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籬雙腿交疊的坐在十個榻榻米大的和室裏,正在閉目養神當中。身為“鷹盟”的少主、閔道的養子,他有許多的責任要負,從小他就知道他無法拋下這些責任。


    五歲以前,在孤兒院裏他也曾是個天真活潑的孩子,但在一次閔道突然參觀孤兒院時,對他的印象十分的好,直覺這個純稚的孩子以後會成大器,於是便問他要不要接受他的領養,而他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就這樣他由原先的陳世傑改名為閔籬。


    為了報答閔道的養育之恩,他十分的上進。上高中後就開始學習幫中一切的事務,而在他大學畢業後,閔道更退居幕後,將“鷹盟”丟給了他,不再管事。閔籬也十分的尊敬、孝順閔道,遇上重要的決策仍會事先請示閔道的意見。閔籬的懂事、孝順,也彌補了他和妻子曲裏霞沒有孩子的遺憾。


    “少主。”“鷹盟”裏的兄弟站在門口喚道。


    “進來!”閔籬張開了雙眼,淡淡的說道。


    “是……”和室的木門被拉開了,走入了一個長的十分魁梧的男人。


    “有事嗎?”


    “幫主請您過去大廳一趟。”他十分恭敬的說道。


    “知道了。”閔籬起身,走出了和室。


    整個“鷹盟”的範圍占地約四千多坪,光是主屋就有五百多坪的麵積,以日式的建築為主,蜿蜒的迴廊、青翠的花草小徑、中庭有個涼亭和一個小鯉魚池,而在主屋後則有個泳池及健身房。


    整個“鷹盟”被高達兩公尺的圍牆給包圍了起來,兩公尺說高不高,但說低也不低,為了徹底防衛“鷹盟”內部的安全,“鷹盟”的圍牆四周有十分隱密的隱藏式攝影機,而在圍牆內則有兄弟輪流守衛著。


    沿著迴廊,閔籬走到了大廳,大廳的和室門是敞開的。


    而由敞開的和室門可以看到大廳裏正坐著兩名年約五十多歲的男子,兩人的臉上均帶著笑意。


    “義父!”閔籬坐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朝坐在對麵的中年人十分恭敬的喚道。


    “阿籬,你來啦!”閔道露出了慈藹的笑容,根本不會讓人聯想到眼前十分和藹可親的老伯伯,曾是叱吒黑道數十載,人人聞之色變的黑道大人物閔道。


    “坐呀!”


    “是。”


    閔道幫閔籬倒了杯茶。


    “謝謝義父。”


    “阿籬,都忘跟你介紹了,坐在我身旁的是我的老朋友,單仇。”閔道笑著幫他們介紹。


    “單伯伯。”閔籬點了點頭。


    “閔兄,你的義子真是一表人材。”單仇笑道,從剛才閔籬走進來時,他就注意到他了。


    閔豎身冷漠的神態、孤傲的性格,真像是一隻遨遊於天際的蒼鷹,尤其是那雙仿若睥睨一切的淩厲眼神,真像極了銳利的鷹眼。


    “單伯伯客氣了。”


    “單兄,你不是有事想跟阿籬說嗎?”閔道說道。


    “是呀!”單仇點點頭。


    “什麽事?”


    “是我女兒香塵。坦白說,真是讓大家見笑了,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但是……唉……”單仇歎了口氣。


    “怎麽了?”閔道說道。


    “交上了壞朋友,每天沉溺在電玩店及一些不良場所當中,我怎麽勸都沒有用。也因為如此,我才厚著老臉來找閔兄,希望能藉由阿籬讓我的女兒變的好一點,畢竟我隻有這麽一個女兒而已。”


    “您的意思是要我管教您的女兒?”閔籬的眉微微的皺起,很顯然的,他對當保姆沒啥興趣。


    堂堂“鷹盟”的少主去當別人的保姆?他可沒興趣成為別人茶餘飯後閑聊的對象。


    “可以這樣說。”


