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冬頭戴竹笠,身披蓑衣,一身漁夫打扮,不緊不慢地劃著小船兒。


    水源由美一身采菱女打扮,時而從水裏撈起一把菱角,摘下來放到籃子裏麵。


    趙立冬看著她的皓腕、脖頸和一張細嫩的臉龐,不禁感到好笑。


    “你笑什麽?難道我采的菱角太少麽?”


    “不是,我是笑你怎麽看都不像個采菱女,什麽時候細皮嫩肉的采菱女,像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了?”


    “你也別說我,雖然你有這一身裝扮,我也能一眼看出來,你就不是個打魚的。”


    “看來咱倆都出戲了,若是論化妝,還得伊芙琳那一手本事,簡直是天衣無縫。”


    “那你為什麽不把她帶在身邊?有了她,你想化妝成什麽人,就化妝成什麽人。我一向覺得你跟伊芙琳配合的很好,簡直是天生……,哦,這麽說似乎不太恰當哦。”


    這話怎麽好像有一股酸味兒呢,吃醋啦?


    我跟伊芙琳清清白白,吃的哪門子幹醋?


    “我覺得咱們兩個假扮夫妻,還是比較合適的。即使遇到人,隻要不深入交往,也不一定露出破綻。”


    “是麽?不如到了市區,仍然假扮夫妻怎麽樣?到了暖流公司,也住在一個房間。看看伊芙琳會不會吃醋。”


    死丫頭,我不過隨便說說,你就這麽挑釁。


    如果不是有愛彌兒,你以為我不敢啊?


    算了,還是別跟她談這個話題,她根本就不懼這個。


    “湯正他們的行動,不知道進行的怎麽樣。真希望他們能把動靜弄得更大一些,咱們也好趁著亂子,渾水摸魚。”


    “我對他們不太樂觀。”


    “哦,這怎麽說?”


    “他們有些過於迷信個人武力,我跟馮四海和高瑟交流過,給我的印象,他們好想很重視用槍,對用炸藥不太敢興趣。尤其是大量使用炸藥。甚至對使用炸彈,都不太在意。”


    “他們以前跟日本人和76號的爭鬥,也基本上以槍戰為主。我的感覺,他們就是青幫街頭鬥毆的升級。青幫用的是斧頭和刀棒,他們用的是槍而已。”


    這一點,水源由美說到點子上了。


    她能看到這一點,也是跟著趙立冬來到中國之後才得出的體悟。


    實際上就是從趙立冬的做法中,看到了另一種特工行事風格:重視技術的應用而不僅僅是個人的勇氣和智謀。


    “槍再好,殺傷力也有限。去的人再多,也沒有日本人和76號的人多。即使除掉了目標,自己也難免有損失。”


    “其實我也不太讚成他們的做法,那就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做法。不過,湯正已經擺明了各幹各的,咱們也不好多說什麽。”


    在趙立冬看來,湯正甚至整個軍統的做法,都已經落後了。遠東情報組的做法才是效益最高的風格。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風格,目前不是主流,也不是絕大多是特工能夠做到的。


    即使水源由美、伊芙琳、柳德米拉這幾個部下,目前也達不到自己的水準。


    軍統、mi6、特高課的風格,才是世界情報界的主流風格,自己反倒是個另類。


    一個多小時後,兩人棄船上岸。步行半個來小時,到了何莊。


    何莊是個典型的江南水鄉小鎮,基本上沒有受到戰火波及,給人一種安寧靜謐的感覺。


    如果放在後世,很可能作為一個旅遊區來供人遊覽。


    當然,現在比較蕭條,但是街道、流水、建築上看,仍然可以想見當年的繁華和富庶。


    就像一個曾經繁榮但現在衰落的大家閨秀,雖然落魄,但仍然頑強地保留的一絲高貴氣息。


    遇到一處竹林,兩人進去,出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換了裝束。


    趙立冬西裝革履,水源由美絲綢旗袍。雖然不是大家閨秀,至少也算得上小家碧玉。


    兩人挽著胳膊,趙立冬拎著小皮箱,水源由美挽著當今在滬海也算是流行款式的手袋,好像一對情侶,漫步街頭。


    走到街市附近,有兩輛出租馬車,兩人租了一輛,朝奉賢方向去了。


    他們現在的身份,是日裔美國人高橋正則和鈴木幸子,準備從奉賢乘坐火車或者汽車進入滬海。


    下午三點十分,趙立冬和水源由美抵達火車站,下了火車。


    一下車,就能感覺到緊張氣氛。


    站台上的警察明顯多了,還有十幾個日軍,隔不遠就站著一個,端著槍,如臨大敵。還有兩個便衣人員,警惕地打量著每一個旅客。


    一看那副神情,就知道是便衣暗探。


    趙立冬和水源由美路過的時候,一個便衣盯著他們,輕輕擺了一下頭,兩個日本兵和兩個警察就攔住了趙立冬和水源由美、


    “證件。”


    警察冷冰冰說道。


    趙立冬和水源由美拿出護照,遞了過去。


    “美國人?”


    “不是美國人,是美國的日僑。我們是日本人。”


    “日本人?到滬海來幹什麽?”


    “做生意。”


    “做什麽生意?”


    “燕麥生意,給華東派遣軍供應澳大利亞燕麥。我以前曾經供貨,你們可以問問他們。或者問問清日商社也可以。”


    “她是你什麽人?”


    “我太太。”


    “你的漢語說的不錯啊。”


    “我的日語和英語說的更好,還有什麽問題麽?”


    “你著急走?”


    “我當然著急,不像你們這麽清閑。還有,你是隻那人吧?”


    “是又怎麽樣?”


    “八嘎,給我鞠躬。不知到見到日本人要鞠躬麽?還要我找你的上司說麽?”


    此時在滬海,其實不僅在滬海,便是在別的地方,中國人見到日本人,也是要鞠躬的。如果不鞠躬,日本人可以打罵中國人。


    警察看看趙立冬和水源由美,又看看兩個日本兵。日本兵眼睛一翻,不搭理他,自己走了。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請原諒。”


    警察深深鞠了一躬。


    “幸子,我們走。”


    趙立冬從警察手裏搶過護照,挽著水源由美,揚長而去。


    出了火車站,打了一輛出租車,朝虹口方向去。


    一路上幾次遇到檢查,到了蘇州河橋上,檢查更加嚴密,甚至連箱子和幸子的手包都打開檢查。


    幸虧兩人沒帶什麽敏感東西,才過了關。


    下午四點多,兩人終於抵達暖流商滬海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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