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國最近兩年沒有像以前那樣諸多花樣翻新的新奇事,但是每一次出點動靜卻比以往更引人矚目,一部份士人失去信念使所有人懷疑士人最終會放棄這個信念,新國能否堅守陣地成了士人之間關注的重點。


    新國總理司發出通告:托管混亂之地,重建中原災區民心秩序,維護公平正義,將罪惡之人繩之以法,公審公判,解救災民於水火,接納災民並助其重建家園,使之重拾信心安泰康寧,新國將一如既往秉承士人信念造福蒼生,今中原烏雲壓頂,做為以士人信念為立國之本的團體,當義無反顧撥亂反正,還宇內之昭昭天理、複天下之朗朗乾坤。


    得五司授權,總理司宣布:派二十萬大軍進入中原腹地,擒拿首惡、清除流匪賊寇,震懾宵小、維持治安、懲惡揚善、治病救人。


    派醫官、護士、技師、監察、律政、公訴等人員服務災民。


    派匠戶、施工、勘探、水利、舟橋、工務等人員服務災區。


    誠邀士人商賈踴躍參與、積極募捐,造福蒼生功垂百代!


    貢獻突出者可入籍新國各州城,功勳卓著者可獲雲州定居資格!


    另:新紀七年立春日第二輪司考公告:征集開卷考題,無論領域無分體係數量若幹,自考內容雷同排比,考核規則除公審考評考卷、口試口德、麵試舉止,開榜亦公告天下,以世人萬千口碑為憑成就眾望所歸之盛名!


    實施細則……


    這一份《新國民報》加印加印再加印,最終數量和上一次被人當新鮮那一次一樣達到千萬份,天下士人到底有多少基本有了定數,梁闊海愁眉緊鎖憂心如何接待,上一次來了三十多萬,這一次會有多少?可見人口統計做不得數,實際數字當以數億計。


    通常認為,士人占全民比例為半成,一千萬士人如果屬實,人口總量應該高於兩億,可不見得《新國民報》在士人中人手一份,那麽保守估計總人口高於三億是靠譜的。


    這一次能有這麽多士人關注《新國民報》完全是因為巴國和碎葉國的豪門和貴族這些士人連翻拆了士人信念的基石,士人都在觀望能不能扭轉乾坤,畢竟那麽多災民的裹挾導致信念不彰似乎無解,似乎信念遇到暴力就成了軟腳蝦。


    五年來,隨著新國的技藝百工逐漸擴散,百姓的幸福指數和各地的科技進步都在萌芽並壯大,隨著欲望得到釋放,眼界的提高和需求的增長隨之同步,各國首先建軍其次建設,資訊的傳播速度日益加快,這一次蔡東亭在新年後沒幾天就看到了《新國民報》。


    這一份報紙也在蔡東亭拿到的同時遞到了赤月王的帳內。


    “這次怎麽這麽快就拿到了?”


    “大王,換了新船以後,原來耗時一個半月的航程現在半個月就能走完,加上仿照新國建設驛站常備快馬健卒,接力遞進的速度比以往快數倍,如果不是因為逆流逆風,一個月前就能拿到。”


    “這劉全陽還真是個人才,這樣建設草原成績顯著,挑個好一點的女人賜給他吧!”


    “喏!”


    當劉全陽滿心期盼的好一點的新媳婦出現在眼前,他才知道草原百姓的審美和他的希冀完全不在一個世界。


    劉全陽兩年前來到赤月國得以施展才華和抱負,最初的機緣是他的老師和元樾在連番打擊之下徹底沉淪,那兩個人不是不佩服新國的成功,而是不甘心自身的失敗,治國治軍不如人,律令鑽研不如人,心胸和擔當更不如人,他們憤恨憑什麽自己就得被人壓一頭,卻不想想人家是一個團體,天下哪有全才?


    還有就是他們骨子裏以挑戰權威為樂,覺得破壞規則更能帶來標新立異的快感。


    新國接納元國以後,他們傾盡家財買了一艘大船,連蒙帶騙鼓動了一批追隨者下海遠航,石刻上說天涯遠在巨山背麵,海中還有巨大的島嶼,他們想找個新國影響不到的地方另起爐灶揚名立萬,結果遇到風暴,劉全陽被大浪打下海,被人救上船才得知赤月王一直有斥候常駐內陸,赤月商隊遠比其他人更早入住雲州城。


    赤月王為什麽這麽做?劉全陽想知道答案而不可得,西川王卻在大半年前已經告訴了手下四個權臣,隻是讓他們發誓不得外傳,並且明言告訴他們是為了讓他們心裏有數,讓他們心甘情願為自己賣命,四個人也明白了自己不得不賣命的根源在哪,十分認命。


    碎葉國分裂以後一直混亂,劉重和蔣鍇山欺世盜名被天下士人唾罵,現在新國二十萬大軍壓來,各地流匪抵抗幾次才知道小孩被全副武裝的大人胖揍是什麽滋味,從此後望風而降,葉國雖說相對安定,可是士人不承認,承認葉國的士人隨風倒,兩個竊國大盜半年後被押迴新國接受公審,依律拘押學習重新做人。


