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氣爽。


    現在已是秋天,側耳傾聽,也已無蟬鳴聲。


    獨自一人的頂樓。泰介也是這樣的心情上來這裏的吧。


    車站一別之後,誠一直沒再和言葉聯絡。


    一想到自己做了那種令她嫌惡的事,就提不起勇氣打電話。


    世界和朋友一起用餐,當然,言葉也沒出現。


    買來的麵包擱在一旁,誠恍神地仰望天空。


    「我問你,星期六發生什麽事了?」


    這一天,世界第一次開口跟誠說話是在放學後。


    她一大早就留意到誠的消沉,但實在是看不下去他那太不尋常的模樣。


    「沒什麽事。」


    「肯定有什麽!因為你臉上寫著『我和桂同學之間出了問題』。說說看嘛,說出來會輕


    鬆些。」


    「……妳說過喜歡的話就不會拒絕。」


    「我說過。」


    「我被拒絕了。」


    「咦!你劈頭就要求,不太好吧!」


    「我什麽都還沒說!」


    「不然,你做了什麽?」


    「我牽她的手,就被扁了。」


    「用拳頭?」


    「用手掌。」


    明明一開始不想說,稍微製造點契機就全盤拖出。世界心想,他真的真的是個很容易被牽著鼻子走的男人。


    「牽手啊……」


    「她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我就……」


    「不過,誠你這樣就表示你對言葉還沒死心吧?」


    「什麽?」


    「我的意思是說,再去見她一次……」


    誠舉起手,製止世界再繼續說下去。


    「我不能老是依賴妳。我的事我自己最清楚,所以,妳什麽都不要說。」


    「是嗎……」


    「我喜歡言葉,所以……」


    誠離開座位。


    「不要對著我說嘛……」


    看著誠走出教室,世界嘴裏喃喃自語。


    「言葉,我有話跟妳說。之前也曾經這樣過,真的很抱歉。那天的事,我不想那樣就


    結束。」


    校慶執行委員要在學生會辦公室開會,誠在辦公室外等著言葉,一看到言葉,就一口氣把話說完。


    「……對不起,委員會要開始了。」


    「我等妳,在車站月台上。我會一直等妳!」


    宛如無視誠的存在,言葉穿過誠身邊走進辦公室。


    「桂同學,車站在反方向哦。」


    太陽西落,街燈開始一盞盞亮起,言葉聽到聲音後停下腳步。


    聲音的主人是世界,


    「西園寺同學……」


    「這幾天辛苦妳了。今天為何不搭電車呢?」


    「今天……今天突然想搭公車。」


    沒錯,言葉正打算以不同以往的方式迴家。


    「妳就去嘛。那家夥會一直在月台上等妳的。」


    「誠同學他…可是我已經……」


    「對方好像還不認為已經結束。就算真的不行了,妳也必須跟他說清楚。」


    「……」


    「不好意思,因為他就坐我隔壁,所以稍微聽說了一些。」


    「關於星期六的事?」


    「嗯,妳討厭誠嗎?」


    言葉垂下眼搖搖頭。


    「那麽……」


    「並不是討厭,是感到害怕。我從小就不善於與男孩子往來,而且,胸部……」


    「胸部?」


    「我從國小高年級的時候,胸部就開始變大,男生都會盯著我的胸部看,或是嘲笑


    我……因為這樣的關係,我跟男生……」


    「可是,誠他還好吧。那家夥並非有不良企圖才對妳那麽做,而且他很想好好珍惜桂同學,所以他不會亂來的。隻是他的做法可能確實有問題。」


    「不要再說了,已經……」


    「妳也和那家夥說同樣的話。既然還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就必須麵對麵說清楚。隻有單方麵有意願是無法繼續下去的。對不起,我講得這麽冠冕堂皇。」


    「……」


    「如果妳不願意的話那我幫妳去說。不然那家夥很有可能會一直在那裏等到天亮。」


    世界微笑地說。


    「西園寺同學……」


    言葉抬起臉。


    倘若我會抽煙的話,現在已經累積多少煙蒂了呢,誠心裏不禁這麽想。


    車站月台上,日光燈一閃一閃,誠就這樣一直等著言葉。


    她會不會已經迴去了呢?言葉家附近也有公車站。


    但是,盡管心裏覺得她不會來了,她迴去了,誠還是坐在長椅上一動也不動。因為總覺得若是錯過今天,一切就會結束。


    躂躂躂躂躂……有人走下階梯。社團結束要迴家了?還是在附近遊玩的學生?每當有腳步聲,誠便會迴頭看,但他已經疲於這麽做。


    「誠同學!」


    最剛開始,誠還以為聽錯了。


    不過,當他看到聲音主人,他才確信那是真的。


    散亂的長黑發,上氣不接下氣的言葉就站在眼前。不善運動的言葉竟然一路跑過來?


