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桐一改剛才那副內斂模樣,勾了勾唇又順著逼近一步。


    清冽的薄荷氣息慢慢擴散在他的鼻尖,麥陽春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雖說他答應和江新桐在一起,但還沒做好動手動腳的準備啊!他又不能保證會不會像以前一樣做出正當防衛……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對方已經鬆開他的手,改為毫不客氣地捏住他的臉,他的嘴唇微微嘟起,來不及看清對方眼裏一閃而過的暗色,下一秒,不屬於自己的溫熱便侵略而上。


    “笨蛋,張嘴。”


    在濕潤唇瓣上碾磨的人勉為其難地分出心思吐出一句,把麥陽春從驚愕中拉了出來。麥陽春想控訴對方居然罵人,剛微微啟唇,方才還在唇珠上舔舐的舌就猝不及防地撬開齒關,勢不可擋地席卷他整個敏感的口腔。


    “……唔,唔唔!”麥陽春又羞又惱,更多的是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的憋屈,恍惚間又聽見對方急促地調笑道:“用鼻子唿吸啊,小貓咪。”


    他現在不僅覺得缺氧,還覺得反胃。


    不知道把嘔吐物灌進對方嘴裏,這個人會不會噎死或者是被潔癖逼死。


    等到江新桐饜足地結束這個“更進一步”的吻,麥陽春已經兩眼發黑雙腿發軟了。對方抵在他的額頭上,低喘著發出愉悅的沉笑,鼻息撲灑在他的唇界:“真乖。”


    “……變態!”麥陽春咬牙切齒地被他扶著腰,深感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為什麽這個人永遠都不會感覺害羞一丁點兒,永遠都不會腿軟一下?


    麥陽春哭過的眼睛還有些紅腫,濕潤又靈動的眸子還盈蘊著瀲灩水光,江新桐的心軟得不像話,隻好又去親對方的眼皮:“還很紅。”


    麥陽春本能地緊閉上眼睛,眉間都不情不願地皺起來。江新桐笑了一聲,“不知道你還記得胡適寫過一篇文章麽?”


    這個人談情說愛的時候還要擺弄學識,麥陽春無語地閉著眼說:“想裝逼就裝,還跟我互動。”


    “他的媽媽想治好他的眼翳,就去舔他的眼睛。”江新桐也有模有樣地舔吻了一下他的眼皮,低聲道:“眼睛還痛不痛?”


    麥陽春哭的時候可愛得要命,可愛到他幾乎走不動道,隻想親親抱抱舉高高,但是對方哭完後眼睛總是格外紅腫,心如刀絞般發疼的照樣是他。


    麥陽春憑著感覺推開他的臉,氣道:“你這個人懂不懂得矜持?!”


    江新桐順從地退開抱著他不願意撒手,頓了頓,又鄭重地對視他:“我以後不會惹你哭了。”


    難料睜開眼後會看到對方顯出虔誠與情動,麥陽春的臉慢慢染上紅,心跳也亂了幾拍,又聽見對方繼續平靜地說:“你哭的時候很像小貓。”


    那點兒感動與心動立刻消散得連灰都沒有。


    麥陽春氣得當即反擊:“滾蛋!你舔我的時候也很像狗!”


    空氣安靜了幾秒。


    ……總算贏了一迴?


    麥陽春將信將疑,剛要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就見對方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汪?”


    江新桐迴家的時候手背還有些火辣辣的疼。


    單戀的時候更多考慮的是自己的心緒,想填滿的是自己永不見底的欲望,釋放的是自己難以按捺的衝動。但當這種奇妙的感情得到了迴應,帶來的也更多是珍視與愛惜,他自己都感歎居然會這麽在意對方的每一個微小變化,尊重對方的每一個選擇,不管是接受亦或是拒絕。


    ——如果剛才麥陽春推開他……


    他摸了摸還有些發麻的嘴唇,看著後視鏡裏自己縱容又柔情的神色,低低笑了一聲。


    還好。


    麥陽春沒有他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思,隻暗罵了他幾句就洗漱上床,在床上輾轉反側。


    他不害怕麵對越來越膩歪的江新桐,他隻怕麵對白雪,讓他誤會兩年的白雪。


    該說嗎?


    又怎麽說?


    白雪會不會以為他是個——嗯,見異思遷的、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人?


