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綁在頭上的繃帶和貼在臉上的創可貼,微微晃動,慢慢睜開眼睛。——在雪白床鋪上呻吟的不是別人,正是春原。


    “……”


    “春原,你不要緊吧?”


    春原茫然地望向著邊,一開口就說出難以置信的事情。


    “你是哪位啊?”


    ◆


    ◆


    ◆


    那天放學後,我坐在中庭的長椅上一邊喝著草莓牛奶,一邊觀戰春原和智代家常便飯般的打鬧。


    “我上了,智代!”


    “我已經想迴去了。”


    智代臉上戴著平時不用的眼睛,有些為難地聳聳肩。也就是說,她現在應該正處於學生會的工作模式中。


    “加油,智代。”


    “為什麽不給我加油啊!”


    “那麽,春原姑且也加油吧。”


    難得我真心為他加油,可春原卻像猴子一樣“唧唧”地發出不滿的聲音。真是的,他到底哪裏不滿意啊?


    “我希望能盡快結束此事。”


    智代老實地當起春原的對手,微微瞥了一眼手表。也許她等會兒在學生會有重要的會議要參加。


    “機~~~會!!”


    也許是她看到手表的動作露出了破綻,春原朝著智代直撲過去。到達她身邊花費的時間總計八秒……那是春原最後閃耀出光輝的瞬間。


    “唔咕……!?”


    第九秒就像往常一樣,他被智代完美的反擊踢腿踢上天空,經過數秒後“喀嚓!”一聲紮進我身後的梧桐樹叢中。


    “今天也飛得很遠呢。”


    “抱歉,我沒能手下留情。”


    她大概相當在意之後的預定結果吧。智代保持高踢腿的姿勢展現出完美的腿部曲線,臉上顯露出些微的後悔之色。


    也算是為了她好,我腦袋裏冒出姑且去確認下春原情況的念頭……從樹枝的間隙裏,能夠眺望到春原眼冒金星的身影。


    ——緊接著,隨著“喀嚓”一聲,支撐著春原身體的樹枝從根部斷裂了!!


    “糟糕!?”


    “岡崎!”


    在我起身的同時,智代也邁出腳步……可惜太遲了。


    隨著大量的樹枝折斷、樹葉飛散,春原從數米高處朝地麵落去……


    ◆


    ◆


    ◆


    在我和智代把春原抬進保健室接受老師治療一小時後,他終於醒了。幸運的是,聽說他除了跌打傷和擦傷外沒有明顯的外傷,也沒有骨折的跡象……


    “原來如此,所以我才處於這種狀態呢。”


    “就、就是這樣。”


    春原帶著真摯的表情聽別人說話,認真思考起來。即使我親眼目睹那光景,卻還是感到強烈的不協調感。我和聞訊趕來的渚兩人彼此對視一眼。雖然智代也擔心春原的情況,但因為她有無法缺席的會議,而且情況看來並不嚴重,就去了學生會。所以就由我代替她留下。


    “春原同學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是的,真的很抱歉。”


    對於一點不開玩笑,老實低頭說話的春原真讓人感覺不舒服……不對,是讓人憂鬱。我雖然差點脫口而出“不要再演戲了”這種話,但他看來真的失去記憶了。


    “為了保險起見我再問一次,你叫什麽名字?”


    “好像是叫春原。因為大家從剛才起就是這樣叫的。”


    “你的名字是春原·馬桶坐墊·陽平,好好記住。”


    “那要作為人的名字,應該具有相當難度吧?”


    “……”


    被他直接反駁了,似乎對玩笑也沒有反應。


    “朋也,這種時候不可以胡鬧。”


    而且還惹渚生氣了。沒有辦法,我隻好認真開始詢問。其實是因為我自己太過動搖,所以如果不開個玩笑根本沒辦法保持平靜……


    “嗯……那麽這樣吧,你記得妹妹的名字嗎?”


    “我有妹妹嗎?”


    “……連家族構成也不記得了嗎?”