    「言葉,對不起,我老是在向妳道歉。我…我不會再做那些令言葉討厭的事……」


    話還沒說完,言葉就往誠的胸前飛奔而來。


    「言葉……」


    言葉在誠懷中輕輕擺著頭。


    「沒有關係……因為我是你的女朋友。」


    言葉抬起頭,稍微挺直腰,雙手繞過誠的後腦杓。


    「我是你的女朋友……」


    「言葉……」


    誠緩緩將手伸到言葉身後,悄悄抱緊她。然後,閉起雙眼,接受言葉的雙唇。


    但……


    『學園站前—學園站前—要下車的乘客請不要忘記隨身攜帶的……』


    就在電車滑行進月台前幾秒,兩人才迅速分開。


    兩人都沒聽見電車到站的廣播聲。


    兩個表情尷尬的人就站在稀稀落落的下車乘客中。


    言葉羞澀地笑著看誠。


    「這算…未遂吧?」


    小聲說完,誠也笑了,開心地笑出聲,


    像是將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地開懷大笑。


    「迴家吧。」


    「好!」


    無分誰主動,兩人手牽著手離開。


    隔著鐵道沿線的鐵絲網,世界靜靜守候這一切。


    「……笨蛋。不過,真是太好了。」


    「來,請喝。」


    言葉從保溫瓶中倒出溫熱的飲料。


    「這什麽?」


    「我媽媽的真傳,檸檬水。」


    「哦……妳媽媽好像什麽都會做。」


    「也沒有啦……」


    秋風吹拂,漸漸稍有涼意。


    在那之後,誠和言葉縮短了彼此間的距離。


    隻有兩人的頂樓。


    雖然天氣有點轉涼,但正因為不同班級,所以午休這短暫時間,就隻有這裏是兩人休憩的場所。


    誠理所當然,不,當然也帶點不好意思的心情,享用著言葉為自己準備的午餐。


    雖然偶爾也約世界,但她總說要和剎那及光一起吃,就匆匆走出教室。


    有可能是因為有所顧慮不想當電燈泡,但誠覺得她也未免太見外。


    「西園寺同學今天也不來?」


    誠點頭說是。


    「我跟她說一起去,她總是顧慮來顧慮去,該怎麽說…」


    「覺得寂寞嗎?」


    言葉笑著說。從初次見麵到現在與誠交往,言葉的個性著實也變得開朗許多。


    「不,不會不會,不是那樣,那個……因為平時總在一起的成員,突然不見蹤影……」


    「你果然還是覺得寂寞。」


    「就跟妳說不是這樣!」


    愈拚命否認,愈適得其反。但是想和世界一起吃午飯的心情,言葉也是一樣的,


    開口向沒有朋友的言葉攀談,撮合她和誠成為男女朋友,對於這樣的世界,言葉非常感謝,視她為好友的心意至今也未曾改變。


    「不在學校的話,她就願意嗎?像是假日,這個星期日也約世界好了。」


    「這個星期日要去看電影。」


    言葉表情有點不悅。


    「啊,對噢,說的也是……」


    上個星期日,誠到言葉家作客。


    誠受到相當豐盛的款待,言葉家人都很歡迎他的到來,不過直到最後他一直被言葉的妹妹心給困住,和言葉沒什麽獨處的機會。


    並非什麽補償心態,但兩人決定這個星期日一起去看電影。


    那是一部重新翻拍的愛情片,比起電影內容,言葉的主動邀約更叫誠感到高興。但他竟然忘了這迴事。


    「那麽,世界的事就以後再說……」


    她果然是嫉妒世界吧?不,不會有那種事,純粹是因為我忘記要約會這件事。


    「誠同學。」


    「什麽事?」


    「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


    誠環顧四周,這和剛才的話題有什麽關連嗎?


    「恩—好像是這樣沒錯……」


    「…誠同學。」


    「什麽?」


    「繼續之前那個……」


    「繼續?咦!難道是之前月台上的那件事?但是,現在還是大白天……」


    言葉突如其來的大膽發言,讓誠著實慌了手腳,但多說無益,言葉的臉已經近在眼前。


    決心一下,誠將手繞到言葉背後……


    這時,鐵門傳來「喀鏘喀鏘」的開啟聲。


    兩個人迅速彈開,誠還因為力道過猛而向後倒。


    「你在做什麽?」


    出現的人是泰介。


    「你、你才是,至少敲個門嘛!」


    「這裏是你房間嗎?啊,對了,桂同學。」


    「什麽事?」


    沒料到泰介會叫自己,言葉迴答的聲音帶點訝異。


    「我們班的清浦在找妳,好像要跟妳討論有關校慶的事。她跟我說要是看見妳跟妳說一聲。所以,我看到妳,跟妳說了。」


    「清浦同學?」


    「我們班的執行委員,妳應該知道吧。你們是女仆餐廳……不是,是模擬餐廳,要和我們合作些什麽嗎……?算了,我想一定是些無聊事。」


    「那我現在就去找她。」


    言葉連忙收拾便當盒,加快腳步推開鐵門離去。


    頂樓剩下誠和泰介。


    「唔—挺寬敞的房間嘛,隻可惜沒有屋頂。」


    泰介挖苦誠說。


    兩人共處的時間遭人妨礙,誠難掩不高興的表情。


    「那你到底有什麽事?」


    「哎呀,桂同學長得真可愛,配你太可惜了。」


    「你來隻為了說這個嗎?」


    「並不是。能來這裏的,就隻有你們嗎?」


    「沒錯。」


    誠一臉惆悵地迴答。


    「那麽,我沒事了。真的很抱歉,打擾你們兩人。」


    「也沒有啦。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也沒有什麽誤會不誤會,在這種地方,和那個可愛的女生在一起,想當然爾會讓人有豐富的想像空間。」


    「你……」


    察覺到誠想說的話,泰介搖搖雙手。


    「我知道,你想說不準說出去吧。是是是,遵命。」


    「不過,清浦有事找言葉,還真是稀奇。」


    「她們有她們要忙的事吧。不過,要準備那麽多事真的很麻煩,很想叫她們不要那麽講


    究。」


    「你真是的。對了,你剛才遇到清浦,世界也在一起嗎?」


    「世界?啊,西園寺嗎?你都直唿女生名字的嗎。唔—」


    唔唔叫的,你是貓頭鷹嗎?


