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為什麽l一直頑固地拒絕以l的身份在人前現身，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解釋，那就是因為很危險。危險。不僅在偵探的範疇，他優秀的頭腦就應該像美術品一樣被各個國家爭相保護，但是在社會製度跟不上的現狀下，l認為自己的頭腦隻能靠自己來保護。
單純用數字來計算的話.二零零二年時l的能力，相當於搜查機關平均水準的五倍，相當於情報機關的七倍(基拉事件發生時這個數字跳的更高)。
雖然把他當作尊敬或憧憬的對象很難容易，不過老實說，如此過人的能力全部由一個人擁有的話。
確實很危險。
這種危險跟必須分散的現代危機管理精神相距甚遠。也就是說。如果某個人有犯罪的企圖，而在他行使犯罪前，l如果成功把一個人殺死的話，就算這也相當於犯罪，危險性也可以大大降低。
所以l要隱藏真實的自己。這不是因為他害羞，也不是因為他閉門不出。
他隻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像l這種水準的偵探，保護自己的生命簡直就等於在維係世界的和平，如果把這當成他怯懦的自我中心，那就不對了。
嗯，對我來說，隻要可以實在不想跟他扯上關係。就像殺人狂基拉一樣，就算他得到了隻把名字寫在筆記上就可以殺人的超常能力，他還是不會把這一切公諸於世。智者不會把自己的聰明顯露出來。
智者不會有名片。如果他們拚命堅持自己的能力。也有可能被人類逼得走投無路——所以他們隻關注有關工作的事項。
因此，l行動的時侯，多數情況下都會有一個擋箭牌——這次的，就是pbi調查員南空直美。
當接到l發出的協助邀請時，南空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成了l的盾。直接與l接觸。對自己來說將會冒多大的危險呢……
之後，南空曾用各種方法，希望能從龍崎那裏套出真實情況，但是不管怎麽積極地考慮，南空就連“恐怕他應該沒聽到我和l的談話”這種程度的結論都無法肯定。
如果龍崎注意到了南空和l之間的關係.把這個情報外流的話，那南空本人很快，不，恐怕連很快這麽點空檔都沒有。馬上就會被人逼上窮途末路.一想到這一點，就連十分堅強的南空都感覺到不安了。
再說，龍崎這種了不起的推理能力……在彼利布布拉茲梅德的臥室圖解過了一天後，南空才考慮到，自己說不定被龍崎很巧妙地誘導了。
當時，她認為因為自己的努力才得出了成果……但是仔細想想看，數字，減一次兩次三次四次的換算方法，所有的都是龍崎先做過鋪墊後自己才察覺到的。
還特意讓南空在那裏把每個單詞都讀出來，其實有這個必要嗎?那說不定隻是為了讓南空意識到自己也參加過推理而演的戲……
考慮到這一點後，南空才注意到，自己除了在最後擔任了突破終點線的任務，似乎其它工作全部都是龍崎單獨準備妥當的。
這會不會是因為l在她背後帶來的壓力，所以才衍生出了猜疑心呢……盡管從被利布.布拉茲梅德臥室裏的書櫃中找出第二個被害人的名字，對事件調查將有很大的幫助，但是，在洛杉磯叫庫奧塔。庫因的人不可能隻有被害人這一個啊……
不過，心情倒是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八月十六日。
南空直美趕到第二場兇殺的案發地點，商業區的第三大道。
因為對這附近的地形不熟，所以南空根據住宅地圖來找地址——那是調查的後一天。
考慮到第四場兇殺不知何時會發生，本來想在離開彼利布。布拉茲梅德的住宅後馬上到商業區的第二現場來的.但是由於事前還需要做很多調查，另外證據數量龐大，再加上交通機關的一些原因，結果，到第二天才來到第二兇殺現場。
距離第三次事件發生已經有三天了——如果按照九天，四天，九天的周期來算，那麽第四次應該在四天後，如果神經質的犯人要遵守他的神經質，那麽第四次兇殺將會發生在明天，但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沒有任何應對方法。防止的手段，現在也找不到。
現在也隻能盡力去做了，因為現在的南空，就連應對即將博逼近的危險的根據都沒有。
另外，據l的調查，名為龍崎流江的私家偵探接受彼利布.布拉茲梅德雙親的委托來調查此案似乎是事實——不僅如此，就連第二起兇殺的被害入庫奧塔。庫因的相關人員，第三起兇殺的被害人巴庫亞德.包特姆斯拉西的相關人員，都委托龍崎來調查。
盡管過於周全反倒讓南空覺得可疑，但是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那就沒法抓住機會了。
沒有可以攻破的地方。
不過，即便使用l的調查能力都沒能把龍崎的背景徹底調查清楚，所以，l表示希望南空能跟私家偵探龍崎流江一起，以協助調查，共同推理的名目讓他繼續自由活動。
l是不是費了很大力氣才得到了關於龍崎的結論呢?
南空隻是稍微有點這樣的感覺而已。
因為比較危險，所以l不便單獨對南空說明……就連南空自己也不是沒想過，l就算對她，也沒有把全部的情報透露出來。
對龍崎這件事也是，要說這是她毫無根據的疑神疑鬼也就是如此了。
龍崎的確很奇怪，不過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麽才奇怪。
而是他根本就非常可疑。
不過，一想到他四肢著地在事發現場來迴移動的場景今天還會再看到(其實，昨晚就夢見他了，那是個讓睡迷糊的南空一下子清醒過來的惡夢)。想不鬱悶都不行了一一
就在此時，就在八月十六日，早上十點。
南空直美，被人襲擊了。
當時為了走近路趕往事發現場，南空選擇了一條人煙稀少基本沒有陽光的昏暗小道，結果被人用皮棍子襲擊了。
其實沒有打到她，就在要被襲擊的時候。她上身往下一沉就避開了。
包皮棍棒是非常便捷的武器——在皮袋中裝滿砂子的構造雖然簡單，但是這種簡單卻與高度隱蔽性有直接關係，而且它作為兇器的有效度也不能否定。
聽到撩起頭發的風聲，成為l的手腳、雙眼甚至是盾的南空當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她心想，果然還是來了，對這次襲擊倒也沒有太大的震驚。相反的她很冷靜地在思考。
這正好可以幫她趕走頭腦中四肢著地的龍崎，來得真巧。
南空雙手猛地按住瀝青路麵，利用反強力量將雙腳舉起來，她瞄準襲擊者的額頭，以倒立的姿勢把腰部一轉。沒踢中。
不過沒關係，既然這個動作被避開了。那麽接下來重要的就是確認對方的情況。
對手是一個人，明顯蒙著麵。
雖然有點意外這個人數，不過南空看到他除了有包皮棍棒，右手還拿著個大鐵棒時，她認識到自己就算再強也很難保證安全了。
他應該不是普通的暴徒吧。
跟昨天一樣，南空沒帶手槍。當然，徽章和手銬也沒有。
逃走應該才是最合適的選擇吧。
但是。南空不是那種被襲擊後知道乖乖逃跑的人。
在fbi內部她有個綽號叫“虐殺南空”。盡管這個稱唿對她絕對是一點惡意都沒有，但是無風不起浪啊。
翻身跳起，著地。雙腳前後分開，右手擋在麵前，她彎下腰，一邊活動著身體一邊對襲擊者擺好了姿勢。
盡管南空隻對襲擊者有了一瞬間的躊躇，這次就不是包皮棍棒而是大鐵棒就衝著南空砸下來了。
南空的上身一閃，躲過了襲擊，接著她充分利用狹
小的通道，來了一個側翻，然後用右腳後跟直擊對方太陽穴。盡管這次命中了，但是，自己同樣也受傷了。
戰鬥就算到此結束了。
盡管南空還沒有逃走的意思，不過對方似乎沒她那麽執著。
對方在站起來的南空麵前迅速轉身，拔腿就跑。
南空的腦海裏刹那間閃現出了應該去追他的念頭。但是在邁出第二步後，她放棄了。
那個人恐怕是個男人。雖然格鬥可能不會輸給他，但是跑步就另當別論了。南空並不擅長跑步，所以也不準備白白浪費體力了。
整理好因為劇烈運動散亂了的頭發後，南空從包裏取出手機，聯絡l。
但是手機裏一直響著通話音，卻就是連不上線。或許這個世界知名偵探業務太繁忙了，不固定時間就很難聯絡到他吧。
很幸運的，南空並沒有受多重的傷。所以報告再等一會兒也沒問題。
而且，現在還是早點趕到現場比較好——根據剛才的襲擊，南空對龍崎的疑心更重了。
雖然還無法判斷那個襲擊者是有關此案的人，還是跟事件無關，單純衝著南空跟l的關係而來。不過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龍崎能抓住這一時機的可能性絕對不低……不能全部托付給l，有關龍崎的事情或許自己也該調查一下，為了自衛……南空一邊考慮是否要聯係雷。讓他幫忙暗中調查此事，一邊決定先離開這個小巷子。
