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震耳欲聾的雷鳴在小院上方炸響,瓢潑一般的大雨就像是天上有個人在往下倒水,噩夢中的江小禾被一陣低沉的狗叫聲驚醒。


    “汪嗚……汪嗚……”


    這獨有且又熟悉的聲音讓江小禾的心劇烈的跳動一下:小黃,這是小黃的叫聲。


    江小禾連滾帶爬的下了床出了院子直奔後麵的那片小樹林,那片樹林裏有一神秘的宮苑,裏麵是一座黑漆漆的九層高塔,小黃總喜歡爬到樹上朝那高塔裏看。


    小院距離小樹林不遠,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漆黑如墨,十數丈高的苑牆就映入眼簾,兩扇暗紅色的大門在閃電透亮的瞬間血紅一片。


    一個渾身血肉翻飛,白骨森森的,看不清麵容的男子靠在暗紅色的大門上生死不明,江小禾眉頭微微一皺,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


    然而,剛剛走出兩步,這人身穿的灰色長袍引起他的注意:長袍的衣擺處,一個黯淡的狗爪子印映入眼簾。


    這是小黃的狗爪印!


    江老頭曾經跟自己說過,他年輕的時候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結交過幾個摯友,若遇到有人衣服上帶著小黃的爪印子,自己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就去找他們。


    可如今……


    江小禾歎了口氣,靠著那猩紅的大門小心翼翼的將這人扶了起來。


    “轟隆隆……”


    就在這時,耳邊雷霆再次炸響,江小禾皺皺眉頭,感覺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


    突然,一道手臂粗細的銀雷從撕裂層層黑雲,刹那間劈在江小禾與那灰袍男子身上。


    “劈哩啪啦”的一陣電弧之後,兩人徹底昏了過去。


    江小禾醒來的瞬間,一張黑漆漆的麵容映入眼簾,嚇的他渾身一個激靈,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直接跳了起來。


    踹了兩口粗氣,這才迴過神來:這張黑漆漆的臉應該就是先前自己準備救的那人。


    “誒,也不知到底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老天爺都不給你留條活路。”


    江小禾重重的歎了口氣,抬眼朝四周打量,正準備找個地方把這人埋了,卻感覺自己的腳脖子一緊,似乎是被……一隻手抓住了。


    江小禾心髒劇烈的跳動一下,麵色一下子就白的如同糊了一層麵粉,冷汗如同傾盆暴雨,瞬間自全身的每一個毛孔滲出。


    “詐屍啊……”


    他嘴巴一張一合的想要把這三個字喊出來,但卻感覺喉嚨似被人扼住一般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雙腿篩糠似的打著擺子,若非靠著那暗紅色的大門,早就癱倒在地上了。


    “我還沒死呢。”


    地上的“黑炭”從喉嚨裏擠出這五個字便鬆開了江小禾的腳脖子。


    “前,前輩,您……您沒死啊?”


    江小禾都快要哭了,這人到底是什麽來曆,天雷都劈不死他,江老頭一個猥瑣、老不正經的家夥,能結交這麽猛的摯友?


    “身為我江氏族人,如此膽量可是不行!”


    身著灰袍的中年人嘀咕一句,也不管江小禾有沒有聽到便盤膝坐好,深吸一口氣,四麵八方的元力如同被一股巨力擠壓,化作一股股元力狂風朝這邊席卷而來。


    這一幕隻看得江小禾目瞪口呆,想他自己,平日裏修煉一個唿吸,不過吸取頭發絲粗細的一股元力而已。


    江小禾心裏暗自想著,卻見這灰袍中年人已然站起來朝他說道:“走吧。”


    “去哪兒?”


    “當然是去你那兒,同為江氏族人,出門在外自當相互照應。”


    灰袍說話的同時心念一動,自空間戒指中拿出一塊玉簡塞到江小禾手中:


    “這玉簡算是給你的見麵禮!”


    “你這袍子倒是不錯,受過天雷還能保存的這麽好。”


    江小禾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看了一眼手上的玉簡,直接收入腰間的儲物袋中。


    江小禾是江橙縣的一名雙橋,俗話說就是一掮客,在這江橙縣來說也算收入不菲,但拿到玉簡的時候,他的心還是不爭氣的跳了一下。


    他兩年的收入,也買不起這麽一塊!


    江橙縣就一個悅福酒樓,外來之人基本都會在這兒落腳,江小禾整日呆在酒樓等著貴客上門。


    這不,門外又進來三位貴客。


    三人進門直接朝他走過來,為首一人坐下問道:“江雙橋?”


