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感慨太澎湃,她脫口而出:“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許竹愣住,這話觸動了什麽,他落下視線,冷笑一聲:“你也不一樣了。”


    氣氛忽然有點傷感。


    日子夠糟心了,亦俏不想被壞情緒淹沒。她草草把三明治吃掉,說了句我出去逛逛,起身徹離現場。


    外賣窗下有一台小冰櫃。亦俏隔著玻璃盯著櫃中的三顆雪媚娘。


    隻有三顆,在一櫃子華麗的西點心中間,雪白軟糯的粉團格外顯眼。


    她忽然特別想念十年前那個少年……


    ********


    因為高燒,少年一天要發好幾身汗,到了晚上身上衣服都濕透了。亦俏為他肩膀換藥時,便替他擦擦身,換身幹淨的衣服。


    她們沒有男裝,幸好隔壁房東婆婆有外孫的舊衣。少年身量剛好合適。


    其中有幾件浴衣,棉布經過時間和反複水洗,已經變得又薄又柔軟,剛好當睡衣穿。


    這天,像往常一樣,晚飯後,亦俏端了盆熱水到後院。擰了一塊熱毛巾,她撥開少年的浴衣前襟,正要幫他擦汗時,少年睜開了雙眼。


    …………沉默。


    亦俏連唿吸都止住了,少年看著她不說話,目光一點也沒因為長時間睡眠而渾濁。像一池一眼望見底的碧水。


    被這樣冷靜又清澈的目光盯著,她那雙正在扒開他衣服的芊芊玉手,頓時變成鹹豬手。


    “額……你……我……”張口結舌半天,也不知該怎麽解釋,自己隻是擦汗,不是趁他昏睡劫色。


    心裏一陣兵荒馬亂,心火升騰上了臉,雙加一片騷紅,怎麽看怎麽像被抓包的,唉……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急著辯白,腦子卻越發一團亂麻。正努力想辦法說一句人類語言,少年忽然開口道:“繼續啊……”


    “啊?!!!”亦俏傻了。


    “別胡思亂想,快動手,我才剛好,敞著懷容易著涼,你平時不是挺麻利的麽。”少年抱怨道。


    亦俏完全傻了眼,“你……你怎麽知道?”


    “我隻是昏睡,又不是昏迷,你幹什麽我都知道。”結尾這句聽著怎麽那麽不像好話?


    他這話什麽意思?亦俏忽然陷入恐慌,他都知道什麽?


    我趁他昏睡時對著他的臉發呆的花癡樣,他都知道?不會吧,大半夜的他已經睡熟了呀。


    “阿欠!”她被少年的噴嚏驚醒,迴過神,想起把個病人晾了半天,抱歉的看了他一眼。


    “啊!你是嫌我好太快了嗎?”少年被涼毛巾凍得一激靈,弓起背。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她趕緊把毛巾重新在熱水裏投了投,冒著熱氣,這才貼上他的胸膛。


    她擦的很小心很慢,擦了半天隻在胸口敞開的一小塊皮膚上磨蹭。


    畢竟是不諳世事的少女,在如此美貌少年麵前,實在做不到不心猿意馬,而且,重點是他還衣衫不整。


    亦俏越擦頭越低,兩條緞帶一樣的黑發垂下來,勉強遮住發燒的臉頰。


    “美女,能換個地方磨嗎?呲——”


    她驚覺抬起手,少年胸口已被他擦出紅暈。


    剛要道歉,少年歎了口氣,一把扒開身上濕衣,抬起手腕擋住了自己的雙眼,說:“好了,這樣能好好擦了嗎?”


    自己的心思被看的透透的,亦俏超級不好意思,不敢再胡思亂想,趕緊擦起來。


    盡管少年十分配合,她擦胳膊抬胳膊,擦完前胸便翻身。可她無法像他昏睡時,隻把他當個漂亮的雕像看待。


    而且夜已經深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房間隻點了落地燈,昏暗曖昧,窗戶連條縫都沒開,床邊的火盆又太熱了。


    亦俏覺得渾身緊繃,胸悶氣短。


    快速擦了身,幫他換上幹淨的浴衣,草草了事,撤。


    她剛端著盆跑到門口,忽然被叫住,她做賊心虛的不敢轉身。


    “謝謝!”少年出乎意料的說。


    亦俏胡亂點了點頭,奪門而出。


    端著盆兒一口氣跑到院子,亦俏深吸一口涼涼的空氣,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


    亦俏不指望少年感激涕零叩謝八輩祖宗以身相許。可他不能輕描淡寫一聲謝,就完事兒了?!


    少年道過謝之後,便坦然以病號自居,絲毫不覺得被貌美少女伺候有何不妥,照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甚至每日的擦身,也臉不紅心不跳的寬衣解帶。


    覺得比我長得美,就可以不把我當女人了嗎?


    這還不算什麽,自從少年醒來,亦俏還增加了一項重體力勞動。拖著腿傷未愈的少年,穿過長長的走廊上洗手間。


    就算貌比潘安,畢竟是個男的,再贏弱也比她重。


    亦俏這麽一個正在發育中身高不足1米49的少女,正好到少年的肱二頭肌,抬手往腋下一挎,剛剛好拐杖的高度,量身定製,真皮恆溫,簡直不要太襯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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