    「先別管那個,到底有沒有?」


    「沒有。」


    「咦?那麽……」


    「對了,你們之前總在這裏吃午飯。怎麽,和桂同學交往後就舍棄她了?」


    「才不是!」


    「還是說要選哪個好,現在正在試用中?真好,為什麽像你這樣的家夥會這麽搶手。哪像我……唉,算了。」


    「你這樣很吊人胃口。」


    「什麽事都沒有啦。我事情辦完了,我先迴教室。」


    泰介離開後,就剩誠一個人。


    不過……


    言葉有那麽大膽熱情嗎?她變了。這樣的話,下一次換我……


    當誠的腦子正想入非非時,上課鍾響了。


    「世界?不知道。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剎那還是那毫無抑揚頓挫的聲調。


    「那她去哪裏了呢?」


    「第二學期以來,我們幾乎沒和她一起吃飯。是不是你對世界做了什麽?為什麽會和你


    這種……真叫人不敢相信。」


    光像是抱怨似地插嘴說。


    「啊?」


    黑田光非常反對。不,等等,這些人誤以為我和世界在交往。不過,世界又不在教室裏……


    「唿啊——」


    當大家都就座等待老師的同時,世界唉聲歎氣無精打采地走進教室。


    「妳跑去哪裏了?」


    「去睡覺。我還好睏……」


    世界邊打哈欠邊坐下。


    「打工時間突然增加了。再讓我睡一下。」


    「我是問妳去哪……」


    世界狠狠瞪了誠一眼。


    「去哪裏都無所謂吧,別吵我。」


    才剛趴下沒多久,就傳來規律的唿吸聲。


    還真的睡著了。


    這算什麽啊?害我那麽擔心。不過到底是為什麽?果真是因為顧慮我和言葉?


    翌日。泰介在學生餐廳巧遇誠。


    「嗨,師奶殺手,今天也去頂樓嗎?」


    「今天在這吃。言葉說今天中午也要開委員會。」


    「是差不多該開始準備了。我們班這星期也要抽簽分配工作吧?」


    「是啊。我們班是鬼屋。」


    「內田他衝勁十足。那家夥好像對特殊化妝十分拿手。」


    「要玩得那麽逼真嗎?」


    「聽說他要讓看到的人嚇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


    「吃飯前別說這個。」


    「抱歉抱歉。對了,放西園寺一個人沒關係嗎?」


    「啊?你看到她了嗎?」


    「看到了,她一個人在中庭。要怎麽辦?」


    「中庭嗎?」


    誠像旋風般地衝出去。


    「喂喂,午飯呢?」


    誠沒理會泰介的話,拚命地往前跑。


    學校中庭裏有水泥做的長椅,學生常在那裏用餐、休息、打盹。對在餐廳用餐和最近常


    上頂樓的誠來說,那裏確實是個容易怱視的盲點。


    可是,中庭裏一個人也沒有。


    「可惡!」


    誠大吼。對於沒找到世界的誠來說,不這樣吼一吼,總覺得情緒無法發泄。


    我為什麽要如此拚命?


    隻不過鄰座的女生不見了,我為什麽要如此馬不停蹄奔走?


    那是、那是因為……


    誠大口喘著氣,在長椅上坐下。


    雖然身體疲憊,腦筋卻格外清晰。之前和世界的種種在腦中不斷浮現。


    擅自偷看別人手機的女人,撮合我和言葉的女人,坐在身邊的女人,見不到麵就會十分掛心的女人,以及捉弄我和我接吻的女人……


    …對了,原來是這樣。


    誠慢慢站起來走迴教室。


    迴到教室,世界和昨天一樣,像是巴住桌子般趴在上頭睡覺。


    「……原來在這裏。」


    誠小心不吵醒世界,輕聲坐下,並在筆記本角落寫上『放學後在頂樓等妳』,然後放在


    沉睡的世界旁邊。


    放學後,誠大搖大擺快步爬上頂樓。


    有些事想問她,而且隻能在單獨兩人的時候……


    誠握住頂樓鐵門的手把,頓時,他停下手。


    有人在裏麵?


    偷偷開個縫往裏頭一瞧,誠嚇了一跳。


    是泰介,微低著頭不曉得在跟誰說話。


    還有另外一個人?


    但是,從這個角度看不見,誠又將門縫開大一些。


    「咦咦?」


    泰介談話的對象是光。


    看她的樣子,感覺沒有太嚴肅可怕。


    那家夥應該甩掉了泰介才對….