    “正是在下。”


    江小禾在見到這三人一進門連休息都顧不得便朝自己走來的時候,心頭狂喜,今日又有一筆可觀的收入了。


    但,當這人坐在他麵前時,他心頭的狂喜一下子被澆了一盆冷水:


    此人一身黑衣,麵色黝黑,鷹鉤鼻子,一雙三角眼,看向自己的時候,那森森目光像是刀子刮在臉上一樣。


    他身後的兩人,同樣黑衣,麵容冷肅,看其年齡不過十八九歲,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兇煞之氣。


    “我要找一個人,中等個頭,身穿灰袍,看起來大概四五十歲,受了重傷。”


    黑鷹心情很不好,此時的他本應在族中養傷,但卻不得不長途跋涉,出現在這窮鄉僻壤找人。


    “噗通!”


    江小禾聽到自己的心髒劇烈的跳動一下,強行按捺住心裏的驚詫,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隻要他到了這兒,三日之內便會有結果。”


    ……


    “這地兒不能呆了,你收拾收拾,趕緊走吧。”


    灰袍一聽江小禾說完悅福酒樓的事情,當即正色開口說道:


    “什麽?”


    江小禾麵色大變:“你要我去哪兒?”


    他七歲以前在縣城外的花子窩長大,七歲時遇見江老頭把他帶到這小院,除了周邊這幾個縣城,哪兒也沒去過。


    “我們兩個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若不想死就趕緊走,我留下來拖住那些人給你爭取時間。”


    灰袍動作極快,說話的同時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個小小的儲物袋塞到江小禾手裏繼續說道:


    “身為我江氏一族唯一的少主,本就是潛龍在淵,如今正好趁著這個機會龍入大海,一飛衝天。”


    江小禾見他麵色凝重,不似開玩笑,徹底慌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灰袍看了他一眼:“你要記住兩句話,第一,你是我江氏一族唯一的公子,若是能活著迴到族中,必定苦盡甘來,大道可期。”


    “第二,我給你的玉簡裏麵記載著一件關乎乾元大陸人族整體局勢的事情,你萬萬不可遺失,一定要去七十二州把它親自交到淩雲宮宮主淩天手中。”


    “這……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什麽江氏一族,什麽七十二州,什麽淩雲宮,我一個也不知道。”


    江小禾心頭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他感覺自己被這老頭給騙了,打開床頭的暗格把玉簡拿出來遞給灰袍:


    “還給你,這見麵禮我不要了。”


    灰袍沒有接,朝那暗格裏麵看了一眼,直接拿出一尊一尺高的黑漆漆的九層小塔,麵色大喜:“太好了,帝威塔竟然在這兒。”


    說罷,也不等江小禾開口,一把抓起他的右手,指甲一劃,鮮血“汩汩”冒出,隻看的江小禾心疼不已。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這鮮血並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被那黑漆漆的九層小塔吸收,而後化作一道烏光鑽入江小禾眉心。


    “這……這,這是什麽情況?”


    江小禾此時隻感覺腦海一片空白,是那種被雷霆轟擊過後的空白,他感覺此時的自己雲裏霧裏,滿腦子全都是疑問。


    然而,灰袍不等他反應過來,突然麵色一變,一把抓起江小禾一步邁出直接出現在半空之中。


    “啊……”


    迴過神來的江小禾隻感覺耳畔狂風唿嘯,雙頰更是被迎麵而來的狂風打的森森的痛,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然在空中飛,隻嚇的放聲尖叫。


    “凝神靜氣。”


    耳邊響起灰袍的聲音,江小禾終於安靜下來,低頭看去,隻見就這麽短短幾個唿吸的時間,兩人已經由江澄縣飛到利宇縣。


    灰袍麵色一白,感覺體內元力枯竭的厲害,隻得徐徐下降,落在利宇縣外靠海的小港口。


    “小禾,你記住,你是我江氏一族的少主,我定不會害你,拿著玉簡去七十二州找淩雲宮,一定要親自交到淩天手中。”


    灰袍說這話的時候麵色凝重,竟有一股子交代遺言的感覺,江小禾聽得心裏不舒服,隻是沉默不說話。


    “灰袍,你已無路可退,交出玉簡方可保命!”


    黑鷹三人的身影相繼出現,江小禾麵色大變,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快就找上門來。


    更令他詫異的是,他們竟然還帶著一個人:花月影。


    “灰袍,江小禾也算是對你有恩,這女子是他的心愛之人,你也不希望你的救命恩人因你喪失摯愛吧?”


    灰袍看了江小禾一眼,江小禾長長的歎了口氣,他與這花月影根本沒關係,隻不過是兩人年歲相仿,又同為雙橋,眾人胡亂編造了。


    “君子可欺之以方,黑鷹一族行事,果然一如既往的卑鄙。”


    驀地,虛空突然多了一道喝斥聲,江小禾隻感覺眼前一道白芒閃過,挾製花月影的兩人,兩顆腦袋突然高高飛起,滿腔的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向上噴濺。


    黑鷹一見如此,反手一掌直接拍向江小禾,江小禾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人就被一股巨力推入海中。


    “江小禾……”


    耳邊是一道尖厲的聲音:“亂葬崗,小女孩,蘋果。”


    “他日,來漢武州君家一敘。”


    接著又是一道晴朗的男聲,再接著便是腥鹹的海水灌入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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