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遠山區,一望無際的山野中,坐落著一個小村莊。


    村莊人口密集處,一家販賣香油紙錢的店麵前,站立著一道身披麻衣的年輕人。


    “穆大娘,這香火,多少錢?”


    “是大牛啊,怎麽這麽早買香火啊,距離清明時節不是還有兩天嗎?”


    “沒啥,想我娘了便是去看看。”


    聞言穆大娘才恍然的樣子,對這叫無名的年輕人豎起了大拇指::“真是個孝順的孩子,罷了罷了,看在你有這心的份上,算你三文錢吧。”


    “三文……”無名聞言眉頭輕挑了下,不過還是買了香火走了。


    看著這叫無名的年輕人離開,有見到這一幕的人麵無表情,不遠處,柳樹下磕著葵花子兒的中年大媽們則是把這當做了無聊時的談點。


    “咦這是石頭山邊上的那個小夥子吧?我聽說這小夥子家裏就他一個人,是不是真的?”


    “是他,我知道他,這孩子名叫孤無名,不但是個孤兒,而且還是外地來的呢。”


    “外地來?真的假的?”


    “這能假?不隻是外地來的,我記得這孩子來的時候就七八歲,和她來的還有個婦人,生得可俊可俊了,也不知村裏的胚子男人們多少跑去偷看的呢。”


    “這不是狐狸精嗎?”


    “唉所以她死了啊,劈柴的時候從山上摔下來死了,也算是給村子做了件好事,隻是可憐了孩子,那小身子硬是把她娘背迴來安了個家,有出息啊!”


    “那也太可憐了,他還不知道被穆騷婆子吃了錢財吧,兩文錢的東西她買了人三文。”


    “誰曉得,況且就是知道又怎樣,這孩子勤快,家裏什麽都不缺,賣了菜錢也沒地兒花,留著有用?”


    “不會吧,他就不想留點兒娶媳婦兒的錢?”


    聞言,這好似百事通的婦人搖搖頭,看著孤無名離開的背影,眼裏也是帶著古怪:“他不會娶媳婦兒的!這孩子他……腦子不大對勁……”


    後方議論紛紛,不過孤無名卻是看不到的樣子,哪怕有人與他打招唿他也不會理會一句。


    有女孩子不禁無語,心想白瞎了這麽一張俊臉。


    石頭山,一個旁邊沒有一家住戶的小山坡,雖名石頭山,可卻是綠草如茵,草木濃密。


    這是孤無名住的地方,娘親喜歡山,當初就到了遠離人群的地方選了這山落腳。


    娘親喜歡這裏,所以孤無名最後給她在山頂安了‘家’。


    “娘,無名來看您了……”


    歪歪扭扭的墳地,明顯經曆過多次的加固。孤無名坐在這墓碑前,沒再出一言一語。


    她走的那年,孤無名九歲,如今的他已經十八,該說的話,早已在過去的日日夜夜中說盡了。


    曾經湧動的思緒已經逐漸的消散,此時的孤無名已經徹底的適應,麻木。


    看著這墓,如今的他隻剩下了沉默……和依戀。


    或許,對於孤無名來說,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這裏更像家了吧。


    不知不覺的,孤無名在這墓前睡著了。


    他身下的泥土,早已光滑……


    春的風撫動,溫柔中帶著涼意,途徑石頭山山頂之時,輕輕的拂過這孤獨少年的臉龐,根根的發絲被吹得搖擺之時,似是調皮的掃了掃他的眼角。


    “起風了麽。”


    孤無名緩緩起身,看了一眼娘親的幕……“嗯?那是什麽?”


    這一看之下,孤無名眼中閃過異色,方才,他似乎是看到有什麽東西從天上落到了石頭山上。


    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依然是那副模樣。


    “應該不是錯覺。”


    孤無名對著娘親的墓鞠躬,隨即往那個方向跑去。


    孤無名再怎麽也算得上是山裏的孩子了,在這一帶早已熟絡,哪怕道路崎嶇,他腿腳也是不慢,很快就來到了半山腰處。


    他終於看到了從天上掉下來的是什麽。


    孤無名一時有些發呆。


    這是一道身披紅裙的倩影,修長的軀體側躺在草地上,寬大的紅裙鋪散著,隆起之處勾勒的身體曲線完美而又誘人,膚若凝脂,著急的春風撩動她麵上覆蓋的絲發,雖是怎麽也沒能撩起,可猶抱琵琶半遮麵,那張若隱若現的俏臉因此越發顯得動人了起來。


    孤無名的心髒劇烈的跳動了一下,看著此人,再聯想到她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禁又失神了一瞬:


    “難道…真是仙子?”


    沒再去想,孤無名緩緩靠近,距離這紅裙仙子還有十來步之時,風聲再起,帶著一股從未體會過的芬芳撲麵而來,孤無名深吸了一口,心跳竟是再次加速。


    不過這心跳的加速,更多的卻是來自另一種味道。


    “血腥味……”


    孤無名連忙加快腳步,也沒心思去注意這女子是何模樣了,他的目光匯聚在她胸腹之間的血痕上。


    那裏的紅裙早已沾滿了血水,緊緊的貼在身上,猙獰的傷口下,皎潔的肌膚全都通紅一片。


    傷口極為新鮮,哪怕此刻都在朝外冒著血。


    “這可如何是好!”


