, 動人心魄的目光。


    他們總共吻了三次。其實隻有第三次才算真的吻到了,也是他們最後的吻。


    隻是一個晚安吻,她在他唇上輕啄一下, 誰知他忽然拽她入懷。


    她聽見耳畔炭火劈啪聲……感覺到這個吻與以往不同, 他想要更深入,她往後退……


    他抱緊她,“我這樣的人,你以後不會再遇到了。”


    她失笑,笑他的大言不慚。


    他忽然板起她的下巴, 表情異常嚴肅,他說:“說不定哪天我就不見了……到時候你就後悔吧!”


    後悔沒有好好吻一次……


    他眼中的神色讓她分神, 他趁機吻了上去。


    事實證明,他確實有大言不慚的本事。他那樣的人,亦俏真的沒再遇上過。


    她一直以為那句逼她就範的話,是說著玩的, 沒有當真。


    一周之後,亦俏從超市迴家,在巷子裏遇上一個穿黑色皮夾克的光頭男。她見他在門口探頭探腦, 問他找誰,光頭男不語,冷冷的盯了亦俏一眼,調頭就走。


    亦俏總共碰見奇怪的光頭男三次,她覺得應該跟外婆說一聲。


    外婆似乎並不在意,可是第二天,亦俏見外婆去了少年房間,兩人關起門聊了不短的時間。


    之後,足不出戶的外婆忽然拎著小布包進進出出了好幾天,問她忙什麽也含糊其辭。


    少年也忽然變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樣子。聽亦俏說話時常走神。


    有一次沒頭沒腦的問她:“你什麽時候畢業?”


    “還有一年。”亦俏說。


    “大學想修什麽專業?”


    “嗯……沒什麽特別想的。”


    “打算留學嗎?”


    “去哪兒?”她問。


    “嗯……巴黎~”少年口氣輕鬆,目光卻定在她身上。


    “嗯……我倒是想,但老爸估計不讓。”老爸隻準亦俏在亞洲區溜達。


    少年的目光暗淡下來。


    之後不久,少年就不辭而別了。一場細碎的雨夜過後,亦俏再推開那扇紙門,早已人去樓空,隻剩空空的棉被和一個有他壓過痕跡的枕頭。


    後來她把許竹睡過的枕頭被子都燒了,祭奠她短命的初戀。


    亦俏記得上島那天,許竹主動提起當年事,說從未忘記……


    他說的漫不經心,她也過耳即忘,隻當他不正經。


    直到他喝醉了那一次,疼痛的吻,反複念叨著當年事,說他沒忘從沒忘,說他一直在找她……說的情真意切。


    但亦俏還是不信。


    這樣一心一意死心眼的人她沒遇上過,她身邊從沒有這樣的人。合則來不合就散,好聚好散,人來人往,過眼雲煙。死心眼的都是傻子。


    亦俏十年前當過傻子。她知道有多卑微,發誓這輩子絕不能有第二次。


    沒想到十年後再遇上始作俑者,仍心動不已。


    小金的嘴巴一開一合,亦俏屏蔽了他的聲音,望著窗外失神……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市中心形形色色的人穿行不斷。


    馬路對麵有一個墨綠色老郵筒,一個穿兔八哥玩偶裝的人在發傳單。過路的人不少,可他發的有一搭沒一搭,愛拿不拿的勁兒,非常不敬業。


    應該是路口新開張的漢堡店,做開業酬賓派發打折券。


    發了一會兒,兔八哥把傳單往郵筒上一扔,靠著抽起煙來。有人要打折券,他就抬一抬毛爪,讓客人自取。


    路過的淘氣小男孩扽他的毛尾巴,搖兔耳朵,他也滿不在乎,悠閑地吐著煙圈兒。


    兩個小男孩指著吐煙圈的兔八哥笑個不停。


    望著吐煙圈的兔子,忽然想起了那個人。亦俏失笑,不可能是他,他今後都不會再跟了,他對我心灰意冷了。


    她想起昨晚的事……想起許竹那雙滿是傷情的眼睛,此刻才明白殘忍的人原來是自己。


    亦俏歎了口氣,托起下巴,看著吐煙圈的兔八哥,難得感傷一迴。


    小金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窗外,熊孩子撒歡,兔八哥的頭險些被一把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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