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宗皇帝說到這,突然又看向李全,“小全子,你是否有什麽話要說?不妨直言!朕恕你無罪!”


    李全有些猶豫,但皇帝都這麽說了,他也不敢不說,便先跪倒在地,蠢蠢地笑道:“皇上,奴才沒什麽見解,隻是有些納悶,這神女怎麽就那麽巧,生在了太後的娘家呢!”


    元宗皇帝聞言,忽然沉默了。


    李全心裏七上八下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趕緊磕頭,驚恐道:“皇上,奴才這張嘴賤,是瞎說的,皇上恕罪!”


    元宗皇帝擺擺手,“朕說過恕你無罪的!平身吧!”


    李全嚇出一身冷汗,隻想打自己的嘴,起身後,就站在一旁伺候,再不敢吭聲。


    皇帝也不再說話,拿著書本在看,卻一頁都沒翻動。


    雖說他已經嚴令禁止不準任何人將當天在懸崖上的事泄露出去,但那天夏侯楚煜說溫淺墨才是真正的神女這件事,當天那麽多人在場,難保不會人多口雜傳揚出去。


    欽天監監正便來請旨提出要重新占卜。


    然而元宗皇帝卻一拖再拖,沒有準許。


    他在擔心,萬一出來的結果正是他害怕的那一種,他又該怎麽辦?


    元宗皇帝無心批閱奏折,書本也是一點也看不進去,他起身,“擺駕,去坤寧宮!”


    自從他病好後,太後便稱病不出。


    他已經很多天沒看見太後了,也該過去看看了。


    **


    夏侯楚煜離開養心殿,並沒有迴楚王府,而是來了天牢。


    天牢,一如既往的黑暗封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守門的獄卒都是夏侯楚煜的人,即便皇帝削奪了夏侯楚煜的軍權,但這些年他掌政,不可能毫無作為,他早就將京中一些重地安插進他的人手。


    秦蓮馨是夏侯楚煜親自下令押入天牢嚴加看管,並且不準任何人探視,這個仇,他要慢慢地報。


    天牢的獄卒本是鷹軍出來的,一看到夏侯楚煜,連忙跪倒在地,“叩見殿下。”


    夏侯楚煜臉色冰冷,直接往裏走,獄卒在前引路,到了最裏麵一間牢房,他停下了腳步。


    “喂!你,楚王爺來了!還不過來跪拜!”獄卒大喝一聲。


    窩在牆角的人影一驚,猛地轉眸,在看到高大俊美的男子時,眼眸中頓時盈滿抑製不住的喜悅,“煜哥哥……”


    她蹣跚地爬起來,踉蹌奔到夏侯楚煜麵前,伸出骨肉嶙峋的手想要抓他的大手,驚喜地淚珠不斷滾落,“煜哥哥,你終於來看我了,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夏侯楚煜眸光銳利地掃了秦蓮馨一眼,迅速後退一步,避開她的手,如避毒蠍。


    他的眼神落在秦蓮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那眼神就如同鷹隼一般,陰鷙可怕。


    秦蓮馨已經快要臨盆了,這一個多月來,她日夜都生活在驚恐中,天牢裏陰暗潮濕,她哪裏受過這樣的罪,剛進來時,天天都在哭喊要出去。


    然而,並沒有一個人來救她出去。


    今天秦蓮馨突然看見夏侯楚煜來了,她以為他是來帶她出去的,這怎不叫她驚喜。


    “煜哥哥,你是來帶我出去的對嗎?”秦蓮馨驚喜地哭了,“求你,帶我出去吧,我不想在這裏待著!”


    “大膽!王爺的名諱也是你一個階下囚可以直叫的麽?還不跪下!”鐵藍冷著臉嗬斥秦蓮馨。


    “煜哥哥……”秦蓮馨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向夏侯楚煜,眼中盈滿了眼淚,她刻意做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希望能得到夏侯楚煜的憐愛。


    “大膽!掌嘴!”鐵藍見夏侯楚煜一直冷著臉不出聲,他心中著實討厭憎恨這個害死王妃的虛偽女人,便冷叱一聲,那個獄卒立即上前狠狠扇了秦蓮馨一巴掌。


    秦蓮馨被這一巴掌扇蒙了,臉頰迅速腫起,她竟是連哭都哭不出來,隻是呆呆看著夏侯楚煜冷冰冰毫無反應的俊顏,消瘦蒼白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煜哥哥……”


    夏侯楚煜卻是冷冷看著秦蓮馨,眼前這張臉是美麗的,曾經他也被這張臉迷惑過,可是他不曾想到,在這樣的一張麵皮下,竟有著那樣一顆狠毒的心。


    秦蓮馨被他銳利如刀鋒的眼光一掃,頓時感覺自己猶如透明人一般,所有的心思和陰謀都被窺透,她抓緊了牢門欄杆,滿臉驚恐。


    可是這一個多月來,秦蓮馨在這天牢裏快要崩潰了,她真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所依仗的太後和父親也沒有來過,她每天都處於絕望之中。


    她從即將要嫁給這天下最優秀的男人,成為楚王妃的喜悅,直接就跌入了泥沼。


    所以,今天夏侯楚煜的到來,讓秦蓮馨不想放棄最後的機會。


    她聲淚俱下,拚命哀求著:“煜哥哥,求求你,帶我出去吧,我是冤枉的啊,為什麽要關我在這裏?皇上都已經下旨賜婚,如果不是那天的事,我們已經成親了啊,煜哥哥,馨兒求你,就算念在過往的情分上,放我出去吧!”


    “你還有臉跟本王提過往的情分?”夏侯楚煜垂眸,眸底閃過暗沉。


    他的臉色冰冷沉靜,不知是因為這些日子病著,還是由於其它的一些什麽原因,令秦蓮馨止不住恐懼地顫抖。


    秦蓮馨癱倒在地,捂著臉痛哭,“可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這裏!”


    夏侯楚煜胸口像是猛然被刀子劃過,他眼眸冰冷,眸底卻又燃燒著怒火,他一把扼住秦蓮馨纖細的脖子,怒聲道:“你說你不想死?”


    秦蓮馨被他眸底的嗜殺驚得透不過氣來,但是求生的本能還是令她想要一搏,“是,我不想死,求你救救我,隻要放我出去,要我做什麽都行!皇上已經賜婚了,還張貼過皇榜,我也已經上了皇家玉蝶,我死在這裏,你臉上就好看嗎?”


    一滴滴滾燙的眼淚落在夏侯楚煜手背上,他猛地甩開她,卻不是因為憐惜,而是因為惡心。


    他怒道:“你不想死,卻為何要將墨兒推下山崖?你竟然還有臉讓我救你?”


    秦蓮馨捂著脖子,不顧剛剛窒息的恐懼,搖頭否認,“不!不!我沒有!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你欺本王是瞎子麽?”夏侯楚煜再也忍不了,揚手扇了秦蓮馨一個耳光。


    這一記耳光又重又狠,秦蓮馨猛地摔倒在地,滿嘴血汙,一邊耳朵嗡嗡作響,眼前金星直冒,暈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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