    “是的,完全不記得。”


    這可是重病呢。我感到一股寒意。因為春原很重視妹妹芽衣,所以我本以為他會對此有所反應……


    “打擾了。”


    智代說著從打開的門口出現。她依然戴著眼鏡。


    大概看到了從床上起身的春原與我們談話的光景,她露出安心的笑容走過來。


    “春原,你醒了嗎?情況怎麽樣?”


    “啊,這個嘛。”


    在我說明情況之前,春原先開口說道。


    “對不起,請問你是哪位?”


    春原很罕見地板起臉,發出暗含戒心的聲音……那態度足以使智代停下腳步。


    “春原?”


    “你也許不相信,但這既不是玩笑也不是惡作劇。”


    “智代驚訝的麵孔因為我的補充說明而僵硬。


    “怎麽可能……是真的嗎?”


    她會覺得難以置信也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隻有春原,或是他和我兩人的話肯定會被當成惡作劇。不過,這一個小時都在場的渚也以不安的表情朝智代顎首示意。渚從根本上來說是個不會說謊的孩子,智代也很清楚那一點的。


    “天哪……怎麽會這樣。”


    “不,那不是智代的錯,是他太得意忘形的緣故。”


    “可是……”


    擁有強烈責任感的智代似乎在認真思考什麽般低下頭。因為春原輕輕握住智代的右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前,所以我和渚情不自禁地喊出聲來。


    智代本人身體也猛地一顫,杏眼圓睜。


    “你幹什麽……”


    “請問,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那到底是什麽時代的搭訕用語啊?智代聽到那毫無春原風格、文雅的搭訕用語目瞪口呆,緊接著揮出了巴掌。


    “嗚啊!”


    春原的身體因為那完全不像女生耳光的威力而飛起,從床鋪上翻滾而去。


    “智、智代!”


    “抱歉,一不留神。”


    因為平時是那種樣子呢。就算出現拒絕反應也毫不奇怪……


    “啊,不過智代如果像平常那樣攻擊的話,他的記憶也許會一下就恢複呢。”


    “刺激療法嗎?我是不太願意啦。”


    我冒出不負責任的點子,和智代兩人開始仔細觀察起被打飛的春原。被打的本人呻吟片刻後抬起頭,用充滿恐懼的表情看著這邊。


    “好、好痛。我做了什麽嗎?”


    春原按著臉頰哭訴道。他依舊還是我們不認識的春原。


    我本想建議智代繼續對春原又踢又打外加連續擊,可連智代本人都提出了“還是停手比較好”的意見。雖然我覺得那是個好主意,不過明明沒有治愈的保證卻摧殘他的身體,果然會讓人產生罪惡感……好像是這樣。


    “那個~”


    此時,渚有些顧慮地舉起手。


    “不單是阪上同學,也讓他和其他人見見麵如何?也許能讓他想起什麽。”


    “其他人嗎?”


    說到熟麵孔的話,就是和戲劇部有關的人吧。藤林姐妹和琴美,還有幸村老伯嗎?


    宮澤和美佐枝小姐也算候補……


    “可因緣最深的智代是這個樣子呢。”


    在保健室的床上,智代擺出架勢繼續對春原進行質問攻勢。她雖然出於責任心而自發采取行動,但看來隻是讓春原感到害怕,並未產生多大效果。


    “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明明是你幾乎天天跑去找我,想方設法地要做個了斷的說。”


    “


    我和你到底是什麽關係呀?”


    ……的確,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我一瞬差點陷入沉思,然後突然驚覺迴到現實。我朝著身旁擔心的渚點頭說道。


    “也好,不知道有什麽會成為契機,總之試試看吧。”


    “好的。”


    ◆


    ◆


    ◆


    因為已經放學很久,所以我擔心有些人已經迴家。不過很幸運,在走廊上找到了藤林妹妹。她似乎是因為班長的工作而留了下來。


    “春原同學失憶了?”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沒、沒有!沒那迴事的。”


    不出所料,藤林因為春原有禮貌的態度大吃一驚。因為平時班上讓人頭疼的問題兒以從未見過的表情沮喪著,被嚇到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如果藤林感到為難的話,另一個人當然就會衝出來……


    “喂~!春原,你靠近我妹妹幹什麽!”