    這時,誠的手機響了。誠連忙關上門。


    「磅」一聲關門聲,泰介似乎往門口瞄了一眼。


    是世界傳來的郵件。


    『放學後的頂樓?決鬥嗎?今天也要打工,不能去了。』


    「那家夥……」


    將手機收進口袋,誠拖著沈重腳步往反方向走下樓。


    「誠同學。」


    那家夥為什麽……她在躲我嗎?


    「誠同學!」


    第二次誠才迴過頭。原來是言葉。


    「言葉……」


    「誠同學,你怎麽了嗎?這麽晚還沒迴去。」


    「沒、沒有啊,我在等妳。想說今天中午沒一起吃飯……」


    對於誠的隨口胡謅,言葉微笑以對。


    明明又沒有(還沒有)做什麽心中有愧的事,誠卻無法直視言葉。


    「你…怎麽了嗎?」


    「沒、沒有,沒什麽。我們走吧。」


    好久沒和言葉一起搭電車迴家。


    「……今天真的很抱歉。不過,之後可能還會像這樣,中午要開委員會。」


    「這樣啊,那還真是辛苦。」


    「其實都是忙我們班上的事,因為沒辦法統一意見,所以常常改來改去……」


    說到這個,言葉沒什麽同班的好朋友。被選為執行委員,搞不好是同學之間的陰謀,若真是這樣就太過分了。


    「那清浦跟妳說了些什麽呢?」


    「清浦同學?她說校慶那天要不要兩班一起合作個什麽。」


    「合作個什麽?又要搞這麽麻煩的事……」


    「還不曉得會怎麽樣,但是清浦同學會幫忙構想,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


    「咦——那個鐵麵人啊…」


    對於誠這麽有趣的說法,言葉也不禁失笑出聲。


    「你不可以這麽說她。」


    「好好好。」


    「……誠同學。」


    「怎麽了,這麽嚴肅?」


    「西園寺同學。」


    誠東張西望環顧四周。她也搭這班電車?


    「不是的。我是說最近都沒見到西園寺同學。」


    「啊,那家夥啊。她很好很好,最近臨時被叫去打工,好像挺忙的。」


    「是這樣就好……因為寄簡訊給她也都沒迴。」


    咦,她迴我倒是迴得挺勤快的。


    「我明天叫她迴簡訊給妳。」


    「不用這麽麻煩。我隻是……」


    「隻是?」


    「想說她是不是討厭我。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我、我想應該沒有這迴事。等那家夥有空了,肯定會傳簡訊傳到煩死妳。」


    誠努力想要幫情緒有些低落的言葉打氣。


    麵對這樣的誠,言葉微笑以對。


    真沒料到言葉會主動聊起世界。


    對言葉來說,世界依然是朋友。那我呢?


    「謝謝你……」


    其實這也沒什麽好言謝的,但言葉感動得緊握誠的手。


    和在電影院時的她大相逕庭,誠也不禁悄悄迴握。


    窗外天色已完全暗下來.


    西園寺世界,是桂言葉的朋友暨伊藤誠的同班同學。應該隻是如此而已。


    打從昨天泰介的那席話之後,誠心中慢慢有什麽開始蠢動。


    自己已經有了言葉,卻還想著那種無聊蠢事。但,倘若泰介所書屬實的話……


    「抱歉,泰介他有點事找我。」


    「這樣啊。那麽,放學後?」


    「那也有點……抱歉,下次再補償妳。」


    說謊拿朋友當擋箭牌,誠丟下還一臉茫然的言葉,往中庭走去。


    世界果然在那裏。一個人若有所思吸著鋁箔包的果汁。


    誠見狀不由得衝了過去。


    「世界!」


    「嗯,怎麽了?下一節自修嗎?」


    「白癡!」


    「幹嗎罵我白癡。」


    「為什麽要說謊,妳一直獨自一人……」


    「因為……」


    「沒什麽好因為的!我很擔心妳,想說妳是不是發生什麽事。」


    「有什麽關係,我又沒怎樣。謝謝你的擔心—」


    「當然有關係!」


    世界倏然站起身。


    「去頂樓吧。」


    「最初,我覺得隻有你們兩人共處會比較好,但是……」


    世界倚著頂樓園牆說。


    「但是……」


    「……我有點嫉妒桂同學。像個傻瓜似的……我們兩個又沒交往,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關係……所以,你們就別管我了。」


    抬起臉的世界,眼眶中有淚水打轉。


    「世界…我……」


    「不行,桂同學會生氣的。」


    有某種情緒在誠心中爆裂開。


    「我、我喜……」


    世界離開園牆邊,飛奔進誠的懷裏。


    「我知道,所以不要說……現在就這樣……」


    「我終於發現了,如果沒有妳……」


    「就跟你說別再說了……」


    世界緊摟住誠。


    「世界……」


    誠緊緊抱住世界,將臉慢慢湊近。世界緩緩抬起頭。


    「不行……」


    「不拒絕就表示……」


    「笨蛋。」


    世界滿臉淚水笑著說。


    兩張臉慢慢貼近……


    「!?」


    因為太過突如其來,一屁股摔在地上的誠一頭霧水。


    他感覺到背後有人。


    言葉嗎?