    “煩請單伯父您另請高明。”閔籬拒絕。


    “是呀!阿籬,這隻是一件小事而已,你就答應吧!”閔道開口說道:“既然你單伯伯都開口說了……”


    “好。”閔籬一向十分聽從閔道的話,既然閔道也開口說了,閔籬根本就無法拒絕單仇的要求。


    “對了,為了香塵的安全著想,我找了一個保鏢保護她。”單仇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於是連忙說道。


    “我知道了。”閔籬點點頭。


    “那就拜托你了。”


    一間昏暗的舞廳裏,水銀燈不停的閃耀著。而在水銀燈下,人們也因為空間的狹小、燥熱的空氣,而顯得汗流浹背。


    在擁擠的人群中,有一位身穿性感服飾的女人,臉上抹著十分濃厚的妝,頭發則盤起了四分之三,另外四分之一燙卷的頭發則是任其垂落在臉頰四周。


    她的身上穿著一件十分大膽的黑色內衣及紅色的短裙,在黑色內衣外,她罩上了一件黑色的薄紗襯衫,並將兩邊的衣擺收攏在腹部綁成了一個結。隨著震耳的音樂聲,她用力的扭動著妖嬈的身軀,絲毫不介意周遭的男人對著她流著一缸缸的口水,也不介意有人帶著有色的眼光膜拜著她的身軀。


    她就是單香塵——單仇的獨生女,也就是閔籬要找的人。


    單香塵不停扭擺著四肢,隨著震天的音樂聲,她的擺動也越來越快意。


    水銀燈的照耀迷眩了她自己、重金屬的音樂令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她一向喜歡這種地方。


    她也知道自己墮落、散漫,但她就是深深的沉醉在這種十分墮落的深淵裏無法自拔。


    一個已經體會到如何在墮落之中享受到樂趣之人,要他重新振作是件很困難的事。


    單香塵就是如此。


    白天在ktv、電玩店與一群豬朋狗友們瞎混,晚上則泡在舞廳、disco裏。


    這就是她的生活方式。


    享受著墮落的快樂,沉醉於自己所認為的愜意當中,沒有人能幹涉她。這就是她——單香塵。


    “小姐,一起跳好嗎?”一個長相流裏流氣的男子走了過來,硬是擠開人群來到單香塵的麵前,嘴角咧著自認為十分帥氣的笑容,在說話之時還不忘拿梳子順了順上了發油的頭發。


    單香塵沒有理會他,仍是逕自的隨著音樂跳著。對她來說,這些全都無關緊要的人,而她也沒有必要去應付他。


    “小姐,一個人嗎?”他仍不死心的站在單香塵的麵前說道:“要不要我陪陪你呀?”


    “不用了。”單香塵搖頭,斜睨了一眼,對他滿是發油的頭發隻感到油膩、嘔心,況且她不太高興有人打擾到她。


    “是嗎?不過一個人真的挺無聊的,正好我也是一個人,我們不妨做個伴吧!你認為如何?”他帶著色欲的眼,十分著迷的望著她豐滿的胸部、纖細的腰肢和微翹的臀部。


    “沒興趣。”


    “沒興趣沒有關係,有意思就行了。”他硬是跟著音樂在單香塵的身上磨蹭著,順便吃吃豆腐。


    而單香塵隻是嘴角噙著迷惑人心的笑容,也由著他。


    “好吧……既然你興趣這麽的濃厚,像隻蒼蠅、蟑螂一樣,想趕都趕不走、打也打不死的話,那就一起吧!”