    飛奔而來的杏“咚”地猛踩地麵,緊接著給了春原一個漂亮的飛踢。


    “嗚哇哈!?”


    “姐、姐姐!?”


    “春原同學!”


    藤林和渚朝被踢飛的春原趕去。我雖然早就料到會邊成這樣,卻故意沒有阻止。我抱著一絲希望,觀察起春原的樣子。


    “嗚、嗚嗚 ……我做了什麽壞事嗎……?”


    “……杏的飛踢也不行嗎?刺激療法果然行不通呢。”


    “你是故意裝作沒看見的嗎,岡崎?”


    智代似乎察覺到我的意圖,歎了口氣。隻有杏搞不清狀況,慌張地左右張望著。


    “哎?哎?什麽?有什麽不對嗎???”


    ◆


    ◆


    ◆


    雖然後來也遇到了宮澤和幸村老伯,但春原卻隻是搖頭。此外,我們還有幸看到“總是在宿舍和春原起爭執的橄欖球部成員大哭著祈求春原康複”這種舉世罕見的光景……


    “美佐枝小姐也不行,芽衣……的話,很難啟齒呢。”


    “是啊。我覺得等事情平靜一些後再聯係她比較好。”


    本來也許應該最先聯係家人才對,但春原處於單獨住在宿舍的環境。如果聯絡的話,芽衣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趕來,而且就算春原恢複記憶她大概也不會高興。


    “我到底做了什麽啊!”


    ◆


    ◆


    ◆


    結果——


    “春原同學如果和媽媽見麵的話, 也許會想起什麽。”


    渚這麽說著,把我們帶到她家——古河麵包店。


    “那個,古河同學。這樣真的可以嗎?”


    在飄著麵包香味的店前,春原紅著臉說道。


    “你在害羞什麽啊?“


    “拜訪女生的家,難道不能算是害羞的理由嗎?“


    “……如果是原來的你,這可是喜極而泣的情景喲。”


    我感到後背直發癢,對他這麽說道。


    “歡迎迴家,渚、岡崎君。——哎呀?”


    早苗小姐正好來到店前,看到春原等客人——智代也在——的身影後,微笑道。


    “請、請問……你是古河同學的姐姐嗎?”


    ……我一瞬還在期待他會說出極具春原風格的台詞,可他卻非常認真地開始打起了招唿。


    “初次見麵,我是古河同學的同級生,好像是……叫做春原的樣子。”


    “哎呀哎呀,謝謝你這麽有禮貌。”


    說出超不自然問候語的春原,以及完全不為所動、以笑容對待的早苗小姐在路上相互鞠躬。我和渚還有智代,對此隻能發出失望的歎息。


    “看來果然不行呢……”


    “好像是呢。”


    “那個,怎麽了?”


    我對莫名其妙的早苗小姐做出不知已是今天第幾次的情況說明。早苗小姐雖然一瞬露出驚訝的神色,不過馬上就恢複平常的笑容邀請春原吃晚餐。


    今天的晚餐是咖喱和沙拉。早苗小姐表示“增加一兩個人的話沒問題”,除了春原還邀請了智代同席。兩人都顯得很拘謹,特別是春原,他甚至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在廚房裏想要幫忙。


    不過他很快就遭到大叔的責難,吃了大叔“你想對我的早苗幹什麽!!”的鐵拳製裁。


    “大叔的拳頭也不能恢複記憶啊。”


    “岡崎……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使用誘發刺激療法了?”


    我眺望著表情痛苦、被咖喱包圍的春原。智代則一臉無奈地對我說。


    “不過,還真是不得了呢。”


    大叔一邊轉著調羹,一邊開口道。


    “但是呢,這樣比較安靜,不是很好嗎?我比較喜歡這樣喔。”


    春原露出複雜的表情,大叔的話的確也有道理。


    雖然有道理……


    在總覺得靜不下心來的我身旁,智代露出隔著眼鏡也很明顯的落寞表情。


    吃過晚飯後,渚挽留了準備迴去的春原。


    “今天要不要住在我家呢?宿舍生活應該也有很多不便之處的。”


