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八年初夏冬麥入庫,恢複了一絲國力的劉聞濤開始征伐巴國,被奪了九州之地,不搶迴來會損失大量人口物產以及大量分封領主的名額,沒有一級級領主逐級遞進的架構,國君的權力非常不穩定,失去九州動搖的是他的統治基礎。


    河東人口密集,特別是望海國,一州百多萬,九州就有一千多萬,大河西側的中原劃分區域的時候越靠近大河土地越肥沃,分封的州越小,三個抵不上河東一個,越遠離大河土地越貧瘠,分封的州越來越大,一州抵河東好幾州,現在新國地盤大到跑死騎兵的程度,但人口隻有一千多萬。


    千年來各地發展不均衡,最富庶的地區都在劉聞濤治下,隻要他不犯錯,沒有哪一國能覬覦他的位置,可他接連犯錯,原來三府十四州一百五十一個縣一統河東半壁江山,苟春哥突然背後出手搶了他大半家當。


    劉聞濤倉促開戰一是想趁苟春哥立足未穩發動攻擊,二是各個領主的催促。


    巴國對領主爵士這些頭銜並不在意,在意的是你有多少錢糧土地,財產越多越有地位,否則一律按平頭百姓對待,望海國這些領主貴族跟著劉聞濤施行的是新國政策,民眾愛戴聲望卓著,家園建設很舍得投入,哪有什麽錢,沒地位當然渴望恢複原有的狀況,催促劉聞濤打迴去。


    前線將士有一半來自這九個州,同樣高喊著打迴老家去,諸多因素逼迫劉聞濤沒有更多的時間進一步提高實力,隻能在恢複舊有實力以後立刻開戰,舊有實力就是封地兼並時期征糧抽丁的傳統做法,如果不是因為新國三天兩頭弄出點提高軍力的東西,戰爭一直是小打小鬧。


    苟春哥沒想到劉聞濤會有這麽高的號召力,百姓支持世家愛戴,連當地士人都聲討苟春哥倒行逆施手段卑劣而且肆意妄為破壞規則,可苟春哥帶領下的大世家大貴族們不這麽看,他們趁著兩國交戰突然出手為的就是這裏建設的基礎好,土地肥沃人口眾多,不惜人人月月發錢鼓動士兵一舉奪了過來,到嘴的肥肉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前線吃緊,秦宗憲天天求援,苟春哥也急了,召集一百多個豪門家主商議。


    “你們都看見了,秦將軍壓力越來越大,我們再不組織援軍很可能丟掉剛到手的地盤,可是百姓不支持咱們,征兵不來征稅不給,我們派軍前去卻被士人阻擋,你們說怎麽辦。”


    一個豪門家主說:“實在不行同樣給他們人人發錢,有錢能使鬼推磨,怎麽可能沒有兵。”


    “不錯,這裏工坊雖說都是家庭作坊,可基礎好,咱們組織起來就是大工坊,不愁沒錢賺。”


    又有一人說:“他們有樣學樣這麽多年,技藝嫻熟可堪大用,不支持咱們不過是沒看到我們是不是比劉聞濤對他們更好,隻要給月餉不怕沒人來,我們看中的比拿出去的這些多得多,這錢我出。”


    “君上,這裏不比中原,土地肥沃人口密集萬萬不能丟,既然已經占了大半,不如這次全給他占了,拿錢砸也要把劉聞濤砸死!”


    苟春哥擺擺手示意眾人安靜:“如果士人和我們對著幹怎麽辦?”


    “這……”誰都沒辦法,總不能殺士人吧,士人不可殺是老規矩,自己也是士人,能殺別人就能殺自己,這個口子不能開。


    “君上,還是老辦法,拿錢擺平,我不信士人都能堅持信念。”


    “拚了,我拿出大半家財支持,隻要能站住腳遲早能賺迴來。”


    “對,這一次拚了,需要多少隻管一起湊,誰還能比我們更有錢。”


    苟春哥見這些人一味的拿錢砸不按自己設想的套路出牌,隻好給他們潑涼水:“士人和百姓的問題解決了還有軍械的問題,這幾年連翻征戰,我們的軍械已經不足,就算募到兵卒還缺武備,這又是一大筆錢,這一次軍械如果用盡,下一次怎麽辦?


    我和新國武備署商量過,他們也承認武備充足,但是支持我們滅了望海國在道義上說不通,他們是士人立國,規矩多約束多,除非我們有個說得出的理由能讓天下人接受。”


    王希翱說:“附近各國隻有新國拿得出我們急需的武備,要想讓天下人支持我們迫使新國賣給我們武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時間倉促迫在眉睫,如果大家都覺得河東更好,我有個提議不知道各位想不想聽聽。”


    “哎呀智多星大人別賣關子了,火燒眉毛啦!”


    “好,計策有三,第一,已經分給子民的土地徹底私有,沒分到的人都給分一份,而且禁止買賣不再收迴,如果家中人口增加可以再分,如果減少也不收迴;


    第二,除了子民分掉的這部分,剩餘的土地自由買賣,百姓有錢就可以增加私產土地,各位也可以量力而行,有錢多買沒錢少買缺錢可賣;


    第三,私產土地免稅,自由買賣的土地三成稅,如此,可獲得士人支持兼並望海國,新國就沒理由不賣給我們刀槍,穩固地盤以後我們自己製造刀槍的速度也不差多少。”


    苟春哥問:“各位覺得如何?”


