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〇四年八月十四日(星期六)—八月十五日(星期日)


    1


    〈白袴〉大概就是這樣吧!


    我把黏在飯鍋底部的剩飯做成茶泡飯,充當晚餐填飽了肚子之後,坐在電腦前麵開始上網。在聊天室裏將我今天一天的成果簡單地整理報告一下。反正gen既不知道白袴——也就是敝人在下我紺屋長一郎是何方神聖,更不知道我在找的人到底是誰。所以隻要那幾個關鍵字不要打出來,就不算違反守密義務,可以愛寫什麽就寫什麽。


    在我敘述的時候,gen除了“哦——”、“這樣啊——”的附和之外就沒有再打任何字了,可是等我報告完畢之後,熒幕上出現了一行字:“有一點我覺得滿奇怪的”。


    〈gen〉有一點我覺得滿奇怪的。


    〈gen〉這個失蹤的人,在她同事的口中,和那個賣雜貨的店員口中,


    〈gen〉給人的印象差滿多的耶!


    〈gen〉據她同事所說,這個失蹤的人並不會把情緒表現在外表上,


    〈gen〉可是據店員所說,這個失蹤的人一看到她就表現出非常高興的樣子,


    〈gen〉還非常主動地找她說話。


    老實說,我也覺得這點滿奇怪的。所以當神崎在描述桐子的為人和個性時,我沒辦法滿不在乎地用“這根本無關緊要”的態度來把他打發掉,也許就是因為注意到其中的不合理吧!


    因此,我也試著假設出幾個原因。


    〈白袴〉第一種假設,假設那個失蹤的人其實並不喜歡她的同事,


    〈白袴〉所以隻有在麵對她那個同事的時候才會表現出那種愛理不理的態度。


    〈gen〉……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那個同事準備要領好人卡了。


    〈gen〉還有,請不要使用特殊機型才有的文字,我這裏會看不到。


    〈白袴〉啊,不好意思。


    如果這個假設是正確的話,那麽不管是結婚的約定,還是桐子要求暫時不要見麵的說法,就都隻是神崎編出來的謊話了。


    〈白袴〉為了確定這個假設的真實性,我本來想要問一下這家公司的其他人知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白袴〉以及她這個同事在公司裏的評價。可惜今天是假日,打去公司也沒人接。


    〈gen〉我記得他那個部門是跟係統有關的,對吧?


    〈gen〉隻要直接打到分機,管它是周休二日、三節還是過年,都一定會有人留守的喔!(笑)


    〈白袴〉是這樣的嗎?


    〈gen〉隻不過……也許是我想太多了也不一定,為什麽偏偏選今天,也就是禮拜六來找你呢?


    我雖然沒見過這個gen,不過對他也算是另眼相看了。我隻是寫了個大概,他就能注意到這一點,真不簡單。


    〈白袴〉就是這個!如果不要想得太複雜的話,今天是禮拜六,剛好公司放假,


    〈白袴〉所以他才有時間來這裏找我。


    〈gen〉但如果從非常理的角度看的話,


    〈gen〉今天是禮拜六,就算想打電話去公司確認事情的真偽也沒辦法。


    〈gen〉所以他才故意選在今天出現。


    〈白袴〉真精辟的分析。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這個同事……


    〈gen〉在禮拜一開始上班之前就可以達到他的目的了。


    這個目的鐵定跟佐久良桐子脫不了幹係。


    問題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對桐子做什麽。


    〈白袴〉第二種假設是那個同事根本是個冒牌貨。


    〈白袴〉假設今天來找我的人並不是昨天和我通電話的人,他其實根本就不認識失蹤者。


    〈白袴〉但是這樣會有一個問題,


    〈白袴〉至少今天的這個同事和昨天的那個同事聲音相似度百分百,也拿得出印有公司名稱的名片。


    〈gen〉這個問題我可以馬上迴答你,聲音像不像隻是種模糊的印象,而且要印名片還不簡單嗎?