※※※※※
不出所料，南空直美果然沒有追上來。
在離開小巷子的大道上，襲擊者騎上了一直發動著的轎車，駕駛了一陣子後，襲擊者一邊確認後望鏡。一邊在預先選擇好的停車場把車停了下來。
這個轎車是盜來的，所以不用擔心暴露行跡，他準備就把車丟在這裏。
他一邊小心地注意監視鏡頭，一邊徒步前行。當然，麵具、包皮棍棒和大鐵棒他都留在車裏了。指紋之類的證據自然也沒留下。
本身他就沒打算在那裏對南空直美怎樣，隻不過為了測試她的調查能力，所以才出手試試看。
所以，盡管從背後襲擊南空，但是他並沒打算讓她受傷——要說原因，當然是因為他打算直接殺死南空。
然而，她不該死。
她一避開，他就明白了。
不過經過這次他才了解到，那個女人不簡單，不必迴頭就可以躲過他的攻擊，甚至還能接著還擊——真不愧是那個l挑選出來使用的棋子啊。
不光是頭腦，就連毫不怯場的態度也非同一般。她不得不這樣。
看來，她的確有資格。
跟自己對峙的資格。
襲擊者喀嚓一聲扭了一下脖子。
然後就保持著腦袋傾斜的怪異姿勢繼續前進了。
襲擊者。
洛杉磯bb連續殺人事件的犯人——彼永德.巴斯蒂繼續前進著，嘴邊露出了一個殘酷的淺笑。
※※※※※
“呀，南空小姐。你可真晚啊。”
南空剛走進庫奧塔.庫因居住的公寓605室。就聽到龍崎頭也不迴的輕聲問候。
“請你遵守約定時間，時間就是金錢，就是生命哦。”
“哈啊……”
龍崎還沒有四肢著地。他正在調查衣櫥的上層。不過，這個調查實在不是時侯。
因為那一層衣櫥裏放的，都是十三歲被害少女的內衣。
龍崎這種行為，不像是調查案件的偵探。倒更像是個玩弄小女孩內褲的變態。
怎麽一開始就碰釘子啊。
因為剛才在小巷子被人偷襲的糟糕心情.南空剛準備用惡劣的態度對待龍崎，可是她的氣勢又突然削弱了。
計算起來她的極限很不得了，但其實沒那麽厲害的。再說了，她也注意到龍崎其實很認真的在玩小女孩的內褲。
南空歎息了一聲，看了看四周——房子不算寬敞，比被利布.布拉茲梅德的臥室還要狹窄的公寓。
盡管這也算不上是什麽經濟差距，不過南空確實感覺到了第一被害人和第二被害人之間的缺失環節，那就是現實。
“被害人……的確實是單親家庭，母親現在迴老家去了吧?因為受了太大刺激。”
“是的。這公寓本來是租給單身大學生住的。她們母女兩人住在這裏非常引入注意。今天早上我稍微打聽了一下。聽到了不少有趣的事呢。其實，就跟昨天南空小姐給我看的警察調查的資料一樣。事發當時母親正在外麵旅行，第一發現人是聽到奇怪聲音的隔壁女學生……母親見到女兒時。好像已經轉移到醫院的停屍房了。”
南空一邊聽龍崎說話，一邊開始檢查房屋的牆壁……她要確認釘住詛咒人偶的地方。
四麵牆壁。隻有門所在的牆壁沒有空洞，其它三麵牆上都有。
跟彼利布布拉茲梅德的臥室一樣，那些空洞應該就是詛咒人偶的位置吧。
‘你很介意嗎?南空小姐。”
“哈……我們的確在昨天……”
南空特意強調了我們中的“們”。
“雖然我們解讀了第一事發現場中犯人留下的信息，但是……詛咒人偶的問題，還有密室的問題，我們還是一點眉目都沒有啊。”
“是啊。”
龍崎關上衣櫥。四肢著地地呆著。
隻是，跟上一次現場不同，這第二現場是兩個人共同生活地空間，家具很多，日常用品也是。來迴行動似乎有些不便，但是龍崎並沒有為此受挫，他以這個姿勢移動到房間對麵去了。
“不過，南空小姐，有關密室的問題，說不定我們不必過多地考慮它。這不是偵探小說——從現實角度來考慮的話。使用備用鑰匙的幾率比較高。這世上沒有不配備用鑰匙的鑰匙。”
“話雖如此.不過這起案件的犯人，會使用備用鑰匙這種無趣的東西嗎?而且本身也就不會有製造密室的必要了吧?可是，他卻特意布置了。所以，應該會有迷題不是麽?”
“迷題。”
“或者說，是遊戲，餘興之類的……”
“是啊，說不定呢。”
南空把自己剛才進入的門調查了一番。跟第一現場的相比，設計有些不同(屋子內的房門和公寓的玄關不同)，但是構造和尺寸基本差不多。
也是旋鈕門鎖。隻要用手指一擰就能鎖上的，結構非常簡單的普通門鎖……隻要用電鑽從門外打上個洞把旋鈕一擰，也就是說“撬鎖”，然後像溜門賊一樣輕易進入，但是第一現場和第三現場的門上，都沒有開過這樣的洞。
“龍崎，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如果在門外想打開這個門鎖時，你會用什麽手法?”
“用鑰匙。”
“不，不是的，假設你沒有鑰匙。”
“用備用鑰匙。”
“不，也不是，假設你也沒有備用鑰匙。”
“打不開。”
算了，一般人都會給出這種意見的。
南空把手壓在門上，推了推。
“龍崎，要是說起偵探小說上的密室，使用‘針和線’設置的陷阱非常有名……你想想看，要說密室的話，一般家庭的門應該都欠缺密封性。它不是布拉茲梅德的書櫃，排得那麽緊密，一點空襲都沒有……線之類的東西還是可以通過的。比如說，從縫隙間穿過一根線，掛在旋鈕上，旋轉那根線……”
不可能的。就算有縫隙，而且還是非常狹小的縫隙，不過根據角度，力量的向量到達目標門的時候就分散了。你試試看就明白了，線的大部分會接觸到門。
不管你把它掛在旋鈕上還是怎麽樣，你再怎麽使用把門往正前方
拖拉的向量，它都不會動。隻能把內開的門往外拉。”
“是啊……而且，這麽簡單的門鎖，要想設計個陷阱都很困難啊。偵探小說裏的密室門，構造都更精致一些。”
“密室的製造方法有很多種。而且，也不能否定使用備用鑰匙的可能性。再說了，南空小姐，問題主要是‘為什麽犯人要製造密室’吧?雖然沒有必要，但是他還是特意這麽做了。如果真的有迷題，那他的目的是什麽?”
“……我不是說了，遊戲啊，餘興啊………
“目的呢?”
要問為什麽，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什麽?
給洛杉磯市警寄去的縱橫字謎，在書櫃留下的信息，還有至今為止殺害的三個人……如果犯人有明確的目的。那目的究竟是什麽呢?就算是無差別殺人，也應該有一定的理由……l所說的，被害入之間的缺失環節，至今還是沒有找到。
南空依在牆上，從包裏拿出照片來。
是在這個房間中被殺害的第二被害人的照片……上麵是趴伏地上的一個戴眼鏡的金發少女。
仔細看看就會發現，她的頭部已經因為兇器而變形了，而且，她的雙眼被擠壓得非常嚴重。
眼部的擠壓痕跡也是死後造成的——也就是說.跟彼利布.布拉茲梅德胸前的傷痕一樣，並非致死因素，隻是對屍體的施虐行為。
雖然不知道兇手用的是什麽東西，不過居然把一個可愛少女的眼睛毀成這個樣子，他到底長的什麽神經啊?南空的心情很沉悶。
對一個fbl調查員而言，南空的正義感並不是很強的那種，但是，她也有不能允許的事情。犯人對待第二個被害人的行為，絕對是其中之一。
“居然殺死小孩……太殘忍了。”
“殺死大人也一樣很殘忍啊，南空小姐。殺死小孩和殺死大人沒什麽區別。”
但是龍崎似乎對此沒有太大的感觸，反倒很平淡地對南空這麽說道。
“龍崎……”
“房間也調查完成了一遍了。”
龍崎站起來，然後把雙手在仔褲上蹭了蹭。看來用手在地板上爬來爬去會弄髒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
“沒什麽值錢的東西。”
“……你原來是在調查這些東西嗎?”
這不是一座空宅了麽?
“不是，隻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按以財物為目的的罪行來考慮，跟第一被害人和第三被害人相比，第二被害人就不屬於一類了，所以我設想會不會是她們家有很多存款，但是我猜錯了。稍微休息一會兒吧。南空小姐，要喝咖啡嗎?”
“啊，我要喝。”
“那請稍等一會兒。”
龍崎說完就往廚房走去。
南空覺得他可能又在冰箱裏冰了果醬，不過這些都無所謂，還是不要考慮這方麵的事了，南空走到桌前。
最終，還是沒能把在小巷子遭人襲擊的事情告訴龍崎……沒能追究他的責任。不過無所謂了，她沒有任何那個人是龍崎手下的相關證據，這樣也就更有利於對方下一次的伺機行動。
“讓你久等了。”
龍崎端著放了兩杯咖啡的托盤從廚房迴來了。
把其中一杯放在南空麵前，又在對麵放了另一杯後.龍崎拉過來一把椅子，就像昨天南空看到的一樣。把膝蓋蜷起來蹲坐在椅子上，很奇怪的坐法。
倒不是說禮儀方麵的問題，而是他這種坐法看起來很不容易，真實情況又會如何呢?
