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國豪門的想法很美好,可是士兵不願意,挺好的日子不過去打人家幹嘛?出海口?跟我有一分銀錢的關係?不去!


    國家兼並而開戰一是需要理由,二是子民支持,為了自己的利益去他國搶港口不可能得到子民的支持,一塊飛地與子民何幹?子民以自家的士卒為倚仗,士卒不願意等於子民不支持。


    豪門以為這幾年子民跟著自己得了不少好處,能支持,可是這件事讓他們明白民心的轉變比他們豪門慢得多,看見的是小日子,管你什麽大格局。


    秦宗憲盡管文武雙全還是兵法大家,但是民心所向不同他毫無能力解決,苟春哥把目光看向王希翱:“太師,民心向背難以操控,這可怎麽辦?”


    人過五十不知道哪天會死,所以王希翱徹底看開了,他才不管身後名,何況一樹梨花壓海棠已經臭了他的名聲,身邊都是些商人,他不被感染才叫稀奇。


    “主公,黎民百姓並無主見最易景從,善加利誘再因勢利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若民眾之中出一英雄必能一唿百應,這個事簡單。”


    一聽說又是拿錢擺平,苟春哥猶豫了,他姐幹的事導致物價體係混亂他怎麽可能不清楚,知道最近處處用錢銀庫空虛,他一直追隨新國步伐,但建設家園這件事他已經因為舍不得錢稍一猶豫失去了先機,所以最近想建設的項目有很多,特別是這一次被碎葉國禍害的勞民傷財再加上船塢建設,哪還有錢?


    王希翱搭眼就看明白苟春哥為什麽沉默,眨了眨眼說:“這些事做成了人人得利,豈能隻可共富貴而不願同甘苦?”


    秦宗憲早就想這麽說,可巴國的世家豪爵勢力盤根錯節牽扯極多,他怕得罪人不敢說,他一個帶兵之人得罪了金主等於找死,現在太師先說出來,他再加把火就不會有什麽後果。


    “太師這話說的有道理,我在前麵賣命,人家隨後撿錢,我到死啥也撈不著!”


    苟春萍白了他一眼,心說屬你撈的多,可她明白秦宗憲話中深意,就勢發問:“如何做才好?”


    “單就海港而言,日常駐泊進出都有諸多需要,衣食住行缺一不可,可以特許經營。”


    苟春萍眼前一亮:“太師不愧是智多星,這都懂,如果碼頭經營可以招商,遠航出海的利益那麽大豈不是棵搖錢樹!”


    遭人誇獎,王希翱美的鼻涕泡都快出來了:“然也!”


    爵士豪強一向跟在後麵撿錢,撿多了拿出去一些意思意思,但也不是處處都有迴報,上一次占了碎葉國二十一州土地卻人口稀缺,他們花了不少錢,最後眼見土地上沒有利益紛紛退出才導致苟春哥大大方方的讓出土地給新國。


    聽說這個事要投錢,先找個老百姓忽悠瘸了當榜樣,否則不給撿錢的機會,眾多貴族湊一起分攤的辦法不靈,一個個盤算劃不劃算,苟春萍不但不催,還坐地起價,好像出海口已經是囊中之物,隻是不敢獨吞以免引起公憤才用這個辦法不情不願的吐出些利益。


    自以為盤算的明白,眾多世家開始紛紛爭奪機會,苟春萍還沒開始做事不敢拿太多,隻取了幾個人的資金拿去運作。


    很快找到一個手藝人,和海外商人做過交易賺過一筆,一通忽悠過後,這手藝人自覺神功蓋世天下無敵,可是想賺海外的錢得去海外才行,第一步需要先占個出海口,他自覺這生意手掐把拿紅利滾滾,於是鼓動身邊的人跟著他一起幹,說有數個大商人大貴族願意倒貼幫他,因為他不是一般人,神功蓋世豈是吹的?


    玩幾個障眼法唬的百姓一愣一愣的,有這樣的高人做兄弟還怕什麽,這錢跟大風刮來的一樣,比辛辛苦苦做活強多了,可真要去也有顧慮,妻兒老小怎麽辦。


    高人兄弟去找大貴族商量,迴話說這還不簡單,反正你能賺到錢,我先給你,拿去花,什麽還不還的,你將來也是發大財的人,都是兄弟,談錢傷感情。


    有了第一批不愁第二批,到後來演變成占了碼頭海港以後按月給家裏寄錢,還有什麽後顧之憂?


    不到一個月,家家戶戶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次要打下金港,那地方錢多的淹腳麵,有你嗎?”


    “怎麽可能沒我,人家說了,月月往家寄錢,第一個月的已經給我了。”


    “我知道的晚了,第一個月的沒拿著。”


    “不晚,去了的都不晚,到那邊多少錢都有,誰還差這點。”


    有了兩萬多人再有秦宗憲這個兵法大家帶兵,不到兩個月已經有模有樣,戰鬥力不俗,神功蓋世天下無敵的高人據說早就先過去了,急不可耐的士卒嗷嗷叫著請戰出征。


    正規部隊一看不幹了,誰說我們不去?早說月月給錢我們也去。


    苟春哥秦邦憲他們得了個意外驚喜,隻是花錢有點多,再找豪門去湊,各大豪門說拿什麽給我們保障?不能隻出不進吧,苟春萍眼看幾萬人搶奪海港要演變成兼並望海國,可是民心可用不用可惜,幹了!