    雖然他說得也有道理,但我自己並不相信第二種假設能夠成立。“gooth股份有限公司”的電話號碼是佐久良且二給我的,應該不會是假的吧!再說了,打去係統開發課的電話剛好被神崎接起來也純粹隻是個巧合。而神崎也是在接到我的電話之後,先後跟佐久良朝子、佐久良且二聯絡之後,才取得“紺屋s&r”的地址的,我不認為其他人會有辦法知道這中間的曲折。所以那個人就是“gooth”的神崎知德本人,這點應該沒什麽好懷疑的。對詳細情形並不清楚的gen似乎也覺得這條線太薄弱,所以也沒有再寫下去。


    過了一會兒,gen又開始鍵入訊息:


    〈gen〉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第三種假設?


    〈白袴〉願聞其詳。


    〈gen〉那個同事所認識的人和店員所認識的人其實並不是同一個人。


    我停止了敲鍵盤的動作。冒牌貨嗎?我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那就來想一下吧!桐子在“gooth”上班,這件事佐久良且二知道,“gooth”的同事也知道。但是,如果是兩個人串通好了的話,就算各自過著對方的生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隻不過……


    〈gen〉然後,你在找的那個真正的當事人,其實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倒不可能。


    〈白袴〉這是不可能的。


    〈白袴〉賣雜貨的店員和咖啡廳的老板都認識那個失蹤的人。


    〈白袴〉雖然他們都說她的感覺有點不太一樣,可是如果現在的當事人是冒牌貨的話,


    〈白袴〉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本尊常去的店裏隻會給自己找麻煩罷了。


    唯一的可能性是,桐子到了東京之後,把自己的名字借給別人,而那個別人後來在“gooth”上班。現在,那個別人辭去了“gooth”的工作,而真正的桐子則迴到八保來。


    可是,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低太低了。因為支持這種可能性的,隻有“神崎和‘gooth’店員口中的桐子形象有些不同”這一點而已。撇開這點不談,還有可能性更高的假設存在。


    〈白袴〉第四種假設。


    〈白袴〉這個失蹤的人深諳對於那些不熟的人、不親近的朋友、不打算要交往很久的對象,


    〈白袴〉隻要保持禮貌地應對就行了。


    〈白袴〉但是對於不是這樣的人,她認為不要表現出真實的自己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白袴〉所以她在職場上是個非常壓抑自己的堅強女性,


    〈白袴〉但是在雜物店則是個沒那麽多防備,一聊起往事就停不下來的女性。


    〈白袴〉不過這種說法聽起來實在太理所當然,沒什麽建設性。


    雖然屏幕上的文字符號還是一貫地麵無表情,搞不好gen正在網路的另一邊搖頭歎氣。


    〈gen〉……既然你都這樣想的話,幹嘛還寫出來呢?


    〈白袴〉歹勢啦!我把這個推理遊戲搞砸了。


    〈gen〉我去倒杯酒來,等我一下。


    經他這麽一提,我也想要來一杯。


    自從生病以來,我連酒都不想喝,隻是渾渾噩噩地過一天算一天,今天卻難得地想來上一杯。記得冰箱裏還有啤酒,雖然是半年前買的,不過應該還沒壞吧!夏天的夜晚,我在矮腳餐桌上打開了啤酒的瓶蓋。


    2


    gen喝的好像也是啤酒,劄幌派的gen和惠比壽派(注)的我隔著網路小酌了起來。夜已經深了,我正打算今天到此為止的時候,gen突然


    丟過來一個問題。


    〈gen〉對了,可以告訴我那個失蹤的人叫什麽名字嗎?


    這個要求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縱使我才當了三天的偵探,也不可能被別人一問,就隨便把委托的內容泄漏出去——這點最起碼的職業道德我還有。


    可能是有點醉意了,敲著鍵盤的手指頭開始不聽使喚。


    〈白袴〉你喝醉了嗎?


    〈gen〉因為劄幌啤酒實在是太好喝了。


    〈白袴〉那不是很好嗎?還有,你問這個要幹什麽?


    〈gen〉呃……該怎麽說咧?


    〈gen〉可能是玩網路的人特有的習性吧……


    〈gen〉隻要有人名,就忍不住想要上網捜尋。


    〈gen〉搞不好她有自己的網站也說不定。


    我馬上另外打開一個窗口,輸入關鍵詞“佐久良桐子”開始搜尋。隻可惜,可能是不常見的姓再加上不常見的名字,所以連一筆都搜尋不到。確定真的毫無所獲之後,我悻悻然地再迴到聊天室。


    〈白袴〉那個失蹤的人不是係統工程師就是程序設計師,總之是那個領域裏的人喔!