南空邊想邊喝了口咖啡。
“噗!”
南空馬上就給吐出來了。
“唔……呃、咳、唔唔唔……!”
“怎麽了?南空小姐。”
龍崎依舊若無其事的喝著咖啡。
“把才入口的東西吐出來很不不禮貌哦。而且你誇張的慘叫很有可能會損害你的形象。難得你能保持這麽美麗的外貌，請注意自我塑造也是很重要的。”
“膩……膩死人的甜味……是毒藥啊!”
“不是毒藥，是砂糖。”
犯人就是你嗎?
南空端起咖啡杯又往裏麵看了看……與其說那是液體，不如直接說是固體。
與其說砂糖溶解在咖啡裏，不如直接說是咖啡泡濕了砂糖，液膠狀的，惡心的凝膠狀物體，正威風凜凜地躺在杯子裏。
在被龍崎的坐姿吸引去注意力的空隙，自己居然喝下了這種玩意兒……
“真像在喝稀泥……”
“泥不會這麽甜的。”
“甜泥……”
就算給它起了這麽個有前衛藝術感的名字，但支配口腔中惡夢般的牙磣感還是沒有消失。
龍崎還在喝咖啡……不，是吸吮。
他並非為了惹南空討厭才單獨給她下料，這些砂糖對龍崎來說，似乎是很平常的分量。
“唿，果然喝了咖啡舒服多了。有件事可以說嗎?”
龍崎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南空真想馬上衝到洗手間，把滿是砂糖的嘴巴洗幹淨，不過既然他都這麽說了也就沒法子了。
“請吧。”南空先開口催促道。
“有關缺失環節的。”
“你發現了什麽嗎?”
“雖然這起案件怎麽看都不是以財物為目的的犯罪……不過昨晚跟南空小姐分開後，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目前還沒有人注意到的，被害人之間的共同點。”
“……是什麽?”
“是首字母啊，南空小姐。被害人的首字母有共同特點。彼利布.布拉茲梅德，庫奧塔.庫因，巴庫亞德.包特姆斯拉西。believerridesmaid，quarterqueen，backyardbottom-sh。是b.b，q.q和b.b。也就是說，名字和姓氏的首字母是重複排列的……哎呀，你怎麽了?南空小姐。”
“沒什麽……”
原來就是這個啊，南空露骨地露出失望的表情來，雖然龍崎中途停了下來，但是南空已經沒心情再附和他了。
真無聊，這種小事早在剛看到被害人名字的時候，南空就已經注意到了。
根本沒有必要拿到這裏再特意重複一遍。
“龍崎……世界上，不，就在洛杉磯吧，你以為名字姓氏首字母相同的人有多少?字母表從a到z一共就隻有二十六個字母，所以單純來計算的話，二十六個人中就有一個人有這樣的名字。這種根本就不能算在共同點之內。
“是嗎?我還以為這是個大發現呢……”
龍崎好像很失望，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看起來就像在故意鬧別扭似的，可惜一點都不可愛。
“要是這麽說的話，你叫龍崎流江，不也是l·l的嗎?”
“哎呀，我都沒發現呢。”
“真是的……無聊。
滿懷期待的自己才更像個白癡呢。南空還以為今天也會像昨天一樣，在龍崎的誘導下解答迷題。不過看來是高估他了。
l·l……?
“南空小姐。”
“咦?啊，怎麽了?”
“那麽我的推理暫時沒結果了，南空小姐呢?你的推理有什麽進展嗎?”
“……沒有，根本沒有進展。由此看來，我也沒有資格批評龍崎了呢……還是跟昨天一樣，我認為應該從現從犯人留下的信息進行推理。老實說，現在就好像被犯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似的，該說是憤怒呢。還是無法釋然呢……”
“讓他覺得已經把我們玩弄於鼓掌之間也不錯。讓他得意了，再從對方手裏找到暗示。這也
是很漂亮的策略哦。
嗯，南空小姐，如果犯人留下了信息的話……你認為會在哪裏呢?”
“先不管在哪裏，先針對信息內容設想一下吧。我認為，這次的信息指明的是恐怕是第三個被害人……巴庫亞德.包特姆斯拉西的名字或者住所吧。縱橫字謎指的是第一起兇殺，書本代表第二起，從這些預告來看應該是這樣的。”
“是啊，我也有同感。”
“隻是，這次的信息他是怎麽設置的，完全猜不出來呢。如果能找到其中的規律性，說不定能成為抓捕犯人的契機啊……”
本應存在卻已經消失了的東西。
龍崎昨天確實是這麽表現的。
不管是被害人本人，還是書櫃。
這個公寓應該也有類似的東西吧?那個，本應存在卻已經消失了的東西。有這種本應存在現在卻已經消失了的東西嗎?這句話已經被重複了太多次，南空都覺得快要顛倒它的意思了……
“那麽……”
龍崎說道，
“就算我們找到什麽信息，它所表明的也肯定是有關第三個被害人的信息吧，我們倒不如跳過這裏直接到第三現場去，或許那樣還比較有效率。雖然事件的調查隻進展到此，但是防止第四起案件的發生才是我們的目的啊。”
“……說得也是”
雖然第四起案件發生的可能性是南空告訴龍崎的，但是當時他聽到這話的反應，讓南空覺得，他可能一開始就已經想到這一點了，他的附和也比較曖昧。
“已經發生了的第三起兇殺我們已經無法預防了，但是還未發生的第四起案件還是有可能防止的。與其我們在這裏為尋找信息浪費時間，還不如去第三現場找出第四起兇殺的被害人更有建設性。”
“不過那樣，會不會讓犯人鑽了空子呢?可以說是十分被動了吧……說不定這個房子裏也有犯人的線索，絕對不能放過。不僅僅是確鑿的證據，就連氛圍、感覺之類的東西……都有可能成為解決第四起案件的關鍵，但是如果我們隻抓這一點，那又會失去強勁攻擊的態度。”
“不用擔心，我會進攻的。”
“進攻?”
“是的，強勁的攻擊。”
龍崎說道。
“從沒來沒讓人鑽過一次空子。雖然我從來就沒有遵守過這種類型的信號，不過這也是我引以為傲的事情之一”
“那就請你遵守信號。”
“我不喜歡。”
被拒絕了……
“要防止第四起案件發生，恐怕就要跟等同於確保犯人有特定聯係吧?我的委托入也拜托我重要解決此事。但是。南空小姐說的意思我也明白。那麽，就這麽吧。我已經調查完這個屋子了。接下來南空小姐調查這裏的期間，我想開始著手研究第三起案件了。昨天那些搜查資料能再給我看一次嗎?”
“你的意思是分開來做嗎?我倒是沒關係……”
南空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包來。掏出一本活頁夾。確認了裏麵是第三起事件的資料後，她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推給龍崎。
“還有……這個是現場的照片。”
“謝謝。”
“不過，我剛才也說了，沒有任何進展。跟昨天的內容一樣。”
“好的，我明白了。但是，我還是有很多事情想要確認……不過這張照片，真是太殘忍了。”
龍崎說著就把南空遞給他的一張照片擺在桌子上，讓她也能看到。
那是第三個被害人巴庫亞德.包特姆斯拉西的屍體照片——那屍體的離奇慘死的模樣，就連作為fbi調查員見識過各種慘狀的南空直美每看一次這張照片都會忍不住背過臉去。
不管是胸前被刺傷。還是眼睛被壓毀，放在這張照片麵前，那些傷就都不算傷了。
屍體的左臂和右腿被整個齊根切斷，仰麵倒在地上。
現場留下的血跡。已然成了一片血海。
“右腿被放在浴室裏了，左臂目前下落不明……這很明顯，應該是被被犯人帶走了吧。可是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又是這個問題嗎?不過，龍崎，說不定……這個才是本應存在卻已經消失了的東西啊。我是說被害人的那個左臂。”
“犯人有切段犯左臂的理由……但是右腿他沒有帶走。還放在了浴室裏.這是什麽意思呢?”
“總之，我們天下午就去第三現場吧……隻是，還請給我幾個小時的時間調查這個房間。”
“嗯.就照你說的辦吧。啊，說起來，那邊的櫃子裏有被害人的相冊，南空小姐，請你一定要檢查一下。我認為可以從中得到被害人的興趣嗜好和交友關係等信息。”
“明白了。我先出去一下。”
等龍崎開始仔細看調查資料後，南空從椅子上站起來，她首先去的就是洗手間。口中牙磣的感覺她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一到洗手間，她馬上開始漱口，一次還不行，又漱了第二次第三次。
而且她還在考慮這個時間是不是該聯絡l了。雖然剛才沒有連通，但是也差不多……不行，像昨天那個房子還算好，但是現在這種麵對學生的公寓裏，而且龍崎還在身邊，聯係他會有危險吧。
即使在廁所裏打電話，外麵的人不用站在旁門邊照樣都能聽到的。
反正自己遭遇襲擊的事必須要報告的吧……不過，那種事對l來說是不是不值得報告呢?