    的確,光是向每個遇到的人解釋說明就很辛苦了。春原看起來也相當疲憊。


    “可是……”


    早苗小姐也對困惑的春原說。


    “我們沒關係喲。岡崎君也在,今天請好好休息吧。”


    讓人意外的是,抓住還在顧慮的春原胳膊的人是智代。


    “機會難得,你就恭敬不如從命吧。另外……”


    智代麵向早苗小姐和渚她們,表示自己今天也想住下。


    ◆


    ◆


    ◆


    盡管到了深夜零時,我還是難以入睡。春原躺在我身旁的被窩裏,正靜靜地發出鼻息聲。看著他胸口的上下起伏,能確實感覺到他還活著。可是,我心頭卻湧起難以言表的不安。


    要是一直不能恢複記憶的話,該怎麽辦?


    今天多次浮現心頭,卻被強行按下的念頭再次糾纏住意識不放。


    “……可惡。”


    我悄悄起身,打算去廚房喝水。


    不過那裏已經有人先去了。


    “啊……”


    “智代?”


    睡衣打扮的智代拿著馬克杯站在那裏。我會對睡衣的圖案有印象,多半是因為那是渚借給她的。對比渚稍微高些的智代來說,好像有些尺寸不合。


    我這時總算才發現,她現在已經取下放學後一直戴著的眼鏡,露出平常的素顏。


    “睡不著呢……岡崎也是嗎?”


    “啊啊。”


    我隨便找個杯子倒上水,一口氣喝光。


    “怎麽說呢,真是緊張的一天啊。”


    “是呀……”


    我不禁就這樣留在廚房消磨時間。


    “……真是任性呢。”


    智代突然自言自語般嘀咕著。


    “平時明明覺得那麽煩人,可一旦安靜下來,卻又好像少了些什麽……”


    “春原的事情嗎?”


    智代微微點頭,作為對我的迴應。


    “是啊,就算是噪音,每天都聽也會習慣呢。”


    “噪音嗎?”


    智代對我的舉例迴以一個苦笑。


    接著……她的表情變得一本正經。


    “如果他就這樣不能恢複記憶的話,我應該怎樣對他表達歉意呢?”


    “不要想得太多喔。”


    看著智代那飽含陰霾的表情,我故意說出無神經的話語。


    “你說出‘負責’這種話看看。原來的春原一定會要你做這做那,把你當成女仆盡情使喚的。”


    “如果那


    樣能讓記憶恢複的話,完全是小事一樁。”


    雖然露出無力微笑的智代一定很適合女仆裝,不過那樣是無法滿足春原欲求的。


    但是……


    “不,等等。”


    “怎麽了?”


    “如果你對春原做些平時不會做的事,說不定他就會受到驚嚇恢複記憶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對一臉困惑的智代說明自己的想法。


    對即使被又踢又打也不能複原的春原,給予反方向的刺激——一向平常粗暴對待的對象,試著通過充滿奉獻精神的親密照顧來給予衝擊如何……


    我結束說明後,智代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就是說,在他麵前做出女孩子般溫文爾雅的舉止嗎?”


    “做不到嗎?”


    “不,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問題。”


    是我多心了嗎?在隻能隱約瞥見對方麵孔的黑暗中,智代麵紅耳赤地低著頭……好像是這樣。


    “春原姑且不提,連岡崎都不把我當女生看。我隻是再次稍微感到打擊而已。”


    “啥?”


    “沒什麽,不用在意。那麽,具體要做些什麽呢?”


    談話到此為止,接著行動就好。智代顯露出這樣的態度抬起頭來。


    讓人驚訝的是,我迴到房間時春原已經醒了。


    “怎麽,吵醒你了嗎?”


    “不,我隻是感覺你出去了,本來就沒怎麽睡著。”


    春原露出虛弱的笑容,他大概也不安得難以入睡吧……雖然讓人深感同情,不過我還是無法拂去不協調感。


    (要是不趕快讓他恢複記憶,我的身體可受不了呢。)


    即使理解“記憶喪失”這個狀況,我卻總忍不住想要插科打諢。說來說去,如果平時的春原不在的話,我似乎也會陣腳大亂的樣子。


    “正好,智代有話要對你說。”


    “智代……啊啊,那個戴眼鏡的人。”


    雖然對“戴眼鏡”這種捕捉特征的方式有些在意,但我覺得應該一口氣把話說完,所以無視了他的發言。


    “她似乎有話一定要現在對你說。她就在走廊上,可以讓她進來嗎?”