    〈白袴〉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地就把自己的本名公布在網路上。


    〈gen〉白袴先生……


    〈白袴〉怎樣?


    〈gen〉你現在正在搜尋對吧?


    被發現啦!我喝了一口倒在杯子裏的啤酒。


    〈白袴〉隨便你怎麽想象吧!艾力克斯。


    〈gen〉你是不是喝醉啦?


    〈gen〉算了,反正我早有預感你不會告訴我了。


    〈gen〉要是有她個人的e-maddress就好了,我倒想試著寫信給她。


    我醉得更厲害了。


    對了,因為佐久良且二做給我的履曆表上沒有記載,所以我也就沒想到那裏去。可是我今天已經拿到佐久良桐子的e-maddress了。


    〈白袴〉等我一下。


    是收在錢包裏嗎?不對,好像是塞在襯衫的胸前口袋裏。我一個人在隻有六張榻榻米大的房間裏像個陀螺似地團團轉,滿屋子找那張紙片,可是卻到處都找不到,正當我心裏開始嘀咕會不會是放在事務所裏沒有帶迴來的時候就找到了。原來是和神崎的名片一起被我整整齊齊地收進名片夾裏了。


    桐子的e-maddress是〈[emailprotected]</a>〉。原來如此,她把自己的名字放進去了(注)。


    〈白袴〉找到了。而且還是個人專用的e-maddress。


    〈gen〉欸?還真的有啊?那還不趕快搜尋看看。


    現在正在做呢!我從一個綜合檢索的網站開始搜尋,結束搜尋。什麽都沒有。


    〈白袴〉沒想到她把個人資料保護得那麽好,什麽都查不到。


    〈gen〉果然沒這麽簡單嗎?至少可以告訴我是哪家的賬號吧?


    〈白袴〉……如果隻是賬號的話應該沒關係吧……大概……


    〈白拷〉是cocktram的。


    〈gen〉哦,如果是cocktram的話,電子信箱和網頁的賬號應該是一樣的。


    原來還有這一招啊!我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先用搜索引擎找到cocktram入口網站的首頁,再從〈.cocktram.ne.jp〉試圖去連結〈.cocktram.ne.jp/10k-sacramento/〉。可惜屏幕上出現了服務器錯誤的字眼。錯誤訊息是“403forbidden”。


    我情不自禁地漏了口風。


    〈白袴〉出現了,403。


    〈gen〉403?不是404嗎?


    http狀態代碼的404指的是“您所搜尋的網頁不存在”。一旦出現這個訊息,就表示在那個網頁地址上什麽都沒有。而在另一方麵,403指的則是“您所搜尋的網頁禁止存取”。雖然不給看,但確實是存在於因特網上沒錯。


    也就是說,佐久良桐子確實有一個自己的網站。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跟gen互丟訊息,一麵開始檢索起〈.cocktram.ne.jp/10k-sacramento/duplicate/iml〉。不一會兒,就找到網站的入口了。〈.cocktram.ne.jp/10k-sacramento/duplicate/iml〉。點進去看。


    〈gen〉怎麽樣?


    〈白袴〉已經關站了。


    〈白袴〉啊!不過日記還留著。


    桐子的網站叫做“duplicate”,首頁上隻有寫著“duplicate自即日起關站,感謝大家長久以來的愛護“一行字。黑底白字,看起來有幾分陰森森的味道。網頁下方還有一個小小的連結,連到“過去的日記”。


    “真是太幸運了……”


    我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點進去看。從二〇〇一年四月到二〇〇四年七月之間的紀錄都有。搞不好這下子就能知道佐久良桐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抱著淡淡的期待,打開“二〇〇四年七月上旬”的日記。


    可是屏幕上出現的,卻隻有一行字,而且又是陰森森的黑底白字。


    “此網頁已移除”


    迴到上一頁,再看其他的日期,六月上旬、五月下旬……


    不管點進去哪一個日期,全都隻有“此網頁已移除”。


    我忍不住啐了一聲。這個佐久良桐子不僅辭職、搬家,就連在網路上也消聲匿跡了。


    〈gen〉白袴先生?


    〈gen〉哈囉——白袴先生?


    〈gen〉你一個人看太狡猾了吧!也給我看一下嘛!


    〈白袴〉啊,不好意思。不過這可辦不到,因為網頁都被刪掉了。


    〈gen〉404?


