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夜濛濛


    台灣.台北“皇朝”國際大樓


    “喀、喀、喀!”靜夜裏,急促的腳步聲像死刑犯最害怕的黎明槍響,一聲聲淩遲著人們的意誌。


    腳步沒有半點遲疑的袁誫痛恨自己必須完成的工作,因為“他”在等,這是“他”的遊戲。


    暴君在宮殿裏等待夜鷹的迴報,獅子沉睡在他的腳邊


    拉開沉重的純金雕花大門,袁誫看到這個畫麵,衛炘和那隻醜陋、駭人的怪獸“完美”頹靡的躺臥在大床上。


    床間覆滿紙素錦織,十來個女子嘴裏緊咬著白絹默默的服侍著他,自從“那件事”發生後,衛炘再不準任何女人在他的床上發出聲音,更別妄想吟誦他的名字。


    見袁誫一臉不讚同的神色,床上那邪美俊逸的男子也不出聲,隻是用那雙炯然的淡褐色眸子緊盯著他,無聲的詢問著“結果”。


    “照你的意思,‘祭品’已經送去給衛爾斯了。”袁誫歎息著開口。


    他從不是富同情心的人,隻是,一想起衛炘的複仇對象,他不禁為她們悲慘的命運哀歎。


    就比如那個顧蓓蓓好了,衛炘把這個多事的女孩虐打得遍體鱗傷也就罷了,還要扒光她的衣服、惡作劇的將她送給女性殺手衛爾斯?袁誫實在無法苟同好友的做法。


    聞言,衛炘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挑挑眉,不說話。


    “至於你的玩具……”


    提到那隻待宰的小羔羊,衛炘總算有點反應了,他動作極快的揮開女子們,坐直了身子,等待袁誫未盡的話語。


    “嗯……痛!”跌下床的女子們撫著摔疼的屁股,其中一個短發的不慎發出一句極輕微的嚶嚀。


    衛炘瞧了她一眼,麵不改色的按下床邊的通話鈕,下令道:“來人,拖下去拔了她們的舌頭。”


    不一會兒,一群西裝畢挺的男子進房來押走了所有的女人,全部的動作在一分鍾內完成,沒有抵抗、沒有掙紮、沒有求饒,她們很清楚承受,才能活命。


    “你確定,真要這麽做嗎?”袁誫在說出衛炘想要的答案前,仍試著點醒衛炘。“毀了莫家就算了吧,他們已經一無所有了,隻剩那個女人……你知道,她有孩子了……”


    袁誫當然不願再看摯友繼續禁錮自己,但他更不想看到衛炘親手毀了自己的幸福。


    “我問你人在哪裏?”衛炘總算開了金口,他的眼神迸射噬殺血光、語調森冷,讓人不寒而栗。


    “我沒把她帶迴來。”重歎了一口氣,袁誫無力的說:“莫海依現在住在聖馨修道院裏,你自己去找她吧。”


    袁誫明白,不可能有人救得了那個無知的小女孩的。


    誰都知道——惹惱了暴君,隻能用命來償。


    衛炘像是又重新活過來了一般,他拍拍大狗光滑的頭顱,一瞬間,心頭閃過曾經有個女人也常做這個動作,那是他一度以為自己真正愛上的女人……


    “走吧,完美。”甩甩頭,他躍下床。


    “我們的玩物……”他帶著大狗走過袁誫身邊時,低低的吐出了一句令人頭皮發麻的話。“找到了。”


    袁誫不發一語的站在原地,瞪視著他充滿恨意的背影,仿佛看見了從前的自己……


    ***


    暴君踏著無聲的腳步前進,他在黎明時分發動攻擊,準備獵殺那個膽大妄為、無知愚昧的賤人,他的妻子!