南空抬起頭，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
南空直美。
這就是自己。
她非常清楚。
如果持續盯著一個字看的話，有時會突然有種感覺.這個字這樣寫對嗎?
南空很清楚人偶爾會提出這樣的疑問。
同樣的——如果自己一直做自己的話，也許就會突然間跳出這樣的念頭來，自己這樣子是正確的嗎?
所以，才要這樣，用鏡子或者其它東西都行。
重新審視自己，是非常重要的。
“……可是，l又是怎樣呢?”
南空突然間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世界知名偵探……而且，他還從來不在人前露麵，是個身份不明的名偵探。
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多少個人真正認識l，或者根本就沒人認識l，南空直美雖然對此一無所知，但她還是聯想到了。當照鏡子的時候——l能清楚的認定那就是l嗎?
“鏡子……鏡子?”
咦?
鏡子……能把物體左右相反的映照過來……光的反射……平滑的表麵能反射光線……玻璃、硝酸銀水溶液，……銀，不，先不要管它的性質……總之，它能反射光線……不，主要是左右相對……相對?
“相對……相對的話，對了!”
注意到了什麽的同時，南空也從洗手間裏衝了出來，直奔桌子旁。
正在翻看調查資料的龍崎被南空氣勢洶洶的樣子嚇了一跳，睜大了那雙熊貓眼。
“那你怎麽了?這麽慌慌張張的。”
龍崎問道。
“照——照片!”
“哈?
“照片給我。”
“……啊，第三起兇殺的現場照片嗎?”
聽到南空的要求，龍崎像剛才一樣。又把照片擺在了桌上。
左臂和右腿被切斷的照片。
看著這張照片，南空從包裏把第二張照片也拿了出來，和第一張放在一起。這是第一被害人和第二被害人分別在兇殺現場拍下的兩張照片。展示出已經發生了的一連串殺人事件的被害人和殺害情況的照片，就這樣被擺在桌上。
“你沒發現嗎
?龍崎。”
“什麽?”
“這三張照片不自然的地方。”
“……嗯，我隻看到他們都死了。”
“死了並不會不自然。”
“很有哲學性啊。”
“請不要開玩笑。你看，這個……屍體的姿勢。都不一樣。彼利布.布拉茲梅德是躺著的，庫奧塔.庫因是趴著的，巴庫亞德.包特姆斯拉西又是躺著的。躺著、趴著和躺著。”
“……這有什麽規律性嗎?這些跟事件發生的時間。九天、四天和九天是一樣的……也就是說，明天就要出現趴著的被殺害的被害人了。你是不是想說第四起起案件是這樣的?”
“不，不是的……啊，不對。或許也有那種可能性……我說的不是，我說的是跟這個不同的可能性。也就是說……會不會庫奧塔.庫團的屍體呈現趴伏狀態本身就是不自然的呢?”
龍崎的反應看起來似乎並不能讓人滿意。也許是因為南空想說的問題沒能完好的傳達過去。
她還在思索階段，還沒把問題推理到讓人承認的狀態就迫不及待地說出來了，因為她提出的也不是沒道理。
南空在龍崎旁邊的椅於上坐下來，對他說：“請你也考慮一下。”
“南空小姐，考慮問題的時候，我推薦你用這種坐姿哦。”
“……這種坐姿?”
這種抱著膝蓋蜷縮在椅子上的怪異姿勢嗎?
還說是推薦?
“真的。能提高百分之四十的推理能力。請一定要試試看。”
“不了，那個……好吧，我明白了。”
他又沒說讓她四肢著地，姑且試試吧。如果能突然靈感閃現讓精神平靜下來，倒是也不錯。
南空簡直後悔死了。
而且，思想全集中在悲傷的事情上了。
“感覺如何?南空小姐。你的意思是，庫奧塔.庫因俯臥的狀態，是犯人留下的信息嗎?指示的是第三起事件……”
“不，不是信息，這是缺失環節，龍崎。就像是龍崎最初推理的首字母的繼續一樣……”
南空也多少注意到了，以奇怪的坐姿進行奇怪的推理的兩個人，構成的是多麽怪異的一副畫麵，她把照片按順序放好。
南空感覺到。她已經徹底失去了把腳放下去的時機。還有。她發覺這個姿勢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麽難坐。
“被害人名字的首字母是b·b、q·q、b·b……對吧?
的確，就算首字母聚集起來也不能算是缺失環節……另外，第一個被害人和第三個被害人的首字母同樣都是b·b。如果第二個人的首字母不是q·q而是b·b的話，那它絕對可以說是缺失環節了不是嗎?”
單純計算的話——二十六乘二十六。六百七十六人中隻有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比率。因為隻是首字母一致，又把範圍集中到字母表中的特定文字的話，確率實在很低。而且名字以b開頭的少女，實際數值就更低了。
“很有趣的思考方法啊。不過，南空小姐，實際情況是，第二個被害人奧塔.庫因的……是q·q啊。還是說，難道南空小姐認為第二個被害人有可能是被誤殺的嗎?本來應該殺一個首字母為b·b的人，但是卻找錯了人，殺了首字母是q·q的她……”
“你在說什麽?第一現場留下的信息指明的確實是庫奧塔庫因。不可能搞錯了人的。”
“是啊。我太大意了。”
真的是太大意了嗎?總感覺他剛剛的口氣好像是故意……不行，如果尤崎的反應她——追究的話，那談話就沒法繼續下去了。
“九天，四天，九天。b·b，q·q，b·b。躺著，趴著，躺著……這裏出現的是‘交互’法則，跟龍崎說的一樣，其實這種規律我也不是沒有注意過……但是‘神經質’和‘交互’這兩個不能相容不是嗎?神經質的人一般都會始終如一……”
“但是，被害人的死因是，勒死，打死和刺死，並不是始終如一的。”
“我認為這種不貫徹到底的行為也屬於始終如一，因為神經質所以才會進行各種各樣的嚐試。但是‘交互’就跟‘各種各樣’不同了。對了，龍崎，剛剛我看到鏡子才偶然想到……‘b’和‘q’兩個形狀是一樣的吧?”
“‘b’和‘q’嗎?不，我覺得完全不一樣。”
“我說的不是大寫字母，而是小寫字母。”
南空說著就用右手的食指在桌上寫起她設想的字母來。把“b”和“q”寫了很多遍。“b”和“q”。“b”和“q”。“b”和“q”。
“你看……形狀一樣吧?盡管是顛倒著的。”
“……那麽，讓它趴下呢?”
“沒錯。”
南空直美點點頭。
“單純計算的話六百七十六人中隻有一人的名前綴字母是b·b……假設這就是缺失環節的話，犯人首先就必須先找首字母是b·b的人，這是最辛苦的工作了。一個人就已經很難了，要說兩個人、三個人，甚至四個人的話，就更困難了。所以……他不得不放棄了，用首字母q·q來代替，這樣也合理吧?”
“……除了‘不得不放棄’之外，其它我都讚成。因為我不覺得首字母q·q的人比首字母b·b的人更好找。假設真的是這樣。這個代用也應該看作是給搜查人員出的一個迷題。如果一開始就把所有人的名前綴字母b·b作為缺失環節的話。那實在太過簡單了。而且，就算我們說‘假設確實如此’，那這個推理的正確率應該也就不足百分之三十吧。”
“百分之二十……”
低得讓人討厭。
如果這是考試，肯定是不及格了。
“怎麽了?”
“南空小姐的推理是，有關犯人為什麽會讓庫奧塔.庫因的屍體趴伏在地上的結論……也就是說‘俯臥’暗示的是‘相對’，‘b’和‘q’是顛倒相對的意思……但是。南空小
姐。這個推理從根本上就是不成立的啊。”
“那是為什麽?”
“因為你用小寫字母。”
龍崎淡漠地迴答道。
“首字母一般都是用大寫字母的吧?”
“啊”
的確。
沒有用小寫字母做首字母的習慣，用的都是大寫字母。庫奧塔.庫因的是“q·q”，不是“q·q”。同樣的，“b·b”也是，絕對不能解釋為“b·b”。
“……我還以為這是條好線索呢。”
南空把臉埋進膝蓋裏。
最後的步驟做的太不嚴密了呀……“神經質”和“交互”不符的說法，似乎有點牽強附會了吧?但是.既是如此，她還是覺得“b”和“q”的相似，意味深長……
“這種情況常有的，南空小姐，請不要太沮喪了。”
“哈啊……”
“而且，應該說你的推理不準確更好。如果你的推理是正確的，那麽庫奧塔.庫因就成了因代用理由而被殺死的人了。十幾歲的小孩子因為這種理由被殺，實在太殘酷了。”
“說的也是……這麽考慮的話，我的推理……”
……嗯?南空因為龍崎說出的話歪了歪腦袋。剛才龍崎還說殺死小孩跟殺死大人沒有區別……嗯，這是理由的問題嗎?因為代用的理由……可是，這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吧?十幾歲的孩子……
孩子?孩子?
小小的——孩子?
“……不是的，龍崎。”
“什麽?”
“不是小寫字母——因為這種情況下……”
南空聲音顫抖地說道。
顫抖的原
因當然是因為憤怒。
“所以犯人才選擇殺死小孩子。”
十三歲的孩子。
首字母。
大寫字母，小寫字母。
“因為是小孩——所以用小寫文字。所以才讓她趴伏在地上——顛倒過來!