    〈白袴〉不是,隻有“此網頁已移除”一行字。


    〈gen〉???怎麽這麽奇怪?如果要移除的話,把整個檔案刪掉不就得了?


    〈gen〉為什麽她不這麽做呢?


    這倒是個再基本不過的問題。如果想要移除的話,把檔案刪掉就好了,甚至把整個網站刪掉還來得快一點。既然如此,她為什麽要留下檔案,還大費周章地寫下“此網頁已移除”的訊息?


    〈白袴〉不知道有沒有藏著什麽暗號?按按ctrl+a好了。


    〈gen〉這難道是對玩麥金塔電腦的我所下的戰書嗎?


    我假裝沒聽見gen的抗議,將桐子的日記一篇一篇地仔細翻找。搞不好看起來平凡無奇的畫麵裏,其實隱藏著什麽文字或者是鏈接也說不定。


    ……隻可惜,還是白費力氣。我查了半年份的紀錄之後,終於宣告放棄。


    〈白袴〉不管是按ctrl+a還是tab鍵都沒有反應。


    〈gen〉所以才說是對麥金塔玩家的挑釁嘛!你要不要看一下原始檔?


    〈gen〉搞不好她有寫在批注裏也說不定。


    〈白袴〉那個我也看過了,並沒有。大概全部都是用複製、貼上的吧!


    我想現在桐子網站‘duplicate’上所有的日記,都是把隻寫著‘此網頁已移除’的原始碼複製、貼上所做成的吧!就像金太郎糖一樣(注),不管從哪個日期的目錄點進去看,出來的結果都一樣。


    〈白袴〉這點的確很不合理。就算隻是複製、貼上好了,要重複個幾十次也挺浪費時間吧!


    〈白袴〉刪掉的話就一勞永逸啦!


    我才剛打完這行字,gen馬上就迴我一個意外的訊息。


    〈gen〉不,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不能刪除。


    〈白袴〉啥?


    〈白袴〉不能刪除是什麽意思?


    〈gen〉白袴先生,這個世界是非常現實的呦!


    現實?這家夥該不會是想要跟我收取諮詢費用吧?我晃了晃裝滿啤酒的腦袋瓜子。現實?現金?cash?(注)


    ……cache(注)?!哈哈,這也太無聊了吧!


    〈白袴〉對喔!還有頁庫存檔的問題。


    〈gen〉真不愧是白袴先生,反應好快。


    在因特網的世界裏,有一些搜索引擎的網站,隻要打入某個關鍵詞,就可以把含有那個關鍵字的網頁都列舉出來。其中又有一些搜索引擎具有將網頁暫存的功能。


    舉例來說,假設我架了一個網站,在上頭寫下“把小梓最寶貝的藍寶堅尼模型弄壞的人是我”。搜索引擎就會把我的網頁暫存在他們的服務器裏,如果有人用“藍寶堅尼”或“弄壞的人是我”之類的關鍵詞下去搜尋,就會找到我的網站。


    後來,我覺得這樣還是不太妙,就把整個檔案給刪掉了。於是在我的網站上已經看不到原來那一行字。但是,如果這個搜索引擎具有網頁暫存的功能,就會把被我改掉之前的網頁原封不動地保存下來,因此還是可以看得到“把小梓最寶貝的藍寶堅尼模型弄壞的人是我”這一行字。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我應該怎麽做才好呢?


    其中一個方法,就是將寫著“此網頁已移除”之類文字的檔案上傳,藉以覆蓋掉原來的檔案。那麽就算哪天又被搜索引擎搜尋到了,也隻會留下“此網頁已移除”的字眼,看不到原本跟藍寶堅尼有關的敘述。


    佐久良桐子大概就是這麽做的吧!她把自己曾經出現在網路上的痕跡全都仔仔細細地擦掉了。


    果然,我利用搜索引擎找到她的網頁位置,試圖打開日記檔案的頁庫存檔。可惜這一切都在桐子的算計之內,雖然不是全部,但那些日記檔案幾乎都隻剩下“此網頁已移除”的字樣了。


    〈gen〉問題來了,那個失蹤的人不但辭掉工作、改變地址,還把自己在網路上的痕跡擦得幹幹淨淨,


    〈gen〉可是另一方麵,她卻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雜物店買洋娃娃、


    〈gen〉在咖啡廳喝咖啡,


    〈gen〉這是為什麽呢?