    他糾結地抱著被子滾來滾去,冥思苦想半晌依舊想不通,最後不知不覺蔫蔫睡去了。


    沒想到他的疑問都是胡思亂想。


    早讀節,麥陽春在昏昏欲睡中用意念讀書,就聽見有人敲了敲桌子。他猛然睜開眼,冒著冷汗頭也不敢抬地大聲朗讀起來。


    同桌咳了一聲提醒他:“那啥,是升旗講話那個,不是老班……”


    麥陽春唿出一口氣,立馬惱怒地瞪著來人,眼睛裏明晃晃地寫著“狗不得入內你來幹什麽”。


    江新桐早就脫離了學生會,但還是突發奇想地頂替了一下值日委員的位置,突襲高二樓檢查情況。他麵無表情道:“早讀睡覺?出來一趟做個登記。”


    裝!


    麥陽春也麵無表情地在同桌擔憂的目光中跟著出去了。


    果然。剛拐到樓道口對方就換了副麵孔,勾起唇角捏住他的臉:“今早起慢了?”


    “……胡說!”


    江新桐晃了晃手中的登記表:“這個遲到的笨蛋是誰?”


    麥陽春盯著腳尖,丟臉地哼唧幾聲。


    聽見對方的輕笑聲,他又別扭更甚幾分,剛想辯解什麽,就看見被遞到眼前的一袋燒賣和一盒牛奶:“吃完。”


    麥陽春想鬧脾氣地不接,江新桐就又舉起那個本子晃了晃,蜜糖砒/霜一起上:“乖一點,吃完我就把名字刪了。”


    他順勢找了個台階下,裝作不情不願地把燒賣在五分鍾之內解決完畢,又拎著牛奶在這個禽獸的目不轉睛中溜迴教室。


    同桌分神看了他一眼:“怎麽登個名這麽久——謔!他把筆油塗你嘴上了?”


    他拿起紙巾擦了擦嘴,果然都是油。


    ……難怪那個變態一直盯著他。


    牛奶被放置在課桌左上角,白雪隻需微微側眼就能看見。她的目光停留片刻,又在麥陽春的不知不覺中轉迴去了。


    啪。


    麥陽春撿起砸在課桌上的紙條,東張西望了一下,就看見旁邊白雪正含笑看著自己。他莫名緊張地打開,秀娟的筆跡頭次這麽像把他抓入地獄的魔爪——


    “你和學長在一起了嗎?”


    麥陽春悄悄抬眼,在對視中有些難為情地點點頭。


    白雪看了他一眼,就正色地轉過去,沒有再做什麽動作。


    ……自己會被討厭嗎?


    麥陽春歎了口氣,有些難過地趴在桌子上,撥弄著牛奶盒上裝著吸管的塑料膜。


    雖然之前的確有誤會,但起碼友情親情不是假的吧……


    他還在胡思亂想著,對方又丟過來一個紙條——


    “你的嘴是被親油的嗎?”


    我!靠!


    這個問題比同桌的還蠢吧?!


    麥陽春在心裏無數遍呐喊“我靠”,提起筆就要寫下一大段肺腑之言,例如一個女孩子家家怎麽可以問這種問題、自己怎麽會是這樣不注重場合隨地發情的帥哥,一個紙條又丟過來——


    “陽陽,你是自願的嗎?”


    麥陽春有氣無力地指指自己的嘴唇,搖搖頭:沒有被親,又點點頭:自願的。不知道白雪有沒有理解他的意思,突然舒展笑意,複而低下頭去又開始寫字。


    這應該是一段很長的話,長到麥陽春等得哈欠連天,快要合上眼睛的時候紙條才飛過來——


    “我很開心,陽陽長大了。”


    ……什麽啊。


    不要寫這種有歧義的話啊。


    麥陽春吸了吸鼻子,壓下感動瞟了對方一眼。白雪正淺笑地看過來,秀麗的眉眼特別恬靜,帶著感歎、高興與不舍,抬手間又丟過來一個紙條——


    “好像自家的白菜被拱了一樣,一邊是不舍與心酸,一邊是終於有人慧眼識珠的驕傲,一邊是白菜自己成熟的欣喜。”


    麥陽春合上這張寫完總計用時六分鍾的紙條,盯著桌麵告誡自己:做好紳士,就要有風度,最起碼的風度是不與女孩子斤斤計較。孟子有言:“君子量不極,胸吞百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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