    提心吊膽轉過頭,泰介拿著一包不知是什麽的東西,一臉驚訝地杵在原地。


    「你們正在忙……?」


    又是你。而且你那是什麽白癡說法啊。不過,他從何時就站在那裏了呢?


    那一包是便當。難道說……


    「你這個大色狼!!」


    誠也沒那個空一一探究。把頭轉迴來,世界一雙細白嫩腿就近在麵前,瞬間裙底風光盡收眼底。


    「條紋?」


    砰!


    世界猛然伸出的右腿,就這麽不偏不倚踢在誠的太陽穴上。


    剎那間,他有種彷彿電源被切斷的感覺。


    「噗哇!」


    倒下的誠,臉頰就這樣重重敲在水泥地上。


    身後的泰介表情像是抽筋一樣,靜靜關上鐵門。


    「喝呀!」


    世界朝倒下的誠背後踢一腳。


    「嗚啊!」


    泰介人都不在了,世界卻還是多踢了好幾下。


    「知、知道了,已經夠了吧……」


    看到奄奄一息的誠,世界才終於停下腳。


    「做、做得太超過了吧……」


    想作秀瞞過泰介也要有個限度啊,真是的……誠搖搖晃晃站起來。


    「世……奇怪?」


    世界不在了。


    「那個王八蛋!」


    我是白癡嗎?為什麽會對那種家夥……好歹也該跟我說聲『對不起,很痛嗎?』之類的話吧!


    誠再次隨性躺下。雖然上課鍾響,誠也不想理會。


    不過,說到泰介那家夥……他身後好像有人……


    「你的臉頰怎麽了嗎?」


    放學後,言葉一見到久候自己的誠,劈頭就問。


    「沒什麽,從樓梯上摔下來……」


    這是今天第二次這麽說了。意外發生後,誠因為跌倒而臉頰撞到水泥地擦傷,所以去保健室抹藥,直到第6節課才迴教室。雖然世界就坐在身邊,因為一肚子怒氣,也沒跟她說上半句話,而對方也一副不引以為意的表情。


    背還隱隱作痛,左臉上的紗布也令人不自在,老實說,跟言葉對話時,根本就心不在焉。


    總不能跟她說『我被世界踢飛』。


    「雖然會很辛苦,不過我們一起努力吧。」


    說完這句話後,言葉就下車了。


    「咦?什麽……」


    原想再問一次,但車門已關上,言葉微笑揮手道別。


    要努力什麽?


    這一切全都是……誠將怒氣和疼痛交織的身體深深埋入座椅裏。


    不過,都那麽近身接觸,她應該是認真的……算了,怎樣都好。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再次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坐過頭。


    真是倒楣透頂的一天。


    手機響了。隨意躺在床上的誠慢慢拿起來,是言葉嗎?


    「喂喂喂,是我。」


    是世界。


    「做什麽。」


    誠沒好氣地迴答。


    「你猜我現在在哪?」


    「在哪啦。」


    「你心情很差哦—我現在在浴室裏。你聽,有迴音吧。」


    「是啊。」


    對現在的誠來說,從哪裏打來的都無所謂。


    「不好了,胸部鼓起來了。」


    「咦?」


    「已經鼓得像桂同學那麽大了。」


    妳的胸部是氣球嗎?