    “君上,給點時間容我們思慮清楚如何?畢竟免除賦稅、士卒發錢、均分土地、買通士人這些看起來隻出不進啊!”


    王希翱哼了一聲:“貪心不足吧,這麽好的勞力,這麽多的物產,你建起大工坊就能賺錢無計,難不成這天下的好事都被你一個人占全了?”


    “就是,我一想就能想明白,迴頭我把明丘的土地全賣了,雇一千人關月餉製造桌椅,我就不信不發財。”


    “你倒是想的美,河西那邊土地在河西算得上最好,和這邊比卻要差得多你才舍得賣,你賣給誰?”


    “你們不要我就賣給新國,說不定地下有石漆。”


    “隻能國內買賣,君上,您的封地怎麽能讓領主賣給新國?他隻有使用權,況且我家那地下是真的有火油。”


    “石油是好東西,可除了新國沒人要,人家現在也不找我們要,自從火燒碎葉大軍以後天下人口誅筆伐,誰還敢用這東西上戰場,你舍不得就自己天天拿去烤火玩吧!”


    “君上,賦稅、土地、賄賂、餉錢都拿出去了,以後還要交公產,我們拿什麽做本?”


    “是啊君上,這樣做是得到了士人支持,可我們都是大族,家家人丁成百上千,都指望百工賺錢,可百工需要本錢建工坊關月餉。”


    王希翱突然問:“大河為界是天然屏障也阻斷了我們往來路途,你們河西的土地還有誰在經營?”


    “不瞞太師,大河那麽寬,迴去一趟的收入還不如浪費的時間值錢,我家在望台的土地都廢棄了,手下奴隸、工匠和屬民都已遷來,庶民也大多跟隨,所以我不敢失去這裏的根基,河西那邊全當是公產,您拿去換多少刀槍都行。”


    “你在望台還算近,我在牛首,過了河還得跑兩天,根本不值得迴去,誰要給誰,不要錢。”


    “誰還迴去,有了河東,那邊的人口也遷來大半,早不要了。”


    苟春哥早就想過,中原腹地隻有他和北梁各占一角,遲早是新國的盤中餐,他比誰都想把那邊的土地賣給新國,可這些人意見不一致,一半支持一半反對。


    他知道該拿出底牌了,那是姐姐當堂發癲那一次從新國得到的好處,那一次新國急火火的籌糧,苟春萍以提供糧食為條件,把覬覦已久的新國冶煉技術全套換了迴來,可是這東西投入太大,需舉國之力才能興建,偏偏趕上碎葉國要入侵,隨後各種麻煩不斷,一直沒有付諸實施,當初願意白給糧也要換為的靠它換得君權穩固,現在到了拿出來的時機。


    “各位,我有個好事告訴你們,我從新國換來了鋼鐵冶煉的全套技術,但是沒錢興建,本來想以後再說,可我覺得如果和各位共富貴更顯得巴國上下一心,如果我把這個拿出來和大家共享,各位是不是應該鼎力相助保住現在的基業?”


    “轟”的一下炸了鍋,鋼鐵冶煉全套技術是什麽?聖地的土爐子都曾讓人發癲,何況是新國使用的這種高爐和平爐?高爐出鐵平爐出鋼,梁闊海為了一把合金匕首不但付出了等重黃金為代價,還把自己搭了進去,這一下這些人都震驚了,如果是他們得到,會比苟春萍還癲狂。


    “君上,我願意傾盡家財支持您,您現在就派兵,從我家搜出多少都是您的!”


    “我也是,君上,隻要給我一股就行。”


    “不行,君上,這麽多世家大族不止一百股!”


    既控製了豪門又控製了權力,還有比這更好的事?隻要綁上自己的戰車,這些人再想下去可就由不得他們。


    所謂豪門不過是家有餘糧、有幾萬銀子,孫成棟當著囚犯的麵重賞兩個人各一萬銀就讓他們動搖了彼此的信任,秦彬花了一千塊銀買刀就窮到流落鄉村,大族又能有多少錢?要知道這是淨資產,一戶一個月還得花一塊呢,就算是最窮的鄉村人家一年也要花幾塊錢購買鹽鐵等等,一戶抵萬戶就可稱豪門,萬戶侯也才萬戶稱候,其實沒多少錢,如果投入到鋼鐵上,等於綁了大半身家進去。


    巴國豪門萬眾一心,決定了即立刻實施,先是借著《新國民報》公告天下:巴國免普通子民賦稅,土地依律均分,做工有工錢,從軍有月餉,無地免費給地等等,細則發布了幾頁,然後說劉聞濤用假票欺騙世人,劫掠梁國並發動不義戰爭,應該受到懲罰,其治下子民生活沒有根本改善,遠不如巴國,為了造福子民共享幸福生活,巴國要重塑疆域兼並望海國。


    觀察了沒幾天就發現有些九州百姓轉變了態度,以前的土地是別人的以後是自己的,選哪個?士人堅持信念在利益麵前大多動搖,沒多久就開始為巴國搖旗呐喊,他們一吆喝百姓轉變的更快,一直以來百姓對士人無條件的支持與依賴,信任有加。


    組建的新軍一批批派上戰場,破刀爛槍先頂著,這邊緊鑼密鼓去新國想辦法安排以後的軍械問題,秦宗憲盡管堅持的辛苦可還能堅持,月餉加碼的給士卒用命,雖然武備暫時跟不上最終還是頂住了壓力,打了一個月劉聞濤錢糧耗盡不得不退兵。


    新紀八年六月,巴國新政全麵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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