單純用數字來計算的話.二零零二年時l的能力，相當於搜查機關平均水準的五倍，相當於情報機關的七倍(基拉事件發生時這個數字跳的更高)。
雖然把他當作尊敬或憧憬的對象很難容易，不過老實說，如此過人的能力全部由一個人擁有的話。
確實很危險。
這種危險跟必須分散的現代危機管理精神相距甚遠。也就是說。如果某個人有犯罪的企圖，而在他行使犯罪前，l如果成功把一個人殺死的話，就算這也相當於犯罪，危險性也可以大大降低。
所以l要隱藏真實的自己。這不是因為他害羞，也不是因為他閉門不出。
他隻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像l這種水準的偵探，保護自己的生命簡直就等於在維係世界的和平，如果把這當成他怯懦的自我中心，那就不對了。
嗯，對我來說，隻要可以實在不想跟他扯上關係。就像殺人狂基拉一樣，就算他得到了隻把名字寫在筆記上就可以殺人的超常能力，他還是不會把這一切公諸於世。智者不會把自己的聰明顯露出來。
智者不會有名片。如果他們拚命堅持自己的能力。也有可能被人類逼得走投無路——所以他們隻關注有關工作的事項。
因此，l行動的時侯，多數情況下都會有一個擋箭牌——這次的，就是pbi調查員南空直美。
當接到l發出的協助邀請時，南空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成了l的盾。直接與l接觸。對自己來說將會冒多大的危險呢……
之後，南空曾用各種方法，希望能從龍崎那裏套出真實情況，但是不管怎麽積極地考慮，南空就連“恐怕他應該沒聽到我和l的談話”這種程度的結論都無法肯定。
如果龍崎注意到了南空和l之間的關係.把這個情報外流的話，那南空本人很快，不，恐怕連很快這麽點空檔都沒有。馬上就會被人逼上窮途末路.一想到這一點，就連十分堅強的南空都感覺到不安了。
再說，龍崎這種了不起的推理能力……在彼利布布拉茲梅德的臥室圖解過了一天後，南空才考慮到，自己說不定被龍崎很巧妙地誘導了。
當時，她認為因為自己的努力才得出了成果……但是仔細想想看，數字，減一次兩次三次四次的換算方法，所有的都是龍崎先做過鋪墊後自己才察覺到的。
還特意讓南空在那裏把每個單詞都讀出來，其實有這個必要嗎?那說不定隻是為了讓南空意識到自己也參加過推理而演的戲……
考慮到這一點後，南空才注意到，自己除了在最後擔任了突破終點線的任務，似乎其它工作全部都是龍崎單獨準備妥當的。
這會不會是因為l在她背後帶來的壓力，所以才衍生出了猜疑心呢……盡管從被利布.布拉茲梅德臥室裏的書櫃中找出第二個被害人的名字，對事件調查將有很大的幫助，但是，在洛杉磯叫庫奧塔。庫因的人不可能隻有被害人這一個啊……
不過，心情倒是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八月十六日。
南空直美趕到第二場兇殺的案發地點，商業區的第三大道。
因為對這附近的地形不熟，所以南空根據住宅地圖來找地址——那是調查的後一天。
考慮到第四場兇殺不知何時會發生，本來想在離開彼利布。布拉茲梅德的住宅後馬上到商業區的第二現場來的.但是由於事前還需要做很多調查，另外證據數量龐大，再加上交通機關的一些原因，結果，到第二天才來到第二兇殺現場。
距離第三次事件發生已經有三天了——如果按照九天，四天，九天的周期來算，那麽第四次應該在四天後，如果神經質的犯人要遵守他的神經質，那麽第四次兇殺將會發生在明天，但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沒有任何應對方法。防止的手段，現在也找不到。
現在也隻能盡力去做了，因為現在的南空，就連應對即將博逼近的危險的根據都沒有。
另外，據l的調查，名為龍崎流江的私家偵探接受彼利布.布拉茲梅德雙親的委托來調查此案似乎是事實——不僅如此，就連第二起兇殺的被害入庫奧塔。庫因的相關人員，第三起兇殺的被害人巴庫亞德.包特姆斯拉西的相關人員，都委托龍崎來調查。
盡管過於周全反倒讓南空覺得可疑，但是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那就沒法抓住機會了。
沒有可以攻破的地方。
不過，即便使用l的調查能力都沒能把龍崎的背景徹底調查清楚，所以，l表示希望南空能跟私家偵探龍崎流江一起，以協助調查，共同推理的名目讓他繼續自由活動。
l是不是費了很大力氣才得到了關於龍崎的結論呢?
南空隻是稍微有點這樣的感覺而已。
因為比較危險，所以l不便單獨對南空說明……就連南空自己也不是沒想過，l就算對她，也沒有把全部的情報透露出來。
對龍崎這件事也是，要說這是她毫無根據的疑神疑鬼也就是如此了。
龍崎的確很奇怪，不過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麽才奇怪。
而是他根本就非常可疑。
不過，一想到他四肢著地在事發現場來迴移動的場景今天還會再看到(其實，昨晚就夢見他了，那是個讓睡迷糊的南空一下子清醒過來的惡夢)。想不鬱悶都不行了一一
就在此時，就在八月十六日，早上十點。
南空直美，被人襲擊了。
當時為了走近路趕往事發現場，南空選擇了一條人煙稀少基本沒有陽光的昏暗小道，結果被人用皮棍子襲擊了。
其實沒有打到她，就在要被襲擊的時候。她上身往下一沉就避開了。
包皮棍棒是非常便捷的武器——在皮袋中裝滿砂子的構造雖然簡單，但是這種簡單卻與高度隱蔽性有直接關係，而且它作為兇器的有效度也不能否定。
聽到撩起頭發的風聲，成為l的手腳、雙眼甚至是盾的南空當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她心想，果然還是來了，對這次襲擊倒也沒有太大的震驚。相反的她很冷靜地在思考。
這正好可以幫她趕走頭腦中四肢著地的龍崎，來得真巧。
南空雙手猛地按住瀝青路麵，利用反強力量將雙腳舉起來，她瞄準襲擊者的額頭，以倒立的姿勢把腰部一轉。沒踢中。
不過沒關係，既然這個動作被避開了。那麽接下來重要的就是確認對方的情況。
對手是一個人，明顯蒙著麵。
雖然有點意外這個人數，不過南空看到他除了有包皮棍棒，右手還拿著個大鐵棒時，她認識到自己就算再強也很難保證安全了。
他應該不是普通的暴徒吧。
跟昨天一樣，南空沒帶手槍。當然，徽章和手銬也沒有。
逃走應該才是最合適的選擇吧。
但是。南空不是那種被襲擊後知道乖乖逃跑的人。
在fbi內部她有個綽號叫“虐殺南空”。盡管這個稱唿對她絕對是一點惡意都沒有，但是無風不起浪啊。
翻身跳起，著地。雙腳前後分開，右手擋在麵前，她彎下腰，一邊活動著身體一邊對襲擊者擺好了姿勢。
盡管南空隻對襲擊者有了一瞬間的躊躇，這次就不是包皮棍棒而是大鐵棒就衝著南空砸下來了。
南空的上身一閃，躲過了襲擊，接著她充分利用狹
小的通道，來了一個側翻，然後用右腳後跟直擊對方太陽穴。盡管這次命中了，但是，自己同樣也受傷了。
戰鬥就算到此結束了。
盡管南空還沒有逃走的意思，不過對方似乎沒她那麽執著。
對方在站起來的南空麵前迅速轉身，拔腿就跑。
南空的腦海裏刹那間閃現出了應該去追他的念頭。但是在邁出第二步後，她放棄了。
那個人恐怕是個男人。雖然格鬥可能不會輸給他，但是跑步就另當別論了。南空並不擅長跑步，所以也不準備白白浪費體力了。
整理好因為劇烈運動散亂了的頭發後，南空從包裏取出手機，聯絡l。
但是手機裏一直響著通話音，卻就是連不上線。或許這個世界知名偵探業務太繁忙了，不固定時間就很難聯絡到他吧。
很幸運的，南空並沒有受多重的傷。所以報告再等一會兒也沒問題。
而且，現在還是早點趕到現場比較好——根據剛才的襲擊，南空對龍崎的疑心更重了。
雖然還無法判斷那個襲擊者是有關此案的人，還是跟事件無關，單純衝著南空跟l的關係而來。不過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龍崎能抓住這一時機的可能性絕對不低……不能全部托付給l，有關龍崎的事情或許自己也該調查一下，為了自衛……南空一邊考慮是否要聯係雷。讓他幫忙暗中調查此事，一邊決定先離開這個小巷子。
※※※※※
不出所料，南空直美果然沒有追上來。