    「那真是恭喜妳。」


    世界突然掛斷了電話。


    「搞什麽啊……」


    用自己的『臉紅心跳入浴實錄』來慰問遭下踢的人,我才不信對方會因此感到高興。擦


    傷的臉還隱隱作痛,但紗布實在太誇張,迴家後就換成一般貼布,但依然很引人注目。


    關掉電燈正打算入睡,手機又響了。


    「睡了嗎?對不起突然掛你電話,我剛洗好澡。」


    又是世界。


    「然後呢?」


    「你還在生氣?真不可愛!」


    「不可愛也無所謂。我要睡了。」


    「等一下……等一下嘛。」


    世界沉了聲音。


    「那個,今天……」


    「謝謝妳賞賜給我那麽好的禮物。」


    「那個是…我也隻能那麽做……」


    誠心裏想,應該還有其他不用傷害別人就能解決事情的好方法吧。


    「而且還丟下我不管……」


    「什麽啊,所以你才生氣的嗎?因為覺得很難為情嘛。對不起,很痛嗎?」


    「太遲了。」


    「你還生氣啊……那麽,繼續今天未完成的。」


    啾。


    「?」


    電話掛斷了。黑暗中,誠拿著手機一臉茫然。


    「唷!」


    「唷!」


    誠和泰介在廁所前打了照麵,這是從昨天頂樓的事之後頭一次見麵。


    二人並排,無言地小解。對彼此都有想說的話、想問的事,但一旦說出口,就必須連同自己的情況也得說清楚講明白,這就有點不妙了。


    彼此之間都有種誰先開口誰先死的感覺。


    「誠。」


    上完廁所後,洗手時泰介開口。


    「什、什麽事?」


    昨天的事嗎?該說明到什麽程度才好……


    「kawadou是什麽?」


    「啥米?」


    看來無關昨天的事。


    「就剛才抽簽啊。要幫忙搭布景,我沒話說,但是,我不知道什麽是kawado。』


    「kawadou——?」


    上一節課,班會時間用來抽簽校慶的分配工作。因誠班上弄了個鬼屋,所以在準備上得花較多的時間和精力。為了工作能順利進行,繁瑣的分工是必要的,為此才要抽簽。


    「你看。」


    泰介從口袋掏出簽紙給誠看。


    「什麽kawado、kawado,『河童』……河童,那念做河童。」


    「河童!河童的漢字是這麽寫的!?」


    「你演河童。」


    「我演河童?」


    誠笑了,這下有趣了。頭頂著盤子,全身綠油油的泰介……


    「河童,這個好啊……」


    「清浦!我要去跟她抗議!」


    明明無關的刹那的事,泰介卻將怒氣全發在執行委員剎那身上。


    誠笑個不停,在他們之後走進廁所的人無不一臉詫異地看著他。這也難怪,廁所裏有個捧腹大笑的男人確實很怪。


    還好是河童的話題。這下跟那家夥講話就不至於會結結巴巴,反正也不是什麽值得深究的事。


    「那你是什麽?」


    泰介怒氣衝衝地問。


    「咦,我嗎?我是……」


    「我扮演德古拉。」


    「德古拉?那個吸血鬼嗎?」


    言葉忍不住一陣噴笑。


    午休時間頂樓上。兩人好久沒一起用餐了,但對誠來說,這裏畢竟是那個意外發生的現


    場,多少有些坐立難安。那時,假如泰介沒來的話,我就能在這裏坐得四平八穩,亦或是……


    「打擾了!三河屋外送!」


    伴隨鐵門開啟聲,世界鑽了進來。


    「西園寺同學!」


    言葉站起來迎接世界。


    「世界……」


    「不好意思,好久不見。來,吃吧、喝吧。」


    世界將手上的超商塑膠袋遞給言葉。


    「西園寺同學……」


    「不好意思,因為要打工,還得應付朋友,有很多事……」


    胡扯,說什麽顧慮會妨礙我們,根本就是因為嫉妒言葉才不來的吧。


    「太好了……」


    言葉不禁雙眼含淚。


    「等、等等,沒那麽誇張啦,我又不是死了。你到底有沒有跟她好好說明?」


    「我?啊,我跟她說妳一切都很好……」


    「嗯,誠同學跟我說過……」


    「抱歉抱歉


    。我不喜歡氣氛這麽沉悶,所以,來吃吧。」


    超商袋裏裝滿了餅幹糖果和保特瓶飲料。


    「這麽多吃不完。」


    「剩下的,就送給今天要留下來工作的人吃好了。」


    「工作?校慶的準備工作是從今天開始嗎?」


    「你又沒專心聽。不過,今天好像隻有服裝組要留下來。」


    下星期就是校慶了,每個年級都開始如荼如火展開準備工作,誠的班級也不例外。


    「桂同學也很辛苦吧,要忙班上還有執行委員會。」


    「嗯,再來似乎會非常忙。」


    「沒人陪你,你可不要變心哦。」


    這句話輪的到妳說嗎!不過話又說迴來,那表示她是認真的?誠不禁心頭怦怦跳。


    「誰會做那種事啊!」


    「對了,妳知道嗎,我們班是鬼屋,誠他是河童。」


    「咦,河童……」


    言葉一臉驚訝。


    「那是泰介,我是德古拉!我剛剛才跟言葉說過。」


    「咦,是這樣嗎?說到河童,內田說得趕快丈量身體要做甲殼,原來指的是澤永啊。什麽嘛。」


    「不需要一臉遺憾!」


    「不過,誠同學扮河童,好像也不錯……」


    言葉手掩著嘴,輕輕笑了起來。


    「是這樣嗎?」


    「沒錯。不然你覺得我們班上哪有什麽適合人選可以扮演像德古拉那麽紳士的角色?」


    「就是我啊。」


    「好,是是是。來聊別的。」


    「別轉移話題!啊,那妳演什麽?妳也有分配到角色吧!」


    「這是秘密!」


    「反正一定是什麽妖化地藏王之類的。」


    「妖化地藏王?那是啥米?」


    「拿鏡子照照自己的臉,就是那個。」


    「拿鏡子照臉……你說什麽!」


    世界從超商袋子裏抽出棒狀麵包往誠的頭上敲。


    「好痛!」


    「才不會痛,這是麵包。」


    二人像說相聲般你一言我一語,言葉看了也發笑,但臉上又突然籠上一層愁雲。


    「啊,對了對了,桂同學你們班是模擬餐廳,聽說要穿女仆裝,是真的嗎?」


    真是個很會轉換話題的女人。比平常還要愛講話,宛如要將之前沒來的那段空白全部補


    上似的。


    「嗯。據說是透過你們班甘露寺同學她男友的某種管道租借到服裝。」


    「什麽管道啊?」


    「七海怎麽會找上個來路不明的人。」


    「那個……因為種種……」


    「因為種種?」


    「如果不介意,可以找我們商量。」


    「不用了,那個……總會有辦法的。」


    「?」


    「是嗎?不用客氣哦。」


    「謝謝你們。有需要的話再……」


    「即便是這種家夥,也會有幫得上忙的時候。』


    「這種家夥是指誰!啊,妳是扮演那個吧,青色妖怪(※注1)!」


    「青色妖怪又是什麽玩意!」


    「拿鏡子照妳的……」


    「又是這一套!」


    世界一個飛踢,正中誠的臉。


    延續昨天的情況,今天的世界情緒是不是太高亢了些?倒在地上的誠不由得這麽想。


    「桂同學,他好過分。竟然這樣對待女生。」


    「恩,是啊……」


    言葉表情僵硬地迴答。


    「是誰比較過分……」


    誠手屋搗著臉頰站了起來。


    「誠同學,你沒事吧?」


    言葉一臉擔心。


    「我沒事。」


    「對不起,很痛吧?所以不可以欺負女生唷。」


    她該不會是為了做這種事而來的吧?