    孤無名見這女子已經昏迷,嘴唇都沒了血色也是焦急,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不出一炷香時間,這女子必然永遠離開。


    帶她去找大夫麽?


    孤無名沒想過,因為他自己就是大夫。可想到這裏,孤無名卻是不由的將目光放在自己的雙手上。


    他一動也沒動。


    “我的手…不能碰到人!”


    孤無名傳承了娘親的醫術,可他的手,卻是不能濟世救人……


    孤無名在猶豫,可眼看這女子流的血越來越多,他掙紮也停止了,一咬牙上前,伸手自隨身的竹簍裏拿出一個小包,打開一看,上百種刀和針線。


    都是這是娘親生前留下的東西。


    伸手,就要碰到這女子……“嗯!”


    觸碰到女子的一瞬,孤無名渾身一顫,他手指與女子接觸的地方竟是泛起了紫色的電光,瞬間便是遍布全身,瞬息便是在將他的肌膚上留下道道的疤痕。


    不傷衣物,卻是對身體有著致命的破壞力!


    孤無名渾身顫抖著,不過卻是沒有收手,終於,在紫電觸及他眉心之時,孤無名雙眉猛的一沉:


    “散!”


    一聲爆喝自他口中響起,下一瞬,孤無名肌膚竟是泛起一股氣勁,遍布全身的紫電是瞬息崩壞,似是被一隻隻無形的手掌撕扯,拉碎了一般。


    孤無名,雙目中有灰色光暈閃過……


    沒多久,孤無名便是到了山腳,懷裏抱著一道軟若無骨的修長倩影,鮮豔的紅裙,精致可人的小臉,哪怕此刻依然是人間不可多得的風景線。


    傷口處已經縫合。


    抱著這女子迴到石頭山山腳下的家中,取了藥草才給她包上。


    可就在孤無名要給這女子把衣物合上的時候,她醒了,煞白的小嘴張了張,可卻是說不清楚一句話,許是知道自己說不出話,身體無力的她就這麽瞪著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孤無名,那眼神,說不出的幽怨。


    “你放心姑娘,我為你療傷的時候什麽也沒看到。”


    這是真話,孤無名刀針的活兒很好,隻需要一個小口子足以操作,女子受傷時衣服破損的地方足夠了,加上他有著自己的底線,也不會真的去乘人之危。


    實話,可……得人家信啊!


    床上的小美女依然瞪著她,張了張嘴,眼珠子裏說不出的幽怨。


    “姑娘……唉~”


    有些受不了這眼神了,孤無名無奈的一歎,隻好起身燒火做飯去了。


    沒一會兒就做好的飯菜,一開始還想著喂這位小美女兩口,可她還在生氣。


    無奈,孤無名隻能吃完了,沒錯,他一個醫生,當著病人的麵把吃的全裝進了肚子裏……屋裏的另一雙眼裏寫著的滿是沒想到。


    下午,孤無名外出,隻留小美女一個人在屋子裏。


    “咕嚕~”


    滿屋子都是這樣的聲音,循聲一看,可不就是孤無名床上的小美女餓了麽。


    不過她似乎很要麵子,孤無名迴來後,控製肚子也不讓它叫了。晚上飯點,同樣還是不給孤無名好臉色,瞪著他,眼裏滿是說不出的幽怨。


    孤無名對這樣的事感到很無力,他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無奈隻能自己吃光了……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這是孤無名在村裏養成的習慣。


    自己的床給了病人,孤無名隻能把掛著的兩件獸皮扔地上將就了起來。


    可哪怕如此,那小美女也沒有一絲感激的意思,強忍著饑餓,看著孤無名的眼神,依然是說不出的幽怨。


    她心裏的委屈實在是太大了。


    “嗚~這可惡的混蛋郎中到底會不會治病啊!明明隻需要把妨礙本公主恢複的紫氣破去,本公主的傷口就可以自行愈合了的,他非要給本公主縫這麽多線,肌體有漏,我如今的狀態根本無法匯聚星力修複內傷!好疼……嗚嗚我好餓啊!這可惡的郎中,他不是男人……好冷啊,被子什麽味兒……”


    小美女眼裏泛著淚光,她當然不是那麽不明事理的人,從睜開眼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是這個男人救了她,莫要說沒看到,就是真看到什麽她雖會不悅可更多的也會是感激。


    可對於這個郎中她是真感激不起來,自己明明可以恢複的,這會兒明明可以瀟灑的穿著自己的公主裙在外麵跳舞,然後開開心心的付了銀兩迴家吃香喝辣的。


    可這一切全都被給這庸醫毀了,一針一線而已,硬生生把她按在病床上,每時每刻髒腑都疼得她話都說不出來……


    “我好氣啊……”


    這時,更險些讓小美女氣死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那本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好似睡著了的庸醫突然爬了起來,一邊往她這裏跑,一邊說著:


    “我突然想起來,剛有一針縫錯了,我娘告訴過我說女孩子任何時候都是愛美的,對不起,是我的疏忽讓你的傷口有了缺陷,我這就給你拆了重新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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