    “啊,嗯。沒問題。”


    她應該也聽見了我們的對話。我這樣想著朝拉門方向望去……智代靜靜地從打開的拉門走進房間。大概是隻點了長明燈的緣故吧,看不清她的表情。


    “抱、抱歉。在這種時間找你。”


    平時在全校學生麵前也毫不畏懼的智代有些口吃。她似乎對之後要做的事情相當緊張。


    “岡、岡崎。”


    “嗯?”


    春原才是你的目標吧。我這樣想著朝她望去。智代慌慌張張地靠近我竊竊私語。


    “做這種事真的能讓他複原嗎?非做不可嗎?”


    “什麽呀。這絕對會是衝擊性的刺激,不會錯的。”


    “這點我承認啦。”


    我勸智代“要不要試著對春原告白”。不是懺悔或謝罪,而是愛的告白。


    盡管智代絲毫沒有那種打算,不過其給予春原的衝擊絕對是非同一般的。如果肉體上的刺激不夠,那麽就給予精神上的刺激——就是這樣。


    要是那樣還不夠的話,智代女仆裝侍奉大作戰、貓耳加尾巴撒嬌project之類的後續方案也都準備萬全。


    “我覺得絕對有什麽地方不對!”


    “放心吧,會順利的。”


    雖然完全沒有根據,不過我還是重重地點頭道。


    “智代,你是說做就能做到的好孩子。”


    “這種事就算能做到,我也一點不感到自豪。”


    智代發出更加絕望的聲音,顯得越加猶豫。


    “請問,到底怎麽了?”


    也許是對我們的模樣感到懷疑,春原開口道。接著——


    “這麽暗的話,相互連臉都看不清呢。”


    他說著,伸手去摸電燈開關。隨著“啪嚓”一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嗯?”


    “啥?”


    春原緊貼牆壁,麵露怯色。我和智代因為他明顯不同剛才的表情和聲音,露出詫異的神情。


    “智、智智智智智、智代!?你怎麽會在這裏!?不對,這是哪裏!?”


    “春原?”


    無論看起來還是聽上去,那都是平時的春原。困惑、恐懼、拚命地虛張聲勢,一如既往的廢柴模樣……


    “你認識我嗎?可是,為什麽突然恢複了?”


    智代歪著腦袋,將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然後恍然大悟道。


    “難道說……是眼鏡的緣故嗎?”


    “啥?怎麽可能。”


    的確,自從春原受到足以喪失記憶的強烈打擊到剛才為止,智代一直都戴著眼鏡。可是就算再怎麽難得一見,隻是因為那點不同……


    在我思考期間,春原仍在繼續大吵大鬧。


    “這是怎麽迴事啊!為什麽連岡崎也是那副打扮……哎呀!?你們是那種關係嗎?!”


    “你在誤會什麽啊!?”


    智代滿臉通紅——緊接著,從春原的腹部傳來“咚”的一聲,他挨了智代膝蓋一擊。


    “嗚啊!?”


    “不準做奇怪的妄想!真下流!”


    “等一下,智代。要是他又喪失記憶就傷腦筋了。”


    我從背後架住繼續對倒地的春原施以踢擊的智代,想要阻止她。很快,大叔的聲音就從遠處傳進熱鬧過頭的房間裏。


    “你們在搞什麽啊。關係不錯是好事,不過也考慮下時間呀。要是太吵的話,小心我喂你們吃早苗賣剩的麵包喔。”


    “嗚……我的麵包原來是懲罰人時用的道具啊!”


    “不、不是的,早苗,我最喜歡了!!”


    司空見慣的對話變成遙遠的bgm,智代和春原也繼續進行著一如往常的單方麵攻防戰……


    “放手,岡崎!我這次一定要讓他忘掉一切!!”


    “我到底做了什麽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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