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將墨凝眉傳授給自己的劍法一一展開,白晝魔王一時間也是難以支招。


    它也沒見過像王梓這樣拚命的打法,此時它心裏越來越嘀咕。


    “這小子難道是精力無限的嗎?體內的五行有這樣充沛嗎?”


    王梓自然不是精力無限的,他隻是一股憤懣發泄,他體內剛才由寶葫蘆傳來的五行此時正在大量的消耗。


    白晝魔王和王梓對招期間,也慢慢感覺到王梓劍上的氣力和五行元素越來越小、越少。


    牛皮道長此時心裏也急,他想要用幻用境幫王梓,但是此時白晝魔王全身都在疼痛,幻用境根本不起作用。


    “當!”


    又是一劍,但此時王梓卻已經處於下風!


    白晝魔王稍微一個格擋,王梓全身就開始顫抖,手心的虎口也開始隱隱做疼,劍也快拿不穩了。


    而此時的白晝魔王,已經知道了王梓處於不濟的時候,眼睛一亮就開始反擊!


    王梓此時口一吸,嘴裏聚集了火元素,狂噴而出。


    白晝魔王在火光前,將渾身力氣和五行都附在蜂刺上,向前一刺。


    這一刺迅捷無比,一下就到了王梓麵前,王梓用手一把將蜂刺拿住,但白晝魔王強大的壓力將他往後一推。


    “砰!”


    王梓的背已經撞上了洞口的土牆!


    他流著汗,咬著牙,用了全身的力氣死死地擋住麵前的蜂刺,白晝魔王眼放綠光,咬牙切齒地就要把蜂刺刺入王梓的體內。


    黃心陶努力支撐著站起來,卻又一下子倒了下去。


    王梓感受到蜂刺尖上的一抹冷。


    就到此為止了嗎?什麽都用了還是不行嗎?


    白晝魔王的眼睛裏已經金光蹦發!


    “砰!”


    ——就在此時,從王梓背後的土牆上,突然出現了兩隻手,一隻手抓住了白晝魔王拿刺的手臂,一隻手則死死地掐住了魔王的咽喉。


    白晝魔王霎時間隻覺得自己連氣都喘不出來了。


    那雙手臂還在用力,最後使力一掐,白晝魔王眼睛一白,就快要被掐死。


    此時那雙手臂把白晝魔王一扔,魔王就“啪”的一下落在地上,瞬間昏死了過去。


    王梓蹲下身子,唿唿地喘氣。


    危險終於過去了,這白晝魔王也真是鐵打一樣的身子,打了這麽久才終於被打敗。


    也不知道這雙手臂是哪位大神的?


    隨後王梓就感覺到背後響起了腳步聲,他迴頭,就看見了一個穿黃色衣服的仙人剛好從土牆裏走出來,那仙人頭上帶角,看起來接近中年,眉宇間竟然和黃心陶有幾絲相像。


    黃衣仙人走到黃心陶麵前,黃心陶鬆了一口氣,隨後他叫了仙人一句。


    “兄長!”


    哈?這黃衣仙人竟然是黃心陶的哥哥?


    王梓心裏不禁迷亂了。


    …


    王梓在陪茶,黃心陶兄弟兩個在喝酒。


    這兄弟兩個隻顧著坐下,一下一杯,也不說話,搞得王梓都覺得尷尬極了,幾次想開口都不知道該如何起頭。


    想了半天,在牛皮道長的提示下,王梓還是決定對黃心陶的哥哥開口問話。


    “不知道兄長名諱?”