在離開小巷子的大道上，襲擊者騎上了一直發動著的轎車，駕駛了一陣子後，襲擊者一邊確認後望鏡。一邊在預先選擇好的停車場把車停了下來。
這個轎車是盜來的，所以不用擔心暴露行跡，他準備就把車丟在這裏。
他一邊小心地注意監視鏡頭，一邊徒步前行。當然，麵具、包皮棍棒和大鐵棒他都留在車裏了。指紋之類的證據自然也沒留下。
本身他就沒打算在那裏對南空直美怎樣，隻不過為了測試她的調查能力，所以才出手試試看。
所以，盡管從背後襲擊南空，但是他並沒打算讓她受傷——要說原因，當然是因為他打算直接殺死南空。
然而，她不該死。
她一避開，他就明白了。
不過經過這次他才了解到，那個女人不簡單，不必迴頭就可以躲過他的攻擊，甚至還能接著還擊——真不愧是那個l挑選出來使用的棋子啊。
不光是頭腦，就連毫不怯場的態度也非同一般。她不得不這樣。
看來，她的確有資格。
跟自己對峙的資格。
襲擊者喀嚓一聲扭了一下脖子。
然後就保持著腦袋傾斜的怪異姿勢繼續前進了。
襲擊者。
洛杉磯bb連續殺人事件的犯人——彼永德.巴斯蒂繼續前進著，嘴邊露出了一個殘酷的淺笑。
※※※※※
“呀，南空小姐。你可真晚啊。”
南空剛走進庫奧塔.庫因居住的公寓605室。就聽到龍崎頭也不迴的輕聲問候。
“請你遵守約定時間，時間就是金錢，就是生命哦。”
“哈啊……”
龍崎還沒有四肢著地。他正在調查衣櫥的上層。不過，這個調查實在不是時侯。
因為那一層衣櫥裏放的，都是十三歲被害少女的內衣。
龍崎這種行為，不像是調查案件的偵探。倒更像是個玩弄小女孩內褲的變態。
怎麽一開始就碰釘子啊。
因為剛才在小巷子被人偷襲的糟糕心情.南空剛準備用惡劣的態度對待龍崎，可是她的氣勢又突然削弱了。
計算起來她的極限很不得了，但其實沒那麽厲害的。再說了，她也注意到龍崎其實很認真的在玩小女孩的內褲。
南空歎息了一聲，看了看四周——房子不算寬敞，比被利布.布拉茲梅德的臥室還要狹窄的公寓。
盡管這也算不上是什麽經濟差距，不過南空確實感覺到了第一被害人和第二被害人之間的缺失環節，那就是現實。
“被害人……的確實是單親家庭，母親現在迴老家去了吧?因為受了太大刺激。”
“是的。這公寓本來是租給單身大學生住的。她們母女兩人住在這裏非常引入注意。今天早上我稍微打聽了一下。聽到了不少有趣的事呢。其實，就跟昨天南空小姐給我看的警察調查的資料一樣。事發當時母親正在外麵旅行，第一發現人是聽到奇怪聲音的隔壁女學生……母親見到女兒時。好像已經轉移到醫院的停屍房了。”
南空一邊聽龍崎說話，一邊開始檢查房屋的牆壁……她要確認釘住詛咒人偶的地方。
四麵牆壁。隻有門所在的牆壁沒有空洞，其它三麵牆上都有。
跟彼利布布拉茲梅德的臥室一樣，那些空洞應該就是詛咒人偶的位置吧。
‘你很介意嗎?南空小姐。”
“哈……我們的確在昨天……”
南空特意強調了我們中的“們”。
“雖然我們解讀了第一事發現場中犯人留下的信息，但是……詛咒人偶的問題，還有密室的問題，我們還是一點眉目都沒有啊。”
“是啊。”
龍崎關上衣櫥。四肢著地地呆著。
隻是，跟上一次現場不同，這第二現場是兩個人共同生活地空間，家具很多，日常用品也是。來迴行動似乎有些不便，但是龍崎並沒有為此受挫，他以這個姿勢移動到房間對麵去了。
“不過，南空小姐，有關密室的問題，說不定我們不必過多地考慮它。這不是偵探小說——從現實角度來考慮的話。使用備用鑰匙的幾率比較高。這世上沒有不配備用鑰匙的鑰匙。”
“話雖如此.不過這起案件的犯人，會使用備用鑰匙這種無趣的東西嗎?而且本身也就不會有製造密室的必要了吧?可是，他卻特意布置了。所以，應該會有迷題不是麽?”
“迷題。”
“或者說，是遊戲，餘興之類的……”
“是啊，說不定呢。”
南空把自己剛才進入的門調查了一番。跟第一現場的相比，設計有些不同(屋子內的房門和公寓的玄關不同)，但是構造和尺寸基本差不多。
也是旋鈕門鎖。隻要用手指一擰就能鎖上的，結構非常簡單的普通門鎖……隻要用電鑽從門外打上個洞把旋鈕一擰，也就是說“撬鎖”，然後像溜門賊一樣輕易進入，但是第一現場和第三現場的門上，都沒有開過這樣的洞。
“龍崎，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如果在門外想打開這個門鎖時，你會用什麽手法?”
“用鑰匙。”
“不，不是的，假設你沒有鑰匙。”
“用備用鑰匙。”
“不，也不是，假設你也沒有備用鑰匙。”
“打不開。”
算了，一般人都會給出這種意見的。
南空把手壓在門上，推了推。
“龍崎，要是說起偵探小說上的密室，使用‘針和線’設置的陷阱非常有名……你想想看，要說密室的話，一般家庭的門應該都欠缺密封性。它不是布拉茲梅德的書櫃，排得那麽緊密，一點空襲都沒有……線之類的東西還是可以通過的。比如說，從縫隙間穿過一根線，掛在旋鈕上，旋轉那根線……”
不可能的。就算有縫隙，而且還是非常狹小的縫隙，不過根據角度，力量的向量到達目標門的時候就分散了。你試試看就明白了，線的大部分會接觸到門。
不管你把它掛在旋鈕上還是怎麽樣，你再怎麽使用把門往正前方
拖拉的向量，它都不會動。隻能把內開的門往外拉。”
“是啊……而且，這麽簡單的門鎖，要想設計個陷阱都很困難啊。偵探小說裏的密室門，構造都更精致一些。”
“密室的製造方法有很多種。而且，也不能否定使用備用鑰匙的可能性。再說了，南空小姐，問題主要是‘為什麽犯人要製造密室’吧?雖然沒有必要，但是他還是特意這麽做了。如果真的有迷題，那他的目的是什麽?”
“……我不是說了，遊戲啊，餘興啊………
“目的呢?”
要問為什麽，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什麽?
給洛杉磯市警寄去的縱橫字謎，在書櫃留下的信息，還有至今為止殺害的三個人……如果犯人有明確的目的。那目的究竟是什麽呢?就算是無差別殺人，也應該有一定的理由……l所說的，被害入之間的缺失環節，至今還是沒有找到。
南空依在牆上，從包裏拿出照片來。
是在這個房間中被殺害的第二被害人的照片……上麵是趴伏地上的一個戴眼鏡的金發少女。
仔細看看就會發現，她的頭部已經因為兇器而變形了，而且，她的雙眼被擠壓得非常嚴重。
眼部的擠壓痕跡也是死後造成的——也就是說.跟彼利布.布拉茲梅德胸前的傷痕一樣，並非致死因素，隻是對屍體的施虐行為。
雖然不知道兇手用的是什麽東西，不過居然把一個可愛少女的眼睛毀成這個樣子，他到底長的什麽神經啊?南空的心情很沉悶。
對一個fbl調查員而言，南空的正義感並不是很強的那種，但是，她也有不能允許的事情。犯人對待第二個被害人的行為，絕對是其中之一。
“居然殺死小孩……太殘忍了。”
“殺死大人也一樣很殘忍啊，南空小姐。殺死小孩和殺死大人沒什麽區別。”
但是龍崎似乎對此沒有太大的感觸，反倒很平淡地對南空這麽說道。
“龍崎……”
“房間也調查完成了一遍了。”
龍崎站起來，然後把雙手在仔褲上蹭了蹭。看來用手在地板上爬來爬去會弄髒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
“沒什麽值錢的東西。”
“……你原來是在調查這些東西嗎?”
這不是一座空宅了麽?
“不是，隻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按以財物為目的的罪行來考慮，跟第一被害人和第三被害人相比，第二被害人就不屬於一類了，所以我設想會不會是她們家有很多存款，但是我猜錯了。稍微休息一會兒吧。南空小姐，要喝咖啡嗎?”
“啊，我要喝。”
“那請稍等一會兒。”
龍崎說完就往廚房走去。
南空覺得他可能又在冰箱裏冰了果醬，不過這些都無所謂，還是不要考慮這方麵的事了，南空走到桌前。
最終，還是沒能把在小巷子遭人襲擊的事情告訴龍崎……沒能追究他的責任。不過無所謂了，她沒有任何那個人是龍崎手下的相關證據，這樣也就更有利於對方下一次的伺機行動。
“讓你久等了。”
龍崎端著放了兩杯咖啡的托盤從廚房迴來了。
把其中一杯放在南空麵前，又在對麵放了另一杯後.龍崎拉過來一把椅子，就像昨天南空看到的一樣。把膝蓋蜷起來蹲坐在椅子上，很奇怪的坐法。
倒不是說禮儀方麵的問題，而是他這種坐法看起來很不容易，真實情況又會如何呢?