    單香塵的雙手勾上了那名流氣男子的肩頭,隨著音樂不停的擺動著腰肢,而且她不介意她大膽的舉動會讓她與流氣的男子肢體上有所接觸。


    “小姐,我家很有錢的,開的是賓士車,有沒有興趣一起去兜風?”男人受到單香塵大膽行徑的鼓舞興奮的說道。


    真是個辣妹,這麽大膽又這麽的辣,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女人,這種女人玩起來一定很刺激過癮,他在心裏想道。


    “開賓士車兜風?”單香塵嗤笑。她可不認為開賓士車有什麽好兜風的,說出去還怕被人笑話了。


    而他卻以為她的笑容是給他的,也跟著傻笑,“小姐,你是答應了是不是?”他追問著。


    “那你得開法拉利來才行。”


    突然,單香塵感到有一道視線正注視著她。


    她順著那道視線看了過去,有一個長相十分陰柔、身軀十分頎長、眼神有些漫不經心的男子,手中還拿著一個裝著褐色液體的酒杯,正靠牆而立。當他看到她正注視著他時,眼神並沒有任何的改變,還是一貫的從容、冰冷。


    “呃……”男子被單香塵的話給震住了。


    “嗬……沒有是嗎?沒有就少來打擾我!”


    “那既然兜風沒興趣的話,就一起度過美麗的夜晚吧!你認為如何?”他放在單香塵腰部的手,正不停的撫弄著。


    “別毛手毛腳的。”單香塵突然放下了手。臉色微變的揮開了男子的手,不悅道。


    “毛手毛腳?怎麽?剛才還熱情的摟著我的?假清純是嗎?不用再假裝了啦!反正我也不會虧待你的!”他邪笑著。“一同去爽一爽吧。”


    “你當我是特種營業的小姐是不是?”


    “看起來是很像啦!”男子從皮包裏掏出三千元,想塞入單香塵的內衣中,“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滾開!別煩我!”單香塵不悅的說道,很明顯地,對方已經惹怒她了。原本她還嫌有些無聊,想逗逗他玩,但是他越來越得寸進尺,這就犯了她的嚴重禁忌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


    而單香塵的舉止,令對方感到下不了台。


    他有些惱羞成怒!


    “喂……女人,別給臉不要臉!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該感到慶幸了,還叫老子滾?”他拉住了單香塵的手,“你也不想想自己像個‘落翅仔’一樣,也不知道已經被幾個男人給睡過了。”他口出穢言,嘴角露出淫笑,“看在你一身細皮嫩肉的份上,識相的乖一點!在床上好好侍候老子,也許老子高興時會打賞你條金鏈子什麽的……”


    也因為他的吼聲,四周的人群全都退開到一旁,深怕自己不小心遭到無妄之災,畢竟這種地方龍蛇混雜,而大部分來這裏的人都隻是單純的娛樂以及無聊的消遣而已。


    “給臉不要臉的是你。”單香塵的眼光鎖住了靠牆而站的男人,他還是那個樣子,根本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她不知道他有什麽企圖,但是他就這麽靠牆而立,似乎連他周遭的空氣都已經凝結了。


    “去!今天老子一定要整得你唿爹喊娘不可……讓你在床上求老子!”


    他正想硬拉單香塵走出舞廳時,單香塵立即用力的往他的胯下一踢,對方當場夾緊雙腿,雙手蓋著“重要部位”跪在地板上。


    “唔……好痛……”他的叫聲十分淒厲,很顯然單香塵那一踢是得到了很大的收獲。


    “我看是我讓你哭爹喊娘吧?叫的爽快吧?嗬……有沒有女人對你這樣啊?很特別吧!讓你舒服、快樂一下。”單香塵雙手交叉,笑著說道。


    而同時舞廳裏也開始傳出了笑聲。


    “你這個……賤女人……”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他脆弱的“小弟弟”根本無法承受單香塵的一踢,那種椎心般的疼痛,甚至連他指向單香塵的手指頭也有些顫抖。


    “我早叫你別煩我了。”她用著十分無辜的眼神看著他,“自己要像隻狗粘上我的,奇怪咧!我身上又沒有雞腿,那麽巴著我不放又沒有雞腿可以吃啊,癩皮狗……”


    說到這裏,她還不免誇張的拍了下額頭,“哇哇……我怎麽可以拿長的像蒼蠅、蟑螂的你,來跟我最愛的狗狗比呢?”