    ——這裏王梓也不知道怎麽稱唿黃心陶的哥哥,但一想自己反正是黃心陶的哥們,叫兄長也沒什麽不妥。


    黃心陶的哥哥顯得很謹慎:“道友客氣,我名心鎮。”


    王梓想了一下,黃心陶的哥哥自然也是姓黃,加上名字,自然就是“黃心鎮”三個字。


    “原來是心鎮兄,今日多虧你前來救援,否則我和令弟都未免性命不保。”王梓抬手表示感謝。


    黃心鎮一揚手說:“非是此言,今日若不是你先來救援,拖住了那隻蜂魔,路上我又抓住了兩隻被你們嚇跑的妖怪,否則隻怕我來了,也晚了,舍弟能有你這樣的朋友,也是他的福氣…”


    正在王梓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黃心鎮說話,黃心陶則在一旁沉默應對的時候,大廳裏突然傳來一股烤熟到有點焦脆的肉香。


    隨後一個跛著腳,彎著腰的黑衣精靈緩緩地走了過來,它的手裏端著一盤烤好的鹿肉,走到桌前。


    那精靈臉呈三角,嘴正中有一左一右兩隻大牙,頭上長角,眼珠極小,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燒得全是黑燼。


    不是剛才還橫行霸道的白晝魔王又會是誰?


    白晝魔王走到桌前,隨後重重地把盤子放在桌子上,怨毒地看著黃心鎮。


    黃心鎮也不理他,隻是慢慢地從桌子底下拿出來一根刺——正是白晝魔王的那根蜂刺。


    看到這根刺,白晝魔王隻覺得自己內心裏也有一根刺,刺得它痛苦萬分。


    黃心鎮默默地用這根刺在桌上的鹿肉上刺下來一片,隨後刺起來放到嘴邊。


    “烤的太焦了,你再去抓一隻來吧…”黃心鎮繼續挑剔。


    白晝魔王突然心裏升起了一片怒氣:“這地上都是肉,你卻讓我去抓一隻!?”


    ——此時地上的確有很多肉,有黃心陶洞府裏的食草獸們,也有白晝魔王自己帶來的野獸們,但它們大部分都已經是屍體。


    “這些都是因為你強雄霸道而死的生靈!”黃心鎮冷冷地說:“你做的孽,就要自己受!”


    黃心鎮說完又把手裏的刺拿了起來,隨後一下就插到了桌子上。


    “你兄弟殺了我手下的獅身牛麵鬼,又當何說?”白晝魔王想要辯解。


    “獅身牛麵鬼是土地直屬鬼差,你一介白蜂成魔,哪裏來的權力指揮?”黃心鎮語言灼灼:“這還不算,你竟然還敢夥同手下,前來掠取天庭委任本地宗薄洞府,此乃欺天之罪!”


    白晝魔王繼續說話:“呸!欺天?你看看外麵的土地山神廟,哪個不是被倒屋拆府,等到他們來坐斷善惡,活人還不得憋死,要不是我在這西域之地素有聲名,這一方土地都管不下去!”


    “混賬,還敢狡辯!”黃心鎮冷冷地說:“土地再有不是,也都是直屬天庭管轄,輪不到你這等地方蜂魔前來染指…”


    “多說無用!”白晝魔王手一擺:“今日是我時運不濟,竟然碰上了你們這些黃山大神的子嗣,你們家大業大,本大靈王今天落在你們手裏,也是認栽了。”


    ——王梓聽到這裏也是有點懵,“黃山大神”?


    幸好牛皮道長趕緊解釋:“黃山大神就是黃山的山神,自古有‘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的說法,所以這黃山大神也算是一方豪雄,神力通天徹地,看這架勢,這黃心陶哥倆怕就是黃山大神的兒子一輩。”


    原來如此。


    這時黃心鎮聽見白晝魔王還不死心,於是就繼續說話:“你意思是我們兄弟人多欺負人少,用自己黃家勢力來欺壓你?也不想想憑你這小小白蜂,能掀起多大波瀾?”