南空邊想邊喝了口咖啡。
“噗!”
南空馬上就給吐出來了。
“唔……呃、咳、唔唔唔……!”
“怎麽了?南空小姐。”
龍崎依舊若無其事的喝著咖啡。
“把才入口的東西吐出來很不不禮貌哦。而且你誇張的慘叫很有可能會損害你的形象。難得你能保持這麽美麗的外貌，請注意自我塑造也是很重要的。”
“膩……膩死人的甜味……是毒藥啊!”
“不是毒藥，是砂糖。”
犯人就是你嗎?
南空端起咖啡杯又往裏麵看了看……與其說那是液體，不如直接說是固體。
與其說砂糖溶解在咖啡裏，不如直接說是咖啡泡濕了砂糖，液膠狀的，惡心的凝膠狀物體，正威風凜凜地躺在杯子裏。
在被龍崎的坐姿吸引去注意力的空隙，自己居然喝下了這種玩意兒……
“真像在喝稀泥……”
“泥不會這麽甜的。”
“甜泥……”
就算給它起了這麽個有前衛藝術感的名字，但支配口腔中惡夢般的牙磣感還是沒有消失。
龍崎還在喝咖啡……不，是吸吮。
他並非為了惹南空討厭才單獨給她下料，這些砂糖對龍崎來說，似乎是很平常的分量。
“唿，果然喝了咖啡舒服多了。有件事可以說嗎?”
龍崎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南空真想馬上衝到洗手間，把滿是砂糖的嘴巴洗幹淨，不過既然他都這麽說了也就沒法子了。
“請吧。”南空先開口催促道。
“有關缺失環節的。”
“你發現了什麽嗎?”
“雖然這起案件怎麽看都不是以財物為目的的犯罪……不過昨晚跟南空小姐分開後，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目前還沒有人注意到的，被害人之間的共同點。”
“……是什麽?”
“是首字母啊，南空小姐。被害人的首字母有共同特點。彼利布.布拉茲梅德，庫奧塔.庫因，巴庫亞德.包特姆斯拉西。believerridesmaid，quarterqueen，backyardbottom-sh。是b.b，q.q和b.b。也就是說，名字和姓氏的首字母是重複排列的……哎呀，你怎麽了?南空小姐。”
“沒什麽……”
原來就是這個啊，南空露骨地露出失望的表情來，雖然龍崎中途停了下來，但是南空已經沒心情再附和他了。
真無聊，這種小事早在剛看到被害人名字的時候，南空就已經注意到了。
根本沒有必要拿到這裏再特意重複一遍。
“龍崎……世界上，不，就在洛杉磯吧，你以為名字姓氏首字母相同的人有多少?字母表從a到z一共就隻有二十六個字母，所以單純來計算的話，二十六個人中就有一個人有這樣的名字。這種根本就不能算在共同點之內。
“是嗎?我還以為這是個大發現呢……”
龍崎好像很失望，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看起來就像在故意鬧別扭似的，可惜一點都不可愛。
“要是這麽說的話，你叫龍崎流江，不也是l·l的嗎?”
“哎呀，我都沒發現呢。”
“真是的……無聊。
滿懷期待的自己才更像個白癡呢。南空還以為今天也會像昨天一樣，在龍崎的誘導下解答迷題。不過看來是高估他了。
l·l……?
“南空小姐。”
“咦?啊，怎麽了?”
“那麽我的推理暫時沒結果了，南空小姐呢?你的推理有什麽進展嗎?”
“……沒有，根本沒有進展。由此看來，我也沒有資格批評龍崎了呢……還是跟昨天一樣，我認為應該從現從犯人留下的信息進行推理。老實說，現在就好像被犯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似的，該說是憤怒呢。還是無法釋然呢……”
“讓他覺得已經把我們玩弄於鼓掌之間也不錯。讓他得意了，再從對方手裏找到暗示。這也
是很漂亮的策略哦。
嗯，南空小姐，如果犯人留下了信息的話……你認為會在哪裏呢?”
“先不管在哪裏，先針對信息內容設想一下吧。我認為，這次的信息指明的是恐怕是第三個被害人……巴庫亞德.包特姆斯拉西的名字或者住所吧。縱橫字謎指的是第一起兇殺，書本代表第二起，從這些預告來看應該是這樣的。”
“是啊，我也有同感。”
“隻是，這次的信息他是怎麽設置的，完全猜不出來呢。如果能找到其中的規律性，說不定能成為抓捕犯人的契機啊……”
本應存在卻已經消失了的東西。
龍崎昨天確實是這麽表現的。
不管是被害人本人，還是書櫃。
這個公寓應該也有類似的東西吧?那個，本應存在卻已經消失了的東西。有這種本應存在現在卻已經消失了的東西嗎?這句話已經被重複了太多次，南空都覺得快要顛倒它的意思了……
“那麽……”
龍崎說道，
“就算我們找到什麽信息，它所表明的也肯定是有關第三個被害人的信息吧，我們倒不如跳過這裏直接到第三現場去，或許那樣還比較有效率。雖然事件的調查隻進展到此，但是防止第四起案件的發生才是我們的目的啊。”
“……說得也是”
雖然第四起案件發生的可能性是南空告訴龍崎的，但是當時他聽到這話的反應，讓南空覺得，他可能一開始就已經想到這一點了，他的附和也比較曖昧。
“已經發生了的第三起兇殺我們已經無法預防了，但是還未發生的第四起案件還是有可能防止的。與其我們在這裏為尋找信息浪費時間，還不如去第三現場找出第四起兇殺的被害人更有建設性。”
“不過那樣，會不會讓犯人鑽了空子呢?可以說是十分被動了吧……說不定這個房子裏也有犯人的線索，絕對不能放過。不僅僅是確鑿的證據，就連氛圍、感覺之類的東西……都有可能成為解決第四起案件的關鍵，但是如果我們隻抓這一點，那又會失去強勁攻擊的態度。”
“不用擔心，我會進攻的。”
“進攻?”
“是的，強勁的攻擊。”
龍崎說道。
“從沒來沒讓人鑽過一次空子。雖然我從來就沒有遵守過這種類型的信號，不過這也是我引以為傲的事情之一”
“那就請你遵守信號。”
“我不喜歡。”
被拒絕了……
“要防止第四起案件發生，恐怕就要跟等同於確保犯人有特定聯係吧?我的委托入也拜托我重要解決此事。但是。南空小姐說的意思我也明白。那麽，就這麽吧。我已經調查完這個屋子了。接下來南空小姐調查這裏的期間，我想開始著手研究第三起案件了。昨天那些搜查資料能再給我看一次嗎?”
“你的意思是分開來做嗎?我倒是沒關係……”
南空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包來。掏出一本活頁夾。確認了裏麵是第三起事件的資料後，她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推給龍崎。
“還有……這個是現場的照片。”
“謝謝。”
“不過，我剛才也說了，沒有任何進展。跟昨天的內容一樣。”
“好的，我明白了。但是，我還是有很多事情想要確認……不過這張照片，真是太殘忍了。”
龍崎說著就把南空遞給他的一張照片擺在桌子上，讓她也能看到。
那是第三個被害人巴庫亞德.包特姆斯拉西的屍體照片——那屍體的離奇慘死的模樣，就連作為fbi調查員見識過各種慘狀的南空直美每看一次這張照片都會忍不住背過臉去。
不管是胸前被刺傷。還是眼睛被壓毀，放在這張照片麵前，那些傷就都不算傷了。
屍體的左臂和右腿被整個齊根切斷，仰麵倒在地上。
現場留下的血跡。已然成了一片血海。
“右腿被放在浴室裏了，左臂目前下落不明……這很明顯，應該是被被犯人帶走了吧。可是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又是這個問題嗎?不過，龍崎，說不定……這個才是本應存在卻已經消失了的東西啊。我是說被害人的那個左臂。”
“犯人有切段犯左臂的理由……但是右腿他沒有帶走。還放在了浴室裏.這是什麽意思呢?”
“總之，我們天下午就去第三現場吧……隻是，還請給我幾個小時的時間調查這個房間。”
“嗯.就照你說的辦吧。啊，說起來，那邊的櫃子裏有被害人的相冊，南空小姐，請你一定要檢查一下。我認為可以從中得到被害人的興趣嗜好和交友關係等信息。”
“明白了。我先出去一下。”
等龍崎開始仔細看調查資料後，南空從椅子上站起來，她首先去的就是洗手間。口中牙磣的感覺她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一到洗手間，她馬上開始漱口，一次還不行，又漱了第二次第三次。
而且她還在考慮這個時間是不是該聯絡l了。雖然剛才沒有連通，但是也差不多……不行，像昨天那個房子還算好，但是現在這種麵對學生的公寓裏，而且龍崎還在身邊，聯係他會有危險吧。
即使在廁所裏打電話，外麵的人不用站在旁門邊照樣都能聽到的。
反正自己遭遇襲擊的事必須要報告的吧……不過，那種事對l來說是不是不值得報告呢?
南空抬起頭，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
南空直美。
這就是自己。
她非常清楚。
如果持續盯著一個字看的話，有時會突然有種感覺.這個字這樣寫對嗎?
