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冬離開亞洲賓館,就到了鷺江賓館斜對麵的仙客來旅館。


    這是一家廉價的低檔旅館,住在這裏的旅客,都是一些小商販和剛剛來到渝城,還沒有找到房子落腳的旅客。


    選在這裏的好處是,不僅可以監聽對麵鷺江賓館的210房間,還可以從窗戶裏,直接監視鷺江賓館門口的情況。如果發現目標,還可以方便地出去跟蹤。


    趙立冬直接來到了櫃台。


    “你是掌櫃的還是東家?”


    “小本生意,哪裏請得起掌櫃的。我就是東家,也是掌櫃的。”


    “好,你看看這個。”


    趙立冬把自己的軍統證件遞了過去。


    證件上的身份,是軍統局特別顧問。


    “啊?軍統……?”


    “噓……,不要聲張,跟我出來說話。”


    “好好好。”


    掌櫃跟著趙立冬出來。


    “軍爺,我做的都是正經生意,可沒幹什麽……。”


    “你最好老老實實做生意,別幹那些雞鳴狗盜的事情。我找你不為別的事情,就是要包下你的一個房間公幹。至於幹什麽,這不是你該打聽的事情,你也別去打擾。我們的人不在的時候,你也別打房間的主意。人在的時候,也不用你格外去伺候。”


    “總之,就是把我們當平常的旅客一樣。主是要保密,不準跟任何人提起,就是你的家人也不行。”


    “好,軍爺,我都聽你的。錢我也不要了,就……。”


    “打住,我們是公幹,又不是打劫。那麽大的衙門,不差你這幾個房錢,咱們該給錢給你錢。相安無事,什麽都好說。”


    “但是你敢把咱們的秘密透露出去,就別怪咱們翻臉就是麻子。軍統是幹什麽的,咱們的手段,想必你也聽說過。”


    “不敢,不敢,一切聽話軍爺的就是。”


    “好,你帶我去看看房間,我選一個臨街帶窗戶的房間。”


    “115、117都是,最好是119,在最裏麵,安靜,裏麵還寬敞。”


    119,這不是火警麽?


    “好,你帶我去看看。”


    三個房間都看了一下,最後選定了119房間。


    趙立冬從車上把裝著監聽設備的箱子拿進屋裏,照舊是連線、調試、連接錄音機。都弄好之後,把箱子推進床底下,換了鎖頭,鎖上門,開車前往碼頭。


    把車停在外麵,步行找到了永興公司。


    永興公司,就是柳德米拉在這裏設立的幌子公司。它的斜對麵,就是興發公司。柳德米拉坐在椅子上,從窗戶看出去,就能看見興發公司的門口,那裏進出的人盡收眼底。


    “喲吼,真是稀客啊。竟然有時間光臨自己的公司。”


    柳德米拉酸溜溜道。


    “我這不是忙麽,又是安裝竊聽器,又是設立監聽站。剛剛忙完,這不就到你這裏來了麽。”


    趙立冬就把昨晚上在鷺江賓館,今天在吳秋麒臥室和鬆花江畫廊安裝竊聽器和設立兩個監聽站的經過,大致上說了一遍,聽得柳德米拉暗自心驚。


    三個竊聽器,兩個監聽站,這麽短時間就完成,這人簡直就是個魔鬼啊。


    “這個是監聽鷺江賓館目標監聽站的鑰匙,仙客來旅館119房間,給你一把。給我一張紙,我把竊聽器和監聽站編號寫下來,你抽時間把編號給老大和老二。”


    編號就是代號,是為了打電話和交談的時候,不會透露出具體的目標和位置。


    目標按照監視、監聽的時間排列。興發公司是1號院,鷺江賓館210房間是2號院,吳秋麒臥室是3號院,鬆花江畫廊是4號院。


    永發公司監聽站是1號公館,亞洲賓館監聽站是2號公館,仙客來旅館監聽站是3號公館。


    這種代號,其實有些過於簡單。但是柳德米拉漢語不熟,代號深奧了她就蒙圈,趙立冬隻能將就著她。


    “發現吳秋麒和興發公司有什麽異常麽?”


    趙立冬問道。


    “是有一些異常,今天中午楊小梅過來說,原來打算跟咱們做生意,現在不做了。不過,興發還是想用法幣跟咱們兌換美元和英鎊。我告訴他,咱們手裏的美元和英鎊需要等幾天才能到,拖延了一下,就是想看看你是什麽意思。”


    “他們為什麽這麽急著換美元和英鎊?”


    “我問了,楊小梅沒說。”


    “做得對,先拖幾天,看看情況再說。”


    “楊小梅跟我抱怨,說吳秋麟最近變了。以前對業務雖然算不上精通,但是也算得上是內行。但是現在基本上就是個外行,連一些行話都不懂,業務上也糊塗。”


    “原來是弟弟吳秋麟,現在是哥哥吳秋麒,自然不一樣。”


    “我觀察到了一個反常現象,他們的工頭昨天找了吳秋麒兩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每次在一起說話都有二十多分鍾。”


    “他們說些什麽?”


    “沒聽到,他們從屋裏出來,在外麵那個大樹下麵說話,別人聽不見。”


    “不過,今天早晨,那個工頭劉雙喜又來找吳秋麒。兩人在辦公室裏麵談了十多分鍾,這迴聽到了一些話。”


    “說了些什麽?”


    “我錄下來了,到裏麵去聽吧。”


    兩人到了裏間,柳德米拉從床下拽出監聽器,開始放錄音。


    一般情況下,碼頭上的裝卸工頭,都算不上管理人員。他們本身都得幹活兒,沒有資格跟吳秋麒這樣的經理見麵。


    如果見麵,一是跟管理人員有什麽矛盾解決不了,所以越級去找經理。第二個原因可能是拖欠工錢,去找經理要錢。


    但是這個劉雙喜找吳秋麒,跟這兩件事情無關,談的是另外的事情。


    一是劉雙喜叫吳秋麒催促“泰山”抓緊時間,在臨走前提供更多的行情。


    二是讓泰山早點下定決心去龜山。


    三是催促吳秋麒利用軍統的關係,配合峨眉,想盡一切辦法弄到“廬山”的行程表。


    談話過程中,劉雙喜叫吳秋麒“武當”,吳秋麒叫劉雙喜“青城”。


    通過這些談話,可以確定以下一些事實:


    首先,青城、峨眉、武當、泰山、廬山這些山名,顯然是人的代號。已經確定的,劉雙喜是“青城”,吳秋麒是“武當”。


    其次,至於所謂的叫“泰山”臨走前提供更多的“行情”,很可能指的是情報。


    第三,劉雙喜知道吳秋麒是軍統人員。


    第四,泰山是情報提供者,而且要離開渝城,劉雙喜要他去龜山。


    龜山,不知道是不是代號。如果不是代號,指的應該是漢武市的那個龜山,而漢武市現在在日本人的控製下。


    第五,他們非常急切地想得到“廬山”的行程表。


    “廬山”,一定是一個重要的人物,否則的話,不會有個什麽行程表。


    兩人的談話還有一個奇怪現象。


    身為工頭的劉雙喜,說話口氣非常衝,完全是上級對下級的口吻。身為經理的吳秋麒,說話卻唯唯諾諾,是下級對上級的口吻。


    從劉雙喜安排各人任務的口氣來看,他很可能就是這個主子的首領。


    一個疑似日本間諜,還是組織頭目的人,竟然在碼頭上當一個苦力,這樣的人,可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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