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立冬、盧廣大、老六三人就趕到羊城。


    幾乎沒費什麽力氣,盧廣大和老六就找到周長發的家。


    晚上周長發迴來,就把他約到了外麵的飯店裏麵。


    趙立冬已經點好了菜,在這裏等著他們。


    一見這個場麵,周長發就明白了幾分。


    “各位,不光是王德福叫你們來感謝我的吧?有什麽話就說吧。”


    見周長發挑明了,盧廣大也就不再隱瞞,準備開門見山。


    趙立冬跟他們商量好了,如果周長發配合,就給他一些錢。如果不配合,為了防止他泄密,就秘密囚禁他,等行動結束之後,再放他出來。


    “長發大哥,不瞞你說,王德福是沒救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兒。日本人把他扔出來,你能把他送家裏去,讓他落個全屍,讓家裏人給他送終,也算是一件功德。就衝著這個,咱們哥兒幾個還是佩服你的。”


    “唉,也是沒辦法啊,總不能就看著他死在哪裏吧。日本人不是人,咱們還要做個人不是?”


    “就為了這事兒,日本人還罵了我一頓。我跟他們請假送王德福迴去,日本人不給假,我就耽誤了一天工。日本人還說,過兩天就叫我滾蛋呢。”


    “特馬的,滾了也好,老子還不願意在那裏受氣呢。那個鬼地方,淨幹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在那裏幹活兒,掙幾個工錢,也是造孽呢。”


    “周大哥,你這麽說,難道你知道防疫給水部是幹什麽的?”


    趙立冬問道。


    “哼,什麽防疫給水部,就是騙人的,那就是細菌戰部隊。”


    “你怎麽知道是細菌戰部隊、你在那裏不也是不能隨便走動麽?”


    “我現在是不能隨便走動。但是日本人沒來的時候,我就在那裏當校工,那裏的一草一木我都知道。”


    “哦,日本占領了那裏,就留下了你?”


    “也沒那麽簡單,老校工留下來的,也就我一個人。還是高教授給作保,給我謀了這個差事。”


    “高教授是什麽人?這麽大的麵子。”


    “高教授是日本留學的,第一課的課長橋本中佐是高教授在日本的同學。他給說了句話。能在那裏幹活的這個人,都是有人做保的。”


    “你說的高教授在什麽地方?”


    “唉,不見了,橋本叫他到那裏去搞研究,高教授不去。後來就不見了。我琢磨著,不是讓日本人給弄死,就是逃走了。”


    “你憑什麽說那裏是細菌戰部隊?”


    “我雖然就是個校工,但是在醫學院幹了四五年。就是一天聽一點兒,也能知道點道道。”


    “日本人在那裏養老鼠,做培養基,這個實驗,那個實驗。弄一些中國人進去,就沒見有人出來過。化骨池裏麵,動不動就是死人。死人那個樣子,一看就不是善終。”


    “裏麵的安保特別嚴格,不僅是中國人,就連日本人自己,都不準隨便走動,這麽神秘的地方,能幹什麽好事兒?”


    “外麵的事兒,我也不是一點兒不知道。那個傳染病,這個傳染病的。以前沒有,怎麽日本人來了就都有?”


    “還有,三個月之前,也有人幾個人找過我,問過裏麵的事情。”


    還有這種事情?


    “什麽人找過你?”


    “他們沒說自己是什麽人。但我想跟你們差不多,也是想除掉這個細菌戰部隊的吧。”


    趙立冬有點兒哭笑不得、


    自己這邊剛剛找到人家,還沒等說出來,對方就知道了來意。


    “周大哥怎麽會這麽想呢?”


    “這還不簡單,平常人誰會問這些事情?這麽悄悄把我找出來,問那裏的事情,自然就想除掉它。”


    “我還知道,你們接下來就會給我錢,我告訴了你們,就拿著錢遠走高飛。要是我泄露出去,或者到日本人那裏告密,你們就殺了我全家。”


    趙立冬不禁想笑,這個家夥說的雖然不太準確,但是也差不太多。如果你到日本人那裏告密,我還真的就殺了你。


    “上迴那些人怎麽跟你說的?”


    “我告訴了他們,他們也給了我錢,不過後來就沒動靜了。我勸你們也別白費心思,也用不著給我錢。”


    “為什麽?”


    “沒用的,日本人的安保太嚴,根本就沒有機會。有明哨,有暗哨,裏麵有兩個小隊日本兵。還有狼狗,探照燈。裏麵有事兒,外麵駐軍一個電話就到。”


    “裏麵經常演習,就是那些研究人員都有槍,都能打仗。除了大部隊攻打,飛機轟炸,沒有別的辦法,就是你們有幾百上千人也沒用。”


    “再說了,這麽多人,又怎麽能進得了羊城?還是別費力氣了,免得白白送命。要是那麽容易,還用等到今天?”


    又是一個悲觀論者。


    不過誰也不能否認,他說得確實有道理。


    “我們是高手,跟他們不一樣。”


    “上迴那些人也是這麽說的,最後不也是沒動靜了。”


    “如果你能把裏麵的情況告訴我,這迴一定會有動靜的。”


    “行,我可告訴你們。不過這迴不要錢了。”


    “為什麽不要錢?”


    “還用說麽?我也恨那些日本畜生。我可不象王德福,日本人把他收拾老實了,再給個甜棗,就拿他們當什麽好人。”


    “那天都把他扔了出來,他還尋思日本人會救他呢。怎麽跟他說都不相信,也是糊塗了。”


    “好吧,咱們邊吃邊說。”


    周長發是清潔雜役,屬於總務課管轄。他進出大院的通道和活動範圍,也是固定的。各個課的分布,他隻知道總務課和器材供應課這兩個非研究部門。


    這兩個地方,是他的清掃範圍,可以自由活動。


    另外四個課,他從來沒有去過,也不允許他去。


    不過這是日本人占據之後的事情,那些地方,以前他還是可以隨便走的,非常熟悉。


    日本人占據了那裏之後,基本上沒搞什麽較大規模的建設,現在利用的,基本上是原來的設施。


    大凡一個建築,各個部位的功能,基本上都是在設計的時候就確定下來的。


    醫學院原來建築的功能,大概率會被日本人繼續沿用。夥房還是夥房,宿舍還是宿舍,庫房還是庫房。實驗室,研究室,辦公室,也還是原來功能。即使有所改變,也不會太大。


    趙立冬問的非常細致。很多情況周長發都想不到。一邊說,趙立冬一邊畫圖。


    盧廣大時不時地問上幾句,老六則一直在包間門口警戒,防止有人接近。


    除了建築布局、各部位功能、道路、作息時間、巡邏時間等情況,趙立冬都詳細地詢問。連總務課和器材供應課這兩個地方的長官姓名,甚至庫房保管員的姓名,這樣的事情都問到了。尤其是總務課長熊倉的情況,問得更加詳細。


    周長發雖然不認為趙立冬他們會成功,但是也明顯感覺到,這迴的人,跟上迴確實不一樣。


    僅僅是詢問,就比上迴那些人細致得多得多。


    或許這些人真的能幹些事情?


    晚上九點多,一行人才離開飯店。


    出了飯店,各自走開,消失在黑夜之中。


    摸著兜裏的一千港幣,周長發琢磨著,要不要遠走高飛。


    上次那些人給了錢,最後沒了下文。


    這次這些人如果真的得手了,自己也就呆不下去了。


    不過,他又不甘心就這麽走了。如果能夠親眼見到那個魔窟毀滅再走,心裏就舒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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