    我想我大概知道為什麽,這也是神崎和佐久良朝子之所以都不知道桐子失蹤的原因。桐子的確是遇到麻煩了,隻不過,遇到麻煩的那個人可能不叫做佐久良桐子,應該是另一個筆名或昵稱吧!


    也就是說,桐子在虛擬現實的網路世界裏受到攻擊了。


    〈白袴〉網路攻擊嗎?


    〈gen〉我也是這麽想的。


    〈gen〉連頁庫存檔都不敢留下的話,表示可能不隻是單純的網路攻擊,


    〈gen〉而是網路跟蹤狂之類的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問題可就大了。桐子已經利用“此網頁已移除”的策略把自己在搜尋引擎裏留下的頁庫存檔刪掉。還有一個傷腦筋的問題是網站的名稱“duplicate”。“duplicate”這個英文單字指的是複製的意思,雖然不是非常普遍的單字,但是一扯到電腦的話常常會使用到。如果用這個字去搜尋,可能會跳出上萬個風馬牛不相及的網站來吧!想要從中找出佐久良桐子的網站“duplicate”到底發生過什麽事,其實不是件容易的事。


    追根究底,調查佐久良桐子身上到底發生什麽事並不在我的業務範圍之內。我的工作隻是把桐子找出來,請她跟佐久良且二聯絡而已。從接下這份委托到現在,我一直這麽提醒自己。


    隻是,我現在已經知道桐子確實曾經遭受到某種攻擊,不由得開始產生一個念頭——如果我把整件事情弄清楚,或許就能推測出桐子下一步會怎麽做了。換個角度,我甚至覺得,如果不把這整件事情搞清楚,可能就找不到桐子了。像今天這樣在八保繞個幾圈,見人就問:“請問你知道桐子去了哪裏嗎?”就想得到“啊,她在某某地方喔!”的迴答,我從一開始就不敢想。


    我漫不經心地敲著鍵盤。


    〈白袴〉如果可以抓到過去的登錄履曆就好了。


    gen的迴信馬上就來了。


    〈gen〉我可以幫你喔!剛好明天是禮拜天。


    〈白袴〉欸?可是你不是很忙嗎?


    〈gen〉隻不過是抓個網站的登錄履曆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gen〉報酬就等下次放假的時候請我吃頓飯好了。


    真是出乎意料的大豐收。gen的電腦知識、網路知識都比我強太多了。


    〈白袴〉謝啦!有你幫忙輕鬆多了。


    〈gen〉你就當自己是隻誤上賊船的狐狸好了。


    〈白袴〉你這樣說是故意要讓我睡不著的嗎?


    〈gen〉那你可以告訴我網址了吧?


    既然gen要助我一臂之力,幫我把佐久良桐子找出來,就沒有什麽好對他隱瞞的了。不過為了謹慎起見,我還是確認一下這個聊天室已經設定成外麵的人看不到裏麵內容的狀態之後,才打上“duplicate”的網址,送出。


    那行網址才剛出現在聊天室的畫麵上,gen就迴了訊息過來。


    〈gen〉這樣就行了,那我先閃了。


    〈gen〉劄幌啤酒萬歲!


    接著畫麵上就出現gen已經離開聊天室的訊息。這個聊天室除了我和gen之外幾乎沒有人會進來,不過我還是老老實實地登出。


    再來隻能等了。時間也已經過了十二點。很久沒有花這麽長的時間盯著屏幕了,所以覺得眼睛有點幹幹的。瓶子裏還剩下一點點啤酒,不過放那麽久早就不冰了,我直接對著瓶子把剩下的啤酒一口氣喝掉,上床睡覺——


    注:劄幌啤酒(sapporobeer)和惠比壽啤酒(yebisubeer)都是啤酒的廠牌,也都是日本的地名。


    佐久良(sakura)的日文發音與sacramento的開頭(sacra)相近。


    金太郎糖是日本製糖業的傳統技藝,剛做出來的是長條狀,然後才切成一個一個的圓形,且無論從哪裏下刀切出來的橫切麵都一模一樣。


    日文的現實寫做“現金”,而現金的英文是cash,和cache的發音一樣。


    cache,意即快取,亦即搜索引擎所記錄的頁庫存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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