    那些吃人的流匪變成苦力重建中原,每天接受教化反省自身錯誤,這些人的底子幹淨,隻是趕上災年變成了惡魔,從惡魔變迴為人並不艱難,盡管百姓不願意接受,可道理就是道理,新國主持公道的行為暫時緩解了士人信念崩塌的速度。


    碎葉國最初三十八州,新國出兵前後被巴國兼並了三州,巴國說拿不出多少糧食,無力繼續解救災民主持公道,他們對規則的破壞實屬無奈,如今已經盡力彌補。


    現在的世家貴族們心裏清楚,國力和國土疆域大小不存在必然聯係,新國疆土騎馬小跑兩天能從這頭跑到那頭,可碎葉國寧願去打巴國也不想碰新國,巴國的實力已經被檢驗,那新國呢?


    新國軍隊傾巢而出,看家護院的隻剩下保安軍,依舊沒人敢打,這個時候誰敢招惹主持公道的新國就等於徹底抽了全天下士人的臉。


    偌大的中原,一隊隊國民軍巡邏隊維持秩序,絕大多數老百姓僅能維持餓不死,一天能分到一點糧還不夠一頓吃飽,好在新國出兵時間選在冬麥播種前,再有三個月就能撥得雲開見日出。


    新國沒糧沒錢捉襟見肘,但是開出來的條件太誘人:各州城的戶籍和雲州定居資格。


    參與建設雖然暫時拿不到錢,可沒人懷疑新國會賴賬,因此錢糧的問題一點點得到解決,誰都看得出來,新國對中原沒有領土要求,可是這麽大的包袱給誰呢?土地依舊是貴族必須追求的財富,可是沒人耕種的土地誰都不願意要,特別是碎葉國被貼上了墮落與邪惡的標簽,奪占了卻不能恢複齊天子規則的權威等於接了燙手的山芋,吃不到還得燙脫一層皮。


    以便於分發糧食為要,人口一步步集中到東部富庶地區,登記造冊之後公布出來,天下嘩然:三百萬!


    有沒有漏掉?查了再查也找不到還有活人,能跑的早跑了,跑哪去了一目了然,巴國又被人質疑,苟春哥大大方方的說:我沒人手統計人口,但是你們隨便查。


    北梁倒沒人質疑,除了販馬,他們沒有人口需求。


    從千餘萬到如今的三百萬,差距太大,大災也不至於如此,混亂也不至於如此,新國接納多少倒是沒說,所以盡管疑惑卻追究不下去,亂世就是一筆糊塗賬。


    緊鄰新國曾州一帶的土地得到建設,除此之外一片荒蕪,大軍最後跑馬一圈確認無遺漏,收兵迴營,八千裏方圓的疆域成了無主之地,如同一個醜陋的窟窿暴露在世人麵前。


    新紀六年五月,一切恢複正常,新國開始一點點償債,並從梁國交換了一批牲畜迴來進入荒野放牧,很難想象這一大片地方得多久才能恢複元氣。


    世人總以為自己的想法大差不差不會太差,但在事實麵前才知道自己差的多離譜,當年九月夏糧入庫,新國麵對中原災民開倉放糧,鼓勵返鄉重建家園,本以為隻有附近這些人能重歸故土,意外的是梁國和巴國也有不少人自發的踏上返鄉歸途。


    這就不好統計多少人了,反正星星點點各地都有人口迴家,新國軍隊全程護送還幫助建房打井,又得篩查一遍哪裏還有人需要重建家園,有外逃的領主試圖恢複領地權力,結果招來各種壓力,不得不放棄,最終所有人從事實出發覺得中原是新國疆域,盡管新國不認,卻得有始有終,救人救到底,賴上了!


    還不止如此,到了年底,新國發布最新統計數字,中原實有人口三百三十二萬,巴國那邊隨後公布移入人口三百一十萬,他們實打實的苦心挽留才沒讓到嘴的肥肉飛了,而且擴張的三州也讓了出來,依舊以望台、昂城、明丘、石坪、牛首五城為界,疆域內因人口增長而且集中,各種建設開展的熱火朝天。


    苟春萍往新國跑的勤,希望幫新國分擔中原恢複元氣的壓力,最終弄到手造船技術在大河興建碼頭船塢,一年後大船啟航,讓所有人恍然大悟:巴國不簡單,士人深入巴國,驚愕的發現這裏的製度建設同樣完美,隻是發展的過程和手段有點不厚道。


    新紀七年初,新國宣布重新界定州縣,疆域東西距離實測八千二百一十裏,南北距離實測六千七百裏,國都雲州十一縣,其他區域劃分出十三州共一百五十二縣,全國設三府,東部設安平府,轄五州六十縣,中部設中山府,轄六州七十二縣,西部設碎葉府,轄三州三十一縣。


    接下來做的事讓士人覺得這世界還有救,新國集中耕牛等大牲畜分配給碎葉府,集中勞動力成立農場大麵積輪耕,所種作物能搶收多少算多少,收不迴來的全當是牧草食料,最不濟爛在地裏漚肥,這樣投入籽種隻為多救活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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