    我每天都會挨她一腿嗎?


    「嗯—雖然不是那個意思,但就是有種不會再搖擺不定的感覺。而且,我還免費大放


    送,去跟她說聲好久不見。」


    「這哪是什麽大放送。言葉根本就被妳嚇到了。」


    下午的課都被拿來討論校慶事宜和準備工作。


    話雖如此,但還沒輪到要工作的學生則是自習,隨便愛做什麽都行。


    雖然執行委員剎那已經將兩組人馬區隔開,但整間教室依舊吵鬧到不行。


    「咦,還是得背一個殼嗎!」


    泰介在另一邊狂叫。


    「你是河童吧,不要那麽任性!」


    光狠狠訓了泰介一頓。那兩個人果然發……


    「一定要做到這樣嗎!」


    「如果你是妖化地藏王或油怪(※注2),那就另當別論!」


    「我不化妝不行嗎?」


    ——————————————————————————————————


    ※注1:沒有毛發,青色頭的妖怪。


    ※注2:熊本縣流傳的,日本妖怪的一種。


    在處處歡笑聲、苦惱聲中,世界和誠安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桂同學之所以情緒低落……應該是因為你太過興奮了。」


    「啊?那是因為妳……」


    「因為我的出現而感到高興?平常你們兩人共處,是怎樣的感覺?」


    「咦,這個嘛……」


    迴想起來,單獨和言葉在一起時總是很安靜,心頭有小鹿亂撞的感覺……


    那是因為許久不見且又熟悉一切的世界難得登場,才會變成這樣。


    「妳到底想說什麽。」


    「桂同學情緒低落不是因為校慶,是因為你和我的關係而感到不安。」


    「難道昨天的事……」


    「並不是那樣。我們兩個看起來很要好吧?」


    「她誤會我和世界妳……?」


    「她會這麽想也不是沒道理。你要怎麽做,誠同學?」


    「問我怎麽做……」


    「妥善處理是很重要的。女人心很奇怪複雜,不像你們男人都是單細胞。」


    「我知道。」


    「順便,我的事也要好好處理。」


    「啊,妳就不用了。」


    「碰—」一聲,班上所有人全轉頭看。


    誠趴在桌上,世界則一副事不關已的表情。


    「白—癡。」


    誠在車站等今天也會晚歸的言葉。


    「聽說在飛機上最能顯現出一個人的本性……」


    「哦——看得出本性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誠抬起頭。


    是泰介和光。


    「啊!」


    彼此都發出驚唿聲。下一秒,光就拉著泰介的手腕往來時的方向跑。


    「什麽啊!做什麽啊!今天是妳的……」


    泰介的聲音越來越遠。哈哈,那兩個人果真在一起。


    不過,泰介是如何和甩了自己的光變成那樣的關係的呢,以後再來好好問他。


    「誠同學,你怎麽了嗎?」


    誠笑著看泰介他們兩人,言葉見狀,一臉好奇地問。


    「啊,妳什麽時候來的。」


    「不是跟你說過我今天會比較晚。」


    「沒關係,反正迴家也隻是吃飯、睡覺而已。而且,言葉妳今天看起來好像很沒精神。」


    「沒有那迴事,我隻是……」


    「隻是?」


    「西園寺同學和誠同學感覺好像非常開心。」


    「是嗎?因為同班級,應該說她很健談,還是該說,我


    不太把她當女生看……」


    「要是被西園寺同學知道,她又會踢你的。不過,真好……」


    「妳是說被踢真好?」


    「不是的。是覺得你們感情很好。」


    之前世界也說過類似的話。


    「普通,普通而已。」


    「那個時候,我其實有點吃醋……」


    「是喔?我們並沒有……」


    「不過,假如是西園寺同學的話,我還能接受吧,因為她是朋友。討厭,我胡說些什麽。」


    「那麽,如果是其他人?」


    「饒不了你。」


    雖然言葉臉上掛著笑,誠卻不寒而栗。


    「不會的,不會的,應該。」


    「啊,應該是什麽意思?應該?」


    「我說過那種話嗎?」


    誠故意裝傻。


    「咚鏗、咚鏗」的聲音響個不停。


    那天午後,誠的班上為了盡量讓客人在鬼屋裏找不到路,必須多搭蓋幾麵牆,所以男生全投入木工行列。


    「4班他們真好。」


    拿著鐵鎚的泰介發牢騷說。


    「為什麽?」


    「因為他們現在八成忙著試吃或試服裝。哪像我們還得作木工和化鬼妝。」


    「你之前不是說要積極參加校慶?啊,不需要了,因為你已經有黑田了。」


    誠故意挖苦似地輕描淡寫。


    「別說出去,我告訴你為什麽好了。我請了那麽長的假,如果對方會在意的話就還好,


    但是她卻完全不加理會。」


    「之前的請假是你的計謀之一?」


    「沒錯。我來學校之後,黑田因為擔心而來找我說話,我就想說再挑戰一次好了。」


    泰介一臉得意。


    「那你又怎麽樣呢?不,該說你要選哪一個?」


    「選哪一個……」


    「桂同學、西園寺?哪一個啦?」


    「你……那種事並不重要。」


    「叫別人說,你自己卻不說。」