    那隻幼稚得可笑的肥美羔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衛炘悄無聲息的推門進入教堂,冷峻邪美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他一步步的朝著目標前進,冰寒的淡褐色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視著前方的纖小身影。


    破曉的陽光穿入木窗內,照射在八裏山間這所環境清幽的小教堂。


    清晨時分,還不到彌撒時間,修女們各自忙著灑掃庭園、準備早餐的例行工作,因此,偌大的教堂裏空蕩蕩的,隻有那個帶罪的女孩——莫海依。


    一身素白的海依恭敬的跪著,那張紅嫩的櫻唇不住地對著神聖的聖母像喃喃禱告。


    嬌小的個子,卻擁有一頭黑瀑般的及腰長發,那烏黑的青絲在陽光的洗禮下,泛出潤澤的光輝,使甜美、可人的她看起來,更像個純真的天使。


    “仁慈的上帝,懇求您赦免我的罪……”她閉著眼睛,卷而長的羽睫輕合著,一雙柔美交握在胸前,嗓音輕柔悅耳,語氣卻十分哀慟。“懇求您原諒我……殺死了我的丈夫……”


    “那件事”之後,海依每天都在為自己的罪愆懺悔,可是她……她真的不是有心要傷害他的。


    自從遇上了他,海依沒有一天忘記過這個讓自己用一生記憶的男子,她真的、真的好愛他啊……


    愛得,足以殺死他!


    “聖經上說,生命的價償不在於長短,每一個生命在人世間都有各自的使命……空中的飛鳥、地上的百合、朝生暮死的蚍蜉、一生僅盛開一次的曇花,它們的生命短促,卻活得比人更沒有煩惱,因為它們從沒忘記您所賦予的使命……”


    “隻有人,自原祖父母犯了原罪後,已把使命忘記得一幹二淨,需要不斷尋求,才能尋迴失去的自我……”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頓了頓,才又開口。“海依相信,您對命運的安排,一定自有原因。於是,我和他自茫茫人海裏相遇了;於是,我義無反顧的戀上了他了;於是,我才會殺……殺了他……”


    “原來你對我下毒手,背後還有這麽神聖的原因?”海依的耳畔響起了嚴厲、邪惡的聲音。


    她猛地迴頭,無助而羞愧的水燦大眼,再次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淡褐色眸子。


    “你……你怎麽會……找到我?”她從沒遺忘過這張邪美的俊臉,純然的陽剛,卻又擁有令天下女人汗顏的美貌。


    “我的摯愛、我的老婆!你是怎麽了?見到久違了的丈夫,竟是這副活見鬼的嘴臉!你過去狐魅勾人的本領呢?”


    衛炘的眼神明白透露著危險,大掌卻十足溫柔的輕撫著她的頭發。


    “原來如此……因為當了媽媽,所以必須收起那下賤、卑劣的個性?”撫摸了圓而結實的腹部後,他像發了狂似的,突地狠狠的拉起她跪著的身子。“沒用的!一個天生的賤人,再怎麽偽裝也不可能有所改變!”


    “啊……不行!這裏是教堂……”


    衛炘隻是冷笑著說:“是嗎?那我們真得要好好想個辦法,找個‘禮貌’的姿勢,才對得起你他媽該死的上帝!”


    “孩子……我的孩子……不要傷害我肚子裏的寶寶!”她哀叫著轉動身體,耗盡全力做著最後的掙紮。


    她虛弱的抗拒,激起了衛炘更大的決心和怒氣。


    “不行啊……你會、會傷到孩子的……求求你,停下來……慢一點啊……”海依啜泣著尖叫,深怕他傷了兩人“愛的結晶”。


    嗬!太可笑了啊!


    她怎麽還有臉叫腹裏的孩子是“愛的結晶”呢?


    為了這個孩子,莫家不僅家產被奪,全家上下更是招來橫禍,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僅剩下她和自小一起長大的蓓蓓了……


    最愚蠢的她,更是因此而親手毀了她的幸福、毀了他的信任!


    “最好如此!”衛炘抬起她滿臉淚痕,仿如天使容顏的小臉,殘酷的話語像冰雹般,一字一句的刺入她的心裏。


    “你這個賤女人,根本不配懷我的種!”


    身後這個曾經帶給她溫柔、希望和愛情的男人,此刻對待她的方式就像是對待一個廉價的妓女一樣。


    “如……如果我們的一切……可、可以從重來過,你是不是情願……從沒遇上我?”


    “你期待我會說什麽?因為愛,所以原諒你?”


    “fuckingshit!你做夢!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了我!我早就警告過你,絕不能背叛我!當時你做出了選擇,今天就得承受後果。”


    “兇殘的陰影仍深植在我的靈魂深處。永遠……永遠都不要激怒我,知道嗎?”她想起了他早就警告過她的話!


    這是她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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