    白晝魔王還要開口,這時候黃心鎮突然用手碰了一下桌上的蜂刺,隨後一把抓住白晝魔王的衣領,將他向著洞外斜著扔了出去,白晝魔王隻感覺到耳朵邊都是風聲,腦袋幾乎是貼著洞頂飛上了天空,最後在半空中又停了下來,頭朝下,像一顆流星一樣向下跌去。


    等它快跌到地上的時候,黃心鎮又跳過去一把將他的衣領提起,然後駕雲拉著他返迴洞裏坐下。


    蜂刺還在桌上顫抖,而白晝魔王已經麵如死灰。


    它知道黃心鎮就算不靠家族,也能隨時撚殺自己。


    “你還算條好漢,到底沒有忘了你是中原道家成仙,隻是你欺侮本地神祗,罪過不輕,我黃峰(此處注:不說黃山是避過黃心鎮家父黃山大神的名諱)最近正好缺了一個燒窯匠,你就跟著我去燒個幾百年窯,多燒出些慈悲道行來再說。”黃心鎮說完這句話,就用手把桌上的蜂刺拿下來扔給了白晝魔王:“你知道我意思吧。”


    白晝魔王自然知道,俗話說:蜂無刺必死,黃心鎮把刺還給了它,就是饒了它一條命,但是它卻一定要跟著黃心鎮迴到黃山做燒窯的活。


    王梓本來心裏出於義憤,就想要殺了白晝魔王了事,但此時黃心鎮說了要帶著白晝魔王去燒個幾百年窯,心裏也覺得死才是一了百了,可活著還要贖罪可更是難過。


    更何況,白晝魔王是一隻白蜂,燒了窯之後…恐怕就成了焦蜂了。


    想一想,是不是還有些小期待呢?


    但王梓一想到為他而死的羚羊精,心裏總有一股憤怒。


    於是他在白晝魔王將要退出去的時候,突然站了起來,對著黃心鎮說:“心鎮兄,我還有一件懲罰他的方法,可否讓我說明?”


    黃心鎮點頭:“王兄弟對舍弟有救命之恩,自然無所不從。”


    “好!”王梓指著白晝魔王說:“我要這魔王給死去的眾位兄弟磕三個響頭,還要每天早上念誦三百遍‘福生無量天尊‘給它們祈福!”


    “好,我答應你!”黃心鎮表示同意:“我每天一定會親自監督它,讓它念滿三百遍以上。”


    隨後他又看了一眼白晝魔王:“你拜吧。”


    白晝魔王本來心裏不願意,但是此時有黃心鎮坐鎮,他也隻好放下身段,俯下身子,真正的頭磕地拜了三拜。


    …


    王梓還是在喝茶,黃心陶兩兄弟卻已經不喝酒了,他們好像都有話說,但是都彼此等著對方開口。


    什麽情況?


    王梓懵了,這兩兄弟看起來也不是不說話的人啊。


    等了半天,黃心鎮終於搶先說話了,他對著黃心陶慢慢地說:“你還是不想迴去嗎?”


    迴哪?迴家嗎?王梓不明白。


    “不迴!”黃心陶迴答得很堅定。


    “哎,我就知道是如此。”黃心鎮歎了一口氣:“其實你改名叫‘心陶’,我就知道,你就是不願意迴去了,心陶——心逃!你總說家裏不舒服,這裏拜,那裏拜,吃飯要拜,睡覺要拜,見了爹要拜,見了娘也要拜!拜的你每天隻想離了家,做個孤魂野鬼一樣的孤兒。”


    “所以你去天庭求門路,要來西域這天不管,地不管的地方做個小小宗薄,你知不知道父親被氣的三天都給黃峰頂上起了大旋風!”


    王梓隻覺得黃心鎮這話好像也說到了自己的心裏,他想起來自己小時候也拚命地想要離開家裏,去盡量遠的地方讀書,如果不夠遠,他就會盡量繞遠也不願迴去。


    黃心鎮說完又喝了一口酒,黃心陶這才呆呆地抬起頭,此時他們兩兄弟才開始四目相對。


    “但是,奇怪的事情就在這裏。”黃心鎮突然拿著酒杯說:“我本該覺得你離經叛道,但偏偏我又覺得你很有勇氣,甚至連我這當哥哥的都不如你,因為我也曾想過要離開,但是我卻…已經習慣了每天拜的日子,你做了我不都敢做的事,你可真是個天才!”


    黃心陶此時看著自己的哥哥,好像突然才認識了這個曾經和自己相處過幾百年的人。


    人有離合,自有歡悲。


    王梓大膽決定今晚可以喝醉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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