    這麽孤注一擲的原因就是劉聞濤有樣學樣這麽多年家園建設相當好,巴國舍不得錢修路築渠這些望海國都建好了,而且土地比河西中原肥沃得多,人口密集度不可同日而語,子民會技藝的更多,如果能兼並望海國簡直能讓人夢中笑醒。


    那邊兩國殺紅了眼,從夏末打到冬初,劉聞濤根本沒想過還有人會在背後下手,可他抽不出兵力去抵抗,去少了沒有用,去多了沒有兵。


    巴國一舉占領望海國南部九州,望海國無力再戰提出議和,梁慶邦更打不下去,可是錢財物資要不迴來議什麽和?又玩了一次默契,雙方各自退兵沒再提議和的事。


    巴國出兵前兩個月,得到授意接了南方軍將軍職位的邀請,蔡東亭就任新國南方軍將軍,現在的駐軍大營就在巴國明丘城對麵,斥候傳來的情報讓他憂心不已,巴國要占據港口打西川,自己不能眼看著無所作為,安排中軍副將程偉翰主持大局,他連夜急匆匆趕迴雲州城求見大將軍。


    鎮國殿五樓五軍司辦公室裏,孫成棟聽完蔡東亭的報告後示意他先坐下,隨後站到掛在牆上的地圖前沉思。


    過了好一會,蔡東亭已經有點坐不住了,孫成棟這才坐迴椅子對蔡東亭說:“巴國打不過去,他自身的隱患頗多,加上他們不熟悉海況,行商還可以,水軍登陸作戰他做不到,起碼明年洋流向南以前他們沒有能力逆流遠航,我們還有八個月的時間做出布置,長期看,一兩年內不會有事。


    另外,我不能在陸路對他發起攻擊,這會得不償失,這不是意氣之爭,義憤填膺也好怒發衝冠也罷,國家間一旦動兵必傷國本,沒有全麵及通盤的籌劃不能發動,一旦發動必是雷霆萬鈞巨山壓頂之勢,絕不給他反手一擊的機會。


    這件事我立刻著手籌劃,你做好自身職司不可分心不可莽撞,要相信新國與西川的守望之情絕非敷衍與虛偽,像巴國這種見利忘義肆意妄為的做法我比你更加深惡痛絕。”


    蔡東亭起身敬禮領命,隨後看著孫成棟的眼睛認真的問:“自新國建立,從沒有過一次真正出手,為什麽?”


    “軍隊的手段是摧毀、毀滅,不是過家家,守土安民是常態,出手必義無反顧果斷決然,你看到的戰爭不管是焦灼還是纏鬥,都不是一個指揮官智慧的體現,戰爭機器輕易不能發動。”


    “被人欺負也能忍?”


    “欺負人的不一定贏,我統兵八年,你見我輸過?”


    “可你並沒有出手。”


    “大軍進入戰場就是出手姿態,不一定非要抽刀見血,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大智慧。”


    “我大伯說你就是要兵不血刃使西川甘願歸順。”


    “如果真有這種可能,你會感到高興還是憤怒?”


    “我……”


    “好了,這還不是你可以理解得了的高度,我會不會這樣做你也不必瞎猜,順應本心多做少想,該你明白的時候自會一眼看穿。”


    蔡東亭睜大眼睛看著孫成棟:“你比我大伯還老!”


    隨即噗嗤一下樂出聲:“大將軍,你一點活力都沒有,不好玩!”


    看著蔡東亭出去,孫成棟摸了摸臉自言自語:“我這是跟你玩呢?”


    整理了一下思路,孫成棟來到總理司辦公室敲了敲門,聽見陸天麟在裏麵說:“別人都是推門就進,喬良來了直接一腳踹門連帶跨入,唯獨你敲啊敲,玩呢?”


    孫成棟抬著手看著門板納悶:“怎麽都和我過不去,一個說不好玩一個說我玩呢?你們就沒毛病,真是毛病。”


    推門而入卻看見原來碎葉國的外使張讚坐在陸天麟的對麵,顯然兩個人在談事情。


    “嗬嗬,外使大人在……哎呦對不起,你看我這記性,咱們兩年沒見了吧,你現在哪呢?”


    張讚略顯羞澀:“沒什麽,這兩年一直在王浩然大人麾下做事。”


    “哦~,一仆年紀不小了,你多幫他分擔點。”


    陸天麟哈哈大笑,對孫成棟說:“我正和他談讓他接替王浩然,咱們現在人手夠用,王浩然這些年確實累壞了,他夫人找我抱怨說老王現在睡覺流口水,我真怕他倒在任上。”


    張讚好似突然想起什麽,伸手入懷取出一封信遞給孫成棟:“這是肖將軍托我帶給您的信。”


    “信?他怎麽不讓軍報傳遞?”


    “這是私事,而且涉及到周聖人。”


    孫成棟接過信打開看了一遍,眨眨眼又看了一會,隨後遞給陸天麟,陸天麟不明所以,接過去還奇怪的看著孫成棟:“跟我也有關係?”


    看完後張著嘴看孫成棟:“你處理就完了,把信給我看幹嘛?”


    “你想躲清閑?周聖人老了,從沒提起有關家人的事,我們不該給點人文關懷?人過了六十啊,最喜歡有後輩陪伴,我們應該幫幫忙。”


    不光是陸天麟,連張讚都一臉奇怪的看著孫成棟,陸天麟從座位上起身,繞開桌子走到孫成棟麵前伸手試他額頭:“沒病啊?”


    張讚不自覺的點點頭,那意思是我看他也不像有病。


    孫成棟一把將陸天麟的粗手扒拉開:“你才有病!”


    年輕輕的小夥子卻一副老氣橫秋口吻,別人不覺得他有病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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