南空很清楚人偶爾會提出這樣的疑問。
同樣的——如果自己一直做自己的話，也許就會突然間跳出這樣的念頭來，自己這樣子是正確的嗎?
所以，才要這樣，用鏡子或者其它東西都行。
重新審視自己，是非常重要的。
“……可是，l又是怎樣呢?”
南空突然間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世界知名偵探……而且，他還從來不在人前露麵，是個身份不明的名偵探。
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多少個人真正認識l，或者根本就沒人認識l，南空直美雖然對此一無所知，但她還是聯想到了。當照鏡子的時候——l能清楚的認定那就是l嗎?
“鏡子……鏡子?”
咦?
鏡子……能把物體左右相反的映照過來……光的反射……平滑的表麵能反射光線……玻璃、硝酸銀水溶液，……銀，不，先不要管它的性質……總之，它能反射光線……不，主要是左右相對……相對?
“相對……相對的話，對了!”
注意到了什麽的同時，南空也從洗手間裏衝了出來，直奔桌子旁。
正在翻看調查資料的龍崎被南空氣勢洶洶的樣子嚇了一跳，睜大了那雙熊貓眼。
“那你怎麽了?這麽慌慌張張的。”
龍崎問道。
“照——照片!”
“哈?
“照片給我。”
“……啊，第三起兇殺的現場照片嗎?”
聽到南空的要求，龍崎像剛才一樣。又把照片擺在了桌上。
左臂和右腿被切斷的照片。
看著這張照片，南空從包裏把第二張照片也拿了出來，和第一張放在一起。這是第一被害人和第二被害人分別在兇殺現場拍下的兩張照片。展示出已經發生了的一連串殺人事件的被害人和殺害情況的照片，就這樣被擺在桌上。
“你沒發現嗎
?龍崎。”
“什麽?”
“這三張照片不自然的地方。”
“……嗯，我隻看到他們都死了。”
“死了並不會不自然。”
“很有哲學性啊。”
“請不要開玩笑。你看，這個……屍體的姿勢。都不一樣。彼利布.布拉茲梅德是躺著的，庫奧塔.庫因是趴著的，巴庫亞德.包特姆斯拉西又是躺著的。躺著、趴著和躺著。”
“……這有什麽規律性嗎?這些跟事件發生的時間。九天、四天和九天是一樣的……也就是說，明天就要出現趴著的被殺害的被害人了。你是不是想說第四起起案件是這樣的?”
“不，不是的……啊，不對。或許也有那種可能性……我說的不是，我說的是跟這個不同的可能性。也就是說……會不會庫奧塔.庫團的屍體呈現趴伏狀態本身就是不自然的呢?”
龍崎的反應看起來似乎並不能讓人滿意。也許是因為南空想說的問題沒能完好的傳達過去。
她還在思索階段，還沒把問題推理到讓人承認的狀態就迫不及待地說出來了，因為她提出的也不是沒道理。
南空在龍崎旁邊的椅於上坐下來，對他說：“請你也考慮一下。”
“南空小姐，考慮問題的時候，我推薦你用這種坐姿哦。”
“……這種坐姿?”
這種抱著膝蓋蜷縮在椅子上的怪異姿勢嗎?
還說是推薦?
“真的。能提高百分之四十的推理能力。請一定要試試看。”
“不了，那個……好吧，我明白了。”
他又沒說讓她四肢著地，姑且試試吧。如果能突然靈感閃現讓精神平靜下來，倒是也不錯。
南空簡直後悔死了。
而且，思想全集中在悲傷的事情上了。
“感覺如何?南空小姐。你的意思是，庫奧塔.庫因俯臥的狀態，是犯人留下的信息嗎?指示的是第三起事件……”
“不，不是信息，這是缺失環節，龍崎。就像是龍崎最初推理的首字母的繼續一樣……”
南空也多少注意到了，以奇怪的坐姿進行奇怪的推理的兩個人，構成的是多麽怪異的一副畫麵，她把照片按順序放好。
南空感覺到。她已經徹底失去了把腳放下去的時機。還有。她發覺這個姿勢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麽難坐。
“被害人名字的首字母是b·b、q·q、b·b……對吧?
的確，就算首字母聚集起來也不能算是缺失環節……另外，第一個被害人和第三個被害人的首字母同樣都是b·b。如果第二個人的首字母不是q·q而是b·b的話，那它絕對可以說是缺失環節了不是嗎?”
單純計算的話——二十六乘二十六。六百七十六人中隻有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比率。因為隻是首字母一致，又把範圍集中到字母表中的特定文字的話，確率實在很低。而且名字以b開頭的少女，實際數值就更低了。
“很有趣的思考方法啊。不過，南空小姐，實際情況是，第二個被害人奧塔.庫因的……是q·q啊。還是說，難道南空小姐認為第二個被害人有可能是被誤殺的嗎?本來應該殺一個首字母為b·b的人，但是卻找錯了人，殺了首字母是q·q的她……”
“你在說什麽?第一現場留下的信息指明的確實是庫奧塔庫因。不可能搞錯了人的。”
“是啊。我太大意了。”
真的是太大意了嗎?總感覺他剛剛的口氣好像是故意……不行，如果尤崎的反應她——追究的話，那談話就沒法繼續下去了。
“九天，四天，九天。b·b，q·q，b·b。躺著，趴著，躺著……這裏出現的是‘交互’法則，跟龍崎說的一樣，其實這種規律我也不是沒有注意過……但是‘神經質’和‘交互’這兩個不能相容不是嗎?神經質的人一般都會始終如一……”
“但是，被害人的死因是，勒死，打死和刺死，並不是始終如一的。”
“我認為這種不貫徹到底的行為也屬於始終如一，因為神經質所以才會進行各種各樣的嚐試。但是‘交互’就跟‘各種各樣’不同了。對了，龍崎，剛剛我看到鏡子才偶然想到……‘b’和‘q’兩個形狀是一樣的吧?”
“‘b’和‘q’嗎?不，我覺得完全不一樣。”
“我說的不是大寫字母，而是小寫字母。”
南空說著就用右手的食指在桌上寫起她設想的字母來。把“b”和“q”寫了很多遍。“b”和“q”。“b”和“q”。“b”和“q”。
“你看……形狀一樣吧?盡管是顛倒著的。”
“……那麽，讓它趴下呢?”
“沒錯。”
南空直美點點頭。
“單純計算的話六百七十六人中隻有一人的名前綴字母是b·b……假設這就是缺失環節的話，犯人首先就必須先找首字母是b·b的人，這是最辛苦的工作了。一個人就已經很難了，要說兩個人、三個人，甚至四個人的話，就更困難了。所以……他不得不放棄了，用首字母q·q來代替，這樣也合理吧?”
“……除了‘不得不放棄’之外，其它我都讚成。因為我不覺得首字母q·q的人比首字母b·b的人更好找。假設真的是這樣。這個代用也應該看作是給搜查人員出的一個迷題。如果一開始就把所有人的名前綴字母b·b作為缺失環節的話。那實在太過簡單了。而且，就算我們說‘假設確實如此’，那這個推理的正確率應該也就不足百分之三十吧。”
“百分之二十……”
低得讓人討厭。
如果這是考試，肯定是不及格了。
“怎麽了?”
“南空小姐的推理是，有關犯人為什麽會讓庫奧塔.庫因的屍體趴伏在地上的結論……也就是說‘俯臥’暗示的是‘相對’，‘b’和‘q’是顛倒相對的意思……但是。南空小
姐。這個推理從根本上就是不成立的啊。”
“那是為什麽?”
“因為你用小寫字母。”
龍崎淡漠地迴答道。
“首字母一般都是用大寫字母的吧?”
“啊”
的確。
沒有用小寫字母做首字母的習慣，用的都是大寫字母。庫奧塔.庫因的是“q·q”，不是“q·q”。同樣的，“b·b”也是，絕對不能解釋為“b·b”。
“……我還以為這是條好線索呢。”
南空把臉埋進膝蓋裏。
最後的步驟做的太不嚴密了呀……“神經質”和“交互”不符的說法，似乎有點牽強附會了吧?但是.既是如此，她還是覺得“b”和“q”的相似，意味深長……
“這種情況常有的，南空小姐，請不要太沮喪了。”
“哈啊……”
“而且，應該說你的推理不準確更好。如果你的推理是正確的，那麽庫奧塔.庫因就成了因代用理由而被殺死的人了。十幾歲的小孩子因為這種理由被殺，實在太殘酷了。”
“說的也是……這麽考慮的話，我的推理……”
……嗯?南空因為龍崎說出的話歪了歪腦袋。剛才龍崎還說殺死小孩跟殺死大人沒有區別……嗯，這是理由的問題嗎?因為代用的理由……可是，這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吧?十幾歲的孩子……
孩子?孩子?
小小的——孩子?
“……不是的，龍崎。”
“什麽?”
“不是小寫字母——因為這種情況下……”
南空聲音顫抖地說道。
顫抖的原
因當然是因為憤怒。
“所以犯人才選擇殺死小孩子。”
十三歲的孩子。
首字母。
大寫字母，小寫字母。
“因為是小孩——所以用小寫文字。所以才讓她趴伏在地上——顛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