    “敬酒不吃!你喜歡吃罰酒,你想玩辣一點的是不是?好!老子今天就讓你辣到底。”


    “就看你怎麽辣法!”單香塵無所謂的說道。“還有,別動不動就老子、老子的喊,我爸才不是長的像你這副豬德性呢?若是長的像你的話,那又怎麽會生下我這麽美麗的女兒呢?”


    一說到此,她又開始嘩啦嘩啦的叫嚷著,“哎呀!怎麽可以把你和我最愛吃的豬肉比呢?”


    “該死的女人,好!老子今天就非要上了她,玩夠她之後將她給你們!”他用力的拍拍手,一桌的人走了過來,長的也十分的流裏流氣,一看就知道是群地痞流氓。


    “老大。”


    “將她給我拉上車,我今晚一定要和她好好的爽一下!讓她叫的哭爹喊娘的!”他說道。


    “但是……”


    “沒什麽好但是的,我玩過癮的話,就將她賞給你們,難道你們不想玩玩這個辣妹嗎?”


    他的手下打了個顫抖,老大有性病是他們這些手下都知道的事,他們可不想被傳染了。


    “不了!老大自己玩的開心就好了。”他額際不停冒著冷汗地說道。


    “經過我那一腿,你還行嗎?哈哈……”單香塵笑道。“我看你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趕快去找醫生,好好的治療、治療,免得有什麽後遺症之類的,以後說不定就不能再勃起了……”她難得十分“好心”的說道。


    站在角落的閔籬眉頭皺了起來,似乎對單香塵粗俗的用語、言詞感到有些不悅。


    “老大……”


    “將她給我帶走!”


    “是。”


    就在四、五名男人圍住單香塵之際,一個長相十分普通的男人走了過來,“小姐,你沒事吧?”


    “目前為止還沒什麽事。”她揮了揮手,“不過等一下就有事了……”她瞄了瞄那名調戲她的男人。


    “阿熊,你知道嗎?他說要找我去溫床,你說呢?阿熊你還是快上吧!不然等一下我可真的要被帶去暖床了……”她手指指著那名流裏流氣的男人,嘴角露出了笑容。


    “真是大膽!”保鏢阿熊一手捉一個,往一邊的桌子上丟,看得出來,此人力氣十分的大。


    原本對方的屬下還想圍上去,但看到這種情形後,連忙退了幾步,跟本不敢靠上前去。


    “上啊……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媽的!老子花錢養你們這些全是飯桶嗎?”男人臉紅脖子粗的啐道。


    “老……老大……他很厲害耶……”


    “對呀!看看他們都被摔成這樣……”


    “老大,我們還是走吧!”


    “女人多的是!”


    “媽的,養你們這群豬,他厲害那又怎麽樣?今天你們一定得幫我把這娘兒們給拉迴去!讓我好好的教訓她一下。”


    “是……是……”剩下的幾人才往前一步,領子就被提起來,身子往一旁飛了出去。而揚言要將單香塵帶迴家暖床的程俊人,早已被力大無窮的阿熊給嚇的目瞪口呆、尿濕褲子了。


    “你怎麽樣啊?”單香塵笑道。


    “對……對不起……”程俊人連忙道歉。


    “對不起就夠了嗎?”單香塵瞄向他的褲襠,“哎唷!你們瞧瞧,地上怎麽一灘水呀……原來是這位要帶我迴家暖暖被窩的先生被嚇到尿了褲子耶!”


    “嗟……真的好不衛生喏……他從小媽媽可能沒教,所以不知道尿尿得到廁所去才對……”她大聲嚷著。


    “真髒……”


    “是呀……”


    “廁所就那麽近……”


    一時之間,整個現場充滿了嘲笑的聲音,程俊人則困窘的低下頭來。


    “怎麽樣?還要不要捉我迴去暖床?”


    “不……不敢了……”


    “是嗎?”單香塵的臉色一變,“那還不走?”


    “是!是……”程俊人連滾帶爬的離開了舞廳。


    閔籬也在此時轉過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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