    「是你自己說出來的。」


    「喂——河童。過來一下!」


    「不要叫我河童!」


    光在另一頭喊著泰介。


    「說曹操,曹操到。」


    「要跟你說有關服裝的事,快點!」


    「是是是。」


    泰介放下鐵鎚站起來。


    「那家夥還真是辛苦。」


    誠繼續手邊的工作。


    「怎麽樣,有進展嗎?」


    世界突然蹦出來。


    「嗯,一點一點成形中……」


    說話的同時,世界從後方倚上誠的背。


    「喂,妳做什麽啊。」


    「沒有啊。」


    世界更進一步將身體重量全搭在誠身上。背後傳來胸部柔軟的觸感。


    「關於之前的那件事……」


    世界邊將雙手繞到誠胸前邊說。


    「之前的那件事……話說迴來,笨蛋,這裏是教室耶!」


    「大家全都出去了。」


    教室裏確實隻剩誠和世界,


    「我…喜歡誠。所以……」


    「現在才這麽跟我說……」


    即便教室裏沒人,她這是在做什麽呢。可是,我也……


    「世界……」


    誠緩緩改變身體的方向,一邊轉,一邊伸手緊緊抱住世界。


    「好痛……」


    「對不起。」


    雖然放鬆手臂的力道,但因為事情來得太急,心頭湧上的衝動一時停不下來。


    「沒關係……」


    「世……」


    「誠同學。」


    誠立刻放開緊抱住世界的雙手,猛然轉頭往後看。


    言葉單手拿著鋸子站在身後。


    「我要找清浦同學討論有關工具的事……原來如此。」


    「等、等一下。這是……」


    「原來是這樣。」


    誠全身不停冒出冷汗。


    「妳不是說過,如果是世界的話沒關係!」


    這種緊要關頭,我說這什麽話啊?總而言之,得想辦法解決。


    言葉臉上浮現淺淺的笑容。


    「不好意思,桂同學。我和誠從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了。」


    迅速起身的世界如此迴應。


    這女的說那什麽話?


    「原來是這樣啊……那麽……」


    看言葉的表情較剛才柔和許多,誠稍微鬆了口氣。


    但下一秒鍾,言葉舉起手上的鋸子,朝世界的肩頭敲下去。


    「!」


    咻—地傳來像是口哨的聲音。


    哪來的口哨聲?就在誠狐疑的剎那,沒消多少時間就發現那是從世界的頸部發出來的。


    噗咻—


    言葉一抽掉鋸子,鮮血就宛如噴泉般從後腦杓處一口氣噴出來。


    力道之大讓世界的身體整個反轉。


    「世界!」


    在世界的身體要倒下的瞬間,言葉再次揮舞鋸子。


    「砰咚」滾滾滾。


    躲避球?不,不是。世界的頭從身體上掉下來並滾了過來!


    「嗚呀啊啊啊啊啊!」


    誠不斷尖叫,直往後退。


    他嚇到直不起腰站不住腳,長褲還有濕熱的感覺。分不清楚是失禁了,亦或是世界黏稠的血沾在上頭,不過,那都無關緊要了,現在根本連想逃也逃不掉。


    「誠同學。」


    仔細一瞧,言葉並非手持鋸子。


    而是鋸子把柄就連接在手腕上!


    這怎麽可能!?


    「這麽一來,我們兩個人就能永遠在一起。」


    笑容可掬的言葉,另一隻手變成巨大的鐮刀。


    「言葉,妳……」


    誠在血海中啪搭啪搭地不停往前爬。


    「誠同學,抱我。」


    一個手持鋸子、鐮刀喀擦喀擦作響的女人對我這樣要求,隻會讓我備感困擾不知該如何迴答。


    「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妳……」


    誠隻能不停道歉。


    總之,得想點辦法……誠的手不停在沾滿血的床上摸索。


    手碰到什麽東西,一把抓過來。


    血淋淋還帶著笑容的世界,那是她被砍下的頭。


    「誠……」


    世界的頭開口說話。


    「嗚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哥哥?」


    門縫中,誠的妹妹小止擔心地探出頭。


    「呀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小止一頭霧水地又關上門。


    「小止?這裏是……」


    誠張望四周。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


    全身盜汗、眼中帶淚,誠從床上坐起來。


    夢?即使是夢,也太過刺激了吧……


    安心後誠又倒迴床上。


    枕頭邊擺了好些部恐怖片,那是負責造型化妝的內田借給自己的。


    是這些恐怖片的關係吧?對了,昨天看著看著就睡著。要跟內田說這些實在是『立刻


    見效』。


    誠慢慢閉上眼,這次應該不會再做惡夢了。


    「哥哥,上學